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喊话,对面转过来一张驴脸。
现在驴也出来参加婚礼了?
有之前新郎打样,白夜对上驴脸倒是镇定,甚至凑近了些,“大哥,我也是被安排拦门的,能站你边上吗?”
“拦门的?那可以,一会儿好好出力。”
“那肯定的,听大哥调遣。”白夜点头。
又过了会儿,陆续有人走到大门口。
白夜被挤在这群人当中,不时回头,就瞥见一张张怪异的脸。鸡鸭鹅,马牛驴,甚至还有青蛙蚂蚱蟋蟀等。
低头再看,那些原本正常的人手,这会儿也变成蹄子、爪子、节肢……
而他这双正常的手,反倒成为另类。
紧接着鞭炮响起,噼里啪啦声从远处传来。
白夜挤在大门边,望向村口,只见一顶传统中式花轿朝着自己所在方向前行。
花轿通体呈朱红色,四个角上都挂着流苏,轿夫抬着那轿子一颠一颠,流苏便左右摇摆。
轿子上刻着复杂的图案,因为距离太远,白夜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阳光灿烂,轿面上垂下的红布帘上,锦绣祥云熠熠生辉。
“叮——咚——叮——咚——”
轿子越走越近,抬轿的轿夫脚上铃铛声也越来越响。
白夜很好奇,轿夫为什么要挂铃铛?
定眼再看,嚯!这些轿夫的脚都是腾空的。
我的老天爷!
见大鬼了……
白夜愣神之际,花轿已经到了大门前,四个轿夫缓缓放下轿子,默默退到一边。
原本空无一人的花轿后面,突然冒出来许多年轻人,他们簇拥在花轿旁边,欢呼呐喊。
“新郎在哪里?新郎快出来。”
“新娘子来了,还不出门迎接,再不出来我们可就抬回去了。”
“对对对,我们新娘子一定要新郎亲自出来接,不然就不下花轿。”
而男方这边,一群人拦着新郎,不让出。
“不能出去,出去门就拦不住了。”
“就是,肯定是女方那边想的法子,钻空子呢。”
“先拦门,等他们给了红包,我们再出门接新娘。”
新郎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眼睛努力看向前方,视线一瞥,注意到挤在大门口快要变成肉夹馍的白夜。
“快,赶紧的。”
声音很轻,落在白夜耳边却特别响亮。
白夜知道,那是新郎在和我自己说话。
是时候发挥胡搅蛮缠的精神了!
“我的钱包呢?我钱包丢了!”
白夜大喊一声,在鸡鸭鹅群中到处钻,见着一双蹄子就踩一脚,见着一双爪子再踩一脚,如果是遇上节肢类,干脆动手掰。
一边动手一边嚷嚷:“你们谁偷我钱包了,我准备喝喜酒的钱可都在里面呢!”
“没人偷,我们不偷东西。”牛头不高兴,自己可是最老实。
说完看边上,“偷鸡摸狗,肯定是他们两个。”
白夜狠狠点头,“大哥相当有见识,麻烦让让,我要去前面找他们理论。”
一边挤一边张牙舞爪,那根竹竿就这么被白夜无形中抓住,直接拎起来就跑。
大门前的鸡鸭鹅牛集体愣住,竹竿怎么没了?
再一看,被人抢走了!
“小子,把竹竿拿回来。”
白夜在院子外空地上跑,一边跑一边叫嚣,“你们肯定是一伙儿的,我里头一万块钱呢,你们全都拿了,我谁也不信。”
说着,竹竿乱舞,大有决一生死的想法。
白夜想得很好,新玩家三个月保护期,这些牛鬼蛇神不能造成真实伤害,那还等什么,使劲造啊!
反正只要不是物理伤害,魔法伤害根本不在怕的。
精神崩溃?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打工人就没有崩溃的时候,牛马没资格崩溃。
大门外乱成一团,所有人追着白夜在讨要竹竿,新郎趁机溜出去,迎接新娘子进门。
白夜逃跑中关注实时状况,见新郎把人成功带进家门,安心了。
又完成一项任务!
他把竹竿塞给对面牛头,说了声“大哥拿好”,转身朝着新郎新娘跑去。
刚走进,白夜就闻到一股甜腻的香味,香味是从新娘子身上散发出来的。
这味道乍闻很香,但闻多了,又觉得臭。
但人家结婚啊,大喜的日子,这种话是绝对不能说的。
白夜跟在旁边,努力忽略这股味道,拱手道喜:“祝贺祝贺,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你干得不错,接下来你跟在新娘身边,随机应对。”
“哥?”
