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小陈:谁,谁要谋害监狱长?】
几秒后,那边发来了一个名字。
【实习生-蔺言:牧闻。】
呼出一口气,蔺言总算安心了,如果这样严安还能被暗算,那蔺言也没办法了。
收起终端,蔺言瞥了眼坐在椅子上的牧闻,对方抬起头,第一次不再用假笑掩盖真实的情绪。
嘴角拉平的牧闻很陌生。
他扯了一下手铐,道:“长官,我都坦白了,您总该放开我了。”
蔺言没放开他,走到牧闻面前,手指勾住牧闻歪掉的铭牌,替他重新别好。
又理了理他乱掉的囚服,少年轻声说:“今晚我会再来一趟。”
灯在头顶工作,牧闻的影子拉长,将蔺言完全包裹,他顶了顶腮帮子,抬着的脸好似要吻上去。
呼吸发烫,在刚刚那段时间里学会了袒露真心的男人又一次回到了伪装的舒适区。
嘴边重新扬起弧度。
他说:“我等您。”
“咔哒”一声门开了。
蔺言出来了。
“长官,怎么样?”
尹玉成第一时间凑了上来,不得不说审讯室的隔音真好,他都这么努力的偷听了居然什么也没听明白。
当初要是有这么好的隔音房间,他也不至于被执法队一锅端了。
蔺言没回答,避开尹玉成伸过来的手说:“你还不回S区吗?”
“再等等,”尹玉成自然的收回手,一字一句的说:“今晚还有好戏看。”
相隔数十米的监狱长办公室
严安手里拿着一支钢笔逗弄笼子里的异兽,“嗷”的一声,钢笔被整个吞了进去,深渊巨口小小的身体抽动了两下,张开嘴吐出一口气。
“嗝。”
别误会,没吃饱。
幸好严安缩手缩得快,不然他还要向封荆打听打听机械臂的购买渠道。
“咚、咚、咚”屋外传来了敲门声。
没等严安开口,助理已经推门走了进来,神情凝重,呼吸急促的喊了声:“监狱长,不好了!”
什么不好,严安不悦的拧眉,怎么这么没规矩?
但他对外一直人模人样的,没有追究助理的行为,严安沉声问:“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有事说事。”
“刚刚我收到了一名狱警的消息,他说,”助理迟疑了一下,想想自己工资,还是如实道:“他说有人要暗害您。”
严安见怪不怪的摆摆手,他每年雇保镖当然是有原因的,花钱花的不值得等于没赚到钱。
这怎么行?
严安不介意花钱,他不能接受的是钱打水漂了,当然,给实习生发工资属于后者,哪怕被人骂黑心,他也坚定自己的判断。
三个月的实习生,给了工资培养出来了去给别人效力,他又不是慈善家,不做这种给他人做嫁衣的事。
严安随口问:“谁要害我?”
无非就是哪个同行呗,估计这辈子都没亲手杀过鸡,严安可不怵他们。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人粗暴的踹开了。
木屑飞舞,把笼子里的异兽吓了一跳,“哇”的吐出了钢笔,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
严安嫌弃的把钢笔用纸巾包起来扔到一边,心下微恼,正想骂又是哪个助理这么不懂规矩,一抬头就看到了克里斯曼阴沉的脸。
我靠,克里斯曼想害我。
大脑宕机时,耳边传来助理发抖的声音:“牧闻,牧闻要害您。”
严安坐在老板椅上,表情呆滞。
牧闻也想害我。
严安早就习惯了白天被人扎小人, 晚上被人挂厕所的日子了,但当克里斯曼暴力突脸的时候他还是发自内心的怂了。
保镖呢?
朕的保镖去哪里了!
虽然他每年年底才发工资,但他好歹发啊,要是保镖因工作而死还能得到一笔赔偿金, 保镖们就算再恨他也不至于和钱过不去吧?
