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反派洗白指南by煅庚

作者:煅庚  录入:09-16

祁纠正在铺床,被拽了下衣摆,就站起身,给乖乖喝完睡前牛奶的小狼崽发了颗糖。
叶白琅把糖藏起来,被他带去刷牙,险些边刷边睡着,被祁纠温声哄着漱口,拖着脚步挪到卧室。
卧室的床不大,不软,但舒服,干净暖和。
叶白琅被哄上床,蜷在被子里,昏沉到睁不开眼睛。
被子有种被太阳晒过的味道,棉质布料摩擦着下颌,贴着脸颊,干爽的短发被那只手拢着,慢慢揉了揉。
那只手探向他的衣领。
叶白琅重重打了个寒战。
坠入昏沉前,最后一刻,本能里的恐惧复苏冒头,把他狠狠拉回现实。
混沌了大半个晚上的脑子,像是被什么冰做的钎子悚然穿透。
他在干什么?
他在干什么?!
祁纠掌心倏地一空,叶白琅撑着床向后,瘦出骨头的脊背抵着墙,胸口剧烈起伏,黑漆漆的眼睛惊魂未定。
叶白琅盯着他,声音很沙哑:“你要做什么?”
祁纠示意他的衣领:“开线了。”
叶白琅挑了件最旧的T恤,洗得泛白,领口已经磨破了边。
“放松。”祁纠的声音很轻,混在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里,“不怕,有家了。”
叶白琅没有反应。
暗淡的灯光里,蜷在床脚的少年一动不动,黑眼睛森然盯着他,牙关咬得发抖,身体绷得像是快折断的弓。
祁纠起身后退,离开床边。
叶白琅在他身后哑声问:“你去哪?”
“上夜班。”祁纠笑了笑,摸出钥匙抛过去,“辛苦你看家。”
叶白琅愣了愣。
祁纠的手很稳,钥匙落在被子上,并没发出多大响动。
一整串,有防盗门的钥匙,也有这间卧室独立的小钥匙,叶白琅见过这种门,插上钥匙就能反锁。
钥匙上有个小白狼挂件。
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毛绒绒的不太聪明。
叶白琅用力咬了咬腮帮的软肉,盯着那个不太聪明的挂件,思维迟钝地勉强转了转,看着走到门口的祁纠。
祁纠在对他说晚安。
叶白琅张了张嘴。
喉咙不停脑子使唤,他皱着眉,慢慢攥起手指,吃力地笨拙学舌。
他看见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还是很温和,好像是轻轻笑了下。
他看见祁纠靠着门框,随手揉额头,灯光打在那道身影上,莫名显得侧脸血色浅淡。
卧室门被轻轻合上。
系统问祁纠:“我们还有夜班?”
祁纠“嘘”了一声,翻出条毯子,垒了几个抱枕,靠进沙发。
当然没有这种设定。
按照人设,闻栈不学无术、投机取巧,每天琢磨的都是怎么搭上线往上爬,从来没有踏踏实实打工的时候。
遇到叶白琅以后,他就开始唬弄叶白琅给他花钱,往外套了不少,又在另一头拿那些人的报酬。
叶白琅的确不缺钱,只不过这些钱都是从叶家“偷”来的。
叶家从没把叶白琅当人看,叶白琅也不客气,拿叶家的东西从不手软,每次扑上去,都要狠狠咬下块肉。
每回的流程也都差不多挨上一顿或几顿毒打,东躲西藏地逃上几天,逃出去就算命大,逃不出就被塞进训诫室,扒层皮再出来,浑浑噩噩接着活。
但这回他们来得早。
故事才刚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
祁纠关了灯,靠在沙发里刷手机,翻了翻本地的生活平台,找了几条看起来不错的兼职招聘信息。
系统变成小夜灯,跟他一起看,一边还忍不住瞄卧室:“你家狼崽子耳朵可不错。”
祁纠知道。
叶白琅从小就要察言观色,为了活下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基本技能。
系统压低声音,谨慎剧透:“他可听见了你没出门,没去上夜班。”
祁纠知道。
招聘信息刷得差不多了,祁纠截图了几份存下来,按灭手机屏幕,放在身边。
系统举着望远镜:“他在门口趴着呢,听你的动静,还在看门缝漏的光。”
祁纠知道。
系统不太知道,还想问问祁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忽然听见极轻微的门响。
祁纠家狼崽子没穿拖鞋,蹑手蹑脚出来。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月光底下,叶白琅穿着大了几码的旧T恤,头发乱糟糟,脸色苍白,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一只手抱着枕头。
祁纠睁开眼睛,和他打招呼:“晚上好。”
“骗子。”叶白琅哑声说。
祁纠笑了笑:“是啊。”
叶白琅问:“冷吗?”