“快了,等后面仪式弄完就可以吃饭,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想了想,新郎又说:“你好好干,我另外给你包红包。”
包红包?
什么意思,是说自己可以接私活吗?
想到之前老太太赠送的蛋炒饭,白夜不禁对新郎送的红包充满期待。
“哥,看你这话说的,什么红包不红包,大喜的日子,主要就是图你们高兴。”
白夜二话不说站到新娘最左边,甚至挽起新娘子的手臂,“从现在起,我就是姐的娘家人。”
“噗嗤——”
一声轻笑从红盖头下传出来。
白夜立即松开对方,退到合适的距离,“姐,冒犯了,我主要是想表明立场。”
“你挺好的,加油干哦,如果做得好,我也给你一个红包。”
白夜简直幸福的要晕过去。
这是什么天堂级的幸福副本啊,如果所有跑腿业务,接到的都是这样好说话的客户,那我可以再做一百单!
白夜跟着新娘子上楼,护送人到新房。
这个房间,之前他匆匆看过一眼,如今走进来站在房间内,细看之下,发觉也没什么怪异之处。
床和衣柜都是实木打造的,用的是上好的红木,床上铺着大红的喜被,被子外层是缎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
也不知哪个好心人,还在上面撒了许多花瓣。
新娘子就坐在喜床上,头盖还盖着。
白夜想,这应该是要等晚上喝交杯酒时,由新郎来掀开的。
然而下一秒,就见新娘伸出双手,拖着自己的脖子“咔嚓咔嚓——”
那盖着红盖头的脑袋,就这么水灵灵的被摘下来了。
摘下来?
摘下来!
卧槽———
白夜瞪大双眼,目瞪口呆,反应迟钝。
这是什么情况?
新娘伸手,在脖子处摸了摸,摸到一滩血,也不介意,在被面上擦了两下。
然后扭着脖子到处看,似乎终于找对了方向,说:“你过来。”
白夜浑身发毛,还没缓过神。
新娘有些不耐烦,“还不赶紧过来!”
“啊!哦。”
白夜努力忽视对方脖子处的鲜红,以及血肉模糊的切面。
一边走,一边调整视线角度,但无可避免的,要尊重对方,就必须正视前方。
而前方,惨不忍睹。
“姐,你有什么吩咐?”
白夜心在颤抖,但为了红包,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忍。
新娘子二话不说,很干脆把头扔过去,白夜下意识接住,圆滚滚血淋淋的脑袋,就这么落入自己怀里。
这下子,白夜浑身都在抖了。
“姐,这不大好吧。我是说,你的头,应该只有哥能抱。”
新娘笑了,“你一个年轻人,还讲究这些?不要紧的,你只要不掀盖头。”
“那不能!我怎么敢呢!”
谁晓得盖头下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万一更吓人呢?
想归想,说出的话却是,“姐你可是新娘子,你的红盖头肯定得新郎来掀开,哥的活,谁敢抢?造反了他!”
“行吧,你抱着吧。唉,就是这个头饰实在太重了,戴的我脖子疼。”
说着,无头身体扭来扭去,一只手不断揉着脖颈处。
揉了一会儿,觉得不得劲,又说:“你过来,帮我揉下肩膀。”
白夜抱着脑袋,内心麻木,但还是微弱抗拒,“不太好吧,姐你的头如此珍贵,我不捧着,也不知道放哪里。”
“放我怀里。”
白夜想要说不,话到嘴边却是,“好的姐,都听你的姐。”
圆滚滚的脑袋被重新放置在新娘怀里,白夜让对方起身,移步到梳妆台前,坐在椅子上。
而他站在椅子后面,为其按摩肩颈。
梳妆台一整面大镜子,白夜清楚看到自己和对方。
他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嘴唇在抖。
而对方一身红色,脖子处流出来的液体更是鲜红,却很有闲心的左右摇晃,似乎在享受按摩。
“对,往左边一点。”
“右边,有一点,刚才坐轿子的时候靠着睡着了,有点麻。”
“你使点劲儿呢,没吃饭吗?”
白夜露出微笑,点头说好。
然而一个用劲,新娘子半边身体塌了。
夭寿啊!
白夜人都吓傻了,这会不会扣钱啊?
