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羊小羊几点钟by杳杳一言

作者:杳杳一言  录入:03-12

杨思昭回忆了一下,上次他做了青椒土豆丝,陆无烬明明吃了不少啊。
“妈妈。”
杨思昭听到眠眠的声音,回过神,看到眠眠正高高举着勺子,里面盛了一颗鱼丸,努力递给杨思昭,“妈妈。”
杨思昭下意识俯身去吃,唇瓣刚碰到勺边,倏然僵住,眠眠刚刚喊他什么?
重要的是,当着陆无烬的面,喊他什么?
他这次是真的快烧冒烟了,慌忙坐好,向陆无烬解释:“不是我教他喊的,真的不是,我已经纠正过他好几遍了。”
陆无烬似乎没大所谓,面色平淡,喝了口汤。
吃了饭,杨思昭把陆无烬单独喊到阳台,犹豫几次才开口:“我上回问了陈助理,他说眠眠的母亲正在人间经历轮回。我不太懂这个东西,经历轮回就和前世没关系了吗?”
陆无烬抬眸看他。
阳台顶只装了小射灯,光线不够明亮,杨思昭看不清陆无烬的眼神。
“你有没有办法让眠眠见一见她?眠眠一直喊我妈妈,应该是他太想妈妈了。”
陆无烬倚在墙边,一半的身体隐在阴影之中,良久才出声,“你觉得还有关系吗?”
这话倒是把杨思昭问住了。
他想了想,“站在眠眠的角度,他是无辜的,他需要妈妈,但是站在你爱人的角度,也许这一世她有她的生活,如果她什么都不记得,就这样让她知道眠眠的存在,我想……她应该无法接受吧。不过我也不知道,我实在不太懂轮回这些事。”
“如果是站在我的角度呢?”
杨思昭愣住。
陆无烬向来是居高临下的,寡言少语,开口就是命令,这还是第一次,杨思昭听到他的声音里威严之余藏了几分脆弱。
“你很爱她,是吗?”杨思昭试探着问。
陆无烬没有回答。
沉默也许就是一种回答。
杨思昭借着昏黄灯光,细看陆无烬的面孔。五官俊朗,带着浑然天成的狂傲,看着个像到处拈花惹草、没有固定伴侣、把情爱当玩物的,想不到,竟然用情至深。
“不爱。”陆无烬说。
杨思昭困惑不解,正要说话,姚奚雨给他打来电话,问他周末要不要去游乐园。
游乐园?
杨思昭眼前一亮,心想:可以带着眠眠去,眠眠估计还没去过游乐园呢!
“好啊。”他回答。
刚挂电话,还没转过身,一抹黑影朝他欺近,将他完全罩住。
过分激烈的吻,铺天盖地落下。
陆无烬泄愤似地咬住了杨思昭的唇瓣,杨思昭挣扎不过,气性也被点燃,用力反击,在他的下唇狠狠咬了一口。
“眠眠,我们是怎么回到家的?”
