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们笑起来,林想起却很生气。他鼓起腮帮子,对陆琮说了句:“坏虫!”
然后就跑回自己家了。
当天夜里,林想起缠着林不忘和袁薇,一定要弄清楚“玉虫”是什么虫,否则就不肯睡觉。
林不忘没办法对一个连玉是什么都还弄不清楚的小孩儿讲玉琮是什么,他只能用最简单的话给林想起解释:“就是用玉……呃,漂亮的石头做成的东西。”
林想起睁大眼睛:“漂亮的石头?”
林不忘笑说:“对。”
“我也想要!”林想起问,“妈妈,我是漂亮的吗?”
“宝贝最最最漂亮。”袁薇抱着儿子摸摸头,说,“宝贝喜欢玉吗?”
林想起根本不知道玉具体是什么,即便爸爸妈妈已经给他看了不少玉的图片,他脑子里也没有概念。但只要沾了漂亮,他就喜欢,于是猛猛点头:“嗯嗯。”
那晚,林不忘接到老婆指令,让他必须给儿子起一个美玉一样漂亮的小名,以此来结束关于“玉虫”的话题。
琰琰这个名字,就这么取出来了。
很久以后,林想起一时兴起,问陆琮对于他的小名“琰琰”怎么看的。
那时候的陆琮已经不是一个阴暗冷漠的小团子了,他对过去自己的无礼行为也深感抱歉,于是告诉林想起:“我很喜欢,琰琰。”
“琰琰……”
陆琮的声音哑得有些干涩,简单两个字喊出来,竟像是用尽全身力气。
他轻轻扣着林想起的腰,不让怀里的人乱动,唇贴在后颈细腻的皮肤上,一点一点,将尖锐的犬齿抵上腺体。
尽管Omega的腺体还未完全发育成熟,但依旧可以找到一丝存在的痕迹。只是旁边一抹尚未消退的穿刺伤,让他不忍用力咬下,便一直用唇齿轻抚摩擦,像是不经意的吻,停留了比亲昵更绵长的时间。
“哈……”林想起的身体蓦的发软,无法控制地打颤。
明明这次没有吸入信息素,但他还是有种意识正在剥离的错觉。
陆琮的动作太轻太慢,也许是为了让他适应,又或者是怕他疼,所以迟迟不咬下。但林想起只觉得越发难耐。
他开始感到痒,一种从后颈蔓延至四肢百骸的痒。
于是忍不住催促:“你咬……啊!”
陆琮很顺从地张嘴咬下,但并不是以标记的那种形式。
他叼住一小块后颈软肉在齿间研磨。
林想起像要融化一样整个人软下来,发出难以抑制的呜咽声,无意识地将自己的脖颈往陆琮嘴里送,渴望Alpha快点给他个痛快,一口咬下……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林想起心中哀怨地想,他不是应该害怕,慌张,恐惧被标记吗?
为什么现在,他开始期待了,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让陆琮释放信息素,急不可耐地等着被标记的那一刻。
这难道就是Omega的生理本能?
可是林想起听到的那些科普知识,都说只有在Alpha信息素的引导下,Omega才会失去身体的掌控。
现在陆琮又没有释放信息素,他在失哪门子控啊!
“我看,要不算了吧。”林想起按捺住内心的躁动,用力仰头,想要与陆琮的唇错开距离,身体也试图挣脱出陆琮的怀抱,说,“我们应该谨遵医嘱,还是等明天到了医院再……呃!”
话未说完,他就又一次被陆琮摁回去。
本来就无力的双手直接垂落在两侧,失去反抗的能力。
陆琮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另一只手的掌心扣在他的喉咙上,力道不轻不重,但不打算放他走:“琰琰别怕,不疼。”
后颈再一次被捕捉,林想起被完全掌控在陆琮的手中。
虽然陆琮说了不疼,但他觉得不可能。牙齿咬下去怎么会不疼?
他浑身发抖,以为陆琮这次真的要用力咬了。于是紧闭双眼。
可过了好几分钟,依然没有痛意。
“陆……陆琮,”林想起颤巍巍问,“还不咬吗?”
陆琮还是轻轻啄吻着那一处柔软敏感的皮肤,声音很冷淡,听上去就像是在做一场数学测试:“在咬。”
“可是都没用力啊。”林想起有些抱怨,“这样明天我还是会紧张。”
陆琮似乎笑了一下:“你想我怎么用力?”
还能怎么用力?当然就是像临时标记一样用力!
