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喜事byEcongee

作者:Econgee  录入:03-09

“好。”时易之的心也提了起来,压着身体从门缝钻进了屋里。
进去之后,又有些不明所以地说了句。“应当是没被人看见的。”
“那就好。”冠寒点点头,严肃认真地嘱咐道:“天亮之前你就得回去,知道吗?万不能给人发现了!”
说完,两人就莫名地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没曾想从前的一句戏语,如今却成了真。
这下,倒真的更像是在偷情了。
刚开始还有些不适,但在花锦院睡了几日后,冠寒也就慢慢地习惯了。
反正白日里走动也没人会说什么,而入夜之后,他可以悄悄地摸去时易之的院子,或是时易之不小心漫步到花锦院门口来。
仔细算来,和当初他睡在“幽篁里”也没太大的区别。
总之,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琐事一件一件地解决。
加上冠寒生了场病又换了个院子,时间也莫名变快了许多,距离上次清灯海节转眼就过去一月有余了。
十一月下旬,挑了个晴朗的好日子,冠寒终于要跟着时易之去见时父时母了。
为了这一天,冠寒做了诸多准备,期间拉着时易之和时永朔不知演练了多少遍见面时的场景。
兴许是怕说错话,还将准备说的应该说的给亲手写在了纸上,来来复复地读了许多遍。
最后已经到了他说上一句,时易之能接上下一句的程度了。
到底是为了他们的事,时易之不好多做阻拦。
只能不停地说“万事有我在”和“莫担心”这样的话来宽慰冠寒。
而实际他自己,其实也被带得生出了许多的紧张和焦躁,唯恐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可到了真正见面的时候,才发现与他们二人设想的都大有不同。
“来了?”丁安荷起身笑迎,给了身边的丫鬟一个眼神。“你们来得正好了,今日刚得了一些柿饼,甘甜软糯很是不错,都尝尝吧。”
时献端坐在主位上,腰背挺得很直,听了丁安荷的话也讷讷地跟了一句。“不错,尝尝。”
二人行到一半的礼被这话给打断,有些不知该做些什么。
最后默契地看了一眼丁安荷不觉有错的表情,就也没再继续,转身落了座。
结了霜的柿饼被送到他们的面前,橘黄橘黄又圆溜溜一个,很是讨喜。
时易之与冠寒两人对视了一眼,为了不落丁安荷的面子,就都拿了一个在手。
可冠寒才刚咬了一小口,就听见丁安荷开口问:“寒公子,你觉得如何?若是喜欢这味道,那我迟些叫人给你的院子里也送去一些。”
“是的,送一些。”时献立刻也接。
冠寒属实没想到丁安荷和时献如此客气,而听到“你的院子”几个字,心也又乱又重地跳了起来。
偌大的时府,竟然也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夫人与老爷唤我名字即可。”冠寒咬了下唇,“我名冠寒,‘画阑开处冠中秋’的冠,节气大寒的寒。”
“是个好名字。”丁安荷笑着应答。
时献也跟着点头,“不错。”
听着这话,冠寒嘴一快就说:“是时少爷为我取的名字。”
说完,自己也怔愣住了,立刻在心中怒骂起自己不争气起来。
以前见的人还少吗?怎么如今不过见个时易之的父母,就慌乱成这样了呢?连不该说的话都说出了口!
“哈哈——”丁安荷朗笑着摇了摇头,“那也算是含章读了些有用的书了。”
可对于冠寒的名字,她也只是说了这一句,没再问更多。
而后话锋一转,柔声问:“那日后就叫你阿寒,可好?我的老家常会这样唤亲近之人,可惜含章与朋义都附庸风雅取了字,让我从前没这样的机会。”
冠寒无措地捏紧了手中的柿饼,怔怔地盯了丁安荷一会儿,又扭头看向时易之,最后还瞥了一眼端坐着的时献。
丁安荷在笑,时易之在笑,时献也在笑。
或许因为如此,冠寒也跟着慢慢地提起了嘴角,说:“好。”
“那阿寒,日后也无需再唤我与阿献夫人老爷了,听得怪生疏的,你们未成婚之前,就暂且先喊伯父伯母吧,如何?”丁安荷又说。
“好。”冠寒眨眨眼睛点点头,顿了一会儿,低声喊道:“伯父,伯母。”
丁安荷笑着应了一声。
时献也跟着笑,说了“好”。

第59章 第二十七簇 阖家
搬入花锦院之后,冠寒时常会产生一种恍惚在梦中的错觉,在见到时易之的父母之后,这样的感受更甚。
没有当初想象过的冷淡、不存在话本中所说的刁难,甚至他的过往都没有多问。
就连模样看起来严肃的时献都一直挂着笑,并未展露出半分作为时家家主的威严来。
好像知道他们儿子想成婚的是他这个人就好,旁的不做任何干涉。
这大抵是翻遍大晏都难寻的父母了,怎么就偏偏让他给遇上了呢?