杨思昭抱着眠眠,茫然望向四周。上一秒他还牵着眠眠开开心心往家走,下一秒就出现在客厅,手边放着一袋罗氏虾一袋番茄。
中间两个小时仿佛凭空消失了。
有些模糊的印象,快到小区门口时,好像有个小男孩朝他冲过来,抢走他手里的玩具,他踉跄倒地,胳膊肘摔得生疼……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统统不记得了。
脑海一片空白,如同水洗。
唯一的变化,是唇瓣多了一道创口,火辣辣地疼,但来源不明。
他只好求助于眠眠。
眠眠坐在他的膝头,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小嘴撅成波浪,看着满腹怨念。可杨思昭问他,他又不说,攥起小拳头,栽进杨思昭的怀里,一个劲摇头。
“……”
第二次了,这种记忆中断的感觉,这是他第二次经历了。
这种感觉极其不适,让他极其不安。
仿佛他是某个高等生命的玩物,喜怒哀乐都不由自己控制。
深夜,他照常哄眠眠睡着,然后关了床头小灯,一个人走到书房,把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诡异事情,一件件记录下来。
第一件事,是齐妍奇怪的主意。
她说小岛解除了禁制,再以他这个人类做诱饵,就能引来妖王。如果真是这样,任何一个人类都可以做诱饵,非得是他吗?再一细想,那天的偶遇,一上小岛就开始铺垫的计划……都很不对劲。
那天他命悬一线被陆无烬救下,心神恍惚直至今天,才意识到,处处都是疑点。
第二件事,是房子里奇怪的监视感,从早到晚,都好像有一双眼睛,不,不止一双,在监视着他,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第三件事,是莫名灼痛的嘴唇,和莫名断片的记忆。
他越写越手抖,只觉得心底生寒。
第二天,他给姚奚雨发了消息,问她能否向她上次说的那位“大师”预约一下时间。
姚奚雨回他:[可以呀,我去跟我妈要一下号码,你想咨询大师什么事情,流年运势、婚姻事业,找寻失物,还是前尘往事?]
杨思昭纠结:[运势吧,最近倒霉得很,不是被车撞,就是被小孩撞。]
姚奚雨回了一个“OK”,不到半个小时就给他发来了大师的联系方式,[地址:月岭市蓝天区济民路156号,要提前一天预约哦。]
杨思昭当即预约了时间。
他在月岭市长大,还是第一次来到济民路,偏远的老城区,放眼望去看不到几个年轻人。杨思昭刚下出租车,就和一个骑着老式自行车的中年男人擦身而过,吓得他连连后退,在一排烟熏火燎看不到数字的门牌中,抬头寻找156号,眯着眼睛细瞧,好不容易才找到。
敲了敲门,良久,才有脚步声。
开门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爷子,穿着最朴素的黑色毛衣和褐色羽绒马甲,戴着一副挂绳的老花镜,目光从厚厚的镜片后射出,在杨思昭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姓杨?”
“是。”杨思昭连忙点头。
“进来吧。”
一进门先是穿过一段狭窄的过道,老式白炽灯的灯壁爬满黑点,光线微弱黯淡。
穿过过道,才是正屋。
屋子里几乎什么家具都没有,就一张桌,三张凳子,窗台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神像。
老爷子坐在吱呀吱呀响的藤椅上,拿起一支笔,“坐下吧,今年多大?”
“二十三。”
“出生是几月几号几点?”
“七月十三号,下午四点左右吧。”
老爷子翻了翻手边早就泛黄卷页的卦书,又看了一眼杨思昭的脸,忽然脸色一变,转而问他:“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杨思昭的后背一下子绷紧了,立即倒豆子般,把最近发生的事半遮半掩地讲了出来,省去了“妖”这一身份,只说是怪人。
“你遇到妖了?”老爷子直接点破他。
杨思昭吓得站了起来。
“你身上妖气太重,都沁入肌骨了,你自己感觉不到心力耗损么?”
“什么叫心力耗损?”
“你最近有没有失眠、心悸心慌、多思多虑、烦躁易怒的症状?”
杨思昭连连点头,“是是是!”
“你想不想解决?”
“当然想!”
“离开,”老爷子扶了一下老花镜,沉声道:“离开你现处的环境,和那些妖。”
“我……”
“你的人生已经被他们影响了,以你的生辰八字,你此生应是平凡而幸福的。娶一个温柔善良的妻子,生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平静地过完这一生。但现在变数出现了,有人正在试图篡改你的命数,你最近是否频频遇险?”
杨思昭默然。
“妖有妖道,人有人伦,本就殊途。无论他们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哪怕是善意的,对你也没有益处,你说是不是?”
老爷子觉得自己已经言尽,几乎泄露天机了,再傻的人都不会选错。
过了很久,他合上书,摘下老花镜,说:“没什么别的事,就回去吧。”
“如果……”
杨思昭突然出声,“如果我舍不得呢?”
