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克里斯曼想杀情敌,尤利塞斯想杀情人。
看着终端右上角一下一下跳动的数字,尤利塞斯问:“什么是恋爱脑?”
“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意思,在年轻人中比较常见。”江舒游解释道。
“那我不是。”
尤利塞斯口吻冷漠:“我只是不喜欢被欺骗而已。”
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爱蔺言。
沉默了一会儿,尤利塞斯问:“蔺言会是恋爱脑吗?”
江舒游摇摇头:“不像。”
真可惜,尤利塞斯不再说话。
最后的五分钟里,尤利塞斯一遍一遍的思考,他爱蔺言吗?
他确实不喜欢克里斯曼和蔺言的亲密举止,他也愿意送给蔺言任何东西,但那能说明他爱蔺言吗?
不对,不对,尤利塞斯转动着尾戒,陷入了沉思之中,许久,尤利塞斯说:“我不爱他。”
他只是喜欢这个人的存在而已,他不爱他,他甚至有些时候会因为蔺言产生各种负面情绪——嫉妒、焦虑、痛苦、怀疑。
尤利塞斯不确定,当他因为蔺言而讨厌某个人、某件事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连带的讨厌了蔺言。
可如果说他讨厌蔺言——蔺言邀请他一起死的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就像他们一起沉溺在泳池中一样。
这是爱吗?
“砰!”一声枪响打断了尤利塞斯的思绪。
他循声望去,星舰附近不知何时冒出了大批穿着军团制服的人,再一看时间,下午三点整。
第三军团的人已经将这里包围的水泄不通,尤利塞斯眼神阴鸷的望向天空中盘旋的飞行器,视线缓缓移动,落到了开枪的女人身上。
“我还以为您已经退休了。”
封少校握拳敲了敲肩膀 ,眯着眼说:“我也没想到,我这一把老骨头动起来还挺利索的。”
蔺言骗了他。
尤利塞斯冷静的想,他该讨厌这个欺骗他的人吗?他该恨他吗?
得不到答案,尤利塞斯只能问自己,如果我恨他,我还愿意和他一起死吗?
可悲的答案从心底浮现。
我愿意。
康拉德加西亚没等来蔺言,等来了尤利塞斯霍华德。
尹玉成又跑了。
被关起来的明秋阳没办法给他传递消息, 但尹玉成自由别的渠道,尤利塞斯怪异的表现也坐实了他的情报。
早在尤利塞斯派人去包围蔺言的住所之前,尹玉成就水灵灵的溜了。
他没去找蔺言,以尹玉成对尤利塞斯的了解, 他根本不可能真的杀了蔺言, 最多就是囚禁。
“啧, 藏这么深。”站在狭窄的小巷子里, 尹玉成一脚踢开被踩扁的汽水瓶, 找到了一处小小的缝隙。
将上面的杂物搬走,露出了一条深深的地道。
如果商场收尹玉成做打地鼠员工一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强烈的危机意识和独一份的情报网足以让他敏锐的躲开每一个陷阱。
除了桑德拉。
“我至今忘不掉你被执法队带走的样子…尹老板, 不是我故意挖你的伤疤, 但你一向自诩聪明, 从来都是你骗别人,怎么自己被骗了?”
说话的男人嘴里叼着根烟,眼神嘲弄, 话音又慢又长, 像是挤不干净的痘痘般黏连着。
大背头,西装革履,翘着二郎腿,男人的外表完全符合外人刻板印象里的黑色会社老板。
尹玉成被两个人抓着肩膀, 膝盖要弯不弯, 灰头土脸的,头发上还缠着枯草。
他动了动手臂, 身后的西装男丝毫不留手,死死的攥着他的骨头,比起疼, 更多的是屈辱,值得一提的是,尹玉成最擅长的就是伏低做小。
顶了顶腮帮子,他笑容灿烂的问:“克里斯曼叫您来接我,您就这么对待客人吗?”
“客人?”
男人摸了摸涂满发胶的鬓角,嘲笑道:“克里斯曼只说你有用,可没说你是客人。”
克里斯曼一直秉承着霍华德的优良传统,简称为“三不”,不把手下当人,不把对手当人,不把合作对象当人。
尹玉成在他眼里就是块好用的肉。
听到这话,尹玉成苦笑了声,脑袋向下一耷拉,似乎十分失落。
“我就知道…”尹玉成低声道。
别管克里斯曼承诺了多少好处,克里斯曼回不到霍华德,那一切都免谈,真让他回去了,那更是一分钱别想讨到。
男人捏着烟在桌面上碾了碾,发出“兹”的一声轻响,袅袅的烟在半空中断开。
“行了,装什么装,”男人不屑的翻了个白眼,“都是一条道上混的,我还不知道你。”
尹玉成抬眸笑了声,克里斯曼利用他,他又何尝对克里斯曼真心效力过。
失落的表情淡去,他看了看左右两名壮汉,挑起眉问:“能不能松开?”