咽了口唾沫, 严安对助了使了个眼色, 助理不愧是打败一众优秀面试者脱颖而出的人才, 这个时候也能迅速理解严安的意思。
扫了眼克里斯曼胸口的铭牌, 助理连忙拉开椅子道:“霍华德先生,您坐, 我去给您倒杯茶。”
克里斯曼没说话, 甚至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助理, 高傲的颔首, 翘着二郎腿往旋转椅上一坐。
他个子高,一身肌肉不说,眉骨处一道浅浅的疤痕, 一看就有故事, 只会享乐从来不锻炼身体的严安在他面前像个没发育完全的鸡仔。
哪怕穿着身囚服,脚踝上还扣着一个电子镣铐,克里斯曼依然比严安更像这个办公室的主人。
严安悄悄翻了个白眼。
嚣张什么嚣张,霍华德家族内部竞争的失败者而已, 要不是他哥留了他一条命, 克里斯曼早就死了。
即使这么想,严安面上依然满是笑容, “有什么事情你叫狱警喊我过去就行了,正好医生说我身体亚健康,需要多多运动, 你看这事闹的,还让你特地跑上一趟,哎,这多不好意思啊。”
搓了搓手,严安将桌面上的水果拼盘往前推了推:“别客气啊,你哥把你交给我,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你的,把桑德拉当自己家就行。”
还好严安收声收的快,他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贤侄了。
从年龄上,他当不起克里斯曼的叔叔,从身份上——登月碰瓷了。
就算克里斯曼真配合他,叫一声叔叔,那克里斯曼的兄长也不认啊。
克里斯曼沉着脸,英俊的面容只给人压迫感,他颠了颠二郎腿,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
“监狱长一个月就在桑德拉待五天,你这么忙,我怎么能来打扰你?”
“哈哈…”严安干笑了声,没再说话。
早知道有今天,他连五天都不待。
另一边,因为门被克里斯曼一脚踢歪了,只剩下一个边边还勾在门枢上,助理只能侧着身出去。
一抬头,门外又是意想不到的惊喜。
呜呜泱泱一大帮子罪犯围成一圈将门口的走廊堵了个十成十,集齐了助理这辈子能遇到的所有犯人,包括但不限于连环杀人狂、骗保凤凰男、意外变谋害等。
当助理凝视犯人时,犯人也在凝视助理。
两厢沉默了一会儿,助理僵着脸笑了笑,“那个,各位有何贵干啊?”
不会也是来谋害严安的吧?
“没事没事,”一名犯人主动让开,笑呵呵的说:“你去泡茶,不用管我们。”
其他犯人也附和了几句。
他们不是冲着助理来的,纯粹想看看克里斯曼要做什么,但这群人光是站在这,对助理来说就足够危险了。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的从犯人的夹缝中溜了出去。
几分钟后,助理捧着沉甸甸的茶壶回来,身后跟着一名家政机械人,挨个给A区的犯人们纷发了茶杯和一盘点心。
先前那名犯人挑眉,“严安知道你拿他宝贵的茶叶讨好我们这群重刑犯吗?”
严安一向看不上他们,助理这么做,也不怕丟了饭碗?
助理连连摇头,“这茶叶就是用来招待客人的,来者都是客,监狱长向来大度,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苛责我。”
严安大度可以和克里斯曼善良相依并论。
犯人们没想到他居然能睁眼说瞎话,发出几句唏嘘声。
一人低声道:“严安这狗东西平常过得可真舒坦,身边的人都这么会拍马屁。”
“不把他吹的飘飘然,怎么从他手里抠钱?”
助理假装没听见,走进了办公室,他刚刚已经给保镖们发了消息,预计十分钟内就能将克里斯曼拿下。
办公室内,严安看到助理回来,知道他已经求救了,立刻有了底气,说话也大声了。
理了理衣襟,严安抬起头说:“我好歹也是监狱长,每天很忙的,克里斯曼,你有事就直说。”
克里斯曼对严安所谓的“忙”轻嗤一声,“忙着放生外来异兽?”
笼子里的白色团子抖了抖,从身体里延展出形似手臂的两条白色触手捂住头顶。
严安咳了一声,“克里斯曼,你要是没事就出去吧。”
“我当然有事,”克里斯曼脚一蹬,旋转椅立刻向前滑去,他伸手按住桌子,用命令的口吻说:“我要知道关于尹玉成的事,你把档案给我。”
S区犯人的档案全都属于机密,只有严安可以开放查看权限。
“尹玉成?”严安想了一下才回忆起这是谁,他挥了挥手说:“不行,你是罪犯,这是狱警才能看的东西。”
克里斯曼危险的眯起眼:“严安,你的骨头应该没有我的拳头硬吧?”
严安一拍桌子站起来,厉声道:“克里斯曼!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我是监狱长,你居然威胁我?”
他难得这么硬气,心中正洋洋得意,袖子突然被人拉了一下。
严安投去询问的眼神,助理立刻凑过来,悄声对严安说:“外面还有五十多名犯人守着。”
你说多少?