老爷子的脸色变得严肃。
“我和一只小妖怪产生了不可分割的感情,我舍不得,至少现阶段,我不能离开。”
“哪怕你会因此受伤?”
“我不怕。”杨思昭坚定道。
老爷子把桌上写了杨思昭生辰八字的纸,攥了攥,扔进垃圾桶,叹气道:“你的命轨,已经改变了,再没有逆回的机会。”
他问杨思昭:“还有什么问题?”
“我感觉我的记忆会被人偷走。”
老爷子从书页中抽出一枚枯叶,递给杨思昭,“提前将这个放在身上,大罗神仙都偷不走你的记忆。”
杨思昭刚要接,老爷子就收回:“一张五千。”
“……”还有额外收费,杨思昭求助心急,只能吞下这个哑巴亏,乖乖付了费。
“记住,我这儿只有一张,只能用一次,被发现了,我也救不了你。”
杨思昭还想问监视的事,老爷子已经摆手拒客,“今天营业结束了,回去吧。”
“我——”
“回去吧,回去吧。”
杨思昭无奈地离开了。
老爷子站在156号的门牌下,负手看着杨思昭的背影,轻声感慨:“孽缘啊。”
姻缘神不是说这孩子此生情爱尚未生么?怎么拆也拆不散?
良久,他微微抬手,156号的铜门牌就渐渐变回原状,他转过身,步履蹒跚地回到屋子里,变成了台面上的一座神像。
神像后面写着“月仙”二字。
杨思昭带着价值五千块的枯叶,去潜山别墅接眠眠,出门时,陆无烬正好回来。
两人迎面碰上。
“好久不见,陆先——”
杨思昭的一声招呼卡在嘴边。
因为他看到陆无烬的嘴唇上,和他一样,也有一记红褐色的血点,像是咬出来的。

偷走他记忆的人,是陆无烬。
这个念头让他连打了两个寒噤,他被偷走的那部分记忆,是消失的两小时,莫名灼痛的嘴唇,还有唇瓣上尚未消失的血点……如果这些和陆无烬有关,那还有什么与他无关?
这个男人本就可以穿墙入室,悄无声息地出没在他的床边,如今还能偷走他的记忆,弄破他的嘴唇,杨思昭简直不敢深想,这些日子,他究竟还有多少不知道的事?
简直可怕。
简直恐怖!
杨思昭坐在车里,越想越害怕,下意识抱紧眠眠,又倏然反应过来,两手夹住眠眠的腋窝,把他拎到自己的膝盖上,和他面对着面,问他:“眠眠!你是不是小叛徒?”
眠眠听不懂,左右晃了晃,然后软趴趴地往杨思昭的胸口倒。
杨思昭又一次把他拎起来,小声问:“告诉老师,你爸爸有没有在老师不知道的情况下,偷偷来老师家?”
眠眠一激灵,倏然睁大眼睛。
他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然后栽进杨思昭的怀抱,委屈道:“爸爸不让我说。”
杨思昭的心已经凉了半截。
他咬牙切齿地问:“爸爸说,如果眠眠告诉老师,他就会对眠眠做什么?”
“爸爸要把眠眠变成一只角的小羊。”
一提到这件事,眠眠更委屈了,泪眼婆娑,又要往杨思昭的怀里钻。
杨思昭自己都顾不过来,已经没精力心疼小家伙了,他再一次拎起眠眠,告诉他:“没关系,老师可以保证,爸爸绝对不会把眠眠变成独角小羊,眠眠先告诉老师,爸爸到底来老师家里做了什么?”
眠眠想了想,“爸爸……”
他翻了个身,坐到杨思昭的身边,然后侧身抱住杨思昭的腰,说:“爸爸,这样。”
杨思昭登时如五雷轰顶。
“什么时候?”
