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云蓝露出了沉思的表情:“后厨的工作是什么?”
“后厨负责制作营养液,”叁号笑着说,“工作很清闲的,像你这种新入职的,大概率会去负责装配这一步,每天只需要把完工的营养液装进便携密封袋里就好了。”
后厨的工作简单又容易上手,虽然薪水也是最低的,只有每周20点,但因为简单安全而稳定,还是有很多人都愿意选择后厨。
简云蓝:“……”
没有别的意思,但是就这么个工作,真的需要有过往厨师经验的人才能做?!
“当然,如果你努力工作,未来也有可能升职,六个月后也许就能去更高级的部门了。”叁号说,“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就帮你们把表交上去——”
简云蓝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打断:
“那个……”
“你刚刚说,基地的职业分成三大类。第一种是雇佣兵,第二种是后勤,那第三种呢?”
闻言,叁号诡异地沉默了片刻:“……”
叁号:“你真想知道?”
简云蓝:“嗯嗯。”
“第三种职业,”叁号露出了难以启齿的表情,“……是‘黑市’,那里鱼龙混杂,有卖杂货的,有卖廉价食品的,还有性工作者,不是什么好地方。”
然而,简云蓝却从他的话语里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廉价食物’……
这不就是末世版路边小吃摊??!
简云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而与此同时,简云蓝的脑海里传来‘叮咚’一声——
【叮咚!您的脑内厨神系统已激活。】
【主线任务:为期三天,以每份三信用点的价格,卖出共计五百份粥,不限位置。注意,该任务为三天定时任务,卖出五百份粥品的时间不可多于三天,也不可少于三天。】
【您愿意接受该主线任务吗?接受/拒绝】
【已成功接受任务!当前进度0/500】
【已获得[粥类食谱大全]】
【已获得[无铅皮蛋]x50,[猪腱子肉]x50】
【已获得[砂锅]x1】
【已获得[保温粥桶]x1】
半小时后。
东方基地,黑市门口。
两个巡逻员蹲在黑市门口发呆,简云蓝怀里揣着叁号写的介绍信,还没开口,两个巡逻员只是瞥了他手中提着的硕大保温桶一眼,就把他放进去了。
两人的眼神是同情中带着些不屑的。
——他们这种巡逻员,见惯了这些大包小包想来黑市赚钱的小贩,但真正能赚到钱的寥寥无几。
和安保森严的其他领域相比,黑市这里显得格外松懈。
当然,这里的官方名字并不叫黑市,而是叫做‘自由贸易市场’。这是个广阔的方形建筑,有南北两个入口。
叁号带着饕餮去雇佣兵营地注册了,因此,此时来到黑市这里的只有简云蓝一个人。
此时是晚上九点半,黑市里的人不算多,但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涌入了——根据叁号的说法,黑市要等到晚上十点左右,大部分雇佣兵们都结束任务回到基地时,才会真正热闹起来。
黑市里分成了好几个不同的区域,给人的整体感觉和名字一样,就是混乱,昏暗,鱼龙混杂。
左边的一大片都是杂货区,一些基地不收的货物、食材,会被放在这里售卖。卖主大多是雇佣兵的亲属或者朋友,能从雇佣兵那里拿到一手货源。
一个个点着灯的小帐篷和摊位前,坐着不少哈欠连天的摊主,有男有女,但要么就是上了年纪,要么就是有明显的残疾,无法去当雇佣兵,连后勤部门也不收,因此只能来黑市摆摊。
在叁号介绍的三类职业里,黑市的职业是最不稳定,薪水也最低的,这里环境混乱,有可能摆上一整天的摊也赚不来多少钱,大多是老弱病残,或者有不良犯罪史的人。
往里面走了没几步,就有一个浓妆艳抹的男性贴上来,跟简云蓝套近乎,十分热情地道:“先生,您第一次来吧?我叫香香,您要不要试试香香的按摩服务,很便宜的,十个信用点一个钟,办卡还能打折~”
简云蓝礼貌地谢绝了对方:“我不是顾客,我也是黑市同行,新来的。”
——“您方便告诉我一下饮食区怎么走吗?”
