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斐心里嘀咕着。
但如果他一开始直播是为了证明自己还没消失，现在就是闷着一口气，一定要在这帮疯狂舔颜却不承认他身份的人面前出风头，可恶，深渊巨龙的自尊心可是超级高的！
在一堆担忧主播生命安全的弹幕里，有人不嫌事大地挑事。
【哎呀既然主播要证明自己是最真实月亮，能不能多说两句话，你说我就投你一票。】
【对对对，多说点，你必是月亮。】
“所以你们都不相信，我就是我吗？”
少年抬起头，对着全息平台投影出来的观众们认真说。
他看起来神情郑重，又带了些许不高兴的情绪。
漂亮的脸，眼尾边黑色的龙鳞微微闪光，却让人想起人鱼的尾翼，在夜色中的海水和岩石间蛊惑水手沉醉。
观众们的心也跳个不停，盯着他的脸动不了目光。
天啊，主播生气得微微脸红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月亮”永远清冷、显露不出情绪，主播就完全没意识到他和“月亮”不像一个风格吗，但哪怕不用这张属于月亮的脸，光这动人的神情，也会有大批的追随者愿意跪在他面前奉上一切，只求少年露出这样恼怒又骄矜的神情。
一堆人在全息观众席上哀叹，这样神情漂亮的主播干点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用月亮的脸呢，那帮月亮狂信徒才不管他有多可爱，只要是为了月亮，他们谁都可以杀。
怜香惜玉的一般路过观众们在弹幕发出痛心疾首的劝阻，让林斐斐知道这帮人果然没拿他说的话当回事。
少年叹了口气。
那忧愁的叹气就像是夜间花朵的香氛，让人忍不住想要爱怜地一吻再吻。
“所以你们都不相信，是吗？”
他抬着头，金色的瞳孔仿佛要垂下眼泪，就像那些精致的爱情电影里，少年含着眼泪问你为什么不爱我。
【我信我信宝宝呜呜呜你别说了你是月亮】
【不对，我才是月亮，我是真的月亮！快来开盒我！不要开盒主播！】
【宝宝你别哭了我心都要碎了】
林斐斐：……
行吧，人类的滤镜和误解都没救了。
他果断放弃试图用言语说服他们：“那就让你们看看吧，只有月亮才能做到的精神力。”
少年神情坚定，留下弹幕一串问号。
毕竟现在谁不知道，精神力传输功能早就被关闭了，要怎么才能在星网上呈现出完全看不见的精神力？
下一刻，偶像舞台消失，全息模式退出，变成了光屏，光屏上是一个点着灯、充满生活气息的房间。
少年坐在床上，很认真地看着半空中的光屏。
【？直播间可以选择这种环境吗，日常pa？】
【草这是现实啊！主播关闭了全息模式，直接投屏线下，这是还嫌自己被开盒不够快？】
弹幕暴增，谁都没想到今天居然遇上了这么一个不要命的主儿。
但还有更让他们吃惊的事。
林斐斐轻轻呼了口气。
无法定点传输精神力抚慰的话，就把看不见的精神力呈现出来就好了。
在观众们的视线中，身处于房间里的少年瞳孔里燃烧起熔金色的火焰。
背景里的电子设备因能量过载迸出电火花，金属支架出现奇怪的震颤，高温点燃，熔化滴落成为液体金属。
弹幕瞬间爆炸。
【这是什么情况？】
【是我的错觉？我好像看到这个房间在熔化，但一眨眼又看到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这是什么幻术？】
【看到的不是幻觉，是精神力具现化！主播在直接呈现无形的精神力！】
【……这什么离谱的操作，这是哪个S级闲来没事消遣我们玩？】
【需要说明，你们对S级好像有什么误解，我们也做不到这个。】
这条弹幕后面跟上了一个S级精神力认证。
【原来S级也在追月亮相关的直播，还以为只有我们这种容易精神力崩溃的才在到处找月亮看。】
【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这个吧！主播到底要做什么？】
当然——
要带着直播间的观众们直接感受龙的精神世界。
在给黎叶做精神抚慰时，林斐斐就意识到，人类其实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独特的精神力领域，大多数精神抚慰师根本摸不到门路，只能在外围打转，所以抚慰效果才不高。
而作为异种族的他，精神力由异能量转换，能像是穿过水面一样穿透人类的精神领域。
