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漓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像一个阴郁的小蘑菇,头埋在膝盖上,脸颊挤出了一圈软软的肉。
白逾远忍不住捏了两下,对这柔软的感觉爱不释手,忍不住轻轻扯了两下。
染漓:“……”
感受到染漓幽怨的目光,白逾远咳了一两声,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表情正经的说道:“你在这休息会,我去四楼的其他地方转一转,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染漓点点头,“”你如果找到了,一定要叫我。。”
白逾远含笑摸了摸染漓柔软的头发,“”好,我一定叫你。。”
白逾远离开后,染漓再次拿出照片,苦大仇深的盯着。
如果再找不到线索,他恐怕会变成一根苦瓜了。
照片上的三姐妹丝毫不懂他的忧愁,依旧是那副呆滞的表情,不打算为他指出线索。
染漓蹲的腿都麻了,索性站了起来。
他起身太猛,脑部供血不足,眼前一片眩晕,东西都看不清楚了。
等他稍微缓过来后,意外发现周围像是蒙上了一层红色的纱圈,原本被月亮照亮的一小块地面,竟变成了血红色!
染漓怔愣了几秒,猛地抬起头来,果然看到一轮血月挂在头顶上。
这是从没有过的现象。
染漓的心跳控制不住的加快了几分,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他想去找白逾远,但抬起脚时,身后突然有一股巨大的力吸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后背涌上了一股凉气,染漓脑子里的弦绷紧了,缓慢又僵硬地回过头来。
身后原来坚硬的墙面突然变成流动的水泥,他的一半身体已经深陷进去。
这诡异的一幕冲击着染漓的大脑,他瞳孔紧缩,手脚并用往外爬。
身后的吸力非常大,像是沼泽地,他挣扎了半天,没有从出来半分,反而越陷越深了。
染漓试图找到借力的地方,只是周围一片平坦,对面的窗沿离他越来越远。
染漓努力伸长手,指尖崩得笔直,只能在空中无力的晃动,根本没有办法碰触到半分。
而染漓突然发现,他失去了深陷在墙里的身体部分的知觉,丝毫不能跟未知的力量抗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吞噬。
他彻底慌了神,哭喊着,大声叫着白逾远的名字。
泪水模糊了视野,嗓子也快撕裂了。
他的声音足够大,哪怕白逾远在这栋楼的外面也足以听到他的声音。
可就在这层楼的白逾远,却迟迟没有出现,整个楼道只回荡着他的声音。
染漓的身体已经完全被吞噬,只有头和两只手还留在外面。
灰色的泥浆还在继续向上,吞噬了染漓的眼睛,他被困在黑暗中,几乎失去了跟外界环境的联系,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地呼吸,只是很快,连空气都被剥夺了。
在黑暗与窒息中,染漓拼命伸长手,用最后一丝力气呼救,直到他连指尖都动不了了。
就在这时,白逾远终于从其中一个房间里出来,他回头看去,见走廊空无一人。
他愣了几秒,往回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叫着染漓的名字。
他站在那面墙前,毫无知觉地往另一个方向看,并不清楚染漓就被困在这面墙后。
*****
过了不知多久,染漓朦胧中听到了稚嫩的童音。
“妈妈。。”
“你是我妈妈吗?”
“你可以给我买糖吗?”
染漓被困在梦魇中,努力争夺着身体的掌控权,用尽了全力,却连眼睛都无法完全睁开。
“妈妈,我很喜欢你买的小裙子。”
“妈妈,姐姐是不是今天回来?”
“妈妈,姐姐说她们给我买了礼物,我好开心呀!”
“妈妈……”
“妈妈……”
稚嫩的童音回荡着这片神秘的空间,染漓分不清不断重复的妈妈二字,是否只是回声。
童音渐渐消失,转而是一片死寂,过了不知多久,啜泣声响起。
“呜呜呜姐姐,你怎么了?”
“呜呜呜妈妈,你不要这样对姐姐……”
低低的哭泣声逐渐变成了嚎啕大哭,声音尖锐的能够刺穿人的耳膜,染漓在剧烈的刺激之下,终于完全清醒了过来。
他猛地摔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像是才从水里出来,剧烈的喘息着。
耳边的哭喊声越来越大,一声一声的敲击在他心上,震的他心口发痛。
“妈妈你不要带姐姐走,妈妈!”
