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只有一瞬间慌了,不是为自己,是为了赤井秀一。
但赤井秀一终究不是真正的天生情感缺陷,他拖着君度走出火场时,愤怒和杀意可比刀锋雪亮。
“我以为最没有资格说我的就是你。”话筒那边的背景音寂静无比,只有长长的鸣笛声偶尔划过,所以赤井秀一的声音清晰无比,“但我还是要替真纯说声谢谢,她能够继续这样开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不管结局怎样,至少一起出门玩这件事,他做不到。
松雪幽舔了舔嘴角的肉酱:“你做好决定了?”大决战的开启等于地狱,在死够足够的人之前,没人能停下它,而混乱的局面里,身份敏感的世良真纯可能得学会习惯什么是封闭式生活,要么忍过这段暗无天日迎来自由,要么等着组织的反攻收割生命,街头、晴天和朋友都将成为是过去式。
那个孩子气的少女……恐怕想不到她的哥哥们正在为了杀人豁出一切,彼此警惕间同时把别人推进地狱。
赤井秀一和松雪幽的唯一一次会面决定了他们对彼此的态度。对秀吉,对真纯,赤井秀一都可以拿出兄长的态度。因为他们终究是善的一方,是拥有温暖的爱的人——而对松雪幽,他只有无限的提防,毕竟怪物最后的仁慈是毫不掩饰异常。
所以他不会试图感化或者教育他,也不会要求他付出爱,势均力敌地奉上利益合作,这是松雪幽看来他最聪明的地方。
“你已经开始尝试联合,我这边的进度怎么能落后。”赤井秀一低低地笑了声,虽然依旧毫无温度,“我快找到他了,快了……等解决了贝尔摩德,用她的情报才能找到那位先生的真实身份和地点——”
然后杀了他。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松雪幽把乱七八糟的餐盘往前一推,丁玲桄榔的噪音里他的声音混沌不清,“我这边和官方扯皮开会至少需要四个月。”不然没法保证这个联盟的总方向在他的影响下。
赤井秀一似乎点燃了一支烟,咬字模糊了起来:“刚好,我最早也得明年二月才能动手。”必须万无一失,这么多年的……谁担得起功亏一篑。
“那祝君,武运昌隆。”他其实是说习惯漂亮的场面话的。
但这一次,真心实意。
柯南回到房间时收到了工藤优作的电话。
下车时他就想问清楚池青和茱蒂到底怎么回事,以及那个和池青行动默契的松雪幽,可是池青刚下车就扑进了宿海集怀里,光明正大地逃谈话。
“老爸?什么事啊。”柯南放任自己倒在被子里,感觉前几个小时刺激下的肌肉隐隐作痛。毕竟茱蒂如果立场有误,他得时刻准备逃命。
“一点小小的通知。”工藤优作听上去在苦笑,“我和池君可是做了交易的,他会替我保护你。但你也不能过多地刺探他的隐私,所以这一回他让我好好教育你别多管闲事。”其实原句用的是警告来着。
柯南瞬间从床上坐直了:“所以松雪幽果然也是他们组织的!他和茱蒂,不,FBI有什么合作——”
“停。”工藤优作不得不打断他,“已经到边界了,新一,你的确得学一学什么叫量力而行,不让你参与的事自然有它的道理,你不是世界的中心,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不需要什么都必须知道。”
听筒那边一片沉默。
这个傻小子。工藤优作严肃的嗓音温柔下来:“所以也不要害怕,新一,我们都在,很多人都在。即使你不知道什么,世界第二天也不会毁灭——”
“可你们会死!”男孩低着头,声音不可抑制的愤怒,“一秒不到,扣动扳机,人就会死……没有人不会死!阴影随时随地都在生长,我没办法不去想这些!”