那么，既然现在的他有精神领域，能不能直接隔着光屏，把无形的精神领域呈现出来？
观众们无比震撼地看着眼前的场面。
平和的房间熔化成为金属液体，最终凝结成一颗金属水珠，朝着无尽黑暗的深空滴落，坠入。
他们看到了黑暗，是宇宙边缘的间隙，穿过那片间隙，眼前却骤然放开光芒，面前是开满鲜花的山谷，远离人世间的所有嘈杂，但还不等人眷恋于这片花开的无忧山谷，视线就不断下坠，精神领域画面的高度共鸣，让只是光屏呈现的画面，也传来了强烈的失重感，世界最终坠入一片黑暗深渊，寂静，却又无比妥贴安然，如同胎儿期的沉睡。
明明没有精神力传输，眼前的场景却超过全息能呈现的精致画面，让观众的心魄都被震慑。
那是隔着遥远距离都能够直接撞击在人心头的，深渊巨龙的精神海。
好半会儿，空屏的弹幕才有人敢说话。
【这到底是什么离谱的场面……】
【这个真的是月亮吧，除了月亮还有人能够做到？】
【等等如果是月亮的话是不是代表我终于有给月亮花钱的机会了？】
弹幕有人突然醒悟过来，然后又是一大片打赏。
林斐斐也是试试自己能不能放出精神领域，没想到真的能成功，他一边喘气，一边看着源源不断的进账提示，看得都迷糊了，数着手指头都算不过来，只能勉强算出能够换好多好多好多好多宝石，等等怎么还在涨，真的不会算了——
龙迷迷糊糊的，整个人向身后倒去。
迷离的幻梦海骤然破碎，只留下一切如常的空荡荡的房间。
少年倒在身下的床上，正在低喘着。他看上去很不舒服，面色殷红，挣扎间，观众惊慌无措却又找不到镜头，只看到被褥中一双湿漉漉的金瞳短暂在画面里出现，少年肩头滑落的睡衣露出闪烁的鳞状纹路。
【这是什么，异种？异种混血？】
弹幕全部混乱了。
但他们更心疼少年难受的样子，恨不得自己能够钻破星网到光屏对面，却又完全束手无措。
【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怎么办？主播还好吗？】
嘭的一声，门撞开的声音，镜头外，一个声音急促地问：“你还好吗？”
【主播和其他人一起住？】
观众好奇得抓心挠肝，但受限于光屏的视野局限，根本看不到旁边，只能看到画面外一双手伸过来，将主播拢在自己的肩头，将颤抖的少年抱在怀中安抚。
亲密的举动看得观众呆住了。
【别碰主播！给我来摸！】
但来人就连破防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注意到了弹幕正在暴涨刷屏，来人一边笼着少年，一边伸出手关闭了直播，只留下观众满屏哀嚎着【不要不要给我再看看】，独自面对黑暗的界面。
林斐斐觉得很不舒服。
是因为过度激活了精神海的缘故吗？他感觉很热、很难受，却又不同于筑巢期那种自己正在成长的热度，林斐斐感觉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自己身上抽离。
他在朦胧的意识间眨了眨眼，突然发现自己的精神力感知正在削弱，他没法感受到周围人的精神力了，陆闻久在他身边这么近的距离，龙居然完全读不到他的精神力。
他是不是也失去了能够和别人的精神力交互感知的机会，他是不是失去了精神力抚慰的能力？
林斐斐有一瞬间这样不安的念头，但很快就没法认真思考了。
他觉得饥饿，抱着他的人类的味道让他觉得非常香，林斐斐忍不住咬起旁边抱着他的青年的肩膀，却还是无法缓解这种饥渴。
陆闻久沉默地给他咬，哪怕被咬到出血也没有动一下，只是紧蹙着眉头，神色间充满烦躁和忧虑。
他感受到强力的精神力冲击波就赶了过来，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久，林斐斐才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软和的黑色发丝粘在殷红的脸颊上。
陆闻久紧张地等待对方开口，但少年却没有给他任何回复，而是眼神在他的肩头来回移动，好像傻了一样。
林斐斐正在思索。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的精神力消失了，好像完全感知不到了。
但当抬起头后，他就注意到了正在陆闻久肩头跳动的小龙。
巴掌大的金灿灿小龙正在人类的肩膀上蹦来蹦去，看上去非常蠢蠢欲动，不停试探着自己能不能对人类厚实的精神力壁狠狠咬上一大口，它馋得就像面前是一大个糖果屋。