原来像他,也是能有好运气的。
丁安荷不知他心中所想,还在继续说着他与时易之的事。
“已经十一月下旬了,你们的婚事若放在年前就会比较匆忙,这到底是你们一生只一次的大事,因而还是不能做得太草率了。
“我看就留到年后吧,这事我们慢慢地安排,等过了年,再请人算个黄道吉日出来。”
时献应道:“应当如此。”
冠寒哪里知道什么成婚的规矩,丁安荷这么说,他就这么跟着点头了。
只是看向时易之的时候,却发现往日里这个最是讲究纲常礼法的正经人,此刻竟然略微有些情绪地皱起了眉。
也不知道是在为什么发愁。
冠寒暗笑了一声,又慢慢地转回了头。
“虽说婚事放到年后再做安排,但这也不是说阿寒你要到那时才能成为我们时家的人。”丁安荷又开口,顺着方才的话谈起了别的事情来。“这些日子可以多与二房三房的人接触,时家之内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就是去找几个姑娘一起赏花,也是可以的。”
“不错,可以多走动走动。”时献赞同点头。
冠寒知道这是在教自己与时府别的人相处,便乖巧地点了点脑袋。
说了时府别的人,丁安荷最后才谈到了整个时家重中之重的老夫人。
但也没有细讲,只是对着时易之吩咐道:“你找个日子,带着阿寒去给你祖母请个安,你们祖孙三人再一起用个膳。”
时易之点头应了声“好”。
话说到这里,今日该谈的也算是谈尽了。
丁安荷不强留人用膳与他们培养感情,只是再嘱咐了几句后就让他们回去了。
而等时易之与冠寒相伴着走出院子后,她就立刻转头看向端正坐在太师椅上的时献。
“我倒不知我这么多年嫁的人,其实是个只会学人说话和点头的木头。”丁安荷戏谑道,“老爷平日里的能言善辩都去哪了?”
时献兀自坐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转头看向丁安荷,眉眼都往下垂了不少。“你不是让我莫要吓着含章的心上人了么?”
“可我也没叫你不说话啊。”丁安荷笑着捻起一个柿饼,塞进了时献的嘴里。“你不说话,怎么让你儿子知道你为他操的心?你看看你们都生疏成什么模样了。
“罢了,我不操你们的心,日后有阿寒在,我也更没时间在你们身上操心了。”
时献张张嘴,没说出话来,自暴自弃地就着这样的姿势开始嚼柿饼。
冠寒原本以为丁安荷说的多与其他几房走动,是待他日后慢慢地花时间交往。
哪知去见了时父时母的第二日,整个时府仿佛就都知道他和时易之的事情了。
往日那个安静的“幽篁里”,一夕之间被来往的人踏破了门槛。
最先冲进来的,自然就是时易之的亲弟弟时永朔,他倒还算正常,毕竟早就知道了冠寒与时易之的关系。
在两人等着见时父时母的那段日子里,他也陪着冠寒演练了许多次见面时的场景。
因此能说的话也没有太多,只是跟冠寒将“监视时易之”的交易又给加深了几遍,百般强调让冠寒多吹吹枕头风,让时易之多照顾照顾他这个亲弟弟。
交代完,就慢慢悠悠地逛出了院。
而第二个进院子的,是二房长子时永商。
他带着自己的妻段罗绮,提了大大小小满手的礼品来,一进院子就开始喊“恭喜恭喜”,好似他们见了父母就是已经成婚了一般。
趁着段罗绮和冠寒坐着闲聊的时机,时永商又一下就将时易之给拉到了角落。
挑着眉低声问道:“大哥,你上次问我的,就是你和寒公子之间的事情吧?”
“不不!”时易之离开矢口否认。
这虽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但若是在时永商面前应下了,保不齐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传到别人的耳中。
他自己倒也还好,怕则怕冠寒会不喜欢。
“喔,不是?”时永商眯了眯眼,“那大哥就是在和寒公子相处的时候,又找了别的人恩爱咯?”
时易之立刻瞪大了眼睛,“永商,不可妄言!”
要是被冠寒听见了误会了,那该如何是好?
