年初春后,部落的兽人外出寻觅物资,发现了一种没有见过的树脂。
自从余白领着兽人们用树枝和碳灰做成沥青往路面铺上后,他们很热衷于寻找新鲜的东西,没见的都带回来,兴许有什么用处。
要知道沥青铺出来的路比原来的泥路平坦整齐,下雨天还不会泥泞。
部落里过去的烂路逐渐被沥青路取代,出行的主干道从城内延伸至城外,不管城里城外的兽人进出都十分方便。
兽人找回新的树脂, 第一时间就送到余白面前。
余白和几名有经验的老兽人研究,发现新品种的树脂燃烧缓慢,这意味着可以用来做蜡烛。
老兽人不知道蜡烛是什么,余白就向他们解释了一番。
当时想法固然很好,但树脂的份量有限,都用来做蜡烛的话实在太浪费了。
几个老兽人一合计,决定用处理过的树皮和可燃草料扎成手臂长的东西,往引火处的表面涂上一层树脂,让其慢慢燃烧。
余白觉得老兽人想出来的这个东西比木柴耐烧,外形很像火把,于是就命名为火把。
他们还用蜂蜜制过蜡烛,但蜂蜜可贵,且份量稀少,烛火又细小,便打消了大量制作蜜蜡的念头,用火把照明。
此刻几支火把将议事殿照亮大半,蛮和貅颇感兴趣的看着新鲜东西,不用猜,火把这种稀奇古怪的说法肯定又是来自霍大的兽侣。
如果其他部落的祭司能得到兽神那么多传承,早用就鼻孔对着兽人了,可霍大的兽侣动不动就脸红,说话也软声细气的,身板那么小。
假若没有霍大护着,只怕会让兽人欺负了去,又或者叫更强大的兽族捋了去。
蛮摇摇头,听到酋长叫他,便大咧咧地看了过去。
这会儿羱族酋长想跟他和貅商议什么,他们心底有数。
正如蛮想的,酋长客套话说了一番,直接询问蛮带来的巨人族兽人是否有意并入羱族部落。
酋长刻意绕开这帮巨人族是霍铎尔带回来的话,只说是蛮带来的。
霍铎尔在羱族部落生活三年,地位非同往日,酋长断不可能放着这个实力强大的雄兽往外推,直接将他认作羱族部落的兽人。
这小心思,在人际关系上反应一向比较迟钝的余白豆发现了。
蛮听完酋长的话,横着图腾的眉毛扭了扭,双臂环胸,嗤地冷哼。
“你这老羊头好大的口气,一口想把巨人族吞了?”
酋长看蛮那副煞气外露的模样,再瞅了瞅貅,气质比较斯文的貅也是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呃”一声,擦擦冒出的冷汗。
酋长搓搓手:“是这样的,我们绝对不会亏待加入部落的所有兽人,你们可是最强的勇士,该有的都有,而且部落每个月都会给勇士发放粮食和布料,奖励只多不少啊。”
“过去两年,像黑耀族、独角族的都加入羱族部落,各位勇士可以打听一下,部落里绝对不会亏待各位勇士。”
余白瞥了瞥酋长,有些话咽回肚子。
想进内城的规矩至今没改,如果要招纳蛮这些雄兽,他们没有兽侣,酋长愿意让所有兽人入城么?
领地城墙的建设落地,不论内外城都多了一层坚硬的防护,即使住在外城,也比过去安全了许多,
尽管如此,有追求的兽人,肯定想进入内城。
蛮这帮巨人族兽人一看就随心所欲惯了,各有各的心气,要他们按照羱族部落的规矩行事,找兽侣结契,通过考核,就是余白,也觉得对方不会答应。
蛮呵呵一笑,摇头,直截了当地拒绝。
“巨人族不会有求于任何部落,更不会舍弃本族与其他兽族合并,就算合并,也是别族归顺我族,如果不服,就凭本事说话。”
蛮目光一转,一改平时大咧咧的粗糙形象:“霍大,你虽然是羱族的领头,但没有绝对的权利,何必留在这里受这老羊头的使唤,你带我们离开,我们到别的地方一样可以建立巨人族的领地。”
话一顿,充满威胁地道:“霍大,倘若你实在喜欢这里,我们就和你一起把它打下来,变成我们的部落领地。”
羱族几名长老拍着桌子站起来:“你……你……”
酋长勉强维持冷静:“我们好心款待各位勇士,这样说,会不会显得恩将仇报了。”
蛮毫不退让:“如果没有我们出手相助,这场兽潮,羱族派出去的勇士会死多少?款待我族难道不应该?”
