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头兵甲道:“主将特意叮嘱过不能走这条路线,这边虽然近但不够隐蔽,很容易被伏击。”
伙头兵乙也道,“这边路不好走,而且绕得太远了,这一来一回的天都黑了,我们就回不去营地了。”
两个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他们齐齐看向了薛瑾安。
薛瑾安看了一眼地图,直接将两条路线都划掉了,选了一条又快捷又隐蔽的路,缺点在于有点太隐蔽了,从来都没人走过。
他们忐忑地跟在薛瑾安背后七绕八绕,钻出树丛趴在了一块岩石上,视野非常高一览众山小,往左边看是赫连庸他们伏击的地点,往右边看竟然是蓝方大营的驻扎之地。
双方中间隔着天然的山体,都占据了非常优秀的易守难攻地势,即便发现了彼此也很难打过去,更别说双方是完全背对背的。
两个伙头兵都吓得够呛,都捂住了嘴生怕发出半点声音引起南方营地的动静,躬身就要往赫连庸那边跑,转头却看到薛瑾安面朝南方大营。
“等等,你要干什么?”两伙头兵拉住他。
“攻占大营。”薛瑾安刚才仔细观察过了,蓝方之所以把大营设在这么隐蔽的地方,也是因为里面的人差不多倾巢而出,只剩下不到百余个人,可以打。
薛瑾安道:“他们被我们包围了。”
“???”伙头兵颤巍巍地伸手指了指彼此,“你说得我们该不会是指我们三个吧?你别开玩笑了,双拳难敌四手,我们三个能干什么啊?就算只有一百人我们也打不过啊!”
“为什么打不过?你们不是伙头兵吗?”小说里伙头兵不是和扫地僧一样,都是隐藏的高手吗?
伙头兵:“……”这到底哪里来的谬误啊!
“原来你们不行。”薛瑾安发出遗憾地点评。
伙头兵:“!!!”
“好吧,我们来商量一下三个人怎么搞定这个据点。”
第67章
两个伙头兵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但对上薛瑾安那稚嫩的脸庞和清澈纯良的双眸,到底是拉不下自尊自打脸面,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不过先说好, 我们两人的功夫粗浅, 就是普通水准, 断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高手。”
言外之意就是,你若想要三个人直接莽上去打翻一百个人占领据点,就别想了,他们也不会奉陪的。
两人都想要薛瑾安知难而退。
然而薛瑾安本来也没想要硬刚,他脑子里倒是有三个人打通关的方法,但是成功率太低, 直接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薛瑾安将两人的要求当做条件在脑中检索了一番,筛选出对武力值要求不高的计划,然后按照成功率高低来了一出报菜名。
什么声东击西、诱敌深入、暗度陈仓……他直接把整个三十六计都几乎搬了出来,听得两个伙头兵目瞪口呆眼冒金星, 整个人都听晕乎了。
就听到薛瑾安说:“就这些, 你们选一个吧。”
伙头兵:“……”这么多你还说就啊?他们听都把耳朵听花了, 要怎么挑啊?
两人咽了咽口水,对视了一眼,眼里全是心虚。
要说之前吧他们觉得这小兄弟多少有些大言不惭,现在听他这侃侃而谈的样子, 虽然他们都只是听了一耳朵计划的名字,根本就不知道具体该如何执行,但看他这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不像是信口胡言。
身为军营里一众字都没认全的大老粗之二,在他们眼里, 能流利熟练的报出三十六计名字的薛瑾安属实是不凡。
该不会是哪个将军的子孙后代吧?若是如此,也无怪乎他这个年纪就能进入军营——子承父业在军营其实是挺常见,尤其是边军,也是因为边军军户多。
古代的户籍制度和现代的户籍制度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古代户籍是世代传承,入商籍就子子孙孙都是商籍,入军籍就子子孙孙都是军籍,若是没有泼天的机遇,基本是没有更改的可能。
军户的孩子到了适龄走仕途便只有行伍这一条路可以走,若是隐瞒不报,会被视作逃兵,这是非常严重的罪责,革职流放都是小事,直接充作奴籍的也不少。
而偏偏军户不仅地位比较低下,晋升渠道也很单一,世代只能为兵丁而很难转为真正的武官,哪怕只是成为一县县尉都很有难度。
军户子弟的艰辛可以想见,前朝时期甚至出现过大批量军户叛乱的事件。
也由此可见,钱德忠这个军户出身的镇西将军的存在是很有必要的。
他就是军户们的安抚器,是军户们的盼头,让他们坚定只要努力奋斗就能够得到回报,有改变户籍和人生命运的希望。
当然除了拖家带口直接在戍边之地安家入户的军户外,还有很多将军们也有孩子在身边,他们的孩子若是想要从军,也会丢到军营里来。
两个伙头兵看薛瑾安这年岁这谈吐,觉得他应该是哪个将军的孩子,而不是军户之子。
至于这么一个二代好好的怎么就被分到了这上不得台面的火头营……可能是那位将军觉得自家孩子年龄还小,来见见世面就可以了,不必真的同人斗得你死我活。
不过显然这位小将军不是这样想的,他想要搞事的心思都直接不掩饰地说出来了。
无形的压力兜头笼罩而下,他们是生怕自己在其中做不好拖了后腿,互相使了个眼色,期期艾艾地问道,“小将军,有没有哪一个计划,是对我们要求最低的啊?”