“哼,大哥也忒没意思了些。”时永商瘪着嘴,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我好歹也给你出谋划策过呢,要真算起来,我还能称得上是你和寒公子之间的半个媒人呢。”
时易之抿着唇,不说话了。
看着他这幅模样,时永商无奈,最后只得笑着摇头,“罢了罢了,我也不是第一日认识大哥了。”
说完,他忽然又凑近到时易之的耳边,压着声音笑嘻嘻地说:“不管大哥愿不愿意说,我都是会站在大哥这边的,日后大哥若想习得一些与妻相处之道,我必倾囊相授。”
语罢,他就背着手晃晃悠悠地走回了段罗绮的身边。
听了一会儿,就像个没事人般,立刻加入了段罗绮与冠寒的交谈。
这边时永商聊够了带着段罗绮走了,那边二房的龙凤胎又带着自己的四姐时永玥上了门。
时永玥性子安静,与时易之和冠寒打了声招呼就落了座,期间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面上带笑地看着龙凤胎打闹。
龙凤胎倒是闹腾得很,一下抱着时易之的大腿问什么时候成婚什么时候吃席,一下扯着冠寒的衣袖说大嫂好漂亮大嫂身上好香。
总之,是一刻也安分不下来。
不过他们也没待多长时间,瞧着快到午膳的点了,就赶忙告了退。
临走之前,时永玥忽然又喊了声冠寒,从袖子里掏出了两个绣着桂花绕枝的荷包来。
“嫂……寒公子,这是我为你和大哥做的,针脚不够细,花样兴许也算不得有新意,还望寒公子和大哥莫要嫌弃。”
这还是冠寒第一次收到这样的东西。
他无措地眨眨眼,将手在衣袍上印了印才接过荷包。
“四小姐过谦了。”他指腹在桂花上轻抚了一下,顺滑的触感几乎熨平了他的心。“这花绣得栩栩如生,宫中的绣娘也不过如此了。”
时永玥一下就红了脸,也不敢看冠寒了,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地回应道:“寒,寒公子谬赞……跟着大哥喊我四妹就好……我,那我们就先告退了,下会得了闲再聊……”
说着,就带着龙凤胎匆匆地离开了院子。
姐弟三人离开后,三房那边也来了人,是时易之的六堂弟时永治。
时永治与时永朔相差不过两个月,却比时永朔沉稳得多,带了份礼上门,还周道地给他们带了几句三房的话。
这也是个读书人,说话文绉绉的,因而让冠寒屡次想起最初的时易之,那时不也是这样满嘴的之乎者也?
顿时,心下也生出了不少的亲近。
不过时永治同样没能留多久,只是简单地闲聊一番后就告了退。
这一个接着一个的来,一日的时间也这么被耗尽了。
眼见着天黑了下来,冠寒却累得躺靠在了矮榻上,直说自己不想回去不想动,让时易之今夜去睡他的花锦院。
时易之也跟着话本子学坏了不少,竟然笑着将房门给合上了。
竟然还说:“那今夜寒公子便在此歇息吧。”
“哎呀,这样的话怎么能随口说呢!”冠寒佯装惊诧,学着时易之从前的口吻说:“不妥不妥,若是教人知道了,对时少爷的名声有损。”
被这么打趣,时易之的面上生了几分淡淡的热。
他跟着坐在了矮榻上,手一探,忽地开始帮冠寒捏肩。“府中人多,今日确实是辛苦你了。”
冠寒喟叹一声,侧举着手也在时易之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起来。“时少爷也辛苦了。”
可不过才捏了一会儿,他就突然坐直了身体,然后从丝织枕后面翻出了两个荷包出来。
“我差点忘了,这是四妹妹给我们做的。”他将两个荷包并在了一起,摆到他与时易之的面前。“都是桂花,绣得可真厉害。”
虽说都是桂花,但又略有不同——其中一个枝桠虬结,显得稳重端庄;另一个花叶葳蕤,娴静秀美。
冠寒比对了一会儿,将花叶茂盛的那个递给了时易之。“这个给你。”
时易之信手接过,垂眸观察了一会儿,轻叹道:“四妹的女红确实了得。”
“你们时家的人个个都有才能。”冠寒把荷包挂在了腰间,摆弄着欣赏了一会儿。“真好看。”
时易之顿了顿,沉吟几息后倏地伸手揽住了冠寒。“寒公子也很有才能,日后也会是时家人。”
被揽入了怀中,冠寒就顺势将下巴搭在了时易之的肩上。
不过他也没有急着回应,而是心不在焉地扯了扯时易之的头发、戳了戳时易之颈侧跳动的脉搏。
等玩厌了之后,才近乎呢喃般地开口,“我以前没想成为谁家的人,但即使我有名无姓,时家好像也没把我当外人。”
真是奇怪。
真是好运。
虽然时至今日,冠寒还是没想给自己框以姓氏,还是没想成了谁的附庸。