A区一共就六十多人,克里斯曼“啪”一下带来五十多个,这些人身上的命案累起来比严安的还高。
他们一人一刀下来严安都不够捅的。
眼前一黑,严安太阳穴直跳,双手撑着桌面缓了几秒,男人再次抬起头时已经变了张脸。
拉着椅子重新坐下,严安双手交握,十指紧扣搭在桌子上,苹果肌一直顶到眼睛下面,双腿拘谨的并拢。
“克里斯曼啊…”
严安眼睛向下撇,尽量避免和克里斯曼对视,“你知道的,我努力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赚点钱补贴家用,让我去世的双亲看看他们平庸的儿子有出息了,所以啊,看在两位老人家的面子上,能不能别太快让我和他们俩团聚?”
造了孽了,早知道这个月就不回来了,在外面逍遥快活不好吗?
严安生动的演绎克里斯曼看都懒得看,他拧着眉敲了敲桌子,道:“尹玉成的档案。”
原则上来说,严安是不能太快低头的,他为难的苦着脸说:“不是我不给,你至少给我个理由吧,你要尹玉成的档案干什么?”
克里斯曼是法泽星人,尹玉成是四等星的,克里斯曼在A区,尹玉成在S区,他们俩进水不犯河水,不应该有什么过节。
严安好奇,笼子里的异兽也悄悄抬起了一根触手,露出圆溜溜的右眼。
克里斯曼重新靠回椅背上,他对其他犯人的过往一向是不在乎的,要不是今天尹玉成突然接触蔺言,克里斯曼才不管尹玉成有什么谋算。
要知道,上一次尹玉成主动接近狱警可是把对方骗的团团转还从狱警嘴里要到了牢房的密码,顺利离开桑德拉。
谁知道这次他又想对蔺言做什么?
掀了掀眼皮,克里斯曼问:“必须要有理由?”
严安点点头,“形式主义,体谅一下。”
克里斯曼挑起唇,笑得有些渗人,灰色的瞳孔闪着冷光:“理由是,我想杀了尹玉成。”
“这个够了吗?”
克里斯曼要谋害尹玉成!
严安张了张嘴,震惊之余又有些庆幸,他的危机暂时解除了,倒霉的轮到尹玉成了。
“够了!我这就给你开权限,你等一下,”严安笑起来,眼尾都眯出几条纹,在终端上操作了几下,手高兴的发抖。
几次点歪之后,终端终于收到了一条提示消息,一个文件包发了过来,末尾跟了两个字:机密。
严安将终端递过去,克里斯曼斜了眼笑容满面的男人,对“机密”二字嗤之以鼻。
接过终端站起来,克里斯曼刚要走,突然扭身拿走了桌面上的果盘,在严安怔愣的视线中,强盗似的说:“下次多准备点。”
严安:“……”
是不是真觉得他好欺负啊!
还有牧闻,严安拍了拍桌子,没好气的问助理:“牧闻又是什么情况?”
克里斯曼没发难,拿了尹玉成的档案就走了,那想害他的就只有牧闻了。
助理也不知道内情,他打开终端,将自己和蔺言的聊天记录公开,严安扫了眼,脸色缓和了些。
闵盛和杰森一直在给他汇报蔺言的业绩,严安对这种做事认真又不要钱的免费劳动力十分宽容,哪怕蔺言判断失误,严安也不会怪他。
这不叫判断失误,这叫爱上司心切!
更何况,牧闻那家伙一天天不干人事,被误会也是正常的。
刚露出笑容,严安突然问:“保镖呢?”
十分钟到了,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助理茫然的说:“不知道啊,我通知他们了。”
“去把他们叫来,”严安心下微恼,“工作态度这么差,工资不想要了是不是?”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看乐子的犯人们被姗姗来迟的保镖们驱逐了出去。
犯人们知道他们是霍华德家的,也没爆发冲突,笑嘻嘻的离开了,甚至有人好奇的问了句工资,紧接着遗憾的摇摇头。
最前面的保镖听到了严安的话,流氓气质十足的歪头摊手,“老板,我们也不想这样,要是普通人也就算了,那霍华德家的,我们惹不起。”
严安差点骂出声,但他忍了。
为什么?
因为现在没有要谋害他的人了,那么保镖就是最危险的存在。
“去,叫狱警过来。”严安挥了挥手,心烦的闭上眼。
助理“嘶”了声,“老板,哪个啊?”