他没法忍受不参与的感觉,等待会让他在恐惧中疯狂。
“好吧,我们已经在和FBI的官方合作了,这也是交易的一部分。虽然上层还有内部派系的斗争,但不可否认的是,只要组织的死符合他们的利益,没有人会有异议。”工藤优作选择性妥协了一部分,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脾性。
但是柯南依旧皱起了眉头:“为什么不和日本官方合作?组织的总部在日本,这里的活动才是最频繁的,美国和欧洲都只能算第二。”感谢雪莉曾经提过一嘴。
这回沉默的人轮到了工藤优作。
而他最终也只能苦笑:“新一,既然你知道组织的总部就在日本——那为什么不去猜猜,日本警方的上层里,还有几个可以信赖?”
他所信赖的警方早就是阴影的巢穴。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放弃啊,瑛海,继续等待的话,一定会出现同一战线的伙伴。”伊森·本堂(出自原作)
*文已过半,联合调查当然要准备起来啦,池青的后半段套路是用柯南接近茱蒂这件事提醒工藤优作,谈了合作让优作在FBI那边拉关系,同时幽和赤井约定给组织下套,拿到了对方行动的大致时间
*虽然经常开水厂玩笑,但想想为了正义而不断失去的卧底们,73再怎么削组织逼格,死去的人也不会复活,受到的伤依然会留下疤痕,曾经说过的誓言都在梦中响起:)
*但在我的世界里,他们都会有明天
“啊……原来如此。”
真正令名侦探惊讶的是自己竟然那么平静地就接受了,或许是原本就有某种不愿深思的可能性。不过怪不得池青在日本活动时即使对警察也万分警惕,他早就知道了吗?
如果连日本公安也被腐蚀,那平日里他所信赖的那些警察们呢?目暮十三,佐藤美和子,高木涉,都是熟悉到脱口而出的程度——他们也在知情或不知情地成为帮凶?
“对了,新一,明天的校园祭你有办法去吗?”工藤优作的话题突然变得格外家常,“你老师可是专门给我发了邮件,抱怨你缺课率实在太高了,就算有请假单也不能脱离学校太久。”
校园祭……柯南脑海里血腥的幻影突然多出彩色的气球和彩带。
他赶紧摇摇头把这个奇怪的笑话抛掷脑后,总算注意到了核心:“什么,明天就是校园祭——还有啊,老爸,你看我像有办法的样子吗?”完蛋,之前毛利兰怕忘记了还专门告诉他叫他记得提醒她来着!
“有什么半成品撑一天也好嘛,总是让我替你跟老师撒谎,实在良心有愧啊。”世界第一的推理小说家无赖地耍起赖皮,可能只有有希子顶得住。
“没有就是没有,我先挂了!”柯南对自己行为倒退三十岁的父亲半月眼,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直接冲到小兰门前,“小兰姐姐!小兰姐姐!”
“怎么了,这么急?”毛利兰开门时指缝间还夹着笔,作为一个高三生,她每天的作业可并不少,何况明天就是周一了。
柯南直接指了指地板:“明天就校园祭了!你说要记得邀请安室先生的!”
“天!”晴天霹雳下她火速冲回课桌,抄起手机就给铃木园子打电话,“完了完了完了,我和园子都是负责人,竟然把这个忘了……万一明天安室先生没上班——”
准高三少女毛利兰的确已经忙成一团。不然也不至于要柯南给她当人肉闹钟,这次他们班的校园祭打算开学园咖啡屋,咖啡师本来打算按日结的工资邀请安室先生担当顾问,顺便吸引一波人气——
只能说原本的设想很美好。
“小兰姐姐,你可以打给小梓姐姐问问看她有没有安室先生的电话号码,波洛只有他们两个人上班的话,肯定要互相协调班次的。”柯南扫了眼那群堆积如山的作业,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点侥幸心理,等他变回去,说不定可以直接参加考试了。
万幸是名侦探的办法还是有用的,毛利兰拨出那串号码后几乎瞬间就被接通了:“是安室先生吗?”