但正如繁茂的花会渴求肥沃的土、振翅的鸟会眷恋温暖的巢,冠寒也不能说自己是不喜欢时家人如此对待他的。
他想,飘零的浮萍或许也逐渐生出了根。

窗外日光弹指过,檐下清州雪纷纷。
十二月一到,如柳絮般轻柔的雪便长留在了清州,晨起推开窗子一看,多数时候都是皑皑的一片。
在风雪之中,冠寒终于得了机会套上了时易之给他做的狐皮大氅。
但单他自己一个人他又不愿意了,费时费力地找了件颜色相近的,偏要让时易之也穿上。
大抵是从这里得到了趣味,此之后,冠寒就开始乐忠于与时易之打扮得相似。
从上到下,从大的披风大氅到小的发簪扣子,件件都着手安排得清除,就连新制的冬衣,也非要用上同一匹布、绣上同样的花纹不可。
因此久而久之,众人只要一看到衣着相近的两人肩并肩地走在一起,就会默契地感叹——哎呀,大少爷与他将要成婚的夫婿又出来逛园子了。
十二月上旬的风大,十二月下旬的雪厚。
但雪再厚也压不住即将被点燃的热情,因为再过不久,清州人将要迎来他们一年中第二个重要的日子——新年。
年尾小年一到,府里就有了辞旧迎新的氛围。
采办的采办、扫尘的扫尘,檐下的八角琉璃宫灯换了一批红漆红穗子的上去,偏门侧门也贴上了对联和年画,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绑上了红绸编的大花。
当然,为将这一年做的事情收个尾,忙的人也会更忙——时易之又开始了早出晚归。
兴许是怕冠寒一人觉得孤单,某日用完午膳后,时永玥就带着龙凤胎进了花锦院。
主屋的门和窗子都大开着,人来人往都能看得见里头,又有一对年纪小的龙凤胎在,因而冠寒和时永玥坐在一起闲聊,也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
但时永玥的话也不多,为了打发时间,只得开始交冠寒做些小玩意。
她的本事可不单单在女红上,剪纸、打络子也是一绝。
完完整整的一张纸,她不过是折了几下又用剪子剪了几下,展开之后就成了一个复杂好看的图案。
普通的红绳也是,灵巧的双手快速地摆弄着,单看每一步只觉得是随意地缠来缠去,然后慢慢地,就成了一个好看的络子。
冠寒举着她做出来的东西细致地观看着,啧啧称奇,“四妹的手艺真好,想出来的花样也很漂亮。依我看,时家的那个首饰铺子和成衣铺子就应该交给你来打理。”
“啊!”时永玥轻呼了一声,空了一剪子。“我……我不善言辞,怕做得不好了。”
“你是去做东家的,又不是去做小二,要那么会说话做什么。”冠寒对她眨了眨眼,“再说了,都还没去打理呢,你又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时家有钱,还怕你试吗?”
时永玥的脸又红了,垂着脑袋沉默着扣了一会儿手,良久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年后便同大伯与大哥说。”
看时永玥应了自己的话,冠寒就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嘴角,随后拿着红纸往她的方向挪了挪。
“我也想学着剪个东西,四妹教教我吧,好不好?”
时永玥怎会不应允,“大嫂想要学什么?”
“囍,我想学这个。”冠寒沾着茶水在桌上写了出来。“寻常人成婚只之时,会贴的那种囍,但最好比寻常人的更漂亮一些。”
“好。”时永玥身负重任般郑重地点了点头。
“囍”字不难剪,冠寒很快就学会了,举着自己的成品看了又看,十分满意。
但他却忍着没有多做,而是生生地等到了时易之回府。
酉时一刻,时易之迈进花锦院的时候,时永玥已经带着龙凤胎离开。
看着才刚刚踏进一只脚的人,冠寒立刻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迫不及待地带着他往矮榻的方向走。
“我今日学了个东西,很厉害的。”说着,他拿起了红纸和剪子。“等我们成婚的时候,就都用我剪出来的。”
说着,他就开始了动作。
方方正正的红纸对折两下成了小长条,红纸开口的地方剪下两个小方块,再换另一边剪一个,如此重复两次,展开之后,就成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囍”字。
冠寒捏着两角抖了几下纸,送到了时易之的面前。
“时易之,你看!”
