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小掌柜by折吱

作者:折吱  录入:03-05

届时,阿笙若是舍不得爹爹,舍不得府上,不愿同他一起北上,有“谢二爷”这个名头护着,在他离开的那段时日,总归不会有人轻易动阿笙,动长庆楼。
对二爷来说大小合适的帽子,给阿笙却是有些大了。
宽大的帽檐,遮住了阿笙的大半脸颊,倒确乎是遮阳效果极佳。
阿笙方才听见后头传来脚步声了。
先前,阿笙是听见二爷去让福旺取帽子去了的。
猜到应当是福旺取了帽子回来。
可他只当二爷是让福旺给他自己取的。
哪里想到,二爷竟是让福旺去给自己取的,更没想到的是,二爷便是他心中的顾虑都替他想到了。
阿笙不知一顶西洋帽的价格,以为二爷这帽子当真是平日里不戴,赏给他的,感激点了点脑袋,比划着,谢过二爷。
帽子宽大,阿笙这一点头,帽子便往下一掉,将他的大半张脸都给挡住了。
二爷伸手,替阿笙抬了抬帽檐,温声道:“去吧。路上留心一点,尤其是要记得看路。还有,最近日头晒,倘使要外出,又嫌这个帽子招摇,可以戴个斗笠再出门。”
不至像今日这般,连同脖子都有些晒红了。
阿笙脸颊通红,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他平时走路看路的。
进门,撞上二爷的那一回,纯属当时分了心,才有的意外!
阿笙拎着食盒走了。
这个时候,如果阿笙转过头,他会瞧见,方才跟他说正好要出门的二爷,这会儿转身回了屋内,而不是让福禄或是福旺去给他人力车。
阿笙倒是想回头张望来着。
大白天的,这一回头,太打眼了。
怕……怕二爷瞧出了他的心思。
阿笙的身影消失在路口。
谢放转身进了屋。
“福禄。”
福禄、福旺一人一边,将大门给关上。
听见二爷唤他,福禄松了手,把门交给福旺关上,应声道:“是,二爷。”
给福旺一人,将大门给关上。
谢放停下脚步,对福禄道:“福禄,你去打听一下,康府近日可是来了什么亲戚,或是有谁过往鲜少走动的,近日去得较为频繁的。不要只是从访客名单入手。”
福禄圆滑,同凤栖街上这几乎高门大院家的管事、小厮都极熟。
加上二爷的面子在这儿,只要给点银子,莫说是近日访客名单,便是近年来的访客名单都能从各家管事或是小厮手里头要到手。
只是这访客名单,有时往往不全,未必所有访客都会记录在册。
记录在册的,都是有头有脸,正经八百地登门拜访的。
倘若像是康家几个少爷的那些个游手好闲的朋友,偷偷地溜进府,又或者是其他个老爷、太太的老相识,府中访客名单自是不会一一记录。
福禄纳闷二爷怎么忽然在意起康府那边的动静了,却是不敢怠慢,恭敬应下:“是,二爷。”

出了凤栖街,阿笙便不舍地将头上的帽子给取下。
凤栖街一带都是达官显贵,里头的少爷、小姐往往都留过洋,时兴穿洋装,带各种西式帽。
阿笙戴着二爷送给他的帽子,走在路上,不至太过扎眼。
过了凤栖街,着装新式的人到底偏少,阿笙手头还拎着食盒,身上穿着旧衫,戴着顶簇新的西式帽便多少有些打眼。
阿笙将帽子取下后,放在鼻尖轻嗅了嗅,闻见了二爷身上熟悉的类似青松的清冽香气。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行为有些羞耻,阿笙脸颊生红,余光瞧了瞧周遭,没有人注意到他,轻松了口气。
脸颊却是更红了。
因着上头有二爷的气息,阿笙便更舍不得戴着走在大太阳底下,回头出了汗,可就脏了,便这么一路将帽子拿在手里,拎着食盒,回了店里。
“阿笙——”
为了不引人注目,阿笙特意从后门回的店里,却还是被从伙计那得了口信的爹爹给逮了个正着。
阿笙心说糟糕。
掌柜的脸色瞧着有些严肃。
当师父的在边清点着食材,偷偷地朝阿笙使眼色,意思是让阿笙表现得乖巧一些,掌柜的可是往厨房跑了好几回了。
阿笙立马会意。
知道自己这次回来得晚了,爹爹生气了。
阿笙背对着爹爹,将手上的食盒放灶台上,“顺手”将二爷的帽子,连同二爷送他的那一袋颜料,一并给偷偷放进空食盒里头,他转过了身,绽着笑,打手势,“唤”了声,“爹。”
方庆遥瞪了他一眼。
外头都传成什么样了?!