最好就是完全没有他们出场的那种计划。
薛瑾安觉得这要求有些怪,但还是给他们找出了最匹配的那一个,“诱敌之计——”
计划内容为三步:
第一步,两个伙头兵假装自己误入敌营,被巡逻的士兵发现,经过一翻激烈的逃脱之后,最终还是被捉住。
第二步,无意中暴露出赫连庸的所在地,引起他们的贪心对赫连庸动手。
第三步,就是薛瑾安釜底抽薪地占据这个营地。
这对两个伙头兵的要求确实很低,他们只要在最开始拼命挣扎跑路,不让敌方起疑就行,之后他们就安安静静地当俘虏等着被救就行。
他们也不怕会出事,毕竟这只是演习,对垒双方都是战友,再如何也不可能真给他们砍了。
“好,就这个!”两人虽然有些质疑为什么当诱饵的只有他们两个,但没有问出来,当即就拍板定下了。
整个计划进行的都很顺利,他们不小心撞到敌方的营地,表现出来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跑路,还是轻手轻脚地那种,都没有惊动守卫,成功骗过其他人,然后他们假装在逃跑途中“不幸运”地撞上了巡逻卫队。
两人十分卖力的奋然反抗逃跑,蓝方好几个人都差点没能抓住,由于他们表现得太真诚,巡逻小队长心中微妙的怀疑很快就被抛诸脑后。
要说这营地人虽然不多,但真称得上守备森严,他们进出都需要口令,哪怕这支巡逻队其实刚从里面出来,这会儿要回去也得重新对暗语,
蓝队巡逻队把他们捆着手脚往旁边一丢就不管了,别说不经意地泄露出赫连庸的位置了,就连蓝队的话事人都没有看到,这迟迟没办法进行下一步,两人都有些急了。
营地却忽然骚动起来,两人伸长了脖子努力去听去看,原来是有斥候来报发现了赫连庸的踪迹,正带着一支人马埋伏在附近。
“再探再报!”主帅立刻就支楞了起来,甚至有些激动地从营帐中走了出来。
赫连城作为西北局的绝对掌控者,他的属下们对他自然敬佩,相应的,作为赫连城徒弟兼任义子的赫连庸,即便目前还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名声传出来,大家对他也抱有相当的期待。
这种期待也便让他们很想要试探赫连庸的能力,看看他是不是一个合格的传承者。
不过蓝方主帅虽然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些什么,但他也还算细心,让斥候再去查探一番再行事。
而蓝方的人完全不知道,他们探到的有关赫连庸的情报,是有人刻意引导的,而这个人正是薛瑾安。
薛瑾安很清楚,人类只会对自己推测出的真相深信不疑,这句话放在这里也是适用的,只有让蓝方自己的人“不经意”地发现赫连庸,他们才会相信。
所以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两个伙头兵透露另一个诱饵赫连庸的存在。
两个伙头兵也不是真的蠢,事到如今哪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不由庆幸:那小兄弟心眼那么多是对的,要不然和他们一样被卖了都得帮忙数钱。
说起来他们两竟然都还不知道那小兄弟叫什么……事情完成之后问一问吧。
等到蓝方主帅确认赫连庸的位置,并商量好对策准备出兵下手的时候,薛瑾安已经在外面挖好了陷阱给他们跳。
赫连庸手底下有足足三百人,而蓝方的大营现在只有不到一百人,为了以防万一,自然便是倾巢而出,只有蓝方主帅和几个护旗手会留在营地内。
薛瑾安便是在此时趁虚而入,一个人直闯空门打了蓝方主帅一个措手不及。
“不好,去护旗!”主帅当即就下令道,“不要管我,一定要护住军旗!”