壮汉不语,只争着做合格的钳子。
男人拍了拍手,他们俩才像是声控机器人般扭了扭脖子,放开尹玉成,退至半米外。
“尹老板,克里斯曼大人交代的任务,希望你能好好完成。”
尹玉成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笑的狐狸眼都弯成了月牙,“让克里斯曼也别闲着,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尤利塞斯如今身陷囹圄,正是克里斯曼动手的好机会,别说霍华德宅里有执法队了,就是有哥斯拉他都要闯一闯。
目送尤利塞斯被第三军团的人带走,蔺言总算安了心。
他没有骗尤利塞斯,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天空中盘旋的小型飞行器中,有一架里面坐着蔺言。
为了混入其中,他甚至向封少校借了身第三军团的制服。
被逮捕的人除了尤利塞斯,还有被执法队追捕多年的江舒游,一个D-16,一个D-21,这一次江舒游真的能名正言顺的走进桑德拉S级牢房了。
希望严安欢迎他。
在蔺言的要求之下,霍华德家的仆人逃过了一劫,大家都是打工人,他们也是拿钱办事,第三军团离开后,一群人心有余悸,面面相觑。
星舰上的货箱被作为证物带走了,只留给了他们一个空荡荡的星舰,一群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蔺言出现了。
他穿着第三军团的制服,左肩垂下半边外黑内红的披风,金色的穗子在胸口摇晃,一头蓬松的金棕发用发胶抹到了右边,看着成熟了许多。
【夏娃:恭喜你达成成就——制服收集者。】
【蔺言:有奖励吗?】
【夏娃:没有,我随便说说,你随便听听。】
仆人和保镖不知道尤利塞斯被带走有蔺言出力,完全将他当做了主心骨。
只有保镖队长狐疑的眯眼,一直用审视的目光望着他。
“准备升空,”蔺言大步走进船舱,目不斜视,“立刻启程回法泽星。”
保镖队长下意识反驳:“可尤利塞斯大人不在…”
“你要去和第三军团硬碰硬吗?”蔺言没有回头,背对着保镖队长说。
保镖队长不语。
他是忠诚,不是愚蠢,霍华德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和一整个军团比火力输出。
但他不愿意接受蔺言的安排,先不说这身第三军团的制服是哪来的,蔺言满打满算只在霍华德工作了不到三个月,保镖队长根本不敢信任他。
“你不信我?”蔺言脚尖一转,微微侧过身问。
保镖队长缓缓摇了摇头,“不信。”
蔺言牵起唇,颀长的脖颈被黑金色的制服包裹住,只露出一截白皙的皮肤,眼尾略略上翘,如果不看那双被阴影覆盖的眸子,他无疑十分具有亲和力。
但现在,星舰中的灯光从他的肩头打了过去,正好错过了他的脸,错过了蔺言极具欺骗性的眸。
阴冷感如附骨之疽,保镖队长像是被蛇缠住的羚羊,一身健硕的肌肉都白白失去了作用。
蔺言轻轻笑起来,走近拍了拍保镖队长绷紧的肩,“但你的老板信我。”
“现在,去开船。”
不容抗拒的语气像是燎原的烈火,保镖队长已经拉到极致的神经琴弦般崩断,他干咽了口唾沫,转身走向了驾驶舱。
蔺言看了一圈,没看到尹玉成的身影,转身走进了尤利塞斯的房间。
象征着霍华德家主的戒指还在尤利塞斯手上,他的卧室里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蔺言转了一圈,终于从尤利塞斯的枕头下面找到了一根头发,之前在车后座拿到的药剂派上了用场。
当D-21滴到发丝上时,什么也没发生。
【蔺言:它怎么不大变活人?】
【夏娃:离体太久,已经失活了。】
蔺言捏着发丝扔进了垃圾桶,在星舰上巡视了一番,尤利塞斯和江舒游不在,他就是星舰上唯一发号施令的人。
双手抱臂靠在门边,蔺言蓝色的瞳孔忽明忽暗,他们已经离开了中央星,星舰外陷入了一片黑暗,只有偶尔路过的星云带来炫目的色彩。
驾驶舱里的保镖队长保持着沉默,蔺言来回踱了几步问:“还有多久能到法泽星?”