“姐姐不要哭,姐姐不要哭,我会保护你的!”
“妈妈,妈妈,你不要再打姐姐了,求求你。”
这些声音几乎同时出现,重叠在一起,语气中的恐慌和畏惧,几乎要满溢出来。
染漓痛苦的捂住耳朵,蜷缩在地面上,手脚控制不住的速速颤抖着。
这些重叠的声音终于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喊叫。
“妈妈!”
用力到要把声带撕裂!把内脏呕出来!!把自己生生的劈成两半!!!
染漓直接被这一声震得晕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眼前有了模糊的画面。
他好像在一栋房子里,房间布置得非常温馨,手边是洋娃娃。
他的视线特别低,几乎看不到餐桌上面有什么。
染漓愣了几秒,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那双手娇嫩小巧,不属于成年人,而是一个幼童。
染漓愣了几秒,还没搞清楚状况,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说话声。
他转过头,从门缝里看到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他曾在照片中见过的女人,五官惊艳,烈焰红唇,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脚上也踩着一个红高跟。
她正对着染漓,训斥站在她身前的女孩。
那个女孩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头发又黑又长,个头稍微矮一些,背对着他,看不见样子。
“姐姐”染漓头脑中突然浮现出这两个字,确定了这个女孩的身份。
“”你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供你上学,每个月打给你的生活费也足够多,你生活在这么好的环境中,衣食无忧,也没什么烦心事,为什么要得抑郁症?!”
“从今天开始你就少吃点吧,你这病纯属是吃多了才得的富贵病!你吃不饱的时候,就不会胡思乱想,自己折腾自己了……”
女人的话没说完,画面突然变得虚幻了起来,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机,虚幻了两秒后,又变成了别的画面。
女人正站在病床前,低头对躺在床上的女生说话。
女生看不清样貌,只能看到卷曲的栗色长发,应该是另外一个姐姐。
“”别怕,妈妈帮你安排了手术,只需要切除你大脑的某个部位,你就能好了,之后你不会大喊大叫,也不会突然发疯,你会慢慢变得平和。。”
“”别怕,手术很小,不会有后遗症,等手术之后,你就能变成原来的你了。。”
染漓想要看清病床上女生的样貌,往前走了两步,手中的洋娃娃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女人动作一顿,猛地回过头来,表情扭曲,喝道:“谁在那?!”
染漓吓得后退了两步,急急想逃,但门那边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他逃不掉了。
下一刻,门开了。
很多人走了过来,禁锢着他的手脚,将他抬了起来。
染漓拼命地挣扎,看着那些隐藏在黑暗中样貌模糊不清的人,哭喊着求救。
……放开我……
眼前突然亮起一阵强烈的白光,十分刺眼,染漓流下了酸涩的眼泪。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手术台上,四周是穿着手术服的人,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钻头,不断靠近。
染漓仿佛听到了钻头打磨头骨时发出的沙沙声响,牙都酸了,拼命的想要后撤。
他不要被切掉一块大脑,不想被迫变得温顺!!
染漓的挣扎没有用,医生站在了他后面,用钻头在他头骨上开了一块小洞,刀子伸了进去。
染漓眼神里原本满是恐惧,等医生的刀子放下时,他的目光变得呆滞,是没有一丝感情色彩的温顺。
染漓的自我意识仿佛被困在了一个粉色在透明的盒子里,他不会挣扎,也不会试图出去,只是偶尔才会撞到壁上,抬头往外看两眼。
有人一直在他耳边叫姐姐,他明明听到了,却没有回应。
不是他不能,也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被剥夺了所有主观的能动词,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色彩的活物。
也不知过了多久,染漓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难以言喻的刺痛。
胃酸变成了滚滚岩浆,从胃里往上涌,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染漓十分熟悉这种痛苦,当初他刚从虚假的世界中清醒过来时,也经历了这种极度的饥饿。
只是当时的疼,比不上现在的十分之一。
染漓痛苦的蜷缩起了身体,发现身体因为相撞,隐隐作痛。
他睁开被汗水模糊的双眼,看到他的手臂瘦得皮包骨头,手臂相碰时会发出硬物撞击时的清脆声响。
染漓被这一幕吓得头皮发麻,精神几乎崩溃。
他只是暂时进入了两个姐姐的身体,品尝她们所受的苦难,就已经被折磨了几乎快要疯掉,真不知道两个姐姐是怎么熬过去的!