还有心思笑?!
双手负在身后,方庆遥仍旧是板着一张脸,“你跟我来一趟。”
说罢,径自转身去了。
阿笙看了师父一眼,他刚回来,不知道厨房有没有要他帮忙的地方。
乔德福小声地道:“去吧。厨房暂时不忙。好好真掌柜的解释为什么回来的晚了一些,别犟嘴,啊。”
乔德福年轻当学徒那会儿,也给当时的东家外送过。
外送这个事儿,倘使主人家没什么,一来一回便快。
要是遇上个挑剔的主顾,尝一筷那个放下了,吃一口那个不中意,赏银又迟迟不肯给,便是什么重话没说,你杵在边上也难受,或者是路上有个什么事给耽搁了,也是有的。
也就是阿笙这一回是去的康府,倘使去别的地方,掌柜的多半不会这般在意。
得了师父的话,阿笙这才跟在爹爹的身后。
方庆遥从不当着外人的面训儿子。
两人照旧是去了账房。
“把房门给关上。”
阿笙刚一迈进账房,就被爹爹要求把门给关上。
阿笙便转过身,将房门给关上。
“你跟爹爹说实话,你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迟才回来?”
房门一关上,方庆遥便沉着一张脸,老大不高兴地问道。
因着二爷有话说在前头,说是若有人问起,便如实告诉大家,二爷今日邀他坐了坐。
阿笙便也打着手势,跟爹爹说了个大概。
方庆遥“听”后,将信将疑,“真的?你的意思是,你早早便从康府出来,只因刚好碰着谢二爷,人邀请你去他府上坐了坐?
你一个小小的长庆楼少东家,二爷为什么要邀请你去他府上坐坐?”
少东家同少东家那也是大不同。
譬如姚家商号的少东家,又比如米粮铺发家的周家的少东家,那一个个拎出去,名号都是响当当,莫说是在符城,便是在省城,人也都是置了产业。
相比之下,一个小小符城酒楼的少东家至自是算不得什么。
那谢南倾又是打北城来的,往来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为何对一个哑巴少东这般青眼相看?
阿笙自小聪慧,自是将爹爹没说出口的意思给听明白了。
阿笙抿起唇。
二爷交友,从不是瞧出身的。
他亲眼瞧见过二爷扶起一个被一辆自行车给撞伤了的老人家,那老人身上打着补丁,衣衫也有些脏。
可二爷一点也没有嫌弃的意思,悉心地问了老人家有没有事。老人家回说没事,二爷还是给了钱,塞老人家手里,让老人家去就医。
府上往来的也不全是阔家的少爷、小姐,他就见过几回,二爷跟衣着普通的几位公子一起在院子里赏花,闲聊,也是有说有笑。
态度亲和,一点架子也没有。
怎么就……不能邀请他进府上坐坐了?