“今晚十点之前就能到。”
保镖队长抬头:“您很急吗?”
作为尤利塞斯的心腹,他知道尤利塞斯怀疑蔺言,知道蔺言极有可能和克里斯曼勾结,知道蔺言不可信。
蔺言这么着急,他不得不怀疑蔺言是不是别有用心。
少年扬起下巴,漂亮的面孔比星云更耀眼,“你觉得克里斯曼会放过现在的机会吗?”
他察觉了保镖的怀疑,径直走上前抓住了男人的衣领向下一拽,“如果我们回去晚了,让克里斯曼夺走了属于尤利塞斯的东西,你要以死谢罪吗?”
愤怒的火焰在眸中跳动着,保镖队长如鲠在喉,他惊疑不定的看着蔺言,一时说不出话。
他没想到蔺言居然真的在乎尤利塞斯,也没想到蔺言居然会生气。
“我很抱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保镖队长轻轻拉开蔺言的手:“我现在就加速。”
闭了闭眼,蔺言偏头叹了口气,“尤利塞斯出事,我现在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们了。”
保镖队长只能木讷的又说了声抱歉。
为他的怀疑和自作主张。
【夏娃:我不知道你还有演戏的天赋。】
【蔺言:听我说,谢谢牧闻。】
牧闻和程北这边,事情远远超出了他们俩的预料。
“不是,尤利塞斯有病吧?”牧闻透过窗帘缝隙窥伺着外面的恐-怖分子们,越看越觉得自己命真苦。
昨晚主动倒戈的男人抓了抓脸,“要不要我出去劝他们反水?”
“你能劝的了?”牧闻面露怀疑。
男人十分自信的拍了拍胸口,“我和他们都是一个星球出来的,从小到大就没翻过脸,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程北抬眸,冷笑了声,“我怎么觉得你是想去和他们汇合?”
被戳穿了心思,男人厚着脸皮说:“你误会我了,我对蔺长官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那行。”
牧闻指了指窗户,“你现在打开窗户和他们隔空喊话,叫他们回去。”
那肯定不行,窗户一开就等着被扫射吧。
男人无奈的扯了扯唇,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蔺长官去哪了,我们可以向长官求救啊!”
“他啊,”望着男人满怀期待的脸,牧闻轻描淡写的说:“他去抓尤利塞斯了?”
这还是星际语吗?
男人愣在原地,无措的眨了眨眼。
牧闻揣摩了一会,“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够让我们全身而退。”
“什么办法?”男人十分积极的给他当起了捧哏。
“距离这里两公里就是执法队总部,只要我们拨打求救通讯,执法队就会在十分钟之内把外面这群黑户逮捕。”
有问题找执法队,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
男人愣住了,他踌躇了几秒,道:“不好吧…我们也不是好人…万一执法队上门把我们也带走怎么办?”
牧闻似笑非笑的瞄了他一眼,“现在不说你们是好兄弟了?”
男人尴尬的咳嗽了一声,“谁来打电话?”
程北和牧闻对视一眼,同时看向男人,牧闻比了个手势,“二比一,少数服从多数,你来。”
男人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主动给执法队打电话,而且不是自首。
简单的交代完情况后,接线人员道:“请留一下您的姓名和公民证,我需要记录在案。”
男人求救的给牧闻使眼色,牧闻直接背了一串信息出来,男人二话不说复述了一遍。
通讯挂断后,男人好奇的问:“那是谁的信息?”
牧闻摊手:“死人。”
执法队出动后,接线人员伸了个懒腰,笑着和身旁的同事说:“这次抓到了大的,我们下班之后去喝一杯吧?”
温纶疲惫的揉了揉眼睛,“不了,我要补觉。”
执法队的高强度工作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刚转正的温纶。
他随口问了句:“刚刚是哪的求助?”
同事将地址一报,打了个哈欠说:“最近中央星这么多犯罪分子涌入,不会都是桑德拉跑出来的吧?”
