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他现在浑身像是被水洗过一样，额上，脸上都是冷汗，整个人的脸色苍白到吓人，蔫蔫的倚在沙发里，一点精神都没有。
“小酥酥，次药药。”
刚拿了张纸巾擦脸，身旁就挤进来了一个小小的身体，沈清越看过去，是捧着自己小水壶，一脸快要哭出来表情的小兜兜。
看见小酥酥看向自己手里的水壶了，兜兜很快的把它递过去，然后从自己鼓鼓囊囊的一边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塑料瓶。
沈清越费力挤出来的笑容僵住，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兜兜：“这是你从哪里找到的？”
“大箱子呀。”
幼崽奶声奶气的和他解释，一双宛若盛满碎星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认真，伸出小手指向门口的方向。
沈清越仰头看过去，门口自己的行李箱被放倒，几件衣服堆叠在一起，平常他放药的塑料小盒子也被开了口。
兜兜整个崽和行李箱差不多高，箱子里的东西又多又重，不知道小崽是怎么把行李箱放下来打开，又是怎么找到药的。
大约是身体不舒服的感觉让人变得越发感性，沈清越心头发酸，眼眶几乎要立刻热起来。
他深呼吸几下，才伸手摸了摸兜兜的小脑袋，语气温柔，很真诚的道：“谢谢兜兜。”
“不用谢谢哒。”
幼崽看着沈清越乖乖的吃了药喝了水，才抱着自己的小水壶啪嗒啪嗒的跑回去放好，又踩着小步子飞快的回到沙发这边陪小酥酥坐下。
中午录制的时候走的匆忙，一天三顿的心脏药已经收拾好放在行李箱了，他就没吃，想着最近身体好像都还挺不错的，少一顿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回来以后又逛超市又推箱子的属实累着了，加上这个点，他平常的第三顿药都已经吃完好几个小时了。
大概就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因素加在一起，才导致了刚才的意外。
喝完药，微微干裂的苍白唇瓣湿润了些，也有了几分微弱的血色。
沈清越心有余悸的沉默了会，起身时看见玄关那一堆看起来乱糟糟的箱子和食物，日用品，果断打算等明天再说。
“兜兜，你饿不饿呀？”
恢复了一些精神，沈清越低头捋了捋幼崽头顶的黑发。
刚才这一下把兜兜也吓得不轻，一双圆碌碌的大眼睛时不时的就要看看沈清越。
听见问话，小崽后知后觉的低头看看自己饿瘪进去的小肚子，用小手拍拍，点了下脑袋：“有一点饿哒。”
原本去逛超市买菜就是打算回来做晚饭的，现在也只能搁着了。
沈清越掏出手机点外卖，摁亮屏幕的一瞬间，好几条微信消息也这么明晃晃的蹦了出来。
顾敛之：“抱歉，在开车，没有及时看到消息。”
“这算某种另类的”线上偶遇？””
顾敛之：“看到微博了，你和兜兜在逛超市？不累吗，注意身体。”
“小熊捶肩.jpg”
沈清越先把外卖点了，才开始回顾敛之的消息：“有点，中午没来得及吃药，刚刚在家差点晕过去。”
这些话，按照他平常的性子是不会和顾敛之说的。
但这会儿刚从惊吓中缓过来，又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顾敛之秒回：“？”
对话框上接着又跳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顾敛之：“是心脏不舒服？叫救护车去医院了没有？”
沈清越还想打字，对面的语音电话便打了过来。
“小清，现在什么感觉？”
顾敛之的声线低沉醇厚，此时带上几分严肃急切，听起来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我已经没事了，别担心。”
沈清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刚才休息了一下，吃了药后就不难受啦。”
“小酥酥不难受哟。”
小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挤了过来，小小的身体蹭在沙发边，小脸贴上沈清越的手臂，笑眯眯的一起重复。
沈清越往旁边挪了挪，给兜兜留了点位置，顺手将小崽抱上沙发。
电话那头，顾敛之微不可见的松了口气，方才紧绷的身体和心情，此时也因为沈清越的话而微微放松了些。
“那就好。”