冷还是冷的。
筒子楼的保温做得一般,这种下了大半宿的雨,哪怕门窗全关严,湿气也裹着寒气从砖缝往里渗。
但叶白琅觉得冷,至少有七成是别的原因。
祁纠:“不穿拖鞋。”
叶白琅学他:“不睡床。”
祁纠这回怔了下,没忍住笑了,打了个呵欠,放纵声音里掺进倦意:“床太硬。”
确实是太硬,床垫甚至比木板还硬,恨不得能用来砸钉子,除了睡惯了地板的狼崽子,大概没人受得了。
他还没来得及换,打算索性连床一起迭代,周末去买张新的。
至于旧床,在退休前还能发挥点余热,租给不怕硬的人骗钱。
叶白琅听懂了,黑眼睛动了下,慢慢地问:“骗我钱?”
祁纠很坦荡:“是啊。”
叶白琅低头,看了沙发里闭着眼的人,站了一会儿,慢慢扯了下嘴角。
他没回答祁纠的话,只是把枕头给祁纠,爬上沙发的另一头,蜷成一小团,抱住祁纠的两条腿。
寒气消退,毯子底下,温暖从膝盖向上蔓延。
系统排查了一会儿,闻栈的确没有下雨天腿不舒服的毛病,大概是祁纠自己的数据混进了人设。
“我有钱。”叶白琅说,“你知道什么是‘钓’。”
祁纠睡得挺快,呼吸均匀清浅,看起来挺舒服。
叶白琅说:“你知道。”
叶白琅握住他的手,摸了摸,用一张毯子把两个人裹住,闭上眼睛。
“骗子。”叶白琅说,“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
请放心!作息时间微乱但睡眠足够,我努力调一下!

筒子楼里多出奇怪的租客。
叶白琅的踪迹飘忽第二天一早,系统睡醒,晨光里已经只剩祁纠一个,天一暗下来,家里又变回两个人。
叶白琅换了拖鞋,悄无声息进门,然后愣在原地。
祁纠从卧室里出来。
和昨晚比,祁纠今天衣服穿得不算规矩。
衬衫领口没系,袖口松松挽到手肘,掌侧沾了些灰,小臂贴了片不起眼的创可贴。
“晚上好。”祁纠去厨房洗手,在水声里和他打招呼,“欢迎回家。”
叶白琅避开这句话,皱了皱眉,看着仿佛遭了贼的凌乱客厅。
灰尘、木屑、大片拆开的纸箱,泡沫板乱七八糟,家具都移了位,还有不少明显异常的鞋印。
叶白琅的右手藏进口袋,慢慢攥了下裁纸刀,低声问:“有人来过?”
“来送床的工人。”祁纠边洗手边回答,“楼下按摩店被封了,店面清空,全场床品一折转让。”
叶白琅:“”
他有点想去给这人偷张银行|卡。
叶白琅转身就要出门,被穿过客厅的祁纠及时按住,揽了下肩膀,帮他转身,顺手给门落锁。
“逗你的。”祁纠笑了,低头揉他脑袋,“买了张新床,来试试?”
叶白琅微微打了个激灵。
祁纠刚洗过手,指腹还带了点流水的凉意,离得近了,能闻见洗手液很淡的鸢尾清香。
叶白琅低下头,控制着身体不过分僵硬,避开那双含了笑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新床,不给装?”
给倒是给。
人工费三百,上楼费二百,拆旧床加一百五。
自己动手净赚六百五,买回来一箱专供学生长身体的鲜牛奶,买完系统惦记了一宿的卤猪蹄,对折再对折,也还够最高水准加餐。
祁纠相当阔气地逛了精品超市,买了五斤质量相当不错的排骨,正在高压锅里翻滚,把香气往叶白琅的脑子里送。
叶白琅不争气地咽了下,用力咬住腮帮,忍不住皱眉:“你有多缺钱?”