对面的背景音嘈杂而混乱,听上去不是什么好地方。几秒钟后突然又安静了下来,安室透的声音终于出现:“是我,抱歉,我有个朋友喝醉了让我去接他,刚才在酒吧里实在有点吵——有什么事吗,兰小姐?”他是如此善解人意地主动告知了所有原因。
微微晃神的毛利兰赶紧回归正题把补偿和细节都讲清楚了,最后补上诚挚的邀请:“您明天白天有空吗?”不知道为什么安室先生开口的那一刻,她竟然觉得他有些……危险。
又是沉默的几秒,随后安室透吸了口气,终于是笑着回答:“好啊,把时间地点发给我吧——”
“明天,我刚好顺路呢。”
黎明升起,周一已至,帝丹高中校园祭开始了。
一切和柯南想象得一样,缤纷的彩带和气球,到处是画的花团锦簇的装饰和指示牌,人群熙熙攘攘。然而肉眼可见最火爆的还是3年B班的咖啡厅。
“安室君,你能再重复一遍刚才那个环节吗!”
“其实,只要把壶保持在这个高度……”金发男人流畅而优雅地操作着,温柔的笑意一直挂在嘴角,他的吧台旁边围了一大群女生,正在以学习泡咖啡为由大着胆子旁观。
总负责人之一的铃木园子正在后勤痛苦地疯狂调度,看着前台的热闹留下悔恨的泪水:“兰,我是有多爱你才答应来陪你当负责人,看看,现成的帅哥却与我无缘!”
“知道啦,园子最好啦——”毛利兰是前面的总接待,刚排完下一班把柯南和池青也塞进去帮忙了。而十月份的女仆裙她就算穿了丝袜腿也是冷的,大家都不好受,“等等,你看那个人——她的裙子好好看。”
毛利兰示意的方向是门外,那里正站着一个穿洋装的少女,宽檐帽下精致的小脸正往店内好奇地张望。
她终于推开门走进来,约定好轮流来的池青被柯南推了一把,不得不乖乖上前点单:“欢迎光临本店,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他抬头,撞见少女表情中一闪而逝的震惊。
“卡布奇诺,一杯热的卡布奇诺。”白色洋装的少女回过神来,她的声音和身体忽然格外紧绷,而在扫了眼店内后,她的震惊几乎快掩饰不住。
她在看哪?池青意识到了方向——那里是背对着他们正在点单的名侦探。
排到少女的那一刻,她几乎是抢过安室透手里的纸袋,看似平静实则迅速地离开了现场。问题太显眼了,是那边的吗……笑容明媚的咖啡师抬起眼,忽然伸手和毛利兰打了个招呼:“兰小姐,我暂时离开一下,你能来接一下班吗?”
“嗯?好啊。”毛利兰和他在狭小的吧台内擦肩而过,看着那个背影摘下围裙后瞬间消失在人海里。
安室先生,一定是个不习惯回头的人吧。她突然这么想着。
左转,直走,右转,上楼。
压了压帽檐,白色洋装的少女继续变换着道路的同时加快脚步。至于咖啡早就被随手丢进了垃圾箱,那种累赘只能阻挡他跑路——
是的,跑路,同时,是他。
黑羽快斗原本只是看见了那个工藤新一的青梅竹马所以进来好奇地瞅一眼,没想到他刚坐下低头就是一张根本不想认识的脸。虽然还是幼童版,但依然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暴击——那个比他高出一截的少年逼得他在白马探面前丢脸,把自己压在墙上威胁,而且他还是松雪幽的人!
刚开始他还以为只是碰巧,或者这孩子就是那个人的弟弟,结果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竟然同时闪过怀疑……
这分明就是那个人变小了而已啊!
而更糟糕的是,他观察布局准备逃跑路线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同样缩水了的名侦探——这还不是个例!肯定是某种大型的人体实验!