也许陆闻久会同意的，他的小可怜是个超级好的老实人。
但现在很明显，陆闻久担忧的蓝眼睛只看着他，明显没看到正在他肩膀上快乐蹦迪的小龙。
这条金灿灿的小龙只有他自己能够看到，而且不知为何，林斐斐隐隐能够意识到，小龙就是他自己的精神力。
林斐斐心里惨烈呐喊：
[这是什么啊系统！]
我分裂成两个了吗？
林斐斐不顾陆闻久更担忧的目光，伸出手去触碰那只金灿灿的小龙，示意对方回来。
小龙犹豫地看了看他，头转来转去，看得林斐斐心里琢磨我平时作为龙的时候不会就这么可爱吧，深渊巨龙的威严在那里！
小龙明显不舍得离开这个庞大到让龙垂涎欲滴的食物，但主人的意志很坚决，它只能在离开前对着厚厚的精神壁恶狠狠咬了一大口。
林斐斐瞪大眼睛，下意识喊了一句：“别！”
陆闻久猛地皱起眉。
他感觉到头好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体内的精神力也有被掠夺的感觉。
下意识就要做出警惕战斗的准备，却注意到林斐斐不安歉疚的目光。
是他吗……
如果是他的话。
陆闻久侧过头，避开林斐斐担忧的眼神。
本来饲养异种这件事，陆闻久就非常清楚会有多少隐形的危险，如果是少年需要的话，他什么都不会做。
陆闻久没说话，但林斐斐没有错过小可怜明显吃痛的抽了一下的动作，生气地伸手拍了小龙脑门一下。
吃到了好吃的东西而兴高采烈的小龙一下子安分下来，试探着碰了碰林斐斐伸出的手，小心翼翼地蹭了蹭，然后熟络地跑到主人脖颈上，撒娇地贴贴他的脸，然后呲溜一下滑进林斐斐胸口，融入他胸口的熔炉核心。
他的精神力……又回来了？
还不等林斐斐高兴，他就感受到了小龙回来后一种饥饿的感觉。
林斐斐对上与陆闻久的目光，对方看上去无比担忧，龙却只觉得对方现在远胜于所有的人类食物，庞大的精神力充满了吸引力。
不，倒不如说，所有精神力强大的人类对现在的他都充满了吸引力。
龙现在就像好多天没有吃饭，看到精神力强大的人都想恶狠狠咬上一大口。
林斐斐想起了在他还是龙蛋的时候，还是温柔白月光的哥哥曾经给他念的那些故事。
在以剑与魔法、王子骑士为主题的世界里，存在着一种叫做魅魔的生物，他们不分性别，总是饥饿，渴望着强大的人类，从他们身上掠夺东西——
至于掠夺什么，哥哥每次说到这里就会不再说，只说胎儿不宜，气得被勾出好奇心的龙生气撞击龙蛋。
现在林斐斐领悟了什么叫做魅魔。他肯定是受精神力影响，变成了和魅魔一样的东西，所以才觉得陆闻久超级有吸引力！
少年的目光充满渴求。
陆闻久忧心：“到底怎么了，你还好吗？”
语气轻柔忧虑，眼神却暗藏着冰冷晦涩。
就在他短暂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却见到少年金灿灿的眼眸里一片璀璨光亮，对着他兴奋地说：“之前你是不是说我要什么，都能给我带过来？”
陆闻久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想要精神力漂亮强大的人类，最好是像你一样！”
没想到精神力居然和宝石一样漂亮，而且超好吃唉！
陆闻久眼前一黑。
少年却还尤不满足，扭捏地撒娇，补充：“越多越好，好不好？”
虽然月亮消失后，星网上日常就是一片血雨腥风，每天都能看到缺乏精神力抚慰并因月亮消失而加重的人们，宣泄自己疯狂的情绪。
但任何人点进今天的主流论坛，都会被一面倒洗版的内容吓一跳。
#热+全网最真月亮扮演挑战（附今日直播录屏）#
#热+月亮扮演者争夺战（外貌+直播间人气+打赏数据+被指名暗杀次数对比，全TOP全秒杀）#
#爆+只有我觉得他是真的月亮吗#
三个月的时间，已足够星网上充斥各种各样为钱不要命的“月亮”扮演者，但即使月亮狂信徒们对他们无比仇视，很多人还是没把这些人当回事。
毕竟，即使运用上星网道具、各种神奇的科技，那些扮演者也没法模仿到月亮的美貌的十分之一，更别说那种清冷的本质了。
但今天，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扮演主播，他的神情比月亮更可爱，可爱到让人心蹦蹦跳，眼尾有奇妙绯丽的纹路——
明明相比起力求还原的扮演者，有这么多不敬业不完美的地方，却比起任何人，都更像是失踪的月亮。