极度的虚弱很容易引发身体的恶性反应,染漓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黑点,还在无限放大。
在视线几乎被黑点完全遮盖时,他看到照片里那个最小的女孩,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女孩一边哭,一边握着他的手,“姐姐,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我带你们去我的秘密基地,然后等妈妈睡觉了,我带你们逃出去!”
染漓想要回应这个女孩,只是他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在女孩的哭喊声中,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染漓,染漓!”
0521快要急疯了。
染漓被困在墙里之后,它立刻用剩下的积分帮他兑换了空气。
染漓暂时勉强还能支撑住,但等积分耗光后,染漓窒息而死,变成器在墙里的一具白骨。
0521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用尽手段想要让染漓清醒过来。
但都失败了。
染漓的意识是被什么东西拖了进去,除非那东西主动放弃,染漓是绝对不可能清醒过来的。
那东西费了那么大的周折,才把染漓拖了进来,0521想不到它主动松开染漓的理由。
就在他着急上火时,见染漓猛地睁开了双眼。
不仅如此,原本坚实的界面突然变成了果冻一样的流体,只要用力就可以轻松地剥开。
染漓刚刚醒来,意识还很不清楚,挣扎着往外逃——这是本能的动作。
原本整齐的墙面波动了两下,一只手指从墙内伸出来,紧接着是手,再接着是手臂。
旁面被硬生生的从里面剖开了,染漓身体前倾,跌倒在地上。
身后的墙面像是有自我意识,慢慢合拢,原本的缝隙消失不见,又变成了一整面坚硬的墙体。
白逾远从发现染漓失踪之后,已经从上到下把整栋楼搜了一遍,就在他从楼上下来,想要到外面的空地去寻找染漓时,突然看到了跪在地上,凭空出现的染漓。
白逾远瞳孔一凛,立刻走了过去,双手止不住的颤抖着,握住了染漓的肩膀。
感受到染漓身上的温热,白逾远这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染染,你没事吧?”
听到白逾远的声音,染漓愣愣地抬起头来,氤氲着一层水雾的瞳眸,倒映着白逾远的紧张的神情。
清楚的意识到白逾远就在他身边后,他已经从地狱逃出来了,染漓心里绷紧的弦这才松了,眼泪簌簌从眼角滑落。
三姐妹的怨念和经历交织在一起, 染漓被迫承受了这些,是个很大的精神冲击。
虽然现实中只过去了很短的时间,染漓却在其中滞留了很长, 对心神是极大的消耗, 他崩溃的哭了一会, 脸颊还挂满了泪珠,就这样晕了过去。
在梦中, 他也不得安宁,再次重复了印象深刻的片段。
只是一个梦, 感受却无比真切,染漓仿佛都听到了电钻摩擦头骨时,那令人牙酸的声响。
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滑落, 染漓在梦魇中挣扎着,却久久得不到解脱,直到他感觉肩膀被人握住,温热透过薄薄的布料逐渐入侵身体, 这才给他带来了一丝安全感。
染漓猝然睁开了眼睛, 气喘吁吁,像是溺水了很久,大口喘着气, 惊魂未定,震颤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他的心神还没回归原位, 感觉身体被人抱住了, 他枕在颈窝,不停的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大脑才逐渐恢复清明。
染漓试探的动了下指甲, 发现身体极为无力,关节像是生锈了,每动一下都会有卡顿。
白逾远注意到了染漓的异样,十分关切的问道:“你还好吗?”