林想起咬了咬唇,他忽然意识到陆琮好像没有打算认真帮他。
于是他直接一鼓作气地把陆琮的手拽开。
陆琮默默松了力,不敢用太强迫的方式反复把人留住。
“逗我有意思吗?”
林想起撑着旁边的桌子起身,险些因为腿软而站不住。
陆琮也随着他一起站起来,扶着他的腰肢,以防他摔下去,又说:“没有逗你,标记就是这样。”
林想起不信任地转头看他:“怎么可能,标记要咬进去,肯定很疼。”
“不疼。”陆琮顺毛一般抚了抚林想起的背,“标记时Alpha会释放信息素安抚Omega,腺体不会有痛感。”
林想起听完先是一喜:“真的?!”
但很快又表情凝固,瞪了陆琮一眼,“你早就知道?”
陆琮:“嗯。”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还非要……”林想起撇撇嘴,眼神闪烁,“非要在我脖子后面咬来咬去。”
陆琮看了他一会儿,发现林想起小小的耳垂肉眼可见地泛了红,突然心情微妙,伸手捏了捏。
林想起拍了一下他的手。
陆琮没有继续作乱,转而回答了他的问题,用一种很正直的口吻:“怕你嫌我没经验,所以提前练练。”
林想起:“?”
我怕你没经验,你就拿我练?!
你这和当着老师作弊有什么区别!
周六上午,按照唐鹭雨的安排,林想起和陆琮一起去她的医院做了全方位的检查。
这次检查和林想起在市医院做的检查侧重点有所不同,主要目的在于确定他二人的匹配度,以及临时标记前后林想起的腺体状况及变化。以便唐鹭雨为林想起的后续治疗制定更详细的方案。
虽然现在林想起可以闻到陆琮的味道,就基本可以确定,他们的匹配度至少达到了最低标准,治疗是肯定没有问题的。
但匹配度高低,会影响Omega对Alpha信息素的吸收和共鸣。
简单来说,如果他俩匹配度太低,那么唐鹭雨为了保守起见,可能会给林想起再安排一些别的辅助治疗。
“什么?!”
看到匹配度报告的唐鹭雨差点失去表情管理。
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哪怕匹配度只有1%,她也能用自己精湛的医术给林想起的病托个底。
可是林想起和陆琮的匹配度,却高达惊人的100%!!
这是什么概念?
今年的人口普查显示,超过95%匹配度的AO总人数不超过200对。达99%匹配度的只有3对。
100%匹配度为0。
不仅如此,在联盟历史上都从未出现过!
因为从基因角度来说,再合契的腺体都会有至少0.01%的血脉偏差。所以迄今为止,从一出生就注定天生一对的AO,他们的最高匹配度也只达到过99.99%。
而且已是上个世纪的传闻,究竟是否真实,还不可考据。
而眼下,这100%完美匹配的信息素,竟来自两个原本毫不相关,只是偶然成为邻居的小孩,这不可能啊!
唐鹭雨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宁愿怀疑今天仪器出了问题,也不敢轻信这扎眼的100%匹配度:“天底下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又不是什么纯爱小说!”
虽然她是个浪漫主义,也很信奉一切有关爱情的巧合。但是……
她同时还是个医生,所以她需要专业地分析一下这个匹配度的由来。
林想起和陆琮在唐鹭雨的办公室里等了许久,终于,在临近午饭的时间,看到唐鹭雨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她知道为什么会是百分之百的匹配度了!
分析结果比她一开始认为的“天生一对”还要令人惊喜。因为——
“小起,你的腺体在陆琮信息素的引导下,开始二次发育了!”
那个原本已经停止发育的稚嫩的腺体,由于昨天吸收了大量Alpha信息素,现在重新开始活跃起来。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原本以为这是只有终身标记才能达到的效果。是我忽略了一件事,陆琮的信息素本来就比一般的极优性Alpha还要浓上数倍,他给你的信息素影响自然也会大大高出我推算出来的治疗效果!”
唐鹭雨已经激动得开始冒热汗,指着报告上的各项指标,也不管林想起听不听得懂,先说了一堆专业名词,直到发现林想起已经开始发懵,才冷静下来,换了一种说法。
“现在的情况,用简单的话来说就是,你的腺体被陆琮的信息素‘催熟’了,它原本失去活力无法分化,但现在得到了足够的‘养分’,开始以惊人的速度进行再次发育。”
这简直是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完美状态,怪不得测出来是100%呢!