“不缺。”祁纠变出两块水果糖,分他一颗,“开源节流,以防万一。”
以防万一是真的祁纠今天抽空去了趟医院,把该做的检查做了一遍,一星期后还要去复查。
抽血的护士是个新手,针孔边上一片泛紫的瘆人淤青,有点显眼。
十分钟前,系统检测到叶白琅进入筒子楼五十米范围内,祁纠就在装床的间隙,顺手贴了片创可贴。
回头要做手术,也是笔不小的数目,叶白琅又要上学、要高考,叶家不会给他出什么学费生活费。
多备点钱总没错。
“不着急收拾。”祁纠揉揉叶白琅的头发,“洗手,先吃饭。”
这回的狼崽子年纪小,好像也没那么听话。
叶白琅一言不发,绕过地上的灰尘,去洗手间找拖把,倒了桶水,用力按在地上。
他看见过祁纠用这东西擦地板。
擦得很干净,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踩。
系统给高压锅放了气,看见叶白琅撸着袖子、仿佛和地板有仇的架势,有点想暗中帮忙,被祁纠拦住。
“你不教教他?”系统截图拍照,严谨分析,“你的客厅比刚才更乱了。”
系统更换目标,看着仿佛要啃了拖布杆的叶白琅:“还有你的狼崽子。”
不用分析都能看出来。
也更乱了。
祁纠忍不住笑了,迎上倏地转过来的黑眼睛,仿佛没看见里面冷冰冰的刀子,走过去:“不是这样。”
他拢过叶白琅僵硬的肩膀,教绷紧脊背的少年放松,教叶白琅拖地之前要先收拾杂物、扫净浮灰,要顺着固定方向拖地,开始留印就要去涮干净。
叶白琅有些耳鸣,垂着眼睛,站在力道温和的怀抱里,木然顺着祁纠的话,看着地板慢慢变干净。
祁纠耐心地拢着他的手,清瘦的手臂有力,手指修长,力道温和地覆在他的手背上。
叶白琅听见自己问:“手怎么了?”
明明清了几次喉咙,一张嘴,嗓子居然还哑得要命。
祁纠毫不意外地没听清,拢了下手臂低头:“嗯?”
叶白琅咽了下,用力闭眼。
离得太近,祁纠发出个最简单的声音,胸腔的轻震都透过衣料,印在他颈后。
叶白琅尽力忽略这种古怪不适,扯回念头,低声说:“手。”
他看着祁纠小臂的创可贴。
组合装里最大号的款式,从这个角度,能看见一点青紫。
祁纠低头看了看,大概是听懂了,想了想:“不小心。”
“以后少逞能。”叶白琅猜他是装床撞的,没戳破,攥了下发潮的手掌,“不用省,我有钱,我给你钱。”
身后的人没回话。
叶白琅盯着地面,忍住抬头的冲动,咬着字重复:“你跟着我,我给你钱。”
柔和的力道落在头顶,停了一会儿,慢慢揉了揉。
他听见很轻声的笑不带什么意味,也没有他听惯了的不屑轻蔑,很放松,叫人生出仿佛温暖的错觉。
“狼崽子。”祁纠说。
叶白琅皱眉。
这是什么意思?
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祁纠愿不愿意要他的钱?
“先到这。”祁纠拍了下他的背,“洗手,吃饭。”
叶白琅没动弹:“还不干净。”
祁纠走过去拎过水桶:“不要紧,一会儿”
叶白琅打断:“你没有家里被弄脏就会立刻晕倒的病?”
祁纠捏了捏额头,迎上狼崽子黑漆漆的眼睛:“啊。”
晕得毫无诚意,叶白琅撑住往自己身上倒的人,低着头垂下眼睛,绷着唇角:“骗子。”
祁纠靠在他肩上,叹了口气:“骗子饿了。”
小狼崽不难哄,脸上还煞有介事的冷冰冰,嘴角已经压不住地抿了下,用力把他推回去,拎过放在门口的书包。
叶白琅带回来的是块小蛋糕。
他们在橱窗里见过,包装相当精美,肉眼可见的昂贵,翻糖造型上点缀着琥珀色的蜜蜡。
这么一块巴掌大的蛋糕,差不多就值他们今天省下来的人工费。
“不顶饱。”叶白琅说,“吃着玩。”
系统看着叶白琅把蛋糕放在桌上,转了两圈,忍不住问祁纠:“你家狼崽子这是从哪学的?”
