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十下,商嗣沉放在一边的衣服上都是血迹,都这样了处理伤口还是一声不吭,是个狠人。
商嗣沉没说话,额间渗出的汗水骗不了人。
祝庭玮叹了口气说:“你这个伤口处理不好容易化脓,小心点,近期别碰水。”
“嗯。”
张叔替他缠好了绷带离开,祝庭玮立即直起身子凑上来,八卦道:“怎么样?你和那个程先生,真的领证了?”
“领了。”商嗣沉面无表情穿好衣服。
“那你们现在怎么想?总不能孩子生下来就离婚吧?”
“他目前是这样打算的。”商嗣沉轻咳了两声,说,“但我不是。”
“那请问您怎么打算?”祝庭玮做好准备,聆听他缜密的大计划。
商嗣沉:“追人。”
就这?他耳屎都掏干净了,商嗣沉就让他听这个?
祝庭玮觉得不太靠谱,按照商嗣沉的风格,他说的追,多半是神不知鬼不觉中织一张大网,把人围住之后,徐徐图之。
都这样了还徐徐图之,真沉得住气。
“你那样不行的。”祝庭玮说,“现在咱们流行打直球的,商总,叫你没事多看点小说。”
“直球?”
“对啊,你就直接告诉他你喜欢他,要追他不就好了,不然就算你做的再多,人家也不一定往谈恋爱那方面想。”
商嗣沉皱了皱眉,似乎真的在思考祝庭玮说的话。
祝医生一看他听进去了,赶紧趁热打铁:“追人嘛,他要是都不知道你在追他,算哪门子的追,追给自己看啊。”
商嗣沉:……
“当然了,像一些常见的吃饭,看电影,逛街旅游,买东西,送礼物……你呢,你就直接给他打钱,天天给他打一百万,我保准他爱死你。”
商嗣沉:“……”搞得他还真以为祝庭玮有什么好主意呢。
“诶,你去哪儿?我还没分享完呢,我还有案例分析啊,一节课十万块,包售后,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童叟无欺啊亲……”
祝庭玮追在后面喊,商嗣沉充耳不闻。
“接他回家。”
祝医生嘴角一耷拉:“靠!”
收到程添安的消息赶到烧烤店的时候,洛向南正在和垃圾桶称兄道弟,这会儿已经拜上了把子,他好像和那个垃圾桶长在一起了一样,拉都拉不开。
程添安扯了好几次,后来因为实在不想被他拉着一起结拜,索性随他去了。
商嗣沉和洛向北两人几乎是同时到达,下车看见对方,洛向北轻皱了下眉头:“商总,好巧啊,居然能在这儿看到你。”
“好巧。”
洛向北对他的冷淡习以为常:“来找人?”
“来接我先生。”商嗣沉说。
虽然知道商嗣沉领证结婚了,但对方到底长什么样,他们圈子里可没几个人见过。
“这么巧,我来接我弟弟。”
商嗣沉:“你弟弟叫洛向南?”
“是啊,怎么了?”
“没事。”
洛向北踩着高跟鞋往店里走,完全没注意商嗣沉就在她后面一起。
隔得远远的,洛向北就看到了摊在地上抱着垃圾桶哭得泪眼汪汪的人,顿时火气就上来了。
“洛向南!”
听见这一声,抱着垃圾桶的人瞬间挺直了腰背,连目光都清澈了许多,一脸迷茫的朝声音的方向寻找。
本来撑着桌子昏昏欲睡的程添安也被吓得一惊,清醒了。
看来是向北姐来了。
洛向北怒气冲冲,踩着高跟鞋一把揪住了洛向南的耳朵:“洛向南,你丫胆子肥了,敢喝这么多酒!”
“姐姐姐姐姐,痛痛痛痛痛……”
洛向北怒不可遏:“你还知道我是你姐,我还以为你下半辈子和垃圾桶过呢!”
“向北姐。”一边的程添安小心翼翼开口,“洛洛喝多了,你先带他回去吧。”
转向程添安,洛向北的表情顿时温和了不少:“安安,那你怎么办?要不一起跟我们回去吧。”
“不……”程添安刚准备摆手,就听见一身侧一道声音传来。
“不用了。”
洛向北循着声音看过去,表情一僵:“商总,你还没走啊,你……”
“商总你要接的人不会是安安吧?”洛向北视线落了在程添安身上,问,“安安,他是你什么人?”