唐鹭雨把后面这句略显不专业的话咽回肚子里,又说,“原本我想的是通过临时标记的方法,先把你体内的信息素消解了,再观察腺体情况,看看后期能不能通过手术方式帮你完成分化……现在看来,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她怕说太多把林想起说晕了,就直白地总结了结论,告诉林想起,“你的腺体,可能会在接下来的几个月内完成自然分化。”
唐鹭雨带来的消息无疑是惊人的,这在联盟医学史上也能算得上是一大奇迹了。
但林想起没有表现出多么的狂喜,因为他对治病这件事唯一的期待就是保住命就好。
早在唐鹭雨说陆琮的信息素能救他的时候他就已经高兴过了,现在告诉他还能二次分化什么的,他倒是没什么实感。
可有一点,他听得很感兴趣,好奇地问:“那是不是就像种瓜得瓜种豆得豆那样,我的腺体是陆琮‘养大’的,以后我的信息素就是陆琮的味道?”
陆琮在旁边咳了一声。
他这两天似乎总在平白无故咳嗽,林想起头也不回地说:“记得喝感冒冲剂。”
陆琮:“……嗯。”
林想起是因为对此一无所知,所以才提出疑问,而且他对陆琮的那种味道也不算讨厌。
想想多酷啊,他一个Omega的信息素是枪炮子弹火药硝烟味。
但唐鹭雨打碎了他的幻想,说:“这个你不用担心,腺体所分泌的信息素是基因决定的,除非终身标记时染上对方的信息素,否则你们就算是100%匹配度,也会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林想起:“好吧,可惜了。我还挺喜欢陆琮的信息素,很带劲。”
这次,身旁的陆琮直接嚯的一声站了起来。
他本就高大,加上站的位置又是灯下,一起身直接把灯光都挡住了,林想起几乎被裹进他的阴影下。
林想起:“怎么了?”
陆琮深深看了他一眼,片刻收回目光,摁着眉心对唐鹭雨说:“给我一包感冒冲剂。”
唐鹭雨:“……”
第一次正式的临时标记没有林想起想的那么紧张。
或许有赖于昨天下午的那场“演习”。
唐鹭雨给他们准备了一间宽敞干净但有监控设备的观察室,以便初次标记过程中突发意外的话,医生护士可以立刻救场。
林想起一进去就开始脱衣服。
陆琮摁住他的手:“穿好。”
林想起同他讲道理:“这件衣服有帽兜,你不方便下嘴。”
“就这样。”
陆琮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监控设备,一种没来由的烦躁在心中乍起。
大概是易感期的影响还未完全消除,他现在对林想起的一切敏感过头。
“好吧。”
有了昨天的练习,今天林想起从容自如,轻车熟路,游刃有余地直接坐在了陆琮腿上,还催他,“不要磨蹭哦,今天要一口就咬下去。”
陆琮的目光落在怀中人的后颈处,喉结轻微起伏,语气却淡:“这么急。”
“我怕夜长梦多,万一你那个信息素安抚镇痛的效果很短呢?”林想起总有很多道理。
陆琮说:“不会。”
“你怎么知道,咱们都是第一次。等等……”
林想起扭过头看陆琮,突然问,“难道你以前给别人标记过?”
“没有。”陆琮搂着他,顺手把他的脑袋转了回去。
林想起非要转回来,这个姿势下,他们两人的鼻尖几乎要挨在一起。林想起问:“那你确定不疼吗?”