阿笙心里头自是晓得自己跟二爷的身份差异,亲口被爹爹这么点出来,到底是有些不大高兴,他打着手势:“自是真的。爹爹若是不信,可派人到二爷府上去问。”
方庆遥皱着眉头。
那位谢二爷的风评不是很好。
去年,阿笙出入春行馆,便有些风言风语传出。
说是谢二爷瞧上了阿笙,才频频点他长庆楼的东西。
还说什么,那谢南倾好慕男风,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少年。
其实哪里是“频频”,无非也就是一两个月点一次,至多是两个月点三次,叫点心会多一些,那些人胡乱嚼舌根。
他自己教的儿子,他心里有数,阿笙是决计不可能瞒着他,同那谢南倾有什么苟且的。
为了证明身正不怕影子斜,便也像这次一样,还是由着阿笙去送,只是每次都留意着阿笙回来的时间。
他信得过自家儿子,可信不过别人家的儿子!
谢南倾的老子可是娶了好几房小妾,据说去年年末,才又瞧上了一个是二八年纪的姑娘。
简直作孽!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谢家主家几个少爷,红颜知己可都不少。好在,阿笙每回去春行馆,便是有时早,有时晚,但也都是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了。
他也特意跟春行馆的两兄弟套过话,福禄嘴巴紧,什么也没套出来,福旺是个没心思的,话一套就套出来了。
确定阿笙每次送东西过去,大都是在院子里,便是偶尔碰巧,遇上个雨天,是送去的书房,书房里也都有人服侍,从未有过阿笙跟那位谢二爷独处过的场景。
他之所以着急替阿笙将亲事给看下来,除了男大当婚,阿笙的年纪也到这儿了,另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便是想要堵住那些好事者的嘴。
谁曾想,不是人家不中意阿笙,便是阿笙不喜欢人姑娘。
小半年过去,没个进展。
他着急上火了好几个月,好么,这不省心的东西竟是心比天高,瞧上人前都督府家的千金!
阿笙既是喜欢女子,他自是再不用担心阿笙会被带歪。
再一个,过了年,谢南倾也怎么没点过长庆楼的外送。
估计是总吃他家的外送,也吃腻了。
便是惊蛰过后,偶尔也点他们的外送,到底没过去频繁。
且阿笙回来的时间,比以前还早。
怎的,今日又忽然邀请阿笙上他府上坐坐了?!
“二爷邀请你去他府上坐了坐,然后呢?邀请你进院子里坐了,还是邀你进大厅?你们都做了些什么了?”
类似的问题,爹爹以前也问过。
阿笙一开始不懂,为何他去别处外送,爹爹鲜少有问的,怎的每回自二爷那儿回来,爹爹似乎就格外“紧张”一些。
后来他自个儿也听说了一些“流言”也便懂了。
一个小小符城地界,忽然来了位从皇城根过来的贵人,偏得这位贵人的行事做派,同众人都要不同。
自是什么流言、传闻都有了。
他在不认识二爷之前,还听过二爷在春行馆里头从来都是左拥右抱,夜夜笙歌呢。
好么,头一回进去,除了福旺、福禄,还有陶管事,便是檐下那一排雀鸟。
鸟比人还多!
总不至于二爷的那些莺莺燕燕当真都是雀鸟幻化成人形的!
阿笙于是便猜到,爹爹多半也是听信了那些流言。
顿时有些无奈。
以二爷那样的身份,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哪里能瞧得上他。
旁的不说,同二爷交好的姚公子以及周公子,相貌都是极佳……
方庆遥问得详细,知道爹爹是关心他,阿笙倒也没不耐烦,“就是邀我去院子里喝杯茶,二爷的院子很凉快。”
方庆遥:“……”
只要起风,哪儿的院子不凉快?
说得好像那谢南倾的院子有什么了不得的机关,才会比他处凉快似的。
方庆遥还是不放心,进一步追问:“没别的了?”
阿笙:“还有,二爷还赏了我一块糕点,是枣泥山药糕,梅花状的。爹爹,二爷家的厨子太厉害了,那枣泥糕好吃,梅花捏得也好看。
回头我问问师父看,师父会不会捏。倘使师父会做,爹爹,我们可以往里头加点枸杞、混着一点点山楂什么的,开脾健胃。眼下天气越来越热,定有客人会喜欢的!”