程添安一愣,迅速瞄了眼商嗣沉,结结巴巴说:“向北姐,我们,我们结婚了。”
“靠!”
就算有了心理准备,洛向北闻言还是下意识惊呼了一声。
下一秒,被扯着耳朵的洛向南突然丢下垃圾桶开始蛄涌,打断她的话:“姐,我下次……”
“你还敢有下次!”
洛向南嘻嘻笑:“我下次一点先往耳朵上抹点油,这样你就揪不住我了。”
“洛向南!”
看着洛向北带着洛向南离开,程添安也跟着商嗣沉上车回家。
太困了,程添安不知不觉靠在座位上睡了过去,等到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商嗣沉的脸就近在咫尺。
他抱着自己,轻轻放在床上。
程添安勾着他的脖子盯着商嗣沉的脸皱了皱眉,房间内灯光柔和,但程添安还是注意到商嗣沉脸色不好,没什么血色。
“你脸色不好,怎么了?生病了吗?”他问。
“没有。”商嗣沉保持着弯腰的动作,任由他去摸自己的额头。
程添安摸摸商嗣沉的头又摸摸自己的,自言自语道:“不烫,应该没发烧。”
“我没事。”商嗣沉给他盖好被子,说,“睡吧。”
商嗣沉后来仔细思考了一下祝庭玮的话,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有些地方还是道理的,比如,他要让程添安知道自己要追他。
背上的伤口缠着绷带,怕程添安看见了害怕,商嗣沉这几天都是穿的深色系的衣服出门,避免让他看出来。
早上,林樊盯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走进办公室时候,差点把安妮吓死了。
“这还是林总助吗?我寻思哪家动物园的大熊猫跑出来了呢。”安妮抿了一口没她命苦的冰美式,打趣道。
“别提了。”林樊一屁股坐在工位上,无语望天花板。
“怎么了?”安妮八卦雷达启动,“又和你对象吵架了?”
林樊深深叹了口气,笑容苦涩:“我昨天想了一个晚上,你说我们都谈了那么久了,他为什么连手都不愿意给我牵一下?”
“牵手都不愿意?”安妮嘴角抽了抽,“真的假的?你们不是谈了快三个月了嘛。”
“我只是想牵个手,呜呜呜呜……”不知道是安妮的那句话戳中了林樊泪腺,他突然悲从中来,一个滑动,椅子转到安妮工位旁,“……呜呜呜呜,安妮,你说我现在这种情况戴哪种水晶比较合适?”
安妮抿唇,认真道:“我看戴什么都不合适。”
“那我该怎么办?”林樊苦着一张脸,泪眼汪汪。
“确实有个主意。”
“什么什么?”
安妮招招手,示意他靠近点:“小问题,喂点儿椿药就好了。”
林樊:“什么?椿药?!”
路过总裁办的商嗣沉脚步一顿。
第30章 追你
商嗣沉的效率远比程添安想象中高, 两天不到的功夫,商嗣沉就给他带回了他爸爸的消息。
晚上,商嗣沉带程添安回了临江别墅吃饭, 这几天程添安胃口好了不少,正常吃饭也很少吐了。
吃完饭, 商嗣沉递给程添安一个文件袋。
猜测到里面是什么东西,程添安犹豫着, 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去接。
商嗣沉察觉到他的犹豫,温声道:“文件袋我没有拆开过。安安,如果你现在觉得不想知道了, 没必要知道了, 我们就不看。”
“我要知道的。”程添安深呼出一口气, 接过文件袋打开。
里面只有一张纸和一张照片。
程添安面无表情看下去,突然皱起了眉头,他抬头看向商嗣沉, 惊讶道:“他去世了?!”
程添安心情骤然一沉,这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
他想知道从前的事情,知道他外婆为什么对他的父亲深恶痛绝,现在他去世了, 那些事情好像更加无从知晓。
商嗣沉闻言也是眉心一拧,他从程添安手中接过那张纸,慢慢浏览下去。
二十年前, 车祸去世。
是在程添安出生之后去世的。
“顾绥清……”商嗣沉轻说这个名字。
程添安一愣,“怎么了?你认识他吗?”