眠眠歪头想,“月亮婆婆打哈欠的时候。”
这是杨思昭每天睡觉前都会跟他说的话——很晚啦很晚啦,月亮婆婆打哈欠,眠眠要睡觉。
也就是说,在他们都睡着之后,陆无烬出现在他的卧室,他的床上,抱住他。
杨思昭几近昏厥,“还、还有呢?”
眠眠又爬起来,撅起嘴巴,在杨思昭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什么??!!!”
陆无烬亲他的脸?
杨思昭感觉自己快从这个地球上蒸发了,他满脑子都是陆无烬那件黑色大衣,在黑夜中爬上他的床,朝他靠近,如黑色藤蔓一样往上攀行,缠绕他全身,将他紧紧包裹住。
这个陆无烬到底想干什么?
他苦思冥想,终于想出答案——
陆无烬一定是想吸他的精气。
聊斋志异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狐妖半夜爬上书生的床,勾引书生,吸食精气。
一定是这样,太可怕了。
难怪他最近总觉得精力不济,心神俱疲,难怪大师让他远离对他没有益处的妖……连齐妍她们都不敢靠近的陆无烬,他竟然毫无防备地几次三番与之接近,实在是太愚蠢了。
“停车!”
杨思昭怒不可遏,“停车,回别墅。”
车子刚下潜山,立即掉头回去。
陆无烬坐在书房里,听陈此安汇报审讯鬣狗的情况。
“您找到夫人的消息已经在妖界传开了,许多恶妖闻讯赶来,想夺走夫人体内的化丹,毕竟……那是您的化丹,稀世之宝。”
陆无烬说:“在他四周多加几层穹障,不管是上下班,还是去哪里,都派人接送,尽量不要让他单独出行。”
“是。”
“还有什么异样?”
“因为您这次停留人间过久,殷刹似乎有了篡位之心,最近动作频频。”
妖将殷刹,陆无烬的副手。
三百年前他就是前妖王的副手,陆无烬踏过尸山血海成为妖王之后,殷刹迅速向他投诚,送他登上宝座。因畏惧陆无烬的威势,三百年来未生事端。如今陆无烬寻妻心切,逗留人间,殷刹立即露出了真面目。
“等了三百年,终于耐不住了。”陆无烬坐在沙发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落下。
“先生,您想怎么做?”
“在他身边插个眼线,时刻关注——”话说到一半,书房的门就被人咣咣咣地敲响,带着十二分的怒火。
陈此安一惊,立即去开门,门刚露出一条缝,就被杨思昭霍然推开。
“陆无烬!”
杨思昭怒气冲冲,眠眠也配合着,攥起小拳头,凶巴巴地龇起两排小白牙。
陆无烬循声望去。
杨思昭原本燃烧着熊熊怒火,恨不得冲上去和陆无烬厮打一番,可远远看到陆无烬那双冷淡无波的眸子,火莫名熄了一半。
陆无烬似乎懒得问他的来由,只是转过头,微微挑起眉梢,平静地看着他。
陈此安见状,抱起眠眠就走。
“妈妈,妈妈!”眠眠趴在陈此安的肩头,伸出胳膊,徒劳地抓了抓。
书房只剩下陆无烬和杨思昭两个人。
“你的嘴是什么回事?”杨思昭问。
陆无烬不回答。
杨思昭往里走了一步,鼓起勇气问:“我的嘴又是怎么回事?”
陆无烬似乎觉得奇怪,回过身,继续倚靠在沙发里,反问他:“我怎么知道?”
“你——”
杨思昭向来拿这种无赖没招。
可是“为什么眠眠说你半夜爬上我的床抱我亲我”、“为什么我会莫名失去两个小时的记忆”、“为什么我们的嘴唇会同时出现两个一样的咬痕”……这些话,他又难以启齿。
他只能挑一个“尺度不大”的问题:“你是不是趁我睡觉的时候来过我家?”
“没有。”陆无烬面不改色。
“眠眠都告诉我了!”