即使作为怪盗黑羽快斗也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坏人,充其量算是表演的魔术师,而涉及到人体实验的事他完全没有兴趣沾染。但是他离开那家店不到一分钟就有人追上来了……
该死,青子的洋装太碍事了,白色真的好显眼啊……黑羽快斗在内心哀嚎着,终于抓紧时间找了个没有人的空教室。他事先藏了旅行袋在这里,里面有他准备的帝丹高中男生制服,到时候可以伪装成学生再混出去。
觉得计划十分完美的魔术师正准备拉开背后的拉链——
锁上的门被一脚踹开了。
金发男人微笑着踩着门板走进来,陈年的灰尘荡开一室:“继续跑啊,我还以为你至少要学会躲一下监控。”事实上这个人的确躲了,可惜他对这里的监控信息肯定还没更新,新装的那几个都没意识到。
“鬼鬼祟祟地伪装起来,还打算潜入公民的公共场合,这位小姐——你打算干什么?”安室透和善的笑容离他越来越近,然而这边的窗户离他还有大半间教室的距离。就算他跳上窗台这个家伙也可以抓住他的裙摆。
黑羽快斗满头冷汗。他拒绝以穿着青子洋装的形象被抓到!
所以,只能用那个办法了吗,可恶……
“梨奈,梨奈——在这里吗——”走廊里忽然传来找人的声音,匆匆接近的脚步声明显是个在找人的高中女孩。
这个声音显然分散了金发男人的部分注意力——黑羽快斗抬手就算一串扑克牌!
凌厉的扑克牌一连串钉在地面上,金发男人显然决定速战速决。而他突进的那一刻白色洋装的少女已经将要跳下窗台。
但他如他所想的那样抓住了他的裙摆。还好还好,黑羽快斗松了口气,直接反手拉开拉链金蝉脱壳——好歹他底下也是穿了衣服的,借助蓬松裙摆的遮掩,他直接勾住三楼的窗户翻了进去,狡兔三窟,他当然在三楼的房间里也准备了材料。
随便换了个平平无奇的路人脸,他再次扣上鸭舌帽混入学生队伍。
可惜啊,本来是想通过毛利兰给工藤新一传达信息的,结果他自己也深陷麻烦的话……只能通过邮寄了吗。
逐渐过渡向深秋的寒风拂过他的碎发,那双总是明亮而爱笑的眼睛一片凝重。
小泉红子的预言,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希望你能解出那个谜题……不然,我们将要失去的,可不止羽蛇神之杖。
◎作者有话要说:
*惨柯南惨,优作通过他把雪莉制药的进度都知道了呢,给池青知道又要被揍了
*被发现在空教室里拎着洋装的安室透百口莫辩(并没有),通过扑克牌透子已经知道那是怪盗基德而不是他正在追踪的人了
◎羽蛇神之杖已发射完毕◎
铃木家灯火葱茏,而东京的夜色里悄无声息划过黑色的羽翼,安心生活的主人们并不知道,精心保管的文物已经成为别人的猎物。
落地无声,与怪盗基德完全反色的装束降落在天台上,怪盗乌鸦隐藏在暗影里,逐渐将整座大厦的结构摸透。场馆明显已经布置了一半,明天下午这里将举行羽蛇神之杖的展览,那是玛雅文明残存的奇迹。除此以外还有其它与南美相关的文物。但那把权杖仍然是当之无愧的焦点。
而权杖上的那双宝石,被称为神之眼。
具有魔力的神之眼,与它对视的人都将饱受幻觉折磨,而带出这柄权杖的那个发现者,自己本身就是个精神失常人。
——所以那会是潘多拉吗?
如果找到潘多拉……他真的可以钓出那群杀害老师的魔鬼吗?找到那群,杀死月光下的魔术师的罪人?