狱警也是低等星出生偏多,各个都是在烂人堆摸爬滚打长大的,助理照样招惹不起。
“就那个新来的,叫他过来。”
严安捏了捏眉心,提醒道:“小心点,避开犯人的耳目。”
据他所知,蔺言和不少犯人起过冲突,尤其是克里斯曼,要是被他知道他叫了蔺言过来,克里斯曼恐怕要去而复返。
助理应了声,一转身又听到严安说:“等等,再拿一个果盘过来。”
克里斯曼大摇大摆的来,又大摇大摆的走,他没有去审讯室找蔺言,拿着严安的终端回了A区。
没有严安的生物信息验证,他动不了其他东西,甚至连个通讯都拨不出去,只能看尹玉成的档案。
开屏先是一张大头照,克里斯曼嫌弃的滑了下去,跳过无关紧要的身高体重,直接点开了尹玉成的犯罪记录。
时间跨度非常广,从十三岁到二十六岁,尹玉成也算是一种另类的养成系了。
“中央星?”
克里斯曼看到一条记录,眉心一跳,尹玉成去过中央星,并且在中央星待了长达半年的时间。
他做了什么?
要是知道克里斯曼这么好奇,尹玉成一定会主动拍卖自己的过往经历,只不过有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好说了。
长了双狐狸眼的男人笑起来更不像好人了,他靠着墙问:“长官,就让牧闻在里面待着吗?”
蔺言在看终端,没听清楚他问什么,疑惑的“嗯”了一声,一抬头,男人的脸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他甚至能看见尹玉成脸上的绒毛。
如果现在是晚上——
【蔺言:好吓人!】
什么恶鬼突脸的即视感。
【夏娃:需要马赛克和圣光服务吗?】
想起那团足以让人双目失明人畜不分的圣光,蔺言看尹玉成又觉得亲切了。
尹玉成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顺便加深了嘴角的笑容,竭力提高亲和力。
蔺言眨了眨眼:“你想进去陪他吗?”
少年这话没有任何恶意,就是发自内心的询问,但落在尹玉成耳朵里,就成了夹枪带棍的威胁。
尹玉成先是反思了一下自己哪里讨人嫌了,实在想不出来只能怪牧闻。
“不了吧,长官。”
尹玉成笑眯眯的收回伸长的脖子,一只手托下巴,一只手搭在脸侧,“我可是良民。”
【蔺言:他说他是良民哎。】
【夏娃:他放p。】
【蔺言:不要说脏话。】
【夏娃:他放*——】
夏娃的手动消音毫无用处,蔺言抬眼仔仔细细的打量了尹玉成一会儿,轻声问:“你认识封荆吗?”
当然认识。
尹玉成和封荆之间能说道的旧怨可不少。
思绪千回百转之间,男人已经在脑中预估了无数蔺言可能会问的问题。
蔺言和封荆接触不过几天,以封荆的性子,恐怕蔺言也没讨好便宜,那他特地问这个就耐人寻味了。
尹玉成笑得十分和善,说话却和没说一样:“长官,桑德拉没有人不认识他。”
封荆现在还被关在小黑屋里,蔺言今早被尹玉成叫出来,他一个人呆在里面,指不定把尹玉成骂成什么样了。
蔺言指了指明秋阳,又问:“探监那天,小明同学接了个活儿,你知道吗?”
尹玉成眉毛一挑,长官说话跟谁学的,张嘴就是“活儿”,不知道的以为他是自己人呢。
果然环境会影响人。
偷瞄了眼明秋阳,尹玉成不明白他怎么敢说出“很好”的。
不会是和牧闻对比出来的好吧?
“长官,您怎么什么都知道啊,”尹玉成抬手掸了掸肩,“您这样,我要害怕了。”
不理会他夸张的表演,蔺言追问道:“你决定对封荆下手了?”
“这个嘛……”
尹玉成敛眸,笑而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的生意都不干净,说是商业机密也不为过,哪有蔺言问了就答的道理。
明秋阳左右看看,道:“我前两天告诉老板的时候,老板同意了。”
一句话把尹玉成高深莫测的笑容干裂了。
蔺言抿了抿唇,上翘的嘴角硬生生被压了下去,他偷偷给了明秋阳一个赞扬的眼神,心平气和的说:“尹老板,你先别急着赚钱,等半个月,半个月之后如果他还是不知悔改,我就不拦你了。”
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尹玉成抬手掩面,“长官,你不会打算感化他吧?”
用什么感化?枪吗?