于是一种声音在星网上开始偷偷流传：
月亮回来了。
【#如果真是“月亮”回来了，那个直播意味着什么？镜头最后他看上去很痛苦，看到最后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冲到他旁边，我真的气得恨不得杀进屏幕。】
【#我敢说，传闻中那个带走月亮的人。】
【#那家伙到底是谁？好像每次提及他的话题都会被删封。】
【#我也敢说，帝国贵族对月亮的沉迷不是一两天了，月亮这么漂亮，以他们的行事风格会不馋吗，月亮漂亮的样貌对他们来说诱惑力无可比拟，完美符合那帮肮脏贵族心目中的金丝雀形象。
肯定是哪个帝国贵族。】
【#哈这么急着砸黑锅？那我还猜是军部呢，听说军部内部给他的称呼是什么？
“唯一玫瑰圣子”
没想到只会在血和沙里打滚的泥腿子也能说出这么矫情痴汉的话，如果月亮的洗澡水也有精神抚慰功能的话，相信军部会有一堆人争着上去喝，可能还要打一架才能出个结果。】
【#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我也没猜错】
【#贵族和军部现场上演pvp了这】
【#别偏离话题了，如果直播的那个人真的是月亮，那意味着什么，最后镜头里的到底是谁？
主播身上纹路和最后的痛苦样子，都让我很担心，据说研究院会给死刑犯注射异种族的血液，尝试能不能把他们变成异种，更别说活体的例子都还在那里呢，还有人记得吗，陆家的那个小儿子？他就被变成了异种，然后被月亮救回来了。
现在我怀疑月亮是不是也被谁做了什么】
这话成功挑起了论坛一众紧张情绪，大堆人激烈恐惧地讨论着月亮现在是不是已经沦为了某个势力的禁脔、是不是已经被做了人体实验。
很多人已经近乎默认那就是月亮，但还有不少狂信徒坚持对“月亮”正统性的维护，拒绝接受一个出现在直播中、疑似有着异种血统的人类，并公开表示一定要会查出这个假冒主播的坐标。
他们流动在星网上，不断爆破有关那个新人主播直播的录屏，留下一堆舔屏观众疯狂哀嚎。
结果，在不知道是不是“月亮”的美貌少年的颜值加持下，第一次出现了狂信徒们吃瘪的场面：他们爆破的速度根本比不上录屏流传的速度。
【#如果黎叶元帅还在就好了，天啊，如果他还在的话至少不会这么混乱】
【#元帅好像和月亮有私交吧，羡慕死了，没想到我这种元帅死忠粉也有今天，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会说什么人啊也配和元帅私交，但我现在真的好羡慕元帅能够认识月亮啊啊啊。】
【#每次异种大乱，元帅都要去研究院吧，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武器需要研究。】
【#因为最近虫族又有大变化吧，从来没见过虫潮这么活跃，智库已经怀疑异种之王深入帝国腹地了，还有人记得吗，中央星出现的极端异能量指数？】
【#我去这可是秘密军令，楼上说这个不要命了】
【————该帖已删除————】
帝国东星域，某艘驻守星舰。
上级长官指挥室内，本该呈报军报和公文的电子光屏上，却呈现着两张照片。
两张照片极为相似，一边是站在塞酒星的异兽潮中，神情清冷、如高空明月遥不可及的美丽少年，另外一边，则站在直播舞台上，他的眼尾有黑色鳞纹，歪着头，平添几分动人心魄的可爱。
男人用手指抚摸着两张照片上少年的脸，呼吸声粗重：“这还有什么好猜的，这个人肯定是月亮，当然是月亮，天啊，他真美，太美了……”
“可恶，不管是那帮贵族，还是军部那些核心高层，肯定是有谁把他搞到手了，说不定还是好些人一起把他搞到手的，现在估计都被玩坏了……真是爽死他们了，到底是谁啊，打好交道的话能不能让我也玩玩……”
少年清亮的金色瞳孔隔着屏幕注视着他，男人无法抑制炙热的渴望，急躁地抽出皮带：“受不了了，用这种眼睛一直看我，这个贱——”
下一刻，他突然呆住。
男人眼睛里的瞳孔突然分裂开，仿佛细胞繁殖一样快速裂成数个瞳孔，眼白被密密麻麻的瞳孔占据，并很快从中渗出蓝色的液体，从他的面颊上流下来。
皮肤下，流动的血管变成紫色，他整个人显出一种诡异的斑斓花纹，随后那些细小的血管破裂，从皮肤流泻而出，男人整个人如液体般融化，原地只留下一身完好的军装。