“姐,我不是故意的。”白夜快要哭了。
一想到客户可能要给差评,一想到要扣钱,心痛到无法呼吸。
新娘半边身体塌陷,另外半边却还能动,她伸手拽住自己,往上提了提,然后重新拼凑完好。
“没事,这不就好了。”
白夜点点头,接下去的按摩打死也不敢下重手。
新娘哼哼唧唧,一会儿说“不错”,一会儿嫌“不好”,折腾一个多小时,这才说了句,“行吧,也快中午了,就这么着吧。”
话说完,捧起自己的脑袋,搁在梳妆台前。
她将脑袋转了转,然后掀开红盖头。
一双带血的眼珠子睁的老大,正对着身体,露出笑容,“真舒服,肩膀终于不痛了。”
说完,眼睛往上抬,笑得更开心了,“谢谢,你手艺不错。”
白夜躲闪不及,和这双眼睛对视,对方说着“谢谢”,而他却清楚看到那双眼睛因为笑,“滴答滴答”,不断渗出血。
血水像眼泪缓缓流下,惨白的脸顿时一片血色。
“妆花了,我要补妆。”
新娘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套化妆品,俯身,专心为自己化妆。
白夜想走,但走不了,他清楚记得新郎说的,中午吃饭前,还有一个仪式要走。
“好看吗?”
新娘抬起身体,搁在梳妆台上的脑袋,嘴巴一张一合。
白夜回过神,“努力”打量一眼,点头,“结婚时,新娘总是最美的。”
“你倒是会说话。”新娘继续化妆。
白夜又说,这回很有诚意,“姐我说真的,不管你化不化妆,你永远是最漂亮的。因为你今天最高兴,幸福都写在脸上,欢喜使人笑颜,幸福让人美满。”
房门被人推开,新郎站在门口,脸上带些欢喜,“我带你下去吧?”
新娘“嗯”了声,在眼尾添了一笔,看着终于满意了,这才把头重新按上。
白夜跟着两个新人一起下楼,只见客厅的沙发茶几已经被清空,从进门开始往前,左右两边整齐有序的排着一张张红木靠背椅子。
两排的尽头,是一张八仙桌,桌子两边同样摆着两张红木椅。
白夜听旁边人闲谈说话,这才知道所谓仪式是新娘进门喝茶礼。
新娘给男方这边的长辈亲戚敬茶,喊人,然后拿红包,从此以后就是一家人。
但是白夜不太明白,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是在饭桌上进行?
新娘举杯酒,站起来对长辈敬一杯,喝完不就好了?
边上一个中年妇女笑出声,“后生,你是女方娘家来的吧?你那边的礼数可不周全,这改口敬茶就得正式,一会儿新娘子还得下跪呢。”
“什么?!”
白夜惊呆了,为什么敬茶还要下跪?
什么道理啊!
“你赶紧过来,帮忙端茶。”新郎又开始催。
白夜没工夫细想,小跑到新郎身边,而后就被安排跟在新娘身后,为其端着茶盘。
茶盘上,摆着一杯杯红枣茶,那汤茶颜色呈暗红,荡漾的水波下,依稀能看到一颗颗红枣在爬行。
在新娘的另一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手拿一块红毯。
“请新娘敬茶。”
有人高喊一声。
边上女孩立即把手中的红毯放在地上,扶着新娘跪在红毯上。白夜还傻愣愣发呆,女孩直接催了,“快点,给新娘子茶水。”
“啊!好的。”
白夜端着茶盘走近,想了想半蹲下来,好方便新娘拿取。
“姐,在你右手边,小心烫。”
新娘盖着红盖头,却精准找到茶盘,从里面端走一杯红枣茶。
“这位是二姑姑。”女孩在新娘旁边介绍。
于是新娘喊了声:“二姑姑请喝茶。”
坐在椅子上的老太太笑眯眯,接过茶杯抿了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包,直接放在茶盘上。
白夜差点拿不稳,心里惊讶极了。
里面装了什么东西,看着轻飘飘的,居然这么重?
“双双进来咱家了,以后和阿凯好好处,二姑姑祝你们百年好合。”
“谢谢二姑姑。”
接着是第二位,第三位……
一切看起来似乎很顺利,除了白夜的茶盘越来越重,其他人都很轻松愉快。
然而敬到第六位时,眼前的老大爷却是不喝茶了。
一张脸拉得老长,哼气声十足,“阿凯的小媳妇怎么这么不懂事,敬茶不知道规矩?”