时易之笑着点头,“寒公子心灵手巧,每一处都剪得正好。”
“我也觉得好。”冠寒半举着手,将小心翼翼地其放在掌心。“这给你演示的第一张,就贴在西厢房那张拔步床的床头吧。”
设想得是很好,哪知他话音刚落,屋外就起了一阵大风。
那风也巧,将冠寒手中的“囍”字给卷了起来,而后径直往窗外送。
“哎呀!”
冠寒立刻下了矮榻,追着那张囍字走,时易之也马上跟了过去。
透过窗子往外看,就见那“囍”被风带着左右轻扬,忽而远忽而近,嬉戏般划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弧。
或许是累了,几息过后,它也终于减慢了速度,开始寻找可以停留歇息的地方,最后慢慢悠悠地落在了花丛间。
万花皆烂漫,殷红的囍字却也未被掩盖风采,正好与花互相映衬着。
“喔,倒是正好了,给我的花友们也沾了沾喜气。”冠寒笑了几声,倒在了时易之的身上。“兴许它们也是想向我们讨杯喜酒喝的呢。”
“是,是这样的。”时易之伸手揽住了冠寒,将人拥入自己的怀中。“就恐酒香惹花醉,耽误春光来。”
“时易之,不许扫兴!”
时易之立刻笑着赔礼。“是我的错,我说错话了,花醉与否都不打紧,春光自与春风来。”
大年三十总是最热闹的。
时府的每一个灯笼都点了起来,半红半橙的光将整个每个角落皆照得亮如白昼,檐下红的景与檐上白的雪相映,绘出了一个最为纯粹的人间画卷。
时府大大小小十几人再一次聚在了一起,与去年相比没什么差别,但与去年相比又多了个冠寒。
但这顿团圆饭,可和冠寒刚到清州时那顿接风洗尘宴大有不同。
大家都更为熟络了,说话也不再那么拘谨。
时永朔向他偷偷禀报,说时易之近日十分安分并未见别的莺莺燕燕,让他放心;时永商缠着他与时易之问什么时候成婚,又问席上准备置办哪家的好酒;时永玥说她有了些关于铺子的打算,想找个日子再与冠寒聊一聊;龙凤胎抱着他的腿喊他漂亮的香香大嫂,争着让大嫂更喜欢她(他)……
丁安荷与时献也有话说,却也只是问了些寻常的话。
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儿,等时家的老太太一到,这顿除夕夜的团圆饭就开宴了。
每人的杯中都倒了一杯小酒,酒香飘出,单单只是嗅闻着,便已经半醉了。
而一杯酒下肚,宴上就放得更开变得更热闹了——人人都不拘谨,人人都开始闲聊起来,又轮番说起了好听的贺喜的话。
团圆饭结束,众人也没有急着回院,相聚着坐在摆满了炭盆的正厅里守岁。
人多就总是有话可说的,一人一句,除夕余下的那么点时间就这样慢慢地流逝了。
子时一到,时府准时地让人点了炮竹和烟火,红色的纸屑到处飞扬,绚烂的烟火升空绽放。
在声声炮竹中,时府人对视着,开始互相祝贺“新年好”,又轮番对着时老太太说起祝贺的话来。
时老太太笑着一一应答,唤了身边的丫鬟,又给时府的每个人都发了一个红包。
冠寒从老太太手中得了个红包,又被时易之给拉到了角落,还没反应过来,手中就被塞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
“寒公子,给你的压岁钱。”
他眨了眨眼,笑着从随身的荷包中也掏出了一个小红纸包,不由分说地放到了时易之的掌中。“时少爷怎么知道我也给你准备了?”
“不准备也可以的。”时易之低声道。
语罢,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低笑了起来。
墙内是时家人的欢喜,而隔墙之外是其余清州人的烟火。
炮竹声连绵一片不停歇,许久未见的老熟人互相道着贺词,稚童在嬉戏打闹。
虽然只是片刻的热闹,但也不只是片刻的热闹。
正月初一,正是新年的头一天。
府里的下人也换上了新衣,见了面就说“新年好”,尽是抑制不住的喜气洋洋的氛围。
冠寒这日醒得很早,睁开眼就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用最快的速度梳洗完后,他马上小跑着往外头去,心也飞到了“幽篁里”。
而他才刚刚打开房屋的门,就在院子里瞧见了跑着进来的时易之。
推书 20234-03-08 : 无尽塔防by青灯如》:[无限流派] 《无尽塔防》作者:青灯如昼【完结】晋江VIP2025-03-02完结总书评数:228 当前被收藏数:1210 营养液数:2979 文章积分:30,141,524简介:开矿、伐林……获取足够的资源建造战争基地。收集强力的兵种——(天灾蘑菇军团、‘欧若拉’、精灵学院、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