片刻的安静后，军装下融化的人类液体又开始不停流动，在地板上翻涌后再次凝聚，重新形成人类的形状，像牵线木偶一样拉起来。
在斑斓光芒闪烁后，再次变成人类的形状，无数双紫色眼睛在他的皮肤上闪烁，最终消失。
原地留下的是和常人毫无差别的人类，刚才的一切不过是错觉。
但男人的表情变得死寂而平静。
人类本该长在面部上两边的眼睛，瞬间全部转到侧脸，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光屏上少年的照片。
男人伸出手，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突然带出一种不可思议的冷峻迷醉。
他抚摸着屏幕，轻声叫了一声：
“斐斐。”
守在指挥室的下属听到了门开的动静，立刻站起身来，假装自己刚才没有在偷看星网摸鱼。
心里腹诽长官今天怎么出来这么快，以前在指挥室里看情报的时候每次都要花一个小时，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有紧急任务不得不硬着头皮报告的时候还会生气，大家都传说他才不是看情报，而是在看什么手冲。
但今天的长官好像有点奇怪。
下属偷偷抬起头，正好和男人投过来的视线对上。
他正要慌张道歉，意识却恍惚了一下。
等等，人类的五官，应该在这些位置吗——？
下一刻，下属的瞳孔也流出蓝色液体，整个人融化跌落在地，又被重新牵扯起来。
他简单地对男人行了个礼，默不作声地向外走去。
以这一块区域为起始点，整个星舰上的军团正以无人察觉、却又极快的速度分崩离析。
男人抬起头，看着展望台上投出的浩渺星辰，他启动星舰的运行系统，调整了这艘星舰的运行路线。
在这艘星舰上的虫族只有唯一一个意识：
依照王的命令，前往那个熟悉的精神力坐标。
浮空港。
帝国边缘的星域上经常有这样的星港，来路不明的远行客、身份敏感的神秘人、背负数条血命的犯罪者，他们短暂地在星港上交换物资，然后再次离开。
但这片浮空港与其他区域不同，边缘星域上难得的宜人环境，加上对精神力受损者有益的磁场，让很多因特殊身份不能在正规医院接受治疗的人，来到这里消遣度日，缓解精神力折磨带来的疼痛。
帝国对这里漠不关心。浮空港没什么价值，虽然这里存在一些精神力强大的强者，但他们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远离了权力场的核心。
这里是被放弃的虚假天堂。
但对林斐斐来说，这个世界截然不同。
他睁大眼睛，充满期待地到处打量。
精神力化身的小龙在人群中到处游走，按照他的本能，好奇地对往来人群的精神力蹭蹭舔舔，尝试都是些什么味道。
不论看到第几次都觉得好了不起！深渊巨龙度过筑巢期后的世界居然是这样的！
以前林斐斐只能看清人类的精神力是平和还是混乱，然后他能像理清被猫咪玩坏的毛线球一样，整理好那些紊乱的精神力。
但现在，龙能够看到每个人的精神力都有着不同的颜色，在人类们的身上闪烁，五光十色亮闪闪，像漂亮的糖果衣，诱得喜欢漂亮宝石的龙眼睛发亮。
“你真漂亮，宝贝。”
吧台边，坐在他身边的男人正在向他搭讪。
林斐斐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他转过头，对人家眨巴眨巴眼，露出一个笑容：
“你也很漂亮！”
男人完全没有想到有幸得到这样的回应，受宠若惊，回了个笑容。
今天刚来到酒吧，他就惊叹这是什么幸运日。
这个披着斗篷的少年，明明看不到脸，却还是让他一眼就移不动路，忍不住上前勾搭。
果然没错，哪怕用了变调器，以至于听不出原本的音色，少年的声音却还是如此好听，凛冽清澈，像捞起星辰倒映下的湖水。
而且少年在对他笑！果然也被他的脸吸引了！
对他这种习惯刀口舔血、只相信实力的雇佣兵，心里第一次为自己英俊的容貌感到庆幸。
男人完全没意识到，少年盯着他露出了笑，但注意力根本不在他的脸上。
林斐斐的注意力全在对方的精神力上。
这个男人的精神力是赤红色，烈焰一样绚烂，可以看出精神力等级一定很高……
唔，至少有A+吧。
有最高帝国军校就学经历（未获毕业证）的龙严谨判断，这在人类里可是很了不起的一个等级，这家伙应该曾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