“我族好心帮你,你却反过来想吞并我族,壮大羱族的实力,谁恩将仇报谁心里有数。”
貅说道:“若以后部落对外宣称是巨人族的领地,我们倒是愿意留下来。”
他们将态度撂明,并不愿意带领族人并入羱族中。
酋长深深吸了几口气,将求助的眼神投向霍铎尔。
蛮这帮兽人对霍铎尔的态度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如果有霍铎尔帮忙,也许事情就没那么难看了。
“我尊重蛮他们的想法。”
霍铎尔道:“我被白救了一命留在部落,属自己的意愿,其他族人或去或留,我不会干涉。”
瞥见酋长脸色发白,霍铎尔话锋一转,并未把话说死。
这三年他走了不少地方,哪里适合建立兽族领地再清楚不过。
兽族想要发展起来,就不可能封固闭塞。
有了余白的点子,加上部落里兽人们的反复实践,经过两年建设,羱族的实力今年已经超出了褐族。
领地四周,有一些还未归顺但迁来落地的小部落,小部族可以用野外猎到的资源和羱族交换粮食麻布陶器,也可以帮羱族部落干活,用劳动力换取一些吃的用的。
可兽人资源有限,尤其是实力强大的雄兽,面对可能随时会攻打羱族的褐族耀族,以及很有可能突然爆发的兽潮,羱族只跟小部落维系友善的往来并不足以应对,他们需要结实更强大的盟友。
倘若巨人族愿意和羱族做盟友,在建设领地以及供应资源方面时,有霍铎尔牵引,会尽量维持两边的平衡。
酋长面色稍缓,眼看蛮的脸色要变,霍铎尔语气沉稳:“蛮,回去再和族人们商量此事。”
貅在蛮的肩膀拍了一下,朝霍铎尔说道:“霍大,我们会好好考虑。”
蛮刚才那些话不无道理,可听完霍铎尔的话,貅细心思考,便冷静下来。
他见到了与绝大部分部落都不同的羱族领地,这里有着超乎兽人预想的东西,如果能换取到有用的资源最好不过。
巨人族过去避世,不与任何兽族来往,出来三年,他们心里很清楚,一味的封闭并不是长久生存之计。
会议结束,霍铎尔把始终安静端坐在兽皮椅子上的余白抱了起来,将兜帽往他脑门罩上。
余白胳膊一环,越过后方,瞥见蛮一脸不服和憋屈,眸光闪了闪。
走出会议殿,夜色黑蒙蒙的,可铺了沥青的道路两边间隔一段距离都在屋檐下挂了一支火把照明,如此一来,兽人就不会摸着黑踩路,给生活带来方便。
霍铎尔怀里托着余白步行一段路,蛮追了过来。
“霍大,你明明是我们的头儿,为什么要向着羱族说话?”
又道:“难道就因为跟羱族的亚雌兽结契,你要一辈子留在别人的部落里?”
霍铎尔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蛮狰狞着脸,把目光转向余白。
“白,霍大是巨人族的头儿,我们都听他的话,可霍大留在羱族里,不是所有兽人都服他,那个老羊头心思坏得很!”