染漓的视线落在白逾远脸上,瞳孔这才开始聚焦,幅度很小的摇了摇头。
白逾远深深的促起眉头,十分自责。
染漓状态这么差,他本应该陪在染漓身边,但因为游戏机制的缘故,他只能把染漓送回这间满是怪物的病床,让他独自承受着这些。
染漓却不知道白逾远在想什么,又沉默了很久后,这才想起了重要的事,猛地抬头看向白逾远,说道:“我,我我我当时看到了……”
他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脑海中的画面吓到了,肩膀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还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白逾远慌了神,像哄小孩子,连忙拍了拍白逾远的后背,试图安抚他。
只是因为缺乏经验,显得手忙脚乱。
三姐妹都遭遇了非人的遭遇,最后惨死,积累的怨念可想而知,足以把人逼疯。
染漓又缓了好一会,才逐渐冷静下来,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给白逾远讲他在梦里看到的画面。
白逾远看着染漓痛苦的样子,十分于心不忍,想要让他停下来。
染漓却坚决的摇了摇头。
他直觉这些都是关键的线索,若是想和白逾远早点离开这里,就必须要把这些说出来。
染漓声音很小,话语磕磕绊绊,但没有放过每一个细节,逼着自己去回忆看到的痛苦。
说到最后,染漓整张脸都哭的湿漉漉的了。
虽然那个梦很真实,他好像真的变成了三姐妹,这终归不是他的遭遇,他只是浅显的体验了一番,精神就到了崩溃的边缘,可见三姐妹被折磨的多么惨,有多么的可怜。
等染漓说完后,白逾远立刻把他安抚的拥进怀里。
染漓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闭上了眼睛,呼吸变得轻浅。
就在白逾远,以为他已经睡着时,染漓突然睁开了眼,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说道:“感觉看到的这些都很重要,里面藏着我们能够逃出去的方法,你觉得呢?”
听到这话,白逾远愣了愣,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染漓在讲述时,他虽然认真听着,但心思都在染漓身上,根本没沉下心去思考,而染漓被这些痛苦的画面折磨着,却还在坚强的寻找线索。
这么看来,染漓比他强的多。
白逾远不知为何,嘴角微微勾起,看着染漓的目光更加温柔。
被染漓的情绪感染,他也进入了正经模式,开始回想染漓刚才说的事情。
“我们之前以为这间医院的始作俑者是院长或者医生,但他们始终没有在三姐妹的梦境中出现,看来真正的操纵者不是他们,而是那个后妈。”
染漓点了点头,“但是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
说到这,他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一幅画面,惊得瞪圆了眼睛,瞳孔微微震颤,活像是见了鬼。
白逾远注意到了染漓的反应,连忙从后面扶住了染漓的背,帮他顺气,“别害怕,我在你旁边,你现在是安全的。”
染漓卡在喉咙的这口气,这才慢慢吐出来,小声说道:“我刚来副本的时候,透过病房的玻璃看到了一个女人。”
染漓想到这,裸露在外的皮肤有种被针扎的痛感,他心有余悸地往病床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像那个女人还站在那偷窥他。
“是什么样子的女人?”白逾远来了副本这么久,却错过了如此重要的线索,连忙追问道。
“五官特别好看,但是他脸上的肉一直往下掉,堆积在下巴那,看上去像个三角形。”
这么诡异的女人,若是白逾远见过,一定印象深刻,但他在脑海中却搜索不到任何画面。
“你之后还见过吗?”
染漓摇了摇头,“只有那一次。”
看来这个女人是这副本里最恐怖的存在,只是不清楚它出现的机制。
信息太少,再往下想就会进入死胡同,白逾远,索性将这点暂时搁置,继续问道:“你之前说过三姐妹为了躲避他的后妈会有躲藏的地点。”
染漓思考最多的也是这个,眼神立刻亮了,连连点头,“对,我记得很清楚,第一个是院长办公室里的休息间,第二个是在护士站,第三个是在比较破旧的杂物间。”
白逾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三个可能是逃生的地点。”
染漓点了点头,但又深深的皱起眉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了?”白逾远声音控制不住的放柔,“没关系的,你可以都说出来。”
染漓被鼓励下,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之所以会做这个梦,感觉是三姐妹在跟我求救,我们更像是从外面进入医院,专门来拯救她们的人,这三个地方与其说是我们离开副本的通道,更不如说是三姐妹躲在里面,在等着我们去救她们。”
染漓的声音越来越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我一向比较笨,思考不出来太好的办法,这个猜测也没有丝毫的证据,只是我的一种感受。”
染漓的说法完全是另一种角度,白逾远并没有对此嗤之以鼻,而是在认真思考比较。
三姐妹从头到尾并没有伤害过他们,只是单纯的受害者。
她们虽然把染漓拉进了梦魇,但从头到尾没有伤害他,这完全没有道理。
也许真的就像染漓说的那样,这是一个求救的信号。
而且染漓说出了他看到的所有画面,但只有他有最真切的感受,这种直觉可能是正确的。
白逾远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染漓愣住了,没想到白逾远会认同他,心中隐隐有点开心。
但两人好不容易才有点思路,就立刻进入了困境。
“一共有三个躲避的地方,我们要去哪一个呢,感觉三姐妹没有任何的偏向性。”
染漓点了点头,又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这次他照样不敢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但想到白逾远刚才的话,他深吸了一口气,“我感觉是三姐妹一人躲在一个地方。”
白逾远这次没有追问原因,直接问道:“那你觉得我们要去找三姐妹中的哪个人?”