新娘端着茶杯没动。
边上的女孩立即小声提醒,“新娘子,大爷让你磕头呢。”
“前面怎么没有?”新娘声音疑惑。
女孩又说:“几位姑姑都是通情达理的,不过大爷脾气大,你担待些。”
新娘沉默一会儿,选择照做。
然而刚弯下腰,那颗脑袋就从脖子上滚了出去。头上盖着红盖头,圆滚滚犹如皮球,骨碌碌到处转,在客厅里绕了一大圈。
“哈哈哈——”
一时,整个客厅的客人们都哈哈大笑。
眼前的大爷更是笑声最大,似乎觉得满意了。
笑声中,新娘依旧跪着,脖子却缓缓转动,似乎在无声打量着整个客厅。
白夜瞧着情况不太对,立即把茶盘放下,朝着还在滚动的脑袋跑去,刚把那颗头捡起来,就听一声声惨叫响彻厅堂。
刚转身,迎面正对着那人脑袋眼睁睁朝着斜后方飞出去。
“噗——”
鲜血从头颈往外喷。
白夜躲闪不及,被喷了一脸。
他第一次见到鲜血喷泉,原来大动脉被割开,真的血流如瀑布!
白夜擦了擦脸,抱着脑袋赶紧往后退,结果越退无头人越多,视线转了一圈儿,整个客厅除了自己,没有一个人的脑袋还健在。
白夜傻了,抱着怀里的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
“笑什么笑,脑袋掉了很好笑么,现在可以尽情笑了。”
新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起来,脖子转啊转,锁定目标,“小白,还不赶紧过来。”
白夜还在魂游。
新娘语气不大高兴,“怎么,你也想要尝一尝没有头的滋味?”
啊,对!我是小白。
白夜抱着头快步走过去,然后调整位置,将脑袋双手奉上,“姐,你的头。”
新娘把头按回去,又扫视客厅一圈,说道:“公公婆婆,我这人脾气不大好,你们多担待。”
说完,又看向新郎方向,“阿凯,我累了。”
新郎刚刚找到自己的头,也没来得及按回去,就小跑挤过人群,到了新娘边上。
“那你赶紧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那颗头被抓在手上,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新郎说完,就给白夜使眼色,“赶紧带新娘上去休息。”
眼睛转的太快,新郎左边眼珠子蹭一下,弹跳而出。
新娘摆摆手,“让小白留下帮忙,我自己上楼休息。”
新郎扶着新娘走了,临走前交代白夜,把客厅里的这些客人和长辈们照顾好。
言下之意,找头按头的活儿,就交给你了。
白夜站在客厅中央,360度无死角全景无头喷射血柱,不管生前还是死后,都被这场面震住。
他忍不住尔康手,“哥……”
但新郎没搭理他,三两步直接消失不见了。
“后生,赶紧的,帮我找头。”有客人已经不耐烦。
第一个开口,大家接二连三一起开始抱怨。
“后生,我的头呢,先帮我找找,我还得烧水去呢。”
“先找我的,我得去帮厨。”
“找大爷的,先找大爷的,大爷一会儿得生气了。”
“对对对,大爷的头要紧。”
于是无头人满屋子乱转,开始寻找大爷的头颅。
白夜被这些人挤来挤去,一开始惊悚的脸皮抽搐,但渐渐的,人就麻了。
只要这些个东西不会伤害自己,随他们去吧!
“后生,别愣着,赶紧找啊!”有人推了把白夜。
白夜抹掉脸上的血水,笑着点头,“找,我这就找,各位先别着急,你们能不能先去坐好,我给你们一个个找头?”
“那也行,你好好找。”
白夜一边找一边应声,“没问题的,找东西这活儿我拿手,保准一个头都不落下。”
第一个找到的是大爷的头,之前这位老气横秋语气嚣张,白夜偷偷打量过。
对方脸上有一道疤,那疤痕像是蜈蚣形状,找到头时,疤痕正在脸上慢慢爬。
白夜顾不得恶心,捧着头去找大爷,给其按回去。
大爷扭动脖子,试了试,还算满意,起身走了。
离开前,在茶盘上搁了一个红包。
都这场面了,红包还记得呢?
白夜疑惑一小会儿,接着找第二位,是二姑姑,接着是三大妈,五大姨……
长辈们,白夜端着茶盘时都偷摸打量过,差不多都能记得清。
但身后站着的一大群客人,他直接犯难了。
记不住,根本记不住!
半个小时后,白夜和一颗颗头并排站在中央,瑟瑟发抖。
客厅里的温度越来越低了,这些诡异们,生气了。
于是赔着笑脸赶紧解释:“我是新娘娘家人,对各位亲朋好友都不熟,咱们第一次见面,要不,就你说我猜?你们说一说自己的脸型或者特征,我在这一堆里给你们找出来?”