余白垂眸,神色有些动摇。
见状,蛮继续开口:“如果白愿意离开羱族,霍大肯定跟我们离开,何苦在这里受制于其他兽族,你那些传承教给我们,我们一样能建好部落。”
霍铎尔不变的神色有了波动,他警告地看着蛮:“别强迫白做他不愿意做的事。”
“霍大,你……”
“我的命已经是白的了。”
蛮捏紧拳头,望着余白的目光很是复杂。
余白一路温顺安静,此时打量两个兽人,轻轻叹了叹气。
他虽然迟钝,但并非什么道理都不明白。
没有正面回答蛮刚才的话,他搂紧抱在霍铎尔脖子上的胳膊,只问:“蛮,我有点好奇,为什么你们一开始没有过来找霍铎尔?”
过去三年,无论寒暑,霍铎尔坚持不懈地在越来越多的地方留下记号,哪怕气候严冷,他担心标记被雪覆盖,纵然冰天冻地,也坚持外出将标记补上。
最初他会劝阻,可看出霍铎尔内心所系,明白了对方的坚持,渐渐地不再阻拦。
“霍铎尔不曾放弃找寻你们,那些标记,我猜你们应该有人看见了,却没有任何人联系霍铎尔。”
“你们为霍铎尔考虑过吗?打探过他的想法吗?他一次次外出,一次次失落而归,不是因为他没做努力,而是你们避之不见,就因为你们不想回到原来的部落。”
“现在见面,他已经如了你们的愿望。”
霍铎尔目色涌动,贴着余白身子的胸膛骤然起伏。
余白别过眉眼,依旧盯着蛮的脸。
“不管霍铎尔怎么做,他说了不会逼迫你们,我相信他……你、你也不要强迫他用立场做些什么事。”
蛮一愣,良久,才点点头,背身离开。
待蛮走远,余白松了口气。
他刚才自认为自己在讲道理,可说完,眼睛却挂了两串濡湿的水痕。
余白将泪水往宽厚的胸膛抹,
霍铎尔不说,这几年所做他都是看在眼里的,忍在心底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还好,一旦开了口,那股情绪就如同洪水开闸泄了出来。
余白抱紧对方的脖子,闷闷道:“我会心疼你的。”
哪怕没有回应,霍铎尔依旧几年如一日地坚持寻找族人,可他的族人并不想那么快和他见面。
霍铎尔沉默冷酷的面孔微微抽动,他不知道白会这样心细,那串淌进脖子的细细泪水,明明很温暖,却像燎原大火,简直要把他的心脏烫软了,烫坏了。
这种润物无声的长久关注让霍铎尔的心绪有了崩裂的口子,他抱紧余白。
“白,谢谢你……”
日光微醺,沙漏的时间刻度落在上午九点。
余白抻着懒腰从床上起来,小狼趴在地板上的兽褥,摆了摆尾巴,昂起脑袋朝他呜了一声。
余白弯了弯睡意惺忪的眼眸,伸手在小狼脑袋摸了一会儿,便穿好衣物,去灶屋里打了半盆热水,再兑半盆温水用来洗漱。
早上迷迷糊糊的时候依稀记得霍铎尔说有事去找酋长,他独自吃了早饭,趁着阳光明朗,把昨日晾晒的药草继续搬出去晒。
小狼晃着尾巴跟在他脚后,嘴里叼了串药草,接着停在木架前,垫起后肢,曲长整个身躯,像人一样站了起来。
狼嘴往木架拱拱,学着余白把药草挂了上去。
“嗷呜嗷呜嗷嗷嗷~”
小两脚兽,我厉害吧~
余白看它做得有模有样,揉着大脑袋夸夸,小狼得了小两脚兽的完美,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去。
晒好药草,余白想起来从西山之顶带回来的盐,便搬了砖头大的一块出来,将表层的污垢去除干净,指腹抹了抹,用舌尖浅浅尝了点味道。
青年秀气的眉宇轻轻蹙起,吐出嘴里咸苦的味道。
和余白料想的差不多,这些盐没经过处理,几乎都是带着杂质的粗盐,能尝出明显的苦味。
小狼望着小两脚兽手里捧着的白花花的东西,很是好奇,想着也尝一口。