顾敛之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你平常一个人带着兜兜，没考虑请保姆吗？”
沈清越短促的笑了笑，回答：“我和兜兜要参加节目，在家的时间很少，暂时没什么请保姆的必要。”
顿了顿，他似乎思考了一下，又说：“不过等节目结束了之后，可以考虑一下。”
请保姆不仅是照看兜兜，必要时候也可以照看自己。
他能猜到顾敛之大概是这个意思。
顾敛之嗯了一声：“那你今晚早点休息？”
“好。”感觉身旁有点动静，沈清越转身，看到兜兜正一边玩着自己衣上的一枚纽扣，一边朝着手机投来好奇的目光。
沈清越上手捏捏崽Q弹的小奶膘，柔软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又用掌心搓了搓，他问：“兜兜想和小寻说话吗？”
“嗯嗯！”幼崽松开小酥酥的纽扣，脸被揉着，说话有点含混的道：“四、四有点想的呀！”
沈清越轻声对着手机：“那让两个小朋友聊一会吧，等一下外卖可能会到。”
顾敛之也欣然同意：“行，有事及时联络。”
把手机递给小崽没几秒，就听到了对面传来的听起来很高兴小寻声音：“兜兜！”
“小寻！哥哥！”兜兜抱住大黄狗玩偶，热络的和顾小寻聊起来。
晚饭点的是小笼包和小米稀饭，还有两个煎的非常漂亮的太阳蛋。
兜兜个小寻叽叽喳喳的聊了二十多分钟，大多数时间都是兜兜在说，小寻听，时不时的回答几句。
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分开了一个下午，小崽们就有这么多要分享的东西。
从自己逛超市看见了什么，到坐着小酥酥的小推车回家，兜兜事无巨细的都和自己的好朋友顾小寻分享了。
直到外卖送到家，两个小朋友才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
临挂断前还约好了，明天也要一起聊天。
一次性包装盒的盖子打开，浓郁的米香和鲜肉小笼包的肉汤香味就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
“好饿呀！”兜兜耸着小鼻子，站在客厅里闻了一下，接着蹦蹦跳跳的跑到餐桌旁乖乖坐好。
沈清越其实也饿了，一大一小叔侄俩，吃饭的时候什么话都没说，呼噜呼噜的埋头猛吃。
一盒小笼包和两碗粥很快便吃的干干净净的，兜兜半歪在椅子上，满足的拍拍自己已然鼓起来的小肚皮：“肚肚饱啦。”
“我也饱啦。”
沈清越给正在犯懒的小崽擦擦嘴，将桌上的垃圾收拾好，扔进厨房的黑色垃圾袋，一起拎到了玄关。
这些都等着明天再一起收拾吧。
他卧室的床上和兜兜的婴儿房里的小木床都盖上了防尘布，揭开之后就很干净，有需要再重新打扫。
从衣柜里拿出几件短袖的睡衣睡裤，带兜兜洗了个澡，又讲了个故事哄小崽睡着，沈清越轻手轻脚的离开儿童房，才终于一身轻松的回到卧室，躺回了自己的床上。
卧室的窗帘没有拉紧，浓郁夜色中的星星点点在天空中闪烁，月色透过缝隙，在漆黑的房间中留下疏淡的月白光影。
天朗气清， 大片的白色云朵悠悠荡荡的飘在天上，今天是个明媚的日子。
沈清越早早的就醒了，只不过仍躺在床上没动弹， 无聊的刷了会儿手机， 又看了会儿小说。
也不知道在这里看小说，一觉醒来会不会又出现在了一个新的世界中。
在原来的世界里倒是没什么牵挂， 但现在有了兜兜， 真的突然离开了， 他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大概都无法接受。
还有顾敛之……
胡思乱想了一个多小时，沈清越揉搓着怀里柔软的被褥，又眯了一会儿。
房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紧接着就是几声小心翼翼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沈清越从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就醒了， 感觉到床角有个小身体正攀着被褥努力的往上爬，突然生了点逗小崽的心思。
在幼崽一只腿已经搭上床，另一只腿也快成功的瞬间，沈清越突然转过身， 对床尾的小小身影喊道：“兜兜！”
“？？？！！！”
头发本就乱蓬蓬， 像只潦草小狗的幼崽瞬间抬头， 乌黑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嘴巴也因为惊讶而张开：“哎呀！”
原本半个身子已经成功上床的幼崽整只崽嗖得一下落下， 然后“咚”的一声， 消失在了沈清越的视野中。