他没有忘记这场演习的胜负评判之一就是看谁的军旗先被拔除,这为时三天的比赛才刚刚开始,他能接受自己退场,却绝不接受就这么窝囊的输掉。
然而薛瑾安就根本没有管军旗那边,而是径直走到了主帅面前,“我不是来拔旗的,我是来取代你的。”
薛瑾安想要当最强,他要赢下全部,首先就要从更换身份开始。
主帅完全不信,试图拖延时间。
“龙傲天?你是龙傲天?你比传说中的还要年轻。”主帅一下子就认出了薛瑾安的身份,倒也不是他见过薛瑾安,只是赫连庸同一个叫龙傲天的小少年起了冲突被赫连将军罚蹲了四个时辰马步,还打了十军棍的事情在西北军传得实在沸沸扬扬,他想不知道都难。
都说那个龙傲天才是将军瞩意的接班人,只是因为身材太过矮小才被将军遗憾放弃,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赫连庸,也正是因此,赫连庸对龙傲天颇为敌视。
这说法传得有鼻子有眼,而且那日不仅赫连庸被罚,很多在旁边看热闹的人也被发落,所谓三人成虎,说得人多了,由不得不信。
尤其是他们这些下属知道,当初将军从新兵中挑中的徒弟本来就不止赫连庸一个,甚至提起赫连庸时,将军的表情并不算满意,偶尔还会叹气。
主帅也是半信了这个谣言的人,于是也没有意外地认出了薛瑾安,他道:“你到底还是来参加了这场演练,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选择了和小将军一边,我还以为你们不对付。”
“我们确实关系不好。”薛瑾安肯定地点了点头。
主帅闻言还以为自己的离间计奏效了,连忙道,“既如此,你又何必同他一起?不如额——”不如来我这边。
主帅的话戛然而止,他脖子一痛,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所以我来取代你了。”不爱听废话只讲究效率的薛瑾安收起手刀,从他身上摸出属于蓝方主帅的印鉴塞进怀里,把他身上的盔甲扒了下来自己穿上。
趁乱逃出来想要帮忙结果就看到小伙伴当场叛变的伙头兵:???
第68章
两个伙头兵还发懵着呢, 薛瑾安已经适应了一军主帅的身份,非常自然地吩咐他们做事,下完令看他们还杵在那里不动, 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们, 好脾气地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不懂的吗?”
两人:“……”这是懂不懂的问题吗!
两人到底也和薛瑾安走了一路, 虽然连名字都没有相通过, 但他们觉得这年轻小孩算是一个性格还不错的人,也自认有些交情了,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小兄弟,我们是红方的人,就这样转换阵营不太好吧?”开口说话的年纪更大一些的伙头兵姓丁。
他面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痕,是从上至下的劈砍伤, 从右脸斜跨到左脸,伤口非常深,乍一看还以为他脸裂成两半,由此可见当时的凶险, , 也因为这伤, 他废了一只右眼,眼珠子呈现失明的灰色,是以,他有一个外号叫丁瞎子。
丁瞎子说着指了指胳膊上系着的红色系带。
另一个年轻一些姓贾的伙头兵也跟着点了点头, 表情很是为难地说道,“大将军最讨厌叛徒了,我们就是伙头营的小兵,就是混口饭吃的……”
新政落实之后,当兵的待遇好了起来, 尤其是戍边的士兵,于是当兵一下子就成了贫苦人家孩子们眼中的好差事,从人人避之不及变成人人争先恐后。这小贾显然并不想承担可能被赫连将军怪罪,丢了军职回家种田的代价。
薛瑾安稍微一分析就明白两人踌躇的原因了,虽然他不理解,但他尊重,直接颔首了然道,“你们要跟我动手。”
薛瑾安想如果他不想归顺敌方主帅,而且敌方主帅还是落单的一个人的情况下,他会怎么做?当然是擒贼先擒王,既然不想归顺对方为对方做事,那就直接把对方抓了,增加我方的胜率。
薛瑾安以己度人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毛病,下完结论之后也不等两人反应,直接就操起了立在桌边的青龙偃月刀,这刀刀柄如同长棍一般,看着竟然比薛瑾安还要高出一截,入手也挺沉重的,从刀刃痕迹来看应该是才打不久的新刀,还不曾见过血。
这青龙偃月刀是传说中关羽关二爷的武器,却也是并不适合实战的武器,这样的武器会出现在战场上,说起来和薛瑾安还真有些关系,因为这刀的模样很显然就是按照他吃鸡游戏里的模版一比一复刻的。
——吃鸡游戏里的武器很多,薛瑾安又是个严谨的不会胡编乱造的代码生命,自然也是学武功秘籍的出处一样,从自己的资料库里扒,把那些名人的武器都弄了出来,什么青龙偃月刀、方天画戟之类的,里面全都有。
这青龙偃月刀对薛瑾安来说有些太长太大了,想要舞动起来多少有些为难他的个头,不过临时用来制敌的话,也还是能用的。
“你们谁先来?”薛瑾安想了想说,“一起上吧,省时间。”
丁瞎子&小贾:“……”
两人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宝刀刀刃,又看了看地上躺尸的原蓝方主将,非常知情识趣地滑跪了:“小兄弟,不是,是主帅,小的见过主帅!”