黑色的乌鸦在管道里潜伏,思绪却飞到无意义的回忆中,曾经的教导,白色的演出服消失在月光下,微笑,是那么美好——
而竟然有人胆敢假扮他。
绝对的假货,怪盗乌鸦不由自主地勾起冷笑,想起新闻与简报里那个嚣张而模糊的身影,怪盗基德沉寂了不过八年,就有人敢冒名顶替那种天才……他们真的见过什么才是魔术天才吗?
所以他才要设下这个局,用两张预告函展开对决,只要那个假冒伪劣的「基德」没有达到黑羽老师的水准——
那他就以死谢罪吧。
滑翔翼预备,乌鸦冲出窗台再次遁入黑夜,而展厅正中央的玻璃台上,一张漆黑的卡片静静地躺在原地:
“欢迎欣赏,我和那个假货的对决。”
第二天清晨这张卡片就被送到了警视厅,和它一起的是另一张署名怪盗基德的卡牌,而在权力集团的重重拉扯之下,总算把责任艰难地推给了公安——涉及铃木集团和怪盗基德后首先就得做好失败的准备,谁愿意沾这个烫手山芋?
这就是为什么明石龙吾站在展厅中央。
出发前他的长官只告诉他这是上面的决议,是信任的表现,而他必须立刻执行。多么好笑,他们两个心知肚明的黑幕还要在表面上演的冠冕堂皇……要不是布局时间还没到,他真不想忍降谷家这些恶心的手段。
真是的,如果他还是狩泽幸嗣的时候……
“明石警官——”下属原本的大声报告都下意识压低了声音,他感觉到的,是杀气吗?
表情缺失的警官回过神来,自然地把气势衔接到沉稳如山,及时接过了统计资料:“登记好每个人的身份和核验问题,确保武装和安保在线,电子监控绝对不能出任何问题,听到了没有!”
“是!”下属面色一肃,直接小跑着出去布置任务,而明石龙吾则打开了档案袋。果然,展品资料的第一张就是那个被列为抢夺对象的权杖——
怎么是它?!
翠绿的蛇眼含笑凝视他的双眼,它是象征,不,异常,它是异常……墙壁翻腾起柔软湿润的肉红色,地面漩涡状地扭曲着,在起伏不平中震颤,月亮上的人脸在大笑,镜面破碎的声音,某种无形的力量帷幕般缓缓降落,轻轻碰碎了他的精神,思绪像是丝线般被牵引而出,他感到错误与枷锁的脱落,自由的倾向……
明亮的日光灯下,明石龙吾久违地头晕目眩。这不是他的记忆,是鹤见业的。
这个世界是深深隐藏着不科学的……明石龙吾咬着牙站稳,手心里一片冷汗。鹤见业作为南美的负责人,最初空降上位靠的是天赋——免疫一切精神混乱的天赋,任何精神打击,任何潘多拉的诡计都无法在他身上生效。所以剿灭潘多拉在南美的总部时,他是贡献最大的人。
但有一回,只有一回,他走到了崩溃边缘……是一次任务,鹤见业负责殿后收尾,他在雨林中被追杀的时候掉进了地下的玛雅废城,而睁开眼的时候,和他对视的就是那柄权杖。
于是幻觉开始翩翩起舞。
虚无的黑暗,银色长发的少女蜷缩着漂浮在半空,漆黑的巨门向天空生长,千里焦地下南美成为废墟,天上的星辰纷纷坠落……
无法分辨的幻觉与恐惧使人崩溃,鹤见业能活下来靠的是天性的狂欲,他给了自己一刀后尝了尝自己的血,然后就着那个血味闭上了眼——他是靠听声辨位爬出去的。
那段记忆,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也没有再试图返回寻找过。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那些幻觉已经逼真到与现实无异。而他又不打算让潘多拉的疯子闹出更大的事来。不如让它永远不见天日。
但这柄权杖还是出现在了世人面前,伊吹和彦,他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却依旧还算完整地生活在世界上……难道它的魔力只有一次?