方庆遥一“听”,得,他就多余担心这个吃货!
阿笙根本一门心思全在“吃”的上,在男女之事上估计都还没开窍,莫要说是其他了。
只要阿笙对那谢南倾无意,他便放心了。
那个谢南倾行事放浪,待人接物倒是很和气,也从未听说过他做过什么欺男霸女之事。
当爹的眼不见为净,“去吧去吧。”
不忘叮嘱道:你出去这么久,回厨房后,可要多干点活。你是少东家,干活得更积极一点,这样你手底下的人才能为你卖力,晓得么?”
阿笙乖巧地点头,“我知道的。”
“对了——”
阿笙一只脚跨出门槛,方庆遥走上前,“你方才‘说’的那个什么红枣山药糕,你回头问问你师父,能不能做。你说得对,近日天气越来越热,上我们酒楼吃饭的客人也比其他季节要少一些,兴许你说的红枣糕,当真会有客人喜欢。”
方庆遥近日得了消息,说是他们対街的一间空置的商铺,已转让了出去。
有熟客给他递了话,新商铺的租客计划也开家酒楼。
方庆遥倒是不太担心,毕竟长庆楼开在符城有些年头了,老主顾们也都照顾他生意。
不过倘若对面真是开的酒楼,生意或多或少会有影响。
还是得……推陈出新,才能留得住客人。
阿笙不知对面街商铺也要开新酒楼的事,只当爹爹是纯粹支持他的想法,很高兴地点点脑袋,露出颊边一对酒窝,“嗯嗯。”
他这就找师父商量去!
阿笙回了厨房,头一件事,便是藏好二爷的那顶帽子,以及二爷送他的那一袋文房四宝同颜料。
去拿了一个西瓜,切了,分给厨房的师父,还有几位师兄弟。
西瓜钱要从阿笙这个月薪资里头扣。
便是方庆遥自己,来厨房拿个什么,比如说一尾鱼,哪怕是一瓶酱料,也都是要记账的。
恰恰是因为方庆遥同阿笙父子两人都以身作则,是以长庆楼上下,都较为团结一心,鲜少出现个偷拿厨房油水的情况。
等于阿笙自己出钱,请大家伙吃西瓜。
大家伙自是高兴。
还不到忙的时候,大家也便找了几张长凳,一起吃着瓜,聊着天。
“红枣山药糕?我就只是听过,说是在省城、北城那边挺受欢迎的,倒是没见过。你也知道,师父是煎炒出身的,擅长做咱们符州菜系,甜食不是师父的专长。
教你的那些个甜食,还都是师父自个儿吃多了,琢磨出来的。要不,你同我再仔细形容、形容,那山药糕长什么模样?”
乔德福听说了阿笙形容的山药枣泥糕,倒是十分感兴趣。
不过这玩意儿他没见过。
没见过的东西,莫说要捏出一朵花,做都不知道从何做起!
其他伙计听了,笑得不行,“师父,少东家又不会说话,怎么形容给你听啊?”
“哈哈哈,是啊。师父,你要说比划,少东家方才已经是比划了给你瞧了。”
大家伙都哈哈大笑。
在长庆楼,大家不会避讳阿笙是哑巴这件事,有什么玩笑都照样开。
百无禁忌。
阿笙也跟着咧开嘴笑,嘴巴红红的,全是染上的西瓜汁。
乔德福左手拿着一片西瓜,右手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跟着大家伙一块笑了,“害,是我糊涂了!”
笑着,笑着,乔德福有些犯愁,“阿笙,按你这比划,乔伯伯真不知道你‘说’得像花似的,具体怎么个想法。你看看,你能不能稍微想个法子,让我见一见你尝过的那块枣泥糕?”