“诶， 怎么掉下去了。”
沈清越一边忍笑一边起身爬过去扶跌坐在地上，一脸懵圈的小崽：“摔得疼不疼呀？”
他的卧室地板上有地毯，虽然不厚，但是上面有不少毛毛， 兜兜的房间里铺的是泡沫板，就是为了防止小孩在家磕着碰着。
“不疼哒。”
床本身的高度也不高，幼崽腿和屁股先落地的，刚好是肉多的地方，也没觉得疼，自然也不会怪小叔叔，只是高兴的又扑过去打招呼：“早桑好呀！”
“早上好宝宝。”
沈清越搓搓幼崽软乎乎的小脸蛋，又捋一把小呆毛：“你怎么过来啦？”
“想小酥酥。”
幼崽上来以后就大字躺在床上，时不时灵活的从这边翻到那边，奶声奶气的说：“不喜翻黑。”
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早上吃药的点了，沈清越起来洗漱一番，吃块小面包垫垫肚子，顺着把药也喝了。
兜兜一个人在大床上滚来滚去，玩得累了，就瘫在被子上休息一会。
沈清越端着给幼崽的早餐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只撅着屁股趴在床上试图翻跟斗的幼崽。
把兜兜叫起来吃完饭，收拾好碗碟，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又看见了昨晚玄关留下来的东西，行李，还有没扔的垃圾。
捋起袖子准备干活，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下。
他拿起来看，是顾敛之发来的微信。
顾敛之：“早上好，起床了吗？/太阳”
清清：“早～起了有一会了。”
大概就是普通的问候，自从顾敛之在江城酒店问了那句能不能追求自己后，这种消息他每天都能收到。
顾敛之：“我今天刚好在你那边出差。”
这句话蹦出来，让沈清越原本想收起手机的动作顿了顿。
没等他回复，新的消息就跳了出来：“要一起吃个饭吗？”
清清：“小猫惊讶.jpg”
“回来第一天就出差呀？”
顾敛之：“嗯，公司和这边有些业务往来。”
沈清越在心里疑惑着，作为公司老板是否也需要这么忙碌的时候，手上已经又开始打字：“可以呀，你什么时候有空？”
也许现实中的总裁都是像顾敛之这样亲力亲为的吧，他没接触过不知道，所以也没觉得奇怪。
顾敛之：“晚上吧，你发个定位，我订好位置后叫车接你。”
清清：“位置分享。”
“好的，晚上见～”
顾敛之：“晚上见。”
满打满算，他和顾敛之也就一天不到的时间没见。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在节目之外和他单独吃饭，心里会生出种隐隐约约的紧张和期待感。
“这算约会吗？”
他盯着屏幕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将手机放在一边。
昨晚和今早的垃圾装起来，拿在一起也是沉甸甸的，交代好幼崽在房间里不要乱动，沈清越下楼把垃圾扔了。
坐电梯上下，来回不过几百米，到家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点不自觉的喘。
沈清越一边暗叹着身体心肺功能的虚弱，一边将昨晚买的零食和蔬菜分好，分别放进冰箱了零食柜。
收拾的差不多了，门口还放着俩装的满满当当的行李箱，沈清越很惜命的放弃了，拿了盒水果软糖进了屋。
“小酥酥肥来！”
兜兜高兴的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伸着两只小手就去要抱抱，邀功一样的说：“我没有乱动哟。”
沈清越给崽嘴里塞了颗粉色的荔枝软糖：“做的不错，给兜兜奖励。”
香甜Q弹的甜味在嘴巴里绽开来，成功让兜兜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香香的甜甜的，超级好吃呀！
“兜兜，晚上我们去和小寻舅舅吃饭好不好？”
沈清越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幼崽的意见。
他和顾敛之吃饭是肯定要把兜兜带上的，但如果兜兜不愿意，他只能让张姨过来看会儿崽。
“小寻舅舅……”
兜兜的一边脸颊因为含着糖鼓鼓的，闻言歪着脑袋消化了一下，才含糊的问：“小寻哥哥也在呀？”
沈清越摇摇头：“没有小寻，只有小寻的舅舅。”
想来顾敛之应该是不会出差也带着小寻的。
“哦！”兜兜点头，答应的也很利索：“好呀！”
小寻和小寻舅舅他都喜欢！