商嗣沉摇了摇头, 说:“不认识。”
程添安有些丧气的垂下头,看来他真的不该纠结,既然外婆不想让他知道从前的事情, 那他就不问了吧,反正这么多年没有爸爸的日子他也挺过来了。
“算了。”程添安放下手里那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戴着眼镜,穿着一件简单的短袖,清爽端正,很年轻的学生模样,但单看这张照片上人的脸,和程添安却不太像。
“外婆不想告诉我一定有她的理由,就算知道了好像也不能改变什么,算了。”
商嗣沉看出他深藏在眼底的失落,良久才说:“安安,选择权永远在你手里。”
什么?程添安一愣。
“外婆站在她的立场上选择不告诉你,但这不意味着你没有权力知道。”商嗣沉说,“安安,你善良坚强有勇气,如果外婆当初是出于保护不告诉你真相,那么现在的你完全有面对所有事情的能力。”
听着商嗣沉说话,程添安内心深处好像突然被触动了一下,一闪而过的感觉让他只捕捉到了一瞬。
商嗣沉笑了一声,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丝绒的盒子,缓缓推到程添安面前。
“这是什么?”程添安没有贸然去接,直觉告诉他,里面的东西一定价值不菲。
商嗣沉打开盒子,里面静静放着一枚简约但是精致漂亮的戒指。
“送我的?”程添安不明所以,但他转念一想,求婚好像确实是要戴戒指来着,只不过他和商嗣沉之间也没什么求婚的步骤。
“定制的时间有些长,昨天才拿到。”
“送我戒指干什么?”程添安问。
商嗣沉笑了一声,拿起那枚戒指没有给程添安戴上,而是轻放在了他的手心。
程添安更加疑惑了。
“安安,我想要追求你。”商嗣沉抬头望向程添安的眼睛,从他慢慢睁大的眸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他再次重复:“程先生,我想追求你。”
什么?这是什么话?!
商嗣沉认真诚恳的语气让程添安手心那枚戒指开始发烫,他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只觉得心脏跳动得厉害。
商嗣沉半跪在自己面前,不是等待一个答案,而是请求一个机会。
他呆愣在原地,被震惊的好久没有回过神来。
程添安从一片混乱中缓过神,淡淡道,“你要追我?是你喜欢我的那种追?”
“是。”
程添安低头看向商嗣沉,在他的手指上也看到了一枚戒指,同样简约的款式,和自己掌心的这枚一起,是对戒。
他已经带上了。
商嗣沉说的没错,他把选择权交给了自己。
说不动容是假的,程添安下意识将手附在自己小腹的位置,他立刻想到,如果自己真的可以和商嗣沉在一起,好像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方案。
良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商嗣沉,可以。”
“你可以追我。”程添安温声说。
巨大的激动开始在面前的男人脸色缓缓浮现,祝庭玮说的没错,直球是有用的。
从最简单的事情开始,送花,吃饭,看电影,逛街……忙碌的生活节奏中,陪伴变得弥足珍贵。
某天,程添安打开卧室门,看见商嗣沉带着自己海绵宝宝的围裙在厨房里做早饭,一束绚丽生机勃勃的雏菊放在吧台的花瓶里,清晨的阳光照的家里暖融融的。
程添安站在原地好久好久,直到厨房里的人端着碗转身看到自己。
“醒了?正准备叫你起床。”商嗣沉脱下围裙,“吃早饭吧,等会儿我送你学校。”
程添安这才如梦初醒。
他走到餐桌边坐下,面前是一碗香喷喷的番茄鸡蛋面。
“你做的?”程添安接过筷子,问。
“嗯。”商嗣沉撑着餐桌,站在对面,“和杨师傅学的,尝试了几次,应该不难吃。”
程添安被他逗笑了。
他挑起一筷子面条,看起来不像是外面买的面,倒像是手擀面的感觉。
程添安试探性地尝了一口,心里闪过一丝惊讶。
“怎么样?”商嗣沉忐忑地问。
“很好吃诶。”出人意料的好吃。
那就好,商嗣沉看他喜欢,悄悄松了一口气,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不吃吗?”程添安看他一直看着自己,问道。
“我没事,你先吃。”
继而,程添安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哦对,我记得那张清单上写你不吃番茄来着。”
其实也不是不吃……商嗣沉笑了笑,没说话。
吃完饭,程添安收拾好东西去学校,商嗣沉吃完程添安剩下的面条,正好去公司上班。
一转眼,程添安怀孕三个多月的时候,孕吐反应更加严重了起来。
为了更好的照顾他,商嗣沉提议两人晚上睡一个房间,万一他有什么不舒服商嗣沉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程添安同意了。
其实自从知道商嗣沉在追自己之后,程添安就没有再用什么协议合同麻痹自己了。
从前他在面对商嗣沉细致入微的照顾的时候都告诉自己,他是为了孩子,对自己好也是因为自己怀着他的孩子,现在……好像什么都开始发生变化。
但不是坏的变化。
自从上一次被洛向北逮回家之后,洛向南这段时间就进入了被管制状态,李维然心血来潮打算极限考研,整天往图书馆跑,秦歌好像打游戏交了个女朋友,满身的粉红泡泡。
尽管李维然再三提醒他,网恋有风险,可是这人上头的很,就像一头老牛扎进了名叫爱情的泥潭,怎么都拉不回来。
秦歌打算下周和网恋对象奔现,李维然和程添安苦口婆心告诉他注意安全,得到的就是他的咆哮。
“你们都不懂爱情!”