把时间稍稍往前倒退。
“你确定要去黑市工作?”居民公寓里,叁号不可置信地看着简云蓝,苦口婆心劝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黑市那边情况很混乱,弱肉强食,甚至有不少人拉帮结派的……不是我们基地不想管,实在是黑市环境太复杂了,管不过来。”
“虽然黑市里机会也还挺多,也不是没有过一夜暴富营业额破千信用点的神话,但那种要靠运气,跟你们这种普通人没什么关系。”
“像你这种新来的,进去很容易被欺负的,还不如去后勤部找份简单的工作,至少安全稳定。”
然而,简云蓝却铁了心,摇摇头:“我已经决定了,就去黑市。”
饕餮听说‘很容易被欺负’几个字,也皱起眉:“我跟你一起去。”
他知道简云蓝这个摆摊狂魔,肯定是铁了心要去摆摊的,实在有点放心不下。
叁号:“呃,11325号,你如果想要当雇佣兵,现在必须跟我去雇佣兵营地报道,领物资和培训……不过,11324号,你对象的担忧也有道理,像你这种小身板——”
简云蓝一边思考着,一边伸出手,随手把坚固的钢板床头架随手捏出了个折角。
……卧槽,这什么人啊!!!
叁号瞪大眼睛,把劝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刚刚还担心他被黑市里拉帮结派的刁民欺负呢,现在看来,他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叁号拿起笔,字迹潦草地给简云蓝写了封推荐信。
“……”
叁号扯着一步三回头的饕餮,往雇佣兵营地去了。
两人走后,简云蓝立刻开始做出摊的准备。
这次厨神系统发布的任务是粥。
简云蓝其实早就想卖粥了!
提到粥,他脑海里立刻冒出来好些不同味道的粥,甜口的,咸口的,最经典的肯定是皮蛋瘦肉粥,但接下来的几天简云蓝也想试试艇仔粥,海鲜粥,当然前提是如果他能弄到相应的或者类似的替代食材。
简云蓝正愁这末日环境不知道去哪里搞食材呢,谁知厨神系统这次非常大方,不仅赠送了砂锅和保温粥桶,竟然还送了五十份无铅皮蛋和猪腱子肉。
但简云蓝还有一个担忧:
“我一个刚刚加入基地的流民,突然得到了这些食材,不会有些奇怪吗?”
脑内的厨神系统却立刻回答道:
【宿主无需担心。无铅皮蛋和猪腱子肉在物资丰富的东方基地黑市都有售卖,是中级流通食材,系统也是预支宿主未来赚取的信用点购买的。】
【只要宿主三天内完成五百份售卖任务,按均价每份粥三个信用点计算,预计进账一千五百点信用点,扣除食材费用还能净盈利一千点。】
看来,厨神系统想的还是很周到的。
没有了顾虑,简云蓝终于可以放手大干了。
至于葱姜蒜和米,则是牛头管理的随身灵田里现成的。牛头种了这么久的食材,终于派上用场了,简云蓝刚一进随身灵田,牛头就欢天喜地地将处理好的食材送了过来。
除了大米,葱姜蒜,牛头还送来了一叠自己榨的芝麻油。
“想着简先生你可能会有用,刚好有蛮多芝麻,就榨了一点,”牛头羞涩地说,“有其他需要的,随时跟我说。”
“谢谢你,真的帮大忙了!”简云蓝高兴极了。
这芝麻香油来的正是时候。
料理食材前,简云蓝就先把大米用冷水泡上了,这样到时候煮粥时大米会更加软烂粘稠。
泡好的米沥干水,加点香油,直接把皮蛋放进去捏碎,这样到时候煮出来的粥会特别香浓。
至于腱子肉,简云蓝则是顺着纹路切成了薄片,用姜丝和葱白加上调料腌着去腥味。秘诀是腌制的最后要挤上满满的油,这样到时候滚出来的瘦肉才会又香又嫩。
……很多人印象里,粥是很健康养生的东西。
但其实要煮出香喷喷的粥,油可一点也不能少放。
厨神系统发放的砂锅,也不是普通的砂锅,是经典的土砂锅,釉质光滑均匀,陶质细腻。和简云蓝上辈子用了好几年的砂锅完全不同,这种砂锅,熬出来的粥也会格外的香些。
简云蓝上辈子买不起贵的锅,那一个凹凸不平的旧砂锅,硬生生给他用了七年,后来某次煲汤时直接就裂开了。
泡好的米饭,加入热水煮滚即可。
粥滚烫着,瘦肉只需要一下锅就能滑熟,简云蓝先把粥用砂锅熬着,临出门前,把生的瘦肉直接放入保温桶里焖着。
系统送的保温桶也是质量极好的保温桶,密封性很强,盖子一盖,一丝香味都溢不出来,连着粥滚烫的热气儿和鲜味也被牢牢锁在里面。
就这样,晚上九点,简云蓝提着一只硕大的保温桶,出门了。