明石龙吾不敢这么妄想。
下午两点,一天中最温暖的时间,光线难得热烈地镀上玻璃,铃木家的展览依旧如期而至,并没有因为所谓的争夺而迟疑半分。
明石龙吾带队的警察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在明处保全,一部分伪装成宾客混入参观队伍,而他自己则是不得不依然在明面指挥,虽然这点完全违反了他的习惯。
一件件展品呈上,熟练的讲解员介绍它们的故事,而暗中的人们绷紧神经。作为最珍贵的藏品,羽蛇神之杖会是最后呈上。也就是说,离一触即发的时刻愈发近了——
砰,羽蛇神之杖躺上展台的那一刻,黑色的烟雾瞬间弥漫开来。
叮,叮叮,浓雾笼罩下响起隐约的交锋声,瞬息而过——随后竟然响起爆炸的声响!
尖叫的声浪掀起,十秒钟不到,提早准备的强力鼓风机吹开屏障,而司仪小姐已经软软地昏迷在地,似乎是被药倒,强力的玻璃展柜破裂开一个大洞,一地碎片里,两个装束一样却颜色相反的男人远远对峙。
黑色的人手里提着那柄权杖,而白色的人手里却是一枚绿宝石。
“即使我得不到,你也别想得到吧?”怪盗基德挥了挥手,难得毫不恋战地转身就跑,目标果然又是天台。工藤新一的确水平在线,一点点信息也能让他分析出怪盗乌鸦的真正猎物是那对绿宝石,而传说里的宝石都是成对才能发挥作用,仅有一枚是远远不够的。
幸好羽蛇神之杖不知道从哪里引起了他的兴趣。否则仅凭黑羽快斗一个人,面面俱到还是有点吃力的。
白色的披风从半空中卷过,他一个翻身闪过一群客人以及背后追踪而来的扑克牌,脚尖一点飞向楼梯口。
只要到了天台,有了工藤新一和那个人的支援,他一定能抓住这个人,揭开他的身份——这个人,可是敢给他寄黑羽千影的照片挑衅啊。
那不得给他准备一份大礼尝尝?怪盗基德笑得用心险恶。
而几乎是一瞬间的暴怒,怪盗乌鸦果断舍弃了背后的宾客和警察,执着地追上了他——
混在人群中的柯南推了推眼镜,果然,中计了啊。他拍了拍身边的池青:“该走了,池君。”
该我们登场了。
“知道了。”男孩皱着眉转过了身,极速奔跑时注意力却忍不住留在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会场里有点不对劲……而且作为另一个他自己,明石龙吾怎么可能放任怪盗基德和怪盗乌鸦在自己面前肆意妄为?那可是把东京当作自己所有物的参事官。要不是组织占了一头,他就是下一任东京幕后的黑手。
他究竟在想什么?
明石龙吾定定地看着某个方向。
怪盗基德和怪盗乌鸦的对决已经不重要了,他随手示意下属去追。但他本人却依然站在原地分毫未动,事实上作为负责人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安抚宾客。比如和主人家铃木商谈事宜,比如构思一下怎么和上面打太极避免因为办事不力继续被找茬……
但他现在只能注意到那个人微笑的脸。一张熟悉的脸,一张他作为狩泽幸嗣时最亲密的脸,一张他曾经在泥惨会效力时,他的副官的脸。
“好久不见。”那个人微笑着比划口型,然后挥了挥手。
咔嚓,武装地上膛声清脆地此起彼伏,明显是极道出身的一波人直接踹开大门,呼喊声张扬戏谑,兴奋地像冲入了羊群的狼,而他们的手里,都是上膛的枪。
无辜的市民的哭喊声明显使他们更兴奋了。
“亲爱的幸嗣,这么多年没见,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从十六年前的雨夜里活下来了。”那个人百无聊赖地站了出来,在他不再伪装的时候,那种疯狂的气质使他立刻有别于羔羊,“现在看来,我也不用替你报仇雪恨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