“不知道。”
陆琮垂眸,低下头,说话时唇近得快要碰到林想起的脸颊。
他刻意重复了一遍林想起的话,“我是第一次。”
林想起:“……”
明明林想起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打趣揶揄的心情,可是从陆琮嘴里说出来,就一本正经得让人忍不住要多想。搞得他突然不知道给什么反应了。
“放松。”陆琮轻声唤回他的思绪,“不会让你疼。”
这句话听起来温柔过头,让人怀疑只是一句安慰的空话。
但不久后,林想起信了。
陆琮真的没有骗他。
在充满信息素的环境下,他几乎只剩下了享受,察觉不到任何疼痛不适。
连陆琮是什么时候标记结束的都不知道。
感官最强烈的时候,大概就是陆琮的齿尖真正刺破他的皮肤,抵进他的腺体那一刻。
Alpha强势凶悍的信息素不断地注入他的身体中,他没能抑制地叫出了声,但很快就意识到失态,想要捂住自己的嘴。
身后的陆琮忽然伸出手捉住了他的两只手腕,扣在身前。林想起下意识咬住嘴,陆琮的另一只手又悄无声息地抚上他的唇。
“不用忍。”
低哑的嗓音带着滚烫气息钻入耳中,语气轻缓,安抚林想起的不安。
林想起毕竟才当Omega,不了解很多事情。
他在这种无助的时刻只想顺着引导者的指挥放纵自己。
于是他听话地卸了力,任由自己的声音泄出。
Omega乖巧地缩在怀里,随着标记的加深而不断地哭喘,身体可怜地颤着。
而抱着他的Alpha从头到尾看起来都稳重自持,似乎这场临时标记千真万确就只是他在帮助自己的好朋友做治疗,很难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只有那狼烟烽火般的信息素,不知何时已褪去了杀戮的气息。正无法掩饰地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柔愉悦。
林想起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昏睡过去到底是因为他的腺体太弱了还是陆琮的标记太厉害。
等他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也就是说,他临时标记晕过去后在医院病床上躺了五个小时!
林想起睁眼的第一秒,陆琮便从陪护的沙发起身,走过来帮他测了体温:“感觉怎么样。”
林想起有些羞涩地挠挠脸颊:“还不错,标记比我想的要舒服一点。”
“……不是问这个。”看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陆琮有些无奈,“你刚才一直在发烧。”
“哦,对哈。”
林想起已经从唐鹭雨那里知道,Omega第一次接受临时标记,很可能会出现发热症状。
如果是腺体发育完全的Omega,也许会进入发情期。但他的腺体毕竟特殊,所以排除掉发情期的可能。高热不可避免。
好在他没有觉得难受:“我感觉没问题了,等下跟唐医生打个招呼就回家吧。”
“嗯。”陆琮帮他拨开一缕掉在眼前的碎发,目光晦暗不明地落在林想起的脖颈处,但很快收回视线,说,“下午有人给你打了几个电话。”
林想起在学校人缘很好。他周五一整天没去上课,有人关心他给他打电话很正常。所以听到陆琮的话,他也没有多想,先从病床上下来,穿好外套。随口问了句:“谁呀。”
他以为会是平时和他聊小话最多的同桌陈秋天,又或者是喜欢跟他一块儿互抄作业最后并肩被罚站的那几个教室后排战神。
直到陆琮语气淡淡地说出那个名字:“沈峤岚。”
林想起愣住。
他惊讶的表情实在没办法收住。
尽管他从原文中得知沈峤岚心里对他早已有好感。
但林想起很清楚记得,在这个时间点上,沈峤岚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内心而且非常好面子,绝对不会主动打电话来关心他。
当然,林想起也不能忽略昨天上午发生的事,在他去医院检查的时候,陆琮和沈峤岚在学校里互相释放信息素对峙。这段小插曲已经与原文有出入。
或许就是由于这个剧情的改变,导致了沈峤岚的人物性格也跟着变了一下?被陆琮的信息素打通了最后一窍,想起来要关心林想起了?
除了脑子坏掉,林想起实在找不到理由解释,沈峤岚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在如此美妙的周六给自己打来电话。
但林想起现在对沈峤岚此人的观感只用一句话形容:死装且有病。
他一点都不关心沈峤岚打电话来所为何事,也不打算回复,从陆琮手中接过手机后,看也不看就收回兜里。
陆琮扬眉看着他:“不回?”
林想起点头:“嗯。”
陆琮没说什么。
无论林想起由于什么顾虑没有回电话,对陆琮来说都已经是一种宽容。
因为就在不久前,林想起甚至还找他参谋写情书,以及每次给沈峤岚发的消息都要先给陆琮过一遍。
尽管陆琮的感情经验也为0,并且从来不会给他出谋划策,但林想起就是要拉着他一起讨论沈峤岚。
如此比较起来,这样的改变已经令人欣慰。
他们离开医院之前,唐鹭雨给林想起的脖子上贴了个Omega专用阻隔贴,还给了林想起一整盒新的。
这一型号的阻隔贴市价昂贵,因为功能比较全面,能在标记后立刻使用,兼具了消毒降温和快速修复以及淡化咬痕的效用。
唐鹭雨给得很大方,但钱自然是从陆琮那边收。
林想起觉得他用这种好东西太浪费了,说:“我腺体不是还没有分化吗,也不会释放信息素,应该用不到吧。”
唐鹭雨和陆琮同时看了他一眼。
林想起:“?”