“……”
再说回眼前。
黑市里。
听见简云蓝说的‘我也是黑市同行’,那个名叫香香的男人面色一变。
他眼神不太好,刚刚只看见简云蓝身形高挑,侧脸干净漂亮,还以为来了个新客人呢。这会仔细一看,才看见对方手里提着的大桶。
原来也是个来黑市讨生活的。
“早说啊,真是的,浪费老娘时间,”香香点起了一根劣质香烟,十分扫兴地随手指了个方向,“喏,你朝着那个方向一直往前走。”
简云蓝道谢。
他刚往那方向走了没两步,香香突然在身后开口了。
“喂!你!”香香吐了一口烟圈,语气恹恹地喊住他。
他上下打量着简云蓝,这年轻人看着漂亮又聪明,没想到脑子却这么不好使。
——竟然还这么不自量力,要去饮食区卖吃的,也就新人才能这么莽撞了。
整个东方基地谁不知道,黑市整个饮食区,都被李舟那群人牢牢握在手里,新人要想进去摆摊,可是要交保护费的,不然只能被分配去最偏僻的角落。
基地里的食材有限,所有人做的东西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特别好吃的。食客们进来之后也是直奔前面的摊位,在偏僻的角落摆摊,一万年都不可能出头的。
就算小贩们攒钱交了保护费,摆摊卖食物赚的那一点点钱,被层层盘剥之后,真正到小贩手里的都不足五分之一,累死累活一个月可能还赚不来雇佣兵一天的钱。
“年轻人,你听我一句劝,在咱们这黑市里卖吃的,没什么前途,你还是趁早另谋出路吧。”香香说着,扫了一眼他手里的桶,“对了,你这里面装的什么?”
简云蓝笑了笑,说:“粥。”
“粥啊……”香香撇了撇嘴,眼神中的同情更甚了。
在黑市饮食区摆摊的,十个里有九个都是卖粥、汤这一类的东西。
这种东西好做,量大,随便拿米兑点水,或者用水煮一锅土豆再扔点肉星就能做,搭配上干面包,管饱是管饱,但真谈不上好吃。
如果这年轻人卖的是些新奇的玩意,像是烤肉(如果他有门路搞到大块肉的话)之类的,说不定能吸引到一点食客,还有活路。
但他偏偏是卖粥。
香香看一眼那硕大的桶,隔得这么近,却一点香味都闻不到。
就连那些最不入流的小贩都知道,要往粥里多加点调料,不管好不好吃,起码香是香的,那样还能有点生意呢。
香香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年轻人在黑市估计一份粥都卖不出去,连摊位费都交不起,很快就会被灰溜溜地踢出去了。
但,好言难劝该死鬼。
“你如果铁了心要去摆摊,听我一句劝,乖乖给他们交点钱吧。”香香最后说着,“……哦还有,你长得不错,要是实在走投无路,可以来跟我当同事,我给你介绍客户。”
“……谢谢你哦。”简云蓝干巴巴地道谢。
和香香道别之后,简云蓝提着粥桶又往前走了大概五分钟,终于来到了饮食区。
——揭开帘子走进区内,一股滚滚热气扑面而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浓郁的劣质酒精味道。
此时大部分佣兵还没有回到基地,但有一些休假的佣兵在这里喝酒,放眼望去,有两三桌。佣兵们各个都是肌肉虬结,腰间别着武器,喝得醉醺醺满脸通红的模样,一边喝酒一边大声闲聊着:
“他爹的,明天又要出一个高危任务,那些污染物怎么杀都杀不完,这该死的把脑袋别在□□上的活计……”
“想那些破事做什么,能活一天是一天呗,老李,再来壶酒。”
“干了!”
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男人陪着笑,给几人又上了一壶酒。
简云蓝扫了一眼——
他们桌上,除了高低错落的酒瓶,还摆着几个碗。
一个碗里是稀粥,粥上漂浮着几根豆芽,还有几块肉。另一个碗里是大块的土豆熬的汤,还有大片大片的干面包和几张饼。
饮食区里有很多小贩,果然和香香说的一样,十个里有九个都是卖粥的,每个小贩面前都摆着一个硕大的桶,吆喝着:
“粥,新鲜好喝的豆芽粥,有肉!”
“热腾腾的现熬萝卜汤~”
“饼子,自家烙的饼子,十个信用点一张,好吃的嘞!”
放眼望去,最热闹的,是那个卖烙饼的摊子,似乎是因为烙饼比较新颖吸睛,摊前有三四个佣兵正在边闲聊边排队。
简云蓝看见烙饼摊位旁,还有个空的摊位,于是提着粥桶就想往那边去。
然而,他刚迈开步子就被人拦住了。
“新来的?”