好吧,他的爱情别人确实不懂。
从学校出来,程添安被温颜之一通电话叫到了咖啡店。
刚推开门进去,就看到温颜之从吧台后面抬起头,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自己。
“安安,这里!”
店里人很多,程添安刚进去,温颜之一把把他拉进了后面。
“安安,真的麻烦你了,新来的员工临时请假,店里实在忙不过来。”
开学之后,咖啡店的兼职他就辞掉了,所以温颜之还不知道他怀孕的事情。
温颜之把店里的衣服交给程添安,说:“安安拜托了!我给你算三倍时薪。”
哎呦,铁公鸡拔毛了。
三倍时薪,程添安果断套上了衣服。
一直忙到五点多,温颜之摇的帮忙的人来了,程添安才终于能坐下来休息。
店里不忙了,温颜之端着杯水进来,递给程添安。
“谢谢。”程添安说。
“别,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温颜之倒在座位上,像条死鱼。
“温老板,赚钱还不开心?”程添安打趣他。
“开心,要是能不劳而获我更开心。”温颜之挑眉,“你不来上班了之后,我这里客流量都小了。”
他可看不出人少的样子,程添安顺着他的话,“那也得给我结工资,三倍哦,温老板。”
“少不了你的。”
商嗣沉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程添安结结实实慌了一下,来的太着急,忘记叫商嗣沉不要去学校接他了。
“喂,我不在学校,嗯,好,我一会儿自己回去就行,好。”
程添安放下手机,一抬头看见温颜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直勾勾盯着自己。
“谁呀?男朋友?”温颜之一脸八卦。
程添安没否认也没肯定。
温颜之啧啧了两声:“哦~不是男朋友?那是追求者?”
追求者?商嗣沉确实在追求自己。
“嗯。”程添安有些害羞地点头。
“看样子他快要成功了。”
“啊?”
温颜之看程添安,一副什么都看穿了的表情,“小安安,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脸都红了。”
啊?程添安闻言立刻捧住了自己的脸,确实有些发烫。
温颜之趁热打铁,问:“不过你还没有答应他,为什么不答应?”
这个问题抛给程添安,一时间他也没有一个答案。
硬要说的话,他有点害怕。
“害怕?”温颜之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起来,“安安,人在越幸福的时候往往感到害怕。”
温颜之温柔地说:“安安,你的幸福就在前面了。”
“抓住他,别害怕。”
隔天, 程添安抽空去了一趟疗养院。
外婆有一个祖传的饼干盒子,里面装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小时候他一直以为里面装的真的是饼干, 有一回趁外婆不在家偷偷打开了饼干盒子,结果装的全是针线。
程添安至今都记得自己当时是怎样满怀希望的打开, 又如何满怀失望的合上的。
和护工阿姨打了个招呼,程添安往外婆的房走去。
那个颇有年头的饼干盒子至今还在, 只是里面装的是什么,程添安却不知道了。
程添安轻而易举在外婆的衣柜里找到饼干盒子。
废了好大的力气掰开之后,里面的东西总算不只有一团团针线和剪刀, 盒子底部有几张他从未见过的信封。
程添安移走线团, 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 信封上写着:吴芳岚(收)。
吴芳岚是他外婆的名字。
寄信人,程竹。这封信是当初他妈妈寄给外婆的。
信封口磨损痕迹严重,拿出来的纸张也微微泛黄, 应该是经常拿出来看。
这样的信一共有三封,每一封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很简单的写着:妈,我和绥清很好, 您别担心。
程添安顿在原地,稍加思索之后,他拿着信走了出去。
他外婆正被护工阿姨推着在院子溜达, 今天天气不好,风有些大, 护工阿姨特地给老人家加了一件开衫外套。
“陈姨,辛苦了,您先回去吧。”程添安接过轮椅对护工阿姨说。
阿姨点了点头, 她离开后,程添安推着外婆到亭子里,蹲在外婆跟前,摸了摸她的手,还是有些凉。
程添安拢了拢外婆身上的大衣,问:“您还记得我是谁吗?”