温纶低眸看着同事记录的名字和公民证,敷衍了两句,匆匆离开了。
还没出大楼,门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温纶站在楼梯上向下看,只见几名执法队成员押着两个男人走了进来。
前者气定神闲,姿态不见半点狼狈,要不是手上还戴着电子镣铐,温纶几乎要以为是领导来视察了。
后者比前者还要放松,甚至抬手对着两旁的办公人员打招呼。
“大家都辛苦了,工作很累吧。”
江舒游指了指墙角捧着咖啡的男人,“这不是乔伊嘛,好久不见,毕业之后就没见过了吧,你都发福了。”
“哎,这位…哦,我记得,我们同一届的吧,当初你还给我送过实验材料。”
江舒游笑着拉住其中一人的手拍了拍,“学长,幸会幸会,我在学生会荣誉墙上见过您,我叫江舒游,认识一下。”
眼尖的江舒游很快发现了楼梯上的温纶,他记得这个举报他的学弟,皮笑肉不笑的说:“执法队现在门槛降低了啊,真不错。”
嘴碎的江舒游最终被人强行带走了,之前被他喊过的几人则成了同事之间调笑的对象。
地下一层
执法队成员推了江舒游一把,“去吧,这里面有更多人值得你寒暄。”
江舒游只当他是在嘲讽自己,无所谓的笑了笑,进去之后才发现熟人是真的多。
半个桑德拉都在这了吧?
“哟哟哟,这不是江舒游吗?”康拉德面露嘲讽,“看来霍华德也保不住你。”
江舒游没有他那么强烈的攻击欲望,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温和的笑了声,“伯爵说的对,霍华德确实保不住我。”
话落,尤利塞斯也被人带了进来,康拉德不可置信的看着执法队成员打开了他隔壁的房门。
等一下。
康拉德呲目欲裂,然而他的意志不足以动摇执法队,尤利塞斯最终被关进了康拉德的隔壁。
江舒游重重的叹了口气,大声道:“伯爵说的对,说的太对了,小小的霍华德不但护不住我,也护不住霍华德家的人。”
康拉德干笑了声,“这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江舒游摊手,“你不承认也没关系,霍华德怎么敢对您生气呢?”
康拉德偏头看向尤利塞斯,他相信尤利塞斯不是那么容易被挑拨的人。
然而,尤利塞斯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康拉德无言,行吧。
趁着执法队和尤利塞斯的手下交战的时候,牧闻带着另外两人从通风口爬了出去,一路奔到先前交易的赌场。
牧闻大手一挥,买了一艘飞行器,从艾瑞这赚的钱又还给了艾瑞,他一点儿不心疼,临走前还在赌场随便玩了一局。
艾瑞猜到了什么,“你要回法泽星?”
“我们老大马上要上位了,我回去表表忠心。”
艾瑞眼眸闪了闪,牧闻的老大,那不就是克里斯曼吗?
霍华德要变天了?
管家带着仆人在港口等待,旁边还有听说了D-21名声的星长、格里芬家主、关家家主等人,他们名义上都说是来恭喜尤利塞斯,实际上各有各的算盘。
D-21着实令人眼红,这么大的蛋糕,谁不想分一口?
一众在法泽星数一数二的大人物就这么站在这等啊等,从日过中天等到夜幕低垂,终于等到了自天空坠落的轰鸣声。
霍华德的星舰完好无损的回来了,他缓缓降落,卷起大片的海浪,狂风几乎将等待的人吹翻,当长长的阶梯铺展开时,所有人翘首以盼。
靴底撞上了金属台阶,身着黑金军装的少年居高临下的俯视他们,挺拔的身姿在亮白的月光下显形。
第三军团的黑金制服很称他,或者说,太称他了,管家第一眼甚至没认出来,原来走出星舰的是蔺言,而不是某位军官。
蔺言走了下来,身后是排列有序的保镖,他们还穿着霍华德发的衣服,却服务于一个不属于霍华德家族的人。
“黑色的太阳…”格里芬家主呢喃道。
蔺言背后映着银月的清辉,哪怕离得这么远都让人觉得他的皮肤必然如石膏般冰冷,难以接近。
直到蔺言走到他们面前,众人都没有见到尤利塞斯。
背负了所有人期待的管家微微鞠躬,问道:“欢迎回来,长官,尤利塞斯大人另有要事吗?”
蔺言对各位家主点头致意,这才说:“尤利塞斯大人被捕,现在霍华德所有事务暂时由我接手。”
管家失了声一般张着嘴,他看向蔺言身后的仆人和保镖,试图从他们口中听到一句反驳的话语。
没有,什么也没有。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管家收起仓皇的表情,等下头,无声的表达臣服。
如果这确实是尤利塞斯大人的命令,那他没办法不听从。
蔺言又看向格里芬等人,“各位家主,稍安勿躁,有什么去我的书房谈吧。”
尤利塞斯的书房就这么成了蔺言的书房,没人提出异议,他们还在试图消化蔺言上一句话。
什么叫做尤利塞斯被捕?
什么叫做他全权接手霍华德?