一个吊梢眼、尖嘴猴腮的男人拦住了他,斜着眼看人:
“保护费交一下。”
“保护费?”简云蓝摸了摸鼻子。
“是啊,”那尖嘴猴腮的人理所当然地道,“我们这一片都是李哥罩的,当然要交保护费了。你想要的那个位置……”
瘦猴指了指烙饼摊旁边那个空位,叉腰道:“那个位置是最好的位置之一,保护费,一周五百信用点!”
一周五百信用点,很多黑市小贩一个月都挣不到那么多钱呢。
这是相当的狮子大开口了。
一般人都会砍一下价,瘦猴说这个数字,也是留了砍价的空间。
谁知,眼前这个漂亮的年轻人却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简云蓝微笑着说:“好的。保护费怎么交?”
“当然是用你的身份卡交了,”瘦猴兴奋地搓了搓手,这恐怕是来了头肥羊啊,说着,瘦猴从简云蓝手中夺过那张薄薄的卡片,“拿来吧你!”
瘦猴兴冲冲拿着卡片走到一边去刷钱。
他最喜欢这样不谙世事的年轻人了。
像这种乖乖交保护费的,估计是攒了很久的钱,怀揣着希望,想在黑市饮食区一战成名,孤注一掷了。
但瘦猴经验丰富,看一眼简云蓝手里的大桶就知道他估计也是卖的粥,而且一点都不香,恐怕一天都卖不出去一碗,估计要血本无归。
但他们收保护费却是稳赚不赔的,这种肥羊,他们巴不得越多越好。
瘦猴拿着简云蓝的ID卡在刷卡机前刷了一下,满脸的志得意满。
然而下一秒……
“转账失败!该卡的信用点余额为:零。”
瘦猴:“?”
其他摊主:“???”
瘦猴还以为是刷卡机出故障了,又试了几次,但依然显示卡余额为零。
他怒气冲冲地走到简云蓝面前:“你耍我??!!”
其他摊主看着简云蓝,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要劝说,但是又碍于瘦猴的淫威不敢开口。
——瘦猴本人不是什么人物,但他背后靠着的那个李舟,却是最近一跃而成雇佣兵里的领头人物,厉害得很,他们得罪不了。
简云蓝无辜地眨了眨眼:“没有啊。为什么这么说?”
“这张卡里根本没有钱!”瘦猴尖叫道,“你一毛钱都没有,哪来的脸说你能交保护费啊。”
简云蓝也是一脸震惊状,不可置信道:“哦,原来卡里没钱啊,我还以为有钱呢……不对啊,不会是你的机器坏了吧,要不你再试试?”
“……”瘦猴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简云蓝的表情真诚,相貌又好,实在不像是会骗人的人。
瘦猴于是又半信半疑地拿着卡去机器里刷了起来:
“滴——”
“转账失败!该卡的信用点余额为:零。”
“温馨提示:请勿继续尝试转账,否则本机器会怀疑您的智商。”
瘦猴:“……”
其他人:“…………”
摊主们都忍不住捂住脸,一副想要笑却要努力憋住的模样。
瘦猴的脸涨成了青紫色:“你小子——”
简云蓝:“。”
瘦猴一副要爆发的模样。
但神奇的是,他大喘气了几个来回后,竟然没有爆发,而是好不容易缓了过来。
……算了,跟这种人置气有什么用呢?
瘦猴吊着眼打量简云蓝,就他这样的,一天都卖不出去几碗粥要被踢出黑市的低级小贩,和他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为此生气都是浪费了。
“交不起保护费,你给我滚到后面去,别想在这边的好铺面摆摊。”瘦猴冷哼道,“别怪我没好心提醒你,你还是早点另谋出路吧,就你这样的,在我眼皮子底下,你要是能卖出去一碗粥……呵呵。”
摊主们则是怜悯地看了简云蓝一眼。
得罪了瘦猴,这年轻人在这饮食区可不会好过了。
“你的意思是,你要给我使绊子吗?”简云蓝却直白地问。
瘦猴被问得一噎。
这小子的行为举止也太古怪了吧!
根本不像正常人!
“是又怎么样?”瘦猴面色难看地道。
“不怎么样,”简云蓝摊手,“你给我使绊子的话,我当然也不是好欺负的,我要以牙还牙。”
摊主们看起了热闹。
这小子不简单啊,还能以牙还牙?
瘦猴也是差点被气笑了:“怎么个以牙还牙法?”