小寻舅舅抱着自己的时候可舒服了，还可以靠在他的身上睡觉觉！
“好，那我们晚上就和他一起出去啦？”
想到可以出去玩，幼崽的声音也雀跃起来：“耶！”
下午陪幼崽玩了会儿堆积木的游戏，又教兜兜认了三个字，过得还算充实。
兜兜现在与人交流时还有许多咬字不清的地方，但在学习认字的时候学的很认真，也很快。
虽然只教了最简单的字，但在沈清越的印象里，兜兜比以前教过的幼儿园小朋友们认的都快。
给小崽放了会儿动画片，沈清越去浴室重新洗了把脸。
顾敛之下午给他发来了晚饭的时间和餐厅名字，自己上网查了一下，是他们这边挺有名的一间餐厅，人均消费很高，看起来很高级的样子。
他回到卧室挑挑拣拣，感觉穿得太随意不好，太正式的话有些奇怪。
在衣柜里打量了半天，最终选定了一件淡蓝色的水墨纹衬衫，衬衫有些透，他在里面加了件紧身的黑色短袖。
这些衣服都是新的，吊牌还在上面。
沈清越把吊牌剪掉，换上衬衫，对着镜子照了照。
衣服对他来说稍微有些大，黑色的水墨纹像是被人从腰际自下而上的泼上去一般，在胸口和后腰的位置绽开。
但墨色并不突兀，巧妙的与接近透明的淡蓝底色融合在一起，偏大的尺寸笼着腰身，显得瘦削腰身弧度越发优美，给人一种若隐若现的即视感。
“好漂亮呀！”
兜兜原本拍着小手和弹吉他的乌萨奇大王一起唱呜啦哈咿呀，看见沈清越出来，幼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连着说了两遍：“小酥酥漂酿。”
深蓝色本就显白，将他原本就有些病态苍白的皮肤衬得几乎透明，偏偏眉眼又是漆黑的，碎发垂落在额边，嘴唇透着淡淡的粉，虽然苍白，但实在美丽。
“谢谢兜兜，小嘴巴真甜。”
沈清越心中愉悦，走到沙发旁坐下，陪小崽一起看动画片。
顾敛之的电话准时在晚上六点打来。
沈清越点了接通，就听见了熟悉的温淳嗓音：“晚上好，车停在楼下，需要我上去接你吗？”
“不用。”
沈清越拒绝：“我现在带着兜兜下来。”
他突然反应过来：“欸？你也一起过来了吗？”
“嗯。”
顾敛之似乎轻笑了一声：“忙完正好五点半，就和司机一起过来了。”
“行，我们现在往下去了。”
沈清越拉着因为要出去玩而蹦跶着走路的小崽进了电梯，顺便挂了电话。
楼下停了辆低调的黑色保时捷，沈清越牵着着兜兜一出门，就看见车旁高大颀长的熟悉身影。
顾敛之自然也第一时间瞧见了他们，他眼底闪过几次不易察觉的惊艳，对沈清越道：“你今天和平常不太一样。”
沈清月就抿唇笑笑：“是吗？”
顾敛之：“嗯，很好看。”
兜兜在一边很热情的对着顾敛之举起小手：“酥酥好呀！”
“兜兜也好。”顾敛之温柔的摸摸幼崽脑袋上的太阳花帽子。
傍晚的天气还有些燥热，顾敛之为沈清越拉开车门，看着他和兜兜一起坐定，又绕回另一边开门自己坐了进去。
“今天忙不忙？”沈清越率先寒暄：“好突然，昨天都没听你说今天要出差。”
“不忙，也是临时决定过来的，处理一些小事。”顾敛之的视线望向沈清越：“昨天在电话里没来得及仔细问具体情况，今天感觉还好吗？”
沈清越摇头：“今天挺好的，我的身体就是比较容易累。”
兜兜在两个大人中间坐着，空间大的很。
幼崽的两只小短腿悬在座位上，心情很好的晃来晃去，点着脑袋，一会儿靠在沈清越身上，一会儿又靠在顾敛之身上。
车子穿过繁华街道，远处鳞次栉比的高楼林立，各种商场和小街这时也已经亮起了招牌，一眼望过去，各色灯光琳琅满目。
到达餐厅门口，顾敛之先是带着兜兜下了车，随后又为沈清越开了门。
“走吧。”
他一手抱着幼崽，朝沈清越伸出另一只手。
沈清越怔了一瞬，随后抬手，将掌心放在了顾敛之的手中。
餐厅位于市中心的商圈附近， 坐落在湖边，四面通透，主打的特色就是套间外一览无余的沉浸式湖景。
硕大的半落地窗外是几乎近在咫尺的湖水， 水波荡漾， 波纹轻拍在透明的窗外，灯光与月光交织， 在和缓的微风下熠熠闪烁。
跟着侍应走进包间， 还没怎么见识过的小崽就惊讶的“呀”了一声， 圆碌碌的眼睛还没有观察完四周，就被玻璃外徐徐涌动的深蓝色湖水吸引住了视线。
“怎么了，兜兜？”顾敛之适时将怀里软乎乎的小崽放下， 帮沈清越拉开座椅。
因为还有侍应在，幼崽显得略微拘谨， 被放下来后也只是伸出小手拉住身边顾敛之的手指，小声回答：“好多水呀。”
沈清越已经坐下了，听见兜兜说完后轻笑着问：“那你喜欢这里的水吗？”
“喜翻呀！”兜兜笑眯眯的看向小酥酥，这次回答的就很不假思索。
这里的包间比起一般的餐厅包间要大些， 靠落地窗是一张白色大理石台面的桌子， 包着黑色实木的边。
座椅也是同款， 一盏米色流苏吊灯散发着温柔的冷光，幽幽的照下来， 像是给座位上的人都镀上了一层冷白的滤镜。