乔德福比掌柜的消息还要灵通一些,对街商铺确是要开酒楼……人还找过他,希望他能开个价码,想挖他过去。
乔德福给拒绝了。
掌柜的对他有知遇之恩,他不能这般见利忘义。
倒是通过对方开出的价码,隐约猜到,对方是个不差钱的主。
要是对方真不差钱……到时候搞价格战,也挺头疼。
这时倘若能多推出几个新菜色,多多吸引客人,自是再好不过。
其他伙计都不知道这事,大家还在议论着这道新甜点。
“那能有什么法子?二爷赏的枣泥糕少东家都已经吃进肚子里了。总不能让少东家下回去外送时,再从二爷那讨一块过来?
人厨房下回还做不做枣泥糕都另说。”
“是啊,师父,咱们少东家也没这么大面子,张口讨要糕点,人二爷就给啊。”
阿笙专心地吃着西瓜,分心地听着伙计们的议论。
倘使下回他去二爷府上,二爷桌上还备有枣泥山药糕,他若是“开口”,二爷应当不会吝啬。
只是阿松说得对,便是他下回求了,未必就有那么巧,二爷府上的师傅刚好又做了这道点心。
阿笙低头吐西瓜子。
忽地,阿笙眼睛一亮,有了主意。

乔德福手里头拿着画纸,凑近了,瞧了又瞧。
一张素白的纸上,画了一张黑色方桌,方桌上摆着一个碟子,梅花状的糕点就盛在瓷白的碟子里。
方桌同碟子都画得极为简单,唯有盘子里的枣泥山药糕,画得格外地详细——
浅紫色的糕点,状似一朵盛开的梅花,便是梅花上的花瓣纹路,都清晰可见。
糕点上还撒着金黄色的桂花,让人只是看着,便能闻见香气似的。
有一整个的,也有掰开了一半,露出里头深色的山药馅,瞧着很是软糯可口,勾得人嘴馋。
这要是真做出来,指不定多香!
“少东家,您昨日在二爷府上尝的那块枣泥山药糕,真长这样啊?这看着也太好看了。”
“是啊,是啊,少东家。这个枣泥糕怎的长得这般好看?”
“要不说那些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吃的东西精致呢。”
“少东家,这枣泥糕看着好看,您昨日尝了,味道怎么样?”
大家伙也凑过脑袋,去看师父乔德福手里头的画。
身为长庆楼的伙计,自认为也算是见过世面,可他们也没瞧见过这般细致的糕点。
从前宫中的糕点,估计就是跟少东家画的这个枣泥糕差不多吧?
阿笙弯着眉眼,竖起右边的大拇指。
这下大家来了兴致,纷纷问乔师父能不能做。
乔德福瞧着手中的画,抬起头,别有深意地道:“能不能做,就看阿笙了。”
众人纳闷。
“师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您这是……让少东家自个儿照着图做?”
“这不能吧?少东家画得是详细,可这画上又没食谱,怎么做?”
乔德福细致地卷起手中的画,朝众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阿泰这话可是说到点子上了!画上是没有食谱……不过么~~~”
乔德福话锋一转,“阿笙,你当时尝的时候,可还记得,你尝出的味道都有哪些?”
其他人还是在猜,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阿笙立马就明白了,眼睛晶亮,兴奋地点了点头,给师父打手势,“都记得呢。”
当时他尝的时候,便刻意记下了味道,还有留意里头都放了那些馅料。
乔德福高兴地笑了,“行,味道记得就行。”
将手上的话画还给阿笙,乔德福特意夸了一句,“师父也不懂画,就是觉得你这画瞧得真不错。难怪掌柜的经常跟我夸赞你有习画的天赋,没想到啊,阿笙,你小子真画得可以!