余白听出了它的催促,伸手抹了一点点盐。
小狼带刺的舌头卷着他的手指,咂咂嘴,并无异常。
动物也会用自己的方式获取盐分,比如狩猎什食,又或舔一些石头,以此获取微量的盐分。
余白没有闲着,他打算尽可能的把盐的杂质过滤掉,弄成细致干净一些的盐。
过去在乡下他经常看到老人食用的还是粗盐,所以过滤盐的简单法子还有印象。
余白准备了木炭和麻布。
他搬来一大口陶锅,加入清水溶解整个盐块,再把木炭置于盐水中。
待木炭吸附水里的杂质,悬浮的沉淀物可以慢慢沉到底部,进行第一次过滤。
日近正午,余白将水里的沉淀物取干净,用质地细密的麻布做了一张过滤用的滤网,对盐水进行第二次过微小的杂质过滤。
用麻布滤网彻底将盐水滤了眼一遍后,余白端着整锅盐水走进灶房,用留存的热炭生火,把锅里的盐水煮至沸腾。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余白将沸腾的盐水搬到角落里避开阳光等待自然冷却,待盐分晶体慢慢沉淀出来,得到的盐应该就没有挖回来的那么苦了。
冬日慵懒,即使足不出户,余白独自在家也能过得乐呵呵的。
他搬出长椅,又在脖子上围了块围脖,拿起一张半人长的小毯子。
椅子往阳光下面一摆,再垫个枕头,余白瞅了眼等待阴干的盐水,继而舒舒服服地窝进躺椅,胳膊钻回兽褥里,揣在腹部前。
小狼这会儿去山里觅食了,没有牦狼崽在旁边干扰,只见他纤细浓长的睫毛合成两把小扇子,倒头就睡。
霍铎尔领着酋长和几名长老返回院子时,只见墙角透光的地方摆了把椅子,余白睡在上面,阴暗处用架子撑起一口锅,似乎正在晾东西。
他朝酋长和长老们微微摇头,几个老兽人倒也知趣,并未贸然出声惊扰了沉睡的亚雌兽,只是撑着骨杖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泄露了他们激动的情绪。
霍铎尔将发现盐山的消息告诉酋长后,几名掌握着话语权的老兽人纷纷要跟过来亲眼看一看。
他们齐齐立在院子里,眼睛巴巴地追着霍铎尔的背影,不久之后,霍铎尔拿了块巴掌大的盐块出来,交给酋长查看。
酋长揉了揉眼睛,压着嗓子:“这些雪一样的东西就是盐?”
霍铎尔:“没错,白亲口承认的。”
酋长抠了一点送进嘴巴,味道虽然带着苦涩,但咸味却是实打实的,比咸豆还要咸,
咸豆不管种植还是使用都比较麻烦,还分季节收获,有时赶上雨水密集的雨期,或连续干旱无雨,咸豆的收成就会受到影响,兽人们都要紧着肚子食用咸豆。
可这种白花花的盐能直接食用,虽然有点苦和粗糙,但不受季节影响,听霍铎尔说满山都是盐,如果把西山之顶占了,就再也不用发愁了。
酋长和长老交换了几个眼神,心知他们得到了大宝贝。
“霍铎尔,这些……你的族人也知情”
霍铎尔:“自然。”
银灰色的兽目低垂,直直扫过几个老兽人的面孔,似乎已经看出了他们的打算。
酋长讪讪,巨人族既然知情,那羱族便不好独占。
思来想去,和巨人族结盟,共同守护西山盐地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如果褐族以后知道消息,恐怕会唆使耀族、半兽族,等他们联合起来夺去西山,光靠羱族派出去的勇士并不好守着,能把巨人族拉到同一阵营,加上霍铎尔帮忙,谅褐族那边也不敢贸然行动。
余白睡了个舒服的午觉,手脚暖洋洋的。他掀开褥子,眼眸忽然一转,望向了墙角。
酋长和长老们似乎在嘀嘀咕咕地商量什么,霍铎尔并不插话。
瞥见他睁眼,霍铎尔径直走近,捡起半张落地的毛毯。
“霍铎尔,你们怎么不叫醒我?”