“安安,你是我外孙,程添安。”外婆的声音沧桑的像一片饱经风霜的树皮。
看来是清醒的,程添安绽开一抹笑:“对,外婆,我是安安。”
“安安,你怎么又逃学了?”程添安还没反应过来,外婆抬手就在他后脑上拍了一记,“小馋鬼,现在是你回家的时候嘛!就算你是班级第一也不能这么胡闹!”
“外婆,你能不能别老拍我头了,会变笨的。”
“我的小安安才不笨。”外婆改摸了摸他的脸。
程添安笑了笑,缓缓道:“外婆,我回家来拿信的,赵婶说家里来信了,是吗?”
外婆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继而神色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拿信啊,信…信……”
程添安见状连忙握住了她的手,耐心引导着,“是啊,外婆,是我妈妈寄回来的信,给你的信,你还记得吗?”
“小竹的信,记得,小竹那个臭丫头写给我的信。”
“外婆,信都在这里。”程添安把信交到老人家手里,问,“外婆,你还记得我妈妈当时为什么离开家?又为什么又回来吗?”
他外婆死死捏着信封,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信撕掉的模样。
“外婆……”
老人家的目光落在程添安脸上,用她那双布满老茧和皱纹的手,一下下轻柔地抚摸程添安的头,“小竹,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外婆……”眼看问不出什么,程添安有些丧气的垂下了头。
事实证明,他真的很想知道从前的事情,就算那些事情对现在的他而言没有任何作用,但他就是想搞清楚。
程添安想自己或许可以回一趟老家,他外婆根本不认识几个字,更不可能看懂信,村里能找到帮她读信的,也只有隔壁邻居赵婶子,就是赵宛东的妈妈,还有村里村支书。
按照外婆的性格,事关她女儿,或许她应该找赵婶。
程添安在疗养院一直待到下午,外婆偶尔有清醒的时候,但程添安只要问,外婆就是支支吾吾说不完全,这反而让程添安更加奇怪了。
商嗣沉说的没错,他有知道事情真相的权利,不管这个真相是好是坏,他都有能力承受。
从疗养院出来,程添安赶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去,在站在等车的时候,一辆车停在了自己面前。
车门打开,驾驶座上下来的人是商嗣沉。
“你怎么来了?”程添安愣了愣,他记得没告诉过商嗣沉啊。
商嗣沉替他打开车门,说:“联系不上你,有点担心。”
下午联系不上程添安开始,商嗣沉第一时间就开始找了,他问了程添安的朋友,去了临江别墅,还有他之前打工的咖啡店。
咖啡店的老板还问他是不是程添安的追求者。
在公交站台看见程添安的时候,商嗣沉终于松了一口气。
“怎么不接电话?”
不接电话?程添安拿出手机晃了晃,“我手机没电了,不好意思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商嗣沉:“……没事,接你回家。”
“好啊。”程添安扬了扬唇角,却没着急上车,他拉住商嗣沉说,“我又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好。”商嗣沉说。
“你先别这么快答应我。”程添安握着他的手腕没松,小心翼翼道,“我想回老家一趟,搞清楚我爸妈的事情。”
商嗣沉的目光缓缓落在他腹部的位置。
程添安立马反应过来,“上次去产检,医生不是说我身体很好的嘛,没问题的,我保证!”
“没有说不让你回去。”商嗣沉把他竖起来的四根手指头收回去,“只是佩县实在有些远,我们去医院做个检查,只要医生说你身体没问题,我们马上就出发。”
“好!”
隔天,商嗣沉预约了医院的检查。
这次检查不太一般,算算时间,程添安怀孕差不多快四个月了,肚子终于有了微微隆起的样子。
四个月的孩子已经长出小手小脚,于是,产检这天商家一大家子全家出动,连老爷子都来了医院,准备第一时间看到自家宝贝曾孙孙的大长腿。
程添安有点忐忑地躺在b超室的小床上,医生手里的探头在他肚子上滑动,他紧张的手心都开始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