点了几道看起来不错， 兜兜也可以吃的热食， 顾敛之补了酒水，又在兜兜的“指导”下点了几道甜品。
小崽从出了家门后看起来就很兴奋，被顾敛之喂了茶水和水果，这会儿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捧着哈密瓜，左右摇晃着小脑袋，一边唱着乌拉呀哈～呀哈乌拉～
沈清越拿起手机给兜兜拍了几张照，注意到顾敛之在看自己，就含笑摇摇手机：“你要和兜兜一起拍吗？”
顾敛之顿了一秒，随后点头：“好啊。”
在征求了兜兜的同意后，顾敛之将崽直接抱进了怀里，一大一小，大的微微笑着，小的坐在他怀里，咧着小米牙眼睛都快笑没了。
“照片发你啦。”
沈清越说完，对面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嗡的震动起来。
顾敛之将手机拿起来，已经回到自己座位上坐着的兜兜也探着好奇的小脑袋往旁边看。
紧接着，幼崽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突然高兴的举起小手指着手机屏幕：“四小酥酥哇！”
“嗯？”沈清越疑惑。
“照片，四小酥酥，和小寻，舅舅酥酥呀！”幼崽的小手比划着努力解释，一着急就有点儿语无伦次。
好在顾敛之及时将手机屏幕转了过去，沈清越这才看清。
手机的锁屏上，赫然是前几天在江城时自己和他的合照。
两人都穿着厚厚的冬季衣服，自己的鼻尖和脸颊都被风吹的有一点红，连耳尖都是红的。
这张照片是自己拿着手机，顾敛之就站在他身后，微微弯下腰，脸几乎贴在自己脸边，当初照的时候感觉还好，现在看起来莫名有几分暧昧。
“我看到啦，是我和你顾叔叔的照片。”沈清越安抚了一句还想跟着解释的小崽，兜兜这才抿着小嘴巴点点头，眸光亮亮的。
“特意换的壁纸吗？”沈清越将视线转向顾敛之，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嗯。”顾敛之收回手机，眼神专注而温和：“因为很喜欢。”
说话间菜也已经上得差不多了。瓷**致的漂亮餐盘铺满了大半的桌子，香气萦绕，兜兜耸着小鼻子闻了一会儿，肚子都要咕咕叫啦。
沈清越给兜兜盛了一小碗松露鲍鱼焖饭，幼崽努力的用小米牙嚼着顾敛之给切的牛小排，圆碌碌的大眼睛还不忘看看自己小碟子油亮的珍宝蟹。
一顿饭吃了接近两个小时，沈清越吃了个八分饱，原本想就这么停下的，但甜品一来，没忍住又喝了一碗冰花酒酿。
冰冰凉的酒酿搭上桃胶洛神花酱，酸酸甜甜的，还能吃出草莓的香气。
吃完饭已经九点多了，顾敛之结完帐回来的时候沈清越正把兜兜抱下椅子。
这个点是幼崽平常睡觉的时间，加上刚吃饱饭，所以兜兜显得有点儿没精神，脑袋上的呆毛看起来也蔫哒哒的垂在脑后。
顾敛之熟稔的俯身抱起兜兜，牵过沈清越的手，轻声道：“抱歉，没注意到时间，你困不困？”
“啊，不困。”沈清越回过神。
刚才顾敛之牵手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他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不过自己并不反感，反而被这样一双温暖干燥的掌心牵着，心里会觉得踏实和安心。
“我帮你们打车。”
到了楼下，顾敛之说完便拿出手机，沈清越好奇的四处看了下，疑惑道：“我们过来坐的那辆车呢？”
“司机家里有事，我让他提前回家了。”
顾敛之微微停顿，平静道：“今晚我就在附近随便找个酒店凑合一下，明天让他来接我。”
这附近是商圈，酒店很多，但住的人也多，现在这个时间很难订得到好房间了。
沈清越蹙眉，犹豫着开口：“那，要不然你到我家里住一晚？”
“好，谢谢。”
顾敛之答应的利落又迅速，连一丝停顿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简直像是提前准备好了回答一样。
沈清越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想到顾敛之是因为请自己吃晚餐才回不去的，所以很快便打消了这小小的疑虑。
打算随手在路边拦辆车，顾敛之还抱着孩子，沈清越就自己往前面的路口走了几步，刚要伸出手臂，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清？”
沈清越转身，一辆银灰色的车身缓缓停在他身边，驾驶室的车窗半开着，露出沈润风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