染漓顿了顿,看着白逾远的目光极为认真,“不,我们是要去找她们三个。”
染漓咬着下唇,表情变得十分伤感,眼睛立刻湿润了,“没有人应该被放弃。”
白逾远从这段话语中得到了重要的信息,也忍不住有点失态,“所以是要同时去找三姐妹吗!”
染漓咬着下唇,缓慢的点了点头,表情也十分为难。
他之前不敢把这个猜想说出来,就是因为这个。
要同时去解救三姐妹,可他们只有两个人。
此话一出, 两人都沉默了。
他们在这个副本里待了这么久,都没遇到其他玩家,估计只有他们两个人。
而现在他们要去三个地点, 但只有两个人。
染漓刚来这个副本, 了解的自然没有白逾远多, 再加上他知道自己比较笨,很有自知之明, 不敢乱出主意,眼巴巴的看着白逾远。
白逾远心思凝重, 但怕让染漓担心,勉强扯了扯嘴角,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没关系,一定会有办法的。”
染漓点了点头。
进入副本以来,这不是他遇到的第一个绝境,之前都化险为夷了, 这次也一定可以。
白逾远原本担心染漓, 但染漓的恢复能力比他想象中的强,眼底重新有了光亮,“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我们赶快回病房吧,明天我们再详细商量对策。”
染漓说完后, 扶着白逾远的肩膀试图站起来。
他刚才过度惊吓, 出了很多汗,身体虚弱得厉害,两条腿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颤颤巍巍地保持不住平衡。
染漓差点摔倒, 差点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扶住了白逾远的肩膀。
白逾远的反应比染漓还要快,直接将人带进了怀里。
染漓:“???”
但是觉得腰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眼前的景象急速旋转,变得模糊,等视野再次清晰时,他已经坐在了白逾远的怀里。
染漓愣愣的看着白逾远线条坚毅的下颌线,以及微凸的喉结,久久没回过神来。
白逾远也在低头看向他,眼底倒映着窗外的月光,以及他的身影。
“我……”白逾远的举动太夸张了,让染漓都有点恍惚,误以为自己刚才要摔倒了,白逾远没有办法,这才把他搂到了怀里,“谢谢你。”
染漓说完后,试图站起来,白逾远却阻止了他细微的挣扎,直接站了起来。
染漓双腿腾空,看着离他很远的地面,又愣愣地看向白逾远,脸上写满了茫然。
“时间来不及了,我抱你回去,”白逾远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白逾远的神情太过严肃,仿佛心里只挂念着正事,帮他也只是为了两人的安危,染漓会被哄骗了过去,觉得自己太不争气了,走路都走不稳当,还耽误时间。
他的体能必须要好好锻炼一下。
但是要等副本结束之后。
染漓忍不住犯了拖延症,身体重新变得放松,之前一直紧绷的神经得到了舒缓,此时窝在白逾远怀里,在孤立无援的副本中,他重新感觉到了人类的心跳、呼吸和温度,有种回归集体的安全感。
这些日子在副本里积累的疲惫翻滚而来,染漓的眼睛越来越沉,意识越来越不清醒,只是几秒的工夫,他就在白逾远怀里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白天。
医生又来查房了。
染漓对流程驾轻就熟,将药片藏在舌头底下,麻木如丧尸的护士没有检查,他成功逃过一劫。
等他去厕所将药片吐掉后,医生也来了。
萧承安站在染漓面前,看着手中的病历,头也不抬的说道:“最近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染漓敷衍的答了一句,不想跟萧承安单独相处太长时间。
萧承安感觉到染漓不配合的态度,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把衣服扣子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