还别说,按照剧情,有点后来夺下叶家、切换成霸总人设那个意思。
就是这会儿还模仿得太明显,咬字生硬,毫无感情。
像背课文。
还有点紧张过头看着好像祁纠爱吃不吃、扔了也随便,其实动作僵硬到不行,差点就被椅子绊倒,撞上高压锅。
差点被绊倒的叶白琅被及时薅住。
祁纠架着他的肋下,把人举起来,托在眼前。
叶白琅倏地睁圆了眼睛:“你干什么?!”
“还是要顶饱。”
祁纠掂了掂分量:“多吃菜,多吃饭,多吃肉。”
叶白琅匪夷所思地瞪着他,抿了抿嘴唇,耳后莫名通红,胡乱挣扎着想要脱身。
祁纠没立刻放手,等狼崽子扑腾累了,才把人放到餐桌前,打开冒着热气的蒸笼,给他拿了一屉暄软透汁的肉包子。
叶白琅这次没动,盯着包子,低声说:“你不喜欢蛋糕。”“喜欢。”祁纠蹲下来,温声说,“谢谢你想着我。”
叶白琅说:“你不喜欢。”
他跳下椅子,去水池旁洗手,盯着砸在手上的水流,像是那些水流进眼睛里。
这种感受实在太陌生、太古怪,太莫名其妙,他这辈子第一次遇到。
叶白琅用力咬了咬下唇,狠狠揉了下眼睛,在水龙头下用力搓自己的手,直到探过来的手截住水流。
祁纠摸了摸他的头发。
那只手并没只是停在他的头顶,顺着鬓角落下来,屈起手指,在他眼睫上点了点。
叶白琅侧头避开,毫无防备,掉进以逸待劳的琥珀色眼睛。
祁纠拉着他蹲下来。
叶白琅用力攥住自己的膝盖,控制住身体不发抖,盯着两个人交叠的影子。
“谢谢你想着我。”祁纠轻轻碰了下他的额头,“你一个人在外面,又累又冷,回家路远,还给我带蛋糕。”
祁纠把发着抖的小狼崽收进手臂,摸摸脑袋,摸摸脖颈,掌心落在硌手的脊背上:“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叶白琅哑声说,“你不喜欢”
“喜欢。”祁纠揪揪他的头发,“我喜欢干完一天活,有人一回家,就从书包里给我变吃的。”
小狼崽总是不难哄。
叶白琅低着头,不再抗拒他的力道,蜷成一小团一动不动,被他拢在怀里。
祁纠抬手,从桌上拿了个包子。
叶白琅被香气诱惑,无声咽了下,想要张嘴,还没叼住近在咫尺的肉包子,就眼睁睁看着祁纠津津有味咬了一口:“”
祁纠看着他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咽下嘴里的包子:“味道不错。”
叶白琅藏在他的手臂间,绷着嘴角,面无表情看了他一会儿,探头用力咬了一大口包子,又缩回去。
味道确实不错。
很香,他从没吃过这么香的包子。
叶白琅低声问:“你自己做的?”
祁纠点了点头,捏了捏狼崽子的脖颈,又馋着他咬了一口。
叶白琅问:“做一个包子,花多少钱?”
账就不能这么算。
没人只做一个包子,祁纠蒸了两屉,面粉差不多折一块钱,酵母五毛,煤气水电不计,最贵的是肉馅,加香辛料总共十七块九。
叶白琅慢慢跟着他学算账,想了想那个蛋糕的大小分量:“比蛋糕好。”
包子好吃,还顶饱。
祁纠不喜欢蛋糕,祁纠缺钱。
他应该直接给祁纠钱。
“不能这么比。”祁纠说,“蛋糕比较特殊,有心意成分,代表难言的深厚情谊”
叶白琅被踩了尾巴:“没有!”
祁纠笑了笑:“没有?”