“要是找不对,你说怎么办?”
一个无头人站出来,似乎觉得这游戏很不错,“后生,你要是找错了,那可是要罚的。”
白夜心里一个咯噔,罚?怎么罚?
这些诡异的手段,自己怎么受得了!
“大哥,还请高抬贵手。”白夜立即抱拳。
边上另一个无头人把人拉回去,“在人家新婚上闹开,你多大的脸呢。”
“那不是热闹嘛,我又不准备怎么样,就让后生找错了每人给一包烟呗。”
“这倒是不错,男的一包烟,女的一包糖。”
白夜很想说不,但看着眼前一幕幕,愣是没敢说出口。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咱这就开始……”
新郎再下来时,客厅里静悄悄,只除了坐在地上发呆的白夜。
他走过去,蹲下,就听对方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我这辈子算是完了……”
“怎么回事儿?”新郎推了把。
白夜回过神,看着眼前血肉模糊脸,完全没在怕的。
直接一把,把人抱住了。
然后嗷嗷大哭,“哥,我赔惨了,我今天跑腿一天才赚300,我拼死拼活才赚300块。可就刚刚,我就给出去1600,1600啊!我得打多少工才能赚回来!!!”
因为当场支付,白夜兜里没钱,竟是无意中触发隐藏机制。
他这才知道,诡异竟然如此吸血,还带赊账的。
一千六直接给出去,然后响起了地狱般的噩梦机械声。
【恭喜玩家触发贷款机制,已成功借贷1600诡币,诡币已发放,请注意查收。】
白夜当场点开屏幕,果然有1600诡币在账上,但就这么看了两秒,立即化作烟糖散发出去。
这还不算,这鬼玩意儿借贷了利息贼高!
按照日利率1%计算。
也就是说,年利率高达三千多倍。
白夜仿佛看到了自己无穷无尽打工的日子。
“哥,我怕是完了。”
这会儿,白夜的心快死了。
别说是什么无头鬼,什么烂泥脸,就是大卸八块的碎肢摆在眼前,他眼皮都不抬一下。
高额负债,白夜如同堕入鬼间炼狱。
被自己叫过来的跑腿小哥,还挺惨。
“行了,年轻人怕什么,这么点负债,多跑几次腿就赚回来了。”
“哥,你不懂。”
白夜没法和眼前人说明白,即便不算利率,1600=16生命值,光是这一点就让他心痛不已。
这要是进账1600,全部加在生命值上,那该多好啊!
“好了好了,仪式也结束了,一会儿跟我们去大礼堂吃午饭。”
“吃不下,没胃口。”白夜老实回答。
新郎叹了声,把人扶起来,“那随你,我给你结账吧。”
白夜完成这一次跑腿业务,新郎大概心里愧疚,当场给了五星好评。
把人送到村口,又掏出两个红包,“一个是我的,一个是我老婆的,我们对你都挺满意。”
白夜面无表情接过,拿到手的一瞬,差点跪下去。
这么重!
等等,这是刚才敬茶时那些长辈给新娘子的红包?
“哥,这两个红包……”白夜只觉烫手。
一般来说,长辈给的敬茶红包,里面金额挺大。
新郎转手就给自己两个,这是不是太客气了?
新郎无所谓,“给你你就拿着,这也是我老婆的意思,你今天夸她好看,她心里美着呢。”
白夜没说什么,默默把红包放进兜里,挥挥手,骑着电动车离开。
刚回到市区,手机“叮铃铃”响起。
白夜掏出手机看,又是一单跑腿业务。
【死了么跑腿:就诊陪护1次600元】
【地址:光明小区1幢1单元202姚女士】
600!
白夜看到这个数字,眼睛都快红了。
什么都没想,立即选择接单。
“死了么跑腿已接单,请立即前往指定地点接上客户,送往医院。”
手机上的地图转啊转,很快出现光明小区的具体路线图。白夜一看,嘿,距离自己不过三公里。
“还有半天时间,如果赶得及,就能进账600,到时候直接还了贷款,这一部分就不会产生利息了。”
白夜对1%的日利率感到心悸,1600,一天不还就会额外产生16诡币,如果再算上复利——
细思极恐!
十分钟后,白夜赶到光明小区,并很快找到客户的居住地址。
门关着,他站在门口按门铃。
等了会儿,不见人来开门,只好拍门喊:“有人在吗?我是跑腿员白夜,刚刚接了单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