简云蓝煞有介事的说道:“我的粥,一碗都不会卖给你。”
他说得掷地有声。
全场安静了。
十秒钟后。
其他摊主:“……”
瘦猴:“……噗哈哈哈哈哈哈——”
瘦猴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眼泪都要出来了。旁边桌上吃饭的佣兵们听见这话,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看着简云蓝的眼神中带着嘲弄。
一个卖食物的小贩,说要‘以牙还牙’的惩罚,就是不让人买他的粥?
“你真以为你的粥是什么宝贝玩意不成?”瘦猴笑得夸张极了,“哎哟,我好怕怕,竟然买不到你的粥了!你猜怎么着……这饮食区,卖粥的不说上千,起码也有几百家了!”
“你难道是什么厨神不成,就你那破粥,谁稀罕啊!”
说罢,瘦猴就挥挥手,不再去看他了。
佣兵们也一样,继续开始大口喝酒吃肉划拳,这只是个不值一提的插曲。
就连刚刚还有点同情简云蓝的摊主,此时也不再对他感兴趣,转而投身忙碌的摆摊之中。
——这年轻人,真有点太自负太不自量力了。
一碗粥罢了,他不卖,有的是人卖,凭什么食客非要从他那里买啊?在这黑市摆摊的大忌,就是认为自己无可替代。
太过自信,迟早要被打脸的。
瘦猴和摊主们都是这么想的。
但他们想破脑袋也没有猜到,反转会来得那么快……
十分钟后。
饮食区最偏僻的角落,多了一个摊位。
这个角落距离饮食区的入口很远很远,需要拐好几个弯才能走到,一天到头可能也见不到两三个食客——饮食区卖的东西都大同小异,佣兵们性格简单,能在门口买到的东西,何必要绕远路呢?
只有交不起保护费的小贩会被分配来这里。
他们的标价也是整个饮食区里最便宜的,外面的烙饼要十个信用点,这里的却只要两个信用点,甚至一个。
在这里的小贩都是一脸的死气沉沉,看见人来,连吆喝的兴致都没有,只是麻木地握着勺柄,搅了搅眼前的食物。
很多人摊位上的食物都已经冷透了。
简云蓝找到了一个空位后,就把自己的粥桶放了上去,然后,他拿出一盏灯挂在了摊前。
暖黄色的灯光洒下,清冷的粥铺也多了一丝暖意。
然后,简云蓝从小背包里掏出了木炭,点燃,把粥再次盛入砂锅中,放在灶上热着。
木炭是在外面买的,花了简云蓝二十个信用点。每个流民被东方基地接收后,账户上都会有二十个信用点,而简云蓝就是用那二十个信用点买下的这批木炭。
……看着简云蓝的动作,其他小贩毫无波澜地扫了一眼,并没有提起太大的兴趣。
简云蓝这样的新来的,他们见的太多了,他们中不少人最开始也是这样,虽然因为交不起保护费被分到了偏僻的位置,但还兴冲冲地觉得自己就是天选之子、能够逆天改命呢,又是买木炭,又是吆喝。
结果最后,拼死拼活也不过就是勉强糊口而已。
“还不如省省力气。”不知谁嘀咕了一句,“反正都是白费功夫。”
然后,这个角落再次归于沉寂。
简云蓝并没有理会那些冷眼,而是专心致志地在摊前布置起来。虽然没有三轮车了,有些不熟练,但像这种在饮食区固定摊位摆摊还是头一回呢。
仅仅是摆摊这件事,就足够让他快乐的了。
很快,木炭哔剥燃烧起来,散发出暖意。
而保温桶里的温热的粥,也在这热量下,逐渐开始咕嘟冒泡……
晚上十点。
随着大批大批的雇佣兵结束任务回到了基地,黑市的饮食区也彻底热闹了起来。
——东方基地有专门的官方食堂,但食堂里大多是卖营养剂,价格昂贵,能快速填饱肚子,但没什么味道。
结束了一天疲惫的任务,大部分中低级甚至高级的佣兵还是更愿意来黑市这里,虽然谈不上多好吃,但是至少能喝上一碗热粥暖暖胃,和朋友们喝酒放松一下。
粥在这里是最热门的商品之一,大多小贩为了竞争,都放了许多香料调味剂。
D级佣兵王鹏一走进饮食区,各种各样复杂的香味就一齐涌入了鼻腔里。
饮食区入口处的摊位是最热闹的,也是保护费最昂贵的,放眼望去,几个粥摊前都已经排起了队。
那几缕添加了大量调味剂的香味,就是从那几个摊位上传来。
有八成的佣兵一进来就直奔那些摊位,除了一些低级的、比较囊中羞涩的佣兵,会往角落那些摊位里走,想要找到些便宜的食物勉强果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