他还记得明秋阳汇报的情况,封荆都快被弄死了,连回小黑屋都是狱警们抬回去的。
蔺言不适的拧眉。
尹玉成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不舒服,不是最初里德那种充满侵略性的眼神,而是一种惊讶中带着玩味的感觉。
尹玉成想从他身上找乐子。
换句话说,尹玉成把他当瓜田了。
【夏娃:电他。】
【蔺言:他没有违规。】
规则的存在是有必要的,不然桑德拉就会变成法外之徒狂欢的场所。
尹玉成不知道自己差点被电了,屈指摸了摸下巴,“长官,我和封荆不算很熟,但我大概能确定一件事,吃过人的狼是养不熟的。”
垂眸,男人看着蔺言的侧脸,光线中隐隐能捕捉到飞舞的白色灰尘,当它们飘到蔺言的眼前,便成了海面上沉浮的泡沫。
尹玉成轻哂,年轻人总是幻想自己能够改变世界,蔺言虽然手段狠点,但也没摒弃天真的念头。
这样的人注定要跌一个大跟头。
显而易见,封荆就是那个泥坑。
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态,尹玉成笑着说:“长官,您想感化的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野兽,他没有跳动的心脏,只有贪婪的、永远无法填满的胃袋。”
你做不到的。
最后一句话不用说出来,尹玉成相信蔺言明白他的意思。
少年定定的望向他,良久后,清亮的眸子眨了一下,不愠也不怒,平静的问:“要和我打赌吗?”
“嗯?”
尹玉成又笑了:“长官,赌博可不是好习惯。”
“既然你知道赌博不好,为什么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断定我做不到?”
蔺言看向明秋阳,“小明同学,你还是尽早跳槽吧,跟着一个说话没有依据的老板是不会有前途的。”
尹玉成失笑:“喂…”
当着尹玉成的面说了他的坏话后,蔺言又问:“在你看来封荆是恶狼,那克里斯曼呢?”
少年大约是真的不高兴了,双手环臂靠在门上,手指一下一下蹭着肩上垂落的金属饰品。
尹玉成眼珠动了动,狭长的眼弯起,“长官,您别生气啊,我只是说说而已。”
他暂时不想惹蔺言不快,抬手搭上了少年的肩膀,凑近他的脸说:“封荆也好,克里斯曼也好,他们要么做我的客户,要么做我的商品,我和他们不熟,我的评价没什么参考价值。”
蔺言肩膀一抬,把尹玉成的手晃了下去。
男人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自然的重新搭了上来,“听您的,我先不对封荆动手。”
“但是啊,长官,我不动手,有的是人动手,”尹玉成意有所指的说:“封荆得罪的人太多了,是个人都想让他吃点苦头。”
“比如,您刚刚提到的克里斯曼。”
尹玉成给明秋阳投去一个眼神,明秋阳了然,附和的“对”了一声。
干巴巴的对,甚至没有后续。
尹玉成闭了闭眼,安慰自己至少明秋阳很听话,比那些看他入狱就跑路的家伙们好多了。
蔺言眼尾一挑,斜斜的看向尹玉成,双臂依然环在身前,“你真不动手?”
“不动。”
尹玉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明秋阳,“我不擅长打斗,类似的活儿都是明秋阳做。”
“长官,您可以尽管相信我。”
一只手放在心口,尹玉成眼神诚恳,语气温柔的说:“我保证,我会是您在桑德拉唯一值得信任的人。”
【夏娃:他放*——】
下一秒,蔺言就看见尹玉成的脸被马赛克覆盖了。
在尹玉成的视角中,刚才还冷着脸的少年瞬间笑了出来,摄人的蓝眸氤氲着淡淡的光。
这就信了?
尹玉成神色不变,心中却隐隐起了疑,根据他之前得到的情报,蔺言绝对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角色。
只有一种可能——
他在骗我。
好啊,尹玉成想明白了,温柔的眼神更加刻意,似乎要将蔺言的脸印进视网膜,手指却不自觉的捏住骨节。
蔺言恐怕想不到,他早就将他在桑德拉的所作所为了解的清清楚楚。
你骗不了我。
完全处于状况外的明秋阳只能保持沉默。
看不懂,老板在笑什么?
“叮!”
终端一响,蔺言扫了眼弹出的消息框,嘴里发出一声疑惑的轻呼。
尹玉成眼睛一瞥,还没看到字就被蔺言的手挡住了,他毫不害臊的摊开手,“我什么也没看到。”
蔺言收起终端,小声的嘟囔了声:“讨厌。”
审讯室门口很安静,蔺言这句话尹玉成听见了,明秋阳也听见了,明秋阳摸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向右跨了一步远离尹玉成。
现在沉默的轮到尹玉成了。
坏了,明秋阳不会真的跳槽吧?
除了他,还有谁会要一个身负案底、不善言辞、工作经验不足的员工?
尹玉成熟练的将pua语录在舌尖过了一遍,稍微安下了心,蔺言又不可能给明秋阳发工资,只要他把胡萝卜吊着,明秋阳就不可能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