星长无措的望向格里芬家主,格里芬家主只能抿着唇去看关家主,关家主的表情和他们如出一辙。
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们稀里糊涂的进了书房,仆人很快上了茶和点心,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动。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蔺言摊开手指了指星长,“您先请。”
星长低咳了一声,“您这身衣服…?”
“随便穿的。”蔺言道。
这能随便穿吗?
格里芬家主一只手拦住星长,急切的问:“尤利塞斯大人究竟怎么了?”
“贩卖违禁药物,被执法队收押了,目前判决还没下来,”蔺言叹了口气,语气痛心疾首:“没想到尤利塞斯居然会做这种事。”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我们四个人里就你和他走的最近。
格里芬隐晦的翻了个白眼,屈肘撞了一下关家主,关家主和他们不同,他和尤利塞斯虽然有合作,但并不是绑死的关系,哪怕换克里斯曼上台,他也不受影响。
关家主啜了口茶,慢悠悠的问:“您说霍华德的事务由您接手,我很好奇,尤利塞斯大人居然那么信任您吗?”
尤利塞斯和信任两个字放在一起不亚于说恐龙灭绝是因为人类的捕杀,荒诞又可笑。
“我不知道。”
蔺言直言:“我也不知道他信不信任我,但现在,董事会至少一半的人想要迎接克里斯曼回来,如果尤利塞斯不找个人替他拦住这些人,他就会变成曾经的克里斯曼。”
“至于尤利塞斯之前答应各位的合作,”蔺言笑了笑,“我不会插手,还按照原来的继续就行。”
星长和格里芬家主松了口气,他们模板似的夸了蔺言几句,终于说起了最初的D-21。
尤利塞斯就是倒在了D-21身上,蔺言似笑非笑的说:“斯科特长官还在霍华德住着呢。”
三人立刻变了脸色,绝口不再提此时,喝喝茶,唠唠家常,其乐融融。
你一句“蔺长官年少有为”,他一句“蔺家主有情有义,”但无论他们怎么套话,蔺言都能挡回去。
他们都是人精,思维活络,别管蔺言说D-21违反了多少法案,只看最终结果。
结果很明了,尤利塞斯和江舒游进去了,蔺言是唯一获利者。
格里芬家主给星长使了个眼色,星长也微微颔首,他们一致怀疑尤利塞斯其实是倒在了蔺言手上。
这个年轻人,心思深的很。
到了后半夜,几个老人家都熬不住了,纷纷告辞,一走就将霍华德换了家主的事传了个遍。
谁能想到,不是尤利塞斯,不是克里斯曼,最后的赢家居然是蔺言。
“轰——!”黑云滚滚,一道闪电撕开了夜色,沉闷的雷鸣像是野兽的嘶吼,听得人心慌。
层层黑云之中钻出了一架飞行器,直直的撞向下方的海边,掀起巨大的浪花。
飞行器一直撞到码头边缘才停住,牧闻从里面爬了出来,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卷起被水浸湿的衣服下摆,一拧。
“哗啦啦”布料吸进去的水被无情的挤了出来,重回大海的怀抱。
牧闻四处张望:“好久没回来了,也不知道现在的我的老朋友们还活着不。”
程北活动了一下身体问:“我们不直接去和老大汇合吗?”
“汇合什么,”牧闻低着头看终端说:“老大还没占领霍华德呢,现在回去还要替他干活。”
只想坐享其成的青年指了一个方向:“走,我们先找个地方睡一觉。”
黑户男只能跟上。
酒店里比牧闻想的热闹,一楼大厅坐了不少人围在一起聊天喝酒,习惯搜集情报的他二话不说凑了过去。
程北和黑户男找了个地方坐下,片刻后,两人看到牧闻神思不属的走了回来。
“怎么样,他们在聊什么?”
牧闻挤在两人中间坐下,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双目直直的盯着桌面。
“他们说,霍华德换家主了。”
黑户男惊呼:“克里斯曼动手这么快?”
牧闻摇摇头:“不是克里斯曼。”
黑户男困惑的张开嘴,“可是,霍华德家没别的孩子了啊。”
程北有了猜测,但这个猜测太大胆,他不敢说。
“不会是长官吧?”
“就是他。”
牧闻拍了拍桌子:“我们要暴富了!”
被牧闻寄予暴富希望的蔺言伸了个懒腰,一个人在霍华德宅乱晃,余光瞄见了一名仆人胸前的铭牌。
【1946】
蔺言走到他面前,食指勾住铭牌,笑着喊道:“尹老板,你动作真快啊。”
前后脚的功夫,这家伙就跟回法泽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