唐鹭雨说:“你没有发现自己身上全是陆琮的信息素味儿吗?”
“啊。”林想起当然发现了,但是他几乎已经快习惯这种被陆琮的味道包裹的感觉,因此忽略掉了这个问题。
“临时标记后的24小时左右,你的身上都会带着Alpha的味道。你也知道陆琮的信息素比较特殊,别人闻了多少会难受。更何况,你希望每个路过你的人都知道……”
唐鹭雨压低声音,悄悄在林想起耳边说,“你被一个很凶的Alpha标记了吗?”
其实本来是一句很正常的提醒,但被唐鹭雨用这种暧昧不明的口吻说出来,林想起耳根蓦的一热,往后退了小半步。
刚好退到陆琮的身前,被托住后背。
“那什么……”林想起清了清嗓子,点点头:“那我以后每次标记完都贴一张。”
他还不忘回头叮嘱陆琮,说,“要是我没记起来,你要提醒我。”
陆琮没说话,手扶在林想起的肩上,修长的指节若有似无地搭在他颈侧,快要碰到后颈贴着阻隔贴的腺体处,在周围轻轻摩挲。
林想起戳了戳他的胳膊:“你听到了吗?”
陆琮的目光从林想起腺体上收回,从善如流地回复:“好。”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两人走到门口,不用开口商量,便默契地一同走进了陆琮家的院子。
林想起和陆琮的家是这条老街上两栋紧紧挨在一起的小楼房,两栋房子从外面看户型格局都差不多,是老一辈们搭伙修建起来的。
随着城市发展,这些年,周围街坊邻居很多人都搬走了。大大小小的自建房经过改建拆除,如今有的变成了小商铺,有的修成了绿化带。
还留在这里的住户只剩下三五家人。
其中就包括林想起和陆琮。
陆琮的父母一直以来都公务繁忙,从陆琮很小的时候就把他送到老家这里来。当时陆琮的外公外婆还在,便帮忙照顾着陆琮,老房子里也不至于冷清。
后来老人去世,正逢联盟各国间出现了一些紧急战事,作为中将的陆霍自然赶往了战区,齐叶则长期需要在外奔忙。
夫妻二人考虑过带着陆琮搬家去首都,因为陆琮的爷爷奶奶都住在首都大院,他们忙的时候老两口还可以照顾孩子。
但不知为何,最终并没有这么做。
几经商量,夫妻俩竟是让年仅十四岁的陆琮独自一人留在了老房子里。
有人觉得这是陆霍和齐叶培养孩子独立能力的一种方式,但也有人听说,是陆琮当年自己要求留下的。具体原因无人知晓。
而林想起之所以生活在这里,则是因为无处可去。
林想起的父母在他十四岁那年因意外离世,留下了一笔可观的遗产和一栋房子。
起初有不少亲戚觊觎遗产而宣称可以收养照顾林想起,但林想起全都拒绝了。在陆琮父母的帮助下,林想起成功把遗产和房子都牢牢拿在了自己手里。
后来这些年,他就独自一人守着这个老房子。
听上去孤苦无依,但林想起却一点都不寂寞。
因为他的隔壁还住着一个和他境况相似的陆琮。
他们都是小小少年,守着大大的家。
于是这些年相互依偎,并不孤独。
林想起比陆琮先一步踏入院门,对这里熟悉得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
他很顺手地薅了一把院子里上了年纪的树,把秋季正在枯落的最后一片叶子拈在手里,准备拿回去签。陆琮对他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
林想起进门开开心心换了鞋,跑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视,然后拆开茶几上各种各样他爱吃的零食,开始放纵。
他今天睡了一下午,今晚肯定是没什么瞌睡的,既然如此不如就玩个痛快。
吃完一包跳跳糖,他就摸出手机,准备打开游戏。
然而,快乐不过两分钟。
陆琮出现在沙发后面,从他身后递过来一沓试卷。
林想起:“?”
陆琮:“周末作业。”
林想起两眼一黑:“你哪儿拿的卷子?你周五不是也提前回家了吗?”
“走之前去了一趟办公室。”陆琮将试卷塞进林想起怀里,说,“都是老师们的心意,我帮你也拿了一份。”
林想起气得往沙发上直挺挺地一倒,试卷就这么摊在自己的脸上:“这么好的心意你自己收着吧。”
“高三了,琰琰。”陆琮弯下腰,手肘撑在沙发靠背上,好整以暇地低头看他,“你不想考首都大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