“主帅您刚刚吩咐了什么?我们马上去办!”
两人的表情十分诚恳,说完还立刻把身上的红系带给拽了下来,半点都看不出前面不情愿的样子。
薛瑾安刚刚入主蓝方营地,还是一个几乎是空壳的营地,他能够使唤的人不多,他有些遗憾地放下了手中的超级大刀,将之前的吩咐重复了一遍。
都是很简单的事,丁瞎子出去把护旗手们叫回来,而小贾则留下来整理主账营帐,比如先把原主帅的“尸体”搬到榻上去。
小贾很想和丁瞎子换个活儿干,结果就听丁瞎子说:“你里面只有一个,还是晕的,又有他坐镇你不会有事,外面那些护旗手可是戒备心深重,说不准要动手的。”
小贾惊疑不定地看着他,“那你还去?不怕吗?”
“没什么好怕的,我以前在前线战场上什么没见过?而且这只是演习,不可能真的闹出人命,就算真打起来也会手下留情的。”丁瞎子语气淡淡,对这种交手很是不以为然。
“啥,你还上过前线啊?我以为你就是普通的伤兵……”进军营一个月就直接被分配到伙头营的小贾更震惊了,他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丁瞎子。
虽然说西北军是边军,但实际上在没有正面开战的情况下,能真正上前线和戎狄拼杀的都是冲锋军之类的主力精兵。而这种主力精兵培养起来相当耗时耗力耗费金钱,如果不是有了影响战斗力的致命伤,是不会从前线退下来的。
可丁瞎子没有缺胳膊少腿,也不见跛脚什么的,唯一的伤就是脸上那道——
小贾忽而生起一种荒谬的猜想,惊道,“你该不会还是神射营的弓箭手吧?”
这古代军营里,兵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伙头兵算是最次等的兵种,分进来的不是伤兵,就是些怎么练都练不好,没什么战斗力的“废柴兵”,而最上等的兵种除了机动性强的骑兵之外,就是弓箭手了。
弓箭手是非常稀有的兵种,盖因弓箭手非常吃天赋,对体能的要求也不低,毕竟你能拉开多少石的弓看得就是你的臂力,而身体素质这种事情,不是说努努力就能行的。
其他兵种对视力的要求没那么高,不会因为伤了一只眼睛就被从前线撤换下来,但弓箭手就不行了。
“我就是一个伙头兵,和你没什么不同。”丁瞎子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小贾的问题,但他的态度说明了小贾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
小贾登时整个人都恍恍惚惚起来,三个人一起出来,一个是直接占领敌方营地升任主帅的厉害人物,一个是从神射营退下来的高手……原来伙头兵真的都是深藏不露的大佬!
该不会,我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身份吧?小贾因为太过震惊,都有些失了心智了。
丁瞎子不愧是在前线混过的,深谙和前线将士们沟通的技巧,没一会儿就说动了一众护旗手,决定先派两个人跟他回来看看。
恰好这跟着回来的人见证过之前赫连庸单方面找薛瑾安麻烦的场面,当即就怔住了:“你是龙傲天!”
丁瞎子&小贾:“!!!”这竟然就是龙傲天!