他脸色窘迫,霍铎尔不忍心打扰他睡觉就算了,为什么连带着酋长和长老们也变得如此?
偷感十足的酋长和长老们陆续围了过来,几个老兽人目光前所未有的亮,看余白的眼神跟看神明似的。
酋长虔诚地捧砖头大小的盐块:“白,没想到这次外出居然得了那么珍贵的恩赐,还好有兽神指引你,否则我族将会错过它!”
余白挠挠睡乱的头发,霍铎尔俯身替他瞥开落进眼睛里的发丝。
“这种粗盐还太苦了,尽量把杂质过滤干净再食用会比较好一点。”
兽人觉得有盐就是天大的恩赐了,甭管喝野兽的血,还是直接上嘴舔有咸味的石头,咸豆也好,可收获终究受限,如今得到不受季节影响的盐,已经是天大的恩赐,可余白却说还有更好的?
酋长目光震了震,余白说的什么杂质什么过滤他听不明白,可亲眼目睹部落这两年的飞速变化,余白说什么他都信。
余白起身,指着角落里那锅盐水。
煮沸的盐水冷却挥发后后底下已经出现一些沉淀的盐晶。
霍铎尔:“这是?”
余白认真仰着脸,借和霍铎尔解释的机会,顺便告诉酋长过滤粗盐的步骤。
“晚些时候就能尝一下滤除杂质后的盐,酋长,到时候我送一点过去给您。”
酋长和长老们对着一锅盐水啧啧称奇,不敢相信等锅里的水干了居然能变出白花花的盐,可白这么说,定有他的道理。
送走酋长几个老兽人,余白和霍铎尔把乱糟糟的院子收拾了,伴着西沉的落日,将药草一并带回屋内。
冬日最后一点余温消散,夜里冷了起来。
晚上他们在屋内打火锅,彼此闲聊着巨人族的事。
纵使羱族的实力已经足够,可想要并入像巨人族这样实力强大的种族,眼下并没有任何机会。
兽族融合需要合适的契机,比如弱小者寻求庇护,比如实力碾压级地侵吞。
对于羱族和巨人族,两种办法显然并不合适,只能建立盟友关系。
余白迟疑:“霍铎尔,如果你放不下族人,想和他们团聚,千万不要因为我而强迫自己留在羱族,如果你离开了我也会和你走的。”
“蛮他们是你的族人,亲人,想和他们团聚无可厚非。可在我心里,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伴侣,亲人,所有事情我只优先考虑你和我。”
霍铎尔握住他的手:“白,我和你留在羱族未必不好。蛮比我更适合跟族人打交道,他性子蛮横,但貅做事心细,有貅在他身边帮衬,正好给他们两个管理部落的机会。”
过去,部落里事事都只凭霍铎尔做主,借这次机会培养出能凝聚管理巨人族的兽人出来也不错。
退一步想,如果他死在三年前的那场兽潮里,全族没有兽人能站出来,那么巨人族最终会加速走向灭亡。
蛮和貅能把失散的族人全部找回,可见是有能力的。
“能者就上。”霍铎尔对首领的位置并不看重,只要族人能平安的生活就好。
余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饭饱洗漱过后,望着屋内的火光,毫无睡意的他把之前发酵的那瓶果酒从地窖里取出来。
液体倒入碗里浅尝些许,舌头染了几分果酒的滋味。
他眼睛一亮:“霍铎尔,来尝尝~”
霍铎尔就着余白的手习惯性地像喝水一样饮了一大口,独特的味道冲击着味蕾。
只这一大口下去,耳朵和脖颈立刻红了,银灰色的兽目淬着灼光。
余白“呀”一声,小脸几乎快凑到霍铎尔面前,鼻尖嗅了嗅,像看到什么稀奇事:“居然醉了?”
霍铎尔心跳如雷,按着余白的手贴在胸膛:“什么是醉?”