倘使掌柜的不是开酒楼的,你去摆个摊,卖个画,都是个出路。”
这画实在画得好看,他都不敢太用力拿着,就怕把这画纸给弄皱了。
阿笙对画画确实是喜欢,就像是他喜欢自己动手做吃的一样,听师父夸他画得好,开心地咧着嘴笑,给师父打手势,“要是阿笙以后惹爹爹生气,被爹爹赶出来了,我就摆摊,画画,挣钱孝敬师父。”
“呸呸呸!童年无忌啊!你可是掌柜的命根子,掌柜的再生气,还能赶你出家门?”
乔德福亲昵地揽过了阿笙的肩头,“呐,你把你这画给收好,跟我说说,这枣泥山药糕,尝起来是什么味道,里头都有什么馅儿……”
阿笙记性好,悟性也高。
他总共也就尝了那么两块,味道都记下了,跟师父乔德福那么一“说”,师徒两个人便趁着店里不忙的功夫,开始着手试。
主要是乔德福在旁指点,告诉阿笙山药跟红枣大致上要捣到什么程度,加多少白糖,糯米粉什么时候参,什么时候山药跟枣泥要合在一起,大致上用什么样的力道……
倘使别的菜,成功不成功,下锅炒,趁着未起锅前,尝一口便能知晓了。
味道若是淡了,能再加点调料,补救下。便是咸了,加点水,也不是不能抢救。很少有一整锅食材都作废的情况。
唯有这糕点不同。
过甜,过淡,或是没能成型,蒸出来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没法补救,耗时时间又长。
乔德福如此整坏了两笼,交由阿笙去试。
像是枣泥山药这一类的糯米点心的食材往往不复杂,着重在师傅的对食材的把控,以及火候上,只是这种兼顾卖相同味道的,便特别考验手上经验了。
乔德福没尝过这枣泥山药糕,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师徒两人蒸坏了三、四笼,竟还真被两人给试出来了!
最后做成的那日,撒上桂花,那香气,便是路过的行人都能闻得见!
如同阿笙同方庆遥父子二人所预想得那样,枣泥山药糕一经上桌,就格外地受客人们的欢迎。
当爹的自是高兴,走路都带风。
老主顾们都说,方掌柜的最近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道,不是愁,是笑的!
谁不知道,长庆楼近日,因为这道枣泥山药糕,以及搭配着枣泥山药糕喝的花茶,人气大增呐?
至于听说対街在装修的商铺也打算搞酒楼。
长庆楼的乔师傅烧菜那真是一绝,这不,人点心也做得好,这新店呐,还真不见有优势。
因这山药枣泥糕它漂亮的外形,凤栖街一带的太太、小姐们点长庆楼的外送都多了许多。
从前只要是凤栖街的外送,大都是阿笙去送,现在阿笙忙着在后厨做这红枣山药糕,便没时间外出。
只有偶尔空闲时,才会跑个一两趟。
哪知,就是这偶尔的一两趟,便出了事。
阿笙拎着食盒,同往常一样,低着脑袋跟在康府丫鬟的后面。
因着是康府后院,也就是太太、小姐们点的外送,阿笙更是不敢乱瞥乱瞧,怕坏了这些高门大院的规矩。
只是,低着头,却也不代表什么都瞧不见。
阿笙来过康府好几回,一眼便认出这条甬道,他先前没走过。
过了月亮门,院子里头种满了绿竹,很是清幽,雅静。
“你到现在都要包庇那个野男人是吧?看我不打死你!”
忽然响起的暴喝声,吓了阿笙一跳。
阿笙怕撞破了什么高门秘辛,怕尴尬,想将食盒提前交由府中丫鬟,自己先走。
反正像是康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外送都会记账,一月一结,便是没能当天拿到钱也不要紧。
推书 20234-03-05 : 阴鸷反派的竹马O》:[穿越重生] 《阴鸷反派的竹马O觉醒了》作者:玫瑰高墙【完结】晋江VIP2025-01-28完结总书评数:23318当前被收藏数:94726营养液数:45658文章积分:1,369,753,728文案1.这天,林想起忽然觉醒了自我意识,发现自己生活在一本ABO世界观的狗血小说里他是渣A早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