赫连庸和龙傲天争锋相对的事情确实传得人人皆知,薛瑾安的身份一揭露,他们就忍不住想到此事,登时就对龙傲天叛离到蓝方来接受良好了:不是红方多烂,实在是红方有赫连庸。
显然这样想的不止丁瞎子和小贾两个人,那个护旗手拿着薛瑾安的身份回去一说,就成功将其他护旗手都带了回来。
不过他们虽然都接受了薛瑾安来蓝方当主帅,可对于他的统帅能力还是持怀疑态度的,也正是在这时候,原蓝方主帅醒了。
原蓝方主帅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摸衣服,果然没有摸到主帅的信物,再一抬头对上薛瑾安平静的眼神。
他捂着刺痛的侧脖颈,看着眼前这个连自己胸口都没到的小孩,心情颇为复杂,也还好他性情还算不错,没有恼怒自己的位置被抢,也没有觉得龙傲天这人做事不地道之类的,成者为王败者寇,他接受了自己失败的事实,认了薛瑾安这个主帅,干回了自己的老本行副将——他就是赫连城的副将。
韩副将还帮薛瑾安说服蓝方其他人,其实也只用了一句话,“他的能力连大将军都颇为推崇。”
大将军是西北军的定海神针,大将军都觉得厉害的人,就绝对不是他们这个级别能质疑的,算是彻底放下了对薛瑾安的戒心,真正将他当做主帅,心无旁骛地听从他的吩咐。
而薛瑾安下得第一道命令就是,他将亲自带人去把赫连庸那几百人给一网打尽。
韩副将闻言嘴角一抽,他现在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赫连庸就是抛给他们的诱饵,而他派出去的那些人只怕也被这位新主帅给设陷阱困住了。
薛瑾安肯定了他的猜测,“被困住的不止是他们。”
既然反正是要设陷阱困人,那自然是要物尽其用的,他困住蓝方的人是为了拖延时间取得政权,困住赫连庸则是根本没打算放他们走。
毕竟来都来了。
蓝方营地这次是真的倾巢而出,薛瑾安带着护旗手去那边的战场收尾。
那边打得非常激烈,都以为那些困住他们让他们倒了大霉的缺德陷阱是对面弄出来的,火气那是蹭蹭蹭地往上涨,尤其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赫连庸,偏偏和他对战的这个赵偏军手上功夫着实厉害,他竟然被压制在下风!
简直岂有此理!以下犯上!赫连庸在心中破口大骂,下手也就有些失了分寸。
赵偏军原来是压着力气打,他好歹是西北军中有名有姓的将领,对敌经验自然是丰富,赫连庸就算师承大将军的教导,这么短时间内也不可能打赢他。
也亏得这只是演习,虽然大家都拿着真刀真枪的干,但总不能真把人给砍伤砍死,是以大家都很点到为止,若是太致命的招式他们都会用刀背,刀背上抹有红色的粉末,能在衣服上留下痕迹,受了“重伤”或已经“死亡”状态的将士都会自觉地退场。
然而赵偏军明明都在赫连庸身上留了几道痕迹了,这人却完全当做没有看见,只一个劲儿地缠着他打,还下了狠手。
这一下子赵偏军的脾气也上来了,手下力气加重,那刀背狠狠撞上赫连庸的肩膀,直接将人砸得气息一阵逆行,捂着胸口倒退出半米。
“哎,小将军!”赵偏军的脑子瞬间就清醒冷静了下来,他懊恼自己刚才下手没分寸,竟然真的伤了赫连庸,尽管比试之中无可避免,就算大将军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可到底还是顶头上司家的崽……
赵偏军几乎是立刻就收起刀势,伸手要拉赫连庸,却不想后者竟然拽着他的手挥刀就砍!
赵偏军险而又险地躲了过去,这会儿是彻底恼了,当即什么也不管,手中大刀跟着手腕一个翻转,直接亮出锋锐的刀刃就朝着赫连庸削去。
薛瑾安他们来得时候正赶上这一幕,韩副将吓得面无人色,大喊道:“老赵,快停手!”
赵偏军咬紧了牙关,到底还是在最后关头改换了招式,握着刀柄的手直接击在赫连庸脑门上,登时把他打得眼冒金星,差点没直接吐出来,手上力道也松了不少。
赵偏军挨了赫连庸一刀,所幸也没有多深,直接挣开他的钳制疾步后退脱战,然而赵偏军刚站定,就被自家人强行摁着肩膀给压了下去。
几个护旗手径直插入现场,不仅擒住自家的将军,连同赫连庸也一起给摁下了。
“嘶——轻点轻点,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连自己人都抓啊?!”赵偏军要不是确认这些人身上都有蓝系带,都要怀疑这是红方的人了。
他很是狐疑地看向韩将军,一脸“你丫该不会就是奸细吧”的表情,“姓韩的你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我分开!”
韩副将苦笑着小幅度摆了摆手,给赵偏军使了好几个眼色,也不知道这人到底看没看明白,自觉反正自己已经做得仁至义尽了,这才缓缓将身后的人露出来。
那是一个少年,眉目俊秀,表情冷淡,眼神平静——
赵偏军还没打量完这陌生少年的表情,就听到赫连庸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喊出对方的名字:“龙、傲、天!”
薛瑾安循声看过去,看到赫连庸衣服上的痕迹,没有半点犹豫地说出事实:“你‘死’了。”
薛瑾安说得这个死自然不是真的死,而是说按照这场游戏的规矩,他已经死了应该要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