余白微微脸红:“你现在这样好像就是醉了……”
他又倒了半碗酒,霍铎尔抬手就夺,还没张口饮下,掌心一晃,果酒洒在胸膛上。
余白呐呐:“你是真醉了,还抢我的酒喝……”
霍铎尔盯着身上的酒水,心里愧疚。
他粗着气息道:“白,是我不好,你接着喝。”
余白第一次酿的果酒份量不多,洒了大半碗,剩下的还能再喝半碗就不错了。
他有些气闷,腕子倏地紧了紧,被霍铎尔揽在怀里坐稳。
“白,是我不好。”
挺拔的鼻梁蹭着拱着余白的脸颊:“不该抢你的酒喝。”
淡淡的果酒气息从霍铎尔的口鼻吹向他的脸,余白细腻的脸蛋敷了一层粉似的,想后退避开,一直拱着他的鼻梁埋在他颈边深深嗅吸。
余白手心推了推,碰到胸膛的酒液,忽然伸了截舌尖。
他刚才喝果酒的时候没醉,只轻轻地,猫舔水似的舔了几口,人就晕乎得厉害。
霍铎尔是真的醉了,眼睛赤红,胸膛烧着股火气。
冰凉的酒液只被余白舌尖扫了几口,他胸口的火燎至三路,反客为主,头颅越拱越低。
趴在角落的小狼抬头,呜呜叫了几声,见大小两小兽都不理自己,那大两脚兽还收缩着面孔,舌头伸长,反复叼啜。
霍铎尔托起手臂上的膝盖弯。
他抱起余白,对准那啜湿的柔软,慢慢把兽侣放了下来。
余白往他颈上咬了咬,没什么力气,湿漉漉的发丝蹭得兽人下巴发痒。
霍铎尔大腿上的肌肉鼓了鼓,腿连着腰腹,浑身肌肉偾张鼓震。
余白咬牙,久久,溢出一丝声后,又被霍铎尔从床上抱起。
对方抱着他来回地走,怎么也不停下来。
瞥见火光照亮的地板痕迹,他愣愣看着,眼睛又红又湿,像是受了惊,身子愈发绷紧。
霍铎尔僵硬地停在原地,抱着他将他按在怀里,肩背的肌肉越发偾张抽搐。
兽人仿佛到了极点,低低粗吼了一声。
夜阑人静,余白昏昏沉沉地任由霍铎尔摆弄。
他半掀的眼缝濡湿,兽人格外耐心地仔细舔舐他的眉眼。
脏掉的褥子换了张干净的,带着阳光晒过的气息,余白被放进里头。
他整个人都是迷糊的,只听霍铎尔说去烧点水,等待的时候似乎又把地板擦干净了。
再睁眼,初冬的日光隔着窄小的门缝透入地板,余白从褥子里钻出半张脸庞。
犹如水葡萄一样的眼眸怔怔望着屋顶,夜里的事争先恐后地钻进脑海,他连忙拉起褥子把眼睛遮住,眼珠子转来转去,耳根发热,
半晌之后,觉察有东西隔着褥子拱自己,掀开一看,小狼蹲在床头,脖子抻长了,大脑袋搭在他的枕头上。
“嗷嗷嗷~”
太阳都晒屁股啦~
余白摸摸狼头,羞怯地打量四周的地板。
昨晚霍铎尔一直抱着他走动,弄得到处都脏了,此刻已经看不见留下的痕迹,都被清干净了。
他揉乱头发,捂着肚子,心想晚上那样实在太夸张了。
霍铎尔在耦合的时候虽然比较粗蛮,可思想总归比较传统,以前只在床上抱他……
这还是第一次边走边抱……
余白恼羞地搓了搓脸,甚至悄悄掀开衣摆打量,确定肚子没有凿穿个洞,这才松了口气。
肚子上拱来一个狼头,余白推开它,把衣摆盖回去。
霍铎尔进屋时恰好看见这一幕,放下洗漱的温水和粥时,三两步跨到床头一下子把余白抱在腿上,大掌贴在薄薄软软的小肚子上揉。
“白,哪里不舒服吗?”
霍铎尔给他抹过药,尽管已经尽量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