“他撒谎。”
“你——”杨思昭气到快吐血。
没吐出血,眼眶倒湿润了。
“我不喜欢这样,在我不知情的前提下对我做什么,这是对我的不尊重。”
陆无烬眸色变沉。
他的沉默让杨思昭的怒火更甚。
他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是,他活了几百年,他阅历丰富,看透人间百态,可是这和杨思昭有什么关系?他找老婆找了三百年,情深似海,可是这和杨思昭有什么关系?
“我管你是什么百年千年的大妖,对我来说,你只是眠眠的父亲,你不可以也没资格随意搅乱我的人生。”杨思昭一字一顿道。
他一说完,转身就走。
陆无烬的手不自觉地握了一下拳,又缓缓松开。
树影斑驳,月色寂寂。
窗外的明月一如三百年前。
也是一扇圆窗,也是如此深夜,那只尾巴长了一簇黑的小羊妖窝在他的怀里,睡得香甜安稳,雪白光裸的身子只披了一件他的外袍。不知过了多久,小妖从美梦中醒来,睡眼惺忪地攀到他的肩头,“你为什么不睡?”
他用指腹摩挲着小妖的脸,“你总是半夜出没,等我醒过来,你又不见了。”
小妖不说话,把手放在他的胸口,脸愈发贴近,长睫扑闪扑闪,喉结滑动。
那是化丹的位置。
垂涎的心思太明显了,陆无烬看得一清二楚,也不戳穿,俯身吻住小妖,“你知不知道那对我有多重要?给了你,我该怎么办?”
小妖被亲得七荤八素,迷迷糊糊,两手攀着陆无烬的肩膀,“什么、什么重要?”
良久,陆无烬说:“没什么。”
你最重要。
回家的路上,杨思昭感到心口有一种说不出的闷痛。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脏里,蠢蠢欲动,即将破茧而出。
明明是陌生人,交集那么浅,对话加起来没超过十句,为什么让他这般难受?
眠眠抱着他的胳膊,一脸担忧。
“没事的。”杨思昭摸摸他的脸。
眠眠撅起嘴巴,“讨厌爸爸!”
杨思昭缓缓俯下身,和他额头抵着额头,学着他的语气,说:“讨厌……你爸爸。”
哪有人做了坏事还这般理直气壮?杨思昭明明不想吵架的,他只是想要一个回答。
可是陆无烬表现得太无赖了。
不懂得尊重人可不行,杨思昭给宝宝们上的第二节课就是“学会尊重”,结果这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家伙还不会。
再说了,他还没谈过恋爱呢。
他连女孩的手都没牵过。
怎么可以……
亲脸也不行,他是直男啊。
回去之后,他一直等着陆无烬过来找他道歉,可是痴痴等到周末,也没见到陆无烬的身影。他试探着问了一下陈此安,陈此安说:“先生有很重要的事要忙,还拜托杨老师继续照顾眠眠。”
“他没说、没说别的?”
“没有。”
厚颜无耻。杨思昭直接去了潜山别墅,咣咣咣砸着陆无烬的书房门,谁料书房里没开灯,漆黑一片,他怒气冲冲,什么都没看见,而房门正巧打开,他一个踉跄就栽了进去,正好撞到陆无烬的胸口。
陆无烬这次没伸手。
任由杨思昭十分狼狈地拽住他的大衣,用肩膀顶着他的胸口,歪歪斜斜地站起来。
“杨老师突然拜访,为何事?”
“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你……你对我几次三番的性……性骚扰?”
陆无烬垂眸望着杨思昭放在他胸口的手,微微挑眉,意思显而易见,好像在说:现在是谁对谁性骚扰?
他不仅对自己的罪行拒不认账,还往杨思昭的身上泼脏水?
“……”杨思昭咬牙切齿。
他想起包里那片价值五千块的枯叶片。
他想:你等着,陆无烬,我一定要揭露你的罪行,撕开你这张千年不变、趾高气扬的虚伪面孔,让你露出马脚,再难狡辩!

杨思昭这两天一直苦思冥想。
他原以为陆无烬每晚都会出现在他的卧室,于是把枯叶藏在枕下,闭着眼,悬着心,等陆无烬对他动手动脚又指尖施法准备清除他记忆的时候,就拿出枯叶给陆无烬一个“当头棒喝”。
可他等了两天,陆无烬始终没出现。
陆无烬和他的名字一样,不出现的时候,连一粒灰烬都不留下。
杨思昭颓然倒在床边,“真讨厌,为什么被骚扰的是我,生气烦躁的也是我呢?”
他戳了戳眠眠的小脸蛋,眠眠也不生气,放下小火车,傻乎乎地凑上来,把自己的脸放在杨思昭的手心,左蹭右蹭。
“妈妈不要不开心。”眠眠说。
杨思昭纠正他,“是老师,不是妈妈。”
眠眠执拗地说:“妈妈。”
杨思昭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梳着眠眠柔软的头发,“眠眠,你是不是很想妈妈?”
眠眠觉得很奇怪,歪着脑袋,爬进杨思昭的怀里,抱着他,“已经找到妈妈了。”
杨思昭的心被这一句话揪起来,浸了水,沉甸甸的。
他也不想纠正了,拉起被子,和眠眠一起钻进去。因为太过舒服,眠眠变回了小羊,毛茸茸暖烘烘的一只,窝在杨思昭的怀里。
杨思昭摩挲着小羊角,心里想着:凭什么是我烦恼?得想个办法,让陆无烬过来。
此仇不报非君子。
第二天,他把眠眠叫到身边,“眠眠,你帮老师做一件事情,好不好?”
眠眠举起小拳头,“好!”
杨思昭神神秘秘道:“今天,你先跟着陈叔叔回家,然后告诉你爸爸,小羊老师——”
“小羊老师!”老院长高声喊。
“来了!”杨思昭立即起身,走出小(5)班,老院长朝他招招手,又指向身边的人。
一个年轻的女人,长着一双内尖尾翘的狐狸眼,笑起来很漂亮,一见到杨思昭就热情地说:“这就是小羊老师吗?原来这么年轻啊,我在新城区的幼儿园都听说过呢,说你搞定了一个非常难搞定的班。”
杨思昭羞赧地摆了摆手,“说笑了,您好,我叫杨思昭。”
“我叫徐蕊,是新来的老师。”
老院长说:“杨老师,我把徐老师安排在4班了,你们就在隔壁,徐老师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随时请教杨老师。”
“好的,可是……”徐蕊顿了顿,说:“我听说小(5)班就一个老师,忙得过来吗?要不要我帮杨老师上户外课?”
“不用不用,”老院长和杨思昭异口同声,连连摆手,“就六个孩子,很轻松的。”
徐蕊笑了笑,说:“那好吧。”
杨思昭和她说了些注意的事项,“小(4)班有个小皮猴,好像叫王齐泽,很难搞,父母也很难搞,你要小心。”
“了解。”徐蕊上下打量了杨思昭,视线停留在杨思昭的心口,然后抬眼微笑。
回到办公室,她关上门,脑海中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一世,他竟然如此平庸,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类,陆无烬的化丹跟了他,真是明珠蒙尘。”
徐蕊问:“殷先生,接下来我该如何?”
“杀他,定会引起陆无烬的报复,得不偿失。上一世,陆无烬以为他为了化丹抛夫弃子,因他堕入妖道,结果还是舍不得,找了他三百年。若是再来一回呢?”
“先生的意思是……”
“让他畏惧陆无烬,远离,逃跑,像三百年前一样,让陆无烬重温旧梦。我不信这份爱有多坚固,能经得住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待陆无烬恨意滔天,欲杀杨思昭之时,我便用我新练成的偷天换日之术,坐收渔翁之利,登上妖王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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