叶白琅在他怀里变红,变得比包子烫,硬邦邦站起来就要走,又被稳稳当当拉住。
“心意收到了。”祁纠打了个手势,凭空抓住了什么东西,往太阳穴一塞,“一块儿吃,我来切。”
叶白琅被他攥住手腕,松了口气立刻回头,跟在祁纠脚后跟,嘴还是硬的:“没有心意。”
祁纠眼睛里透出笑,还要逗他,眼前有点突兀地灭了下灯。
恢复知觉时,叶白琅正抱着他,手臂的力道紧到掰不开。
黑漆漆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祁纠:“没有心意?”
叶白琅:“”
祁纠有点遗憾,闭上眼睛,按照原路线倒回去。
“有!”叶白琅手忙脚乱接住他,第一次被人气得暴躁,几乎咬牙,“有,有别闹了,你快起来!”
祁纠趴在他肩上,被他塞进椅子里,笑得有点咳,捏了捏狼崽子红到滚烫的耳朵。
“别难过。”祁纠温声说,“你送的东西,喜欢的。”
叶白琅屏了下呼吸,盯着地面,蹲在祁纠的膝盖前。
“你不要看。”叶白琅说,他从没听过自己的嗓子这么哑、吐字这么不清,“闭眼睛,不要看。”
祁纠配合着把眼睛闭上。
他等了一会儿,有一点力道,轻到不能再轻地压在膝盖上。
叶白琅趴在他的膝上,把脸埋在手臂间,憋气憋到仿佛整个厨房都只剩高压锅的动静,才终于慢慢把那口气吐出来。
“你跟着我。”叶白琅说,“我给你钱,我有钱。”
叶白琅低着头,不看自己发抖的手:“我天天送你东西。”
他不明白祁纠的回答是什么,这个人挖陷阱让他跳,对他好,骗他让他舍不得走,现在却只是轻轻摸他的脸。
叶白琅不知道世上有这种力道,上个星期他被叶家那些人抓住,扇得半边耳朵听不见声音,这几天红肿才消。
他不在乎疼,也不在乎这条命,没钱了就去叶家偷,钱花完了就听天由命。
不该这样,他不该这么乱七八糟地浪费,应该把钱像祁纠一样省下来,这样他就有了钱,祁纠就会跟着他。
过几天他再去叶家拿钱。
拿多一点,那些人拿他没办法,好些人的把柄在他手上,怕他狗急跳墙,不敢把他逼急了。
哪怕恨他恨得想扒了他的皮,剁了他的骨头。
他不怕,他烂命一条。
叶白琅可能等了一个世纪。
或者两个世纪,久到他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才终于听见祁纠的声音。
那双干净的手拢着他,温暖的掌心覆住他的眼睛。
祁纠听他的话,还闭着眼,把他拉到怀里,让他靠在自己胸口,把他藏进手臂和肩膀圈出的空间。
原来还有这种地方。
可能是世上最安全的地方。
“跟着你。”
祁纠轻声说:“狼崽子,别哭了。”

叶白琅拒绝承认自己的眼睛漏水。
系统有录像,趁着吃饭的工夫塞给祁纠有人抱有人哄的祁纠家小狼崽,团成一小团,眼泪泡透了祁纠的袖子。
叶白琅盯着小白瓷碗,耳朵通红,用力咬着包子,埋在饭桌上不肯抬头。
祁纠慢慢吃那个切好的蛋糕。
充作餐厅的厨房很暖和,风漏不进来,窗户被封得很严实。
煮得软烂的排骨香得人吞口水,排骨汤清亮,加点辣子做锅底,热腾腾翻滚着,住进去的菜都跟着香甜。
雨打在窗户外面。
这几天大降温,晚上动不动就下雨,冷飕飕的风刮着窗外的塑料纸,黑透的夜色裹着每个没家可回的人,把寒气往骨头里送。
不包括坐在家里,喝着熬到香喷喷的排骨汤,有肉包子吃的叶白琅。
也不包括和小蛋糕战斗的祁纠。
叶白琅扯住眼前的袖子,用力攥了下手指,低声说:“你吃这个。”
他把碗里拆好的排骨肉推过去。
琥珀色的眼睛眨了下,回过神,视线落在他身上,在老旧灯泡暖洋洋的光下弯了弯:“谢谢。”
祁纠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接过小白瓷碗,用一大勺蛋糕做还礼。
叶白琅吞了蛋糕,千钧一发意识到嘴里正咬得咯吱作响的是勺子,没继续用力嚼,低着头坐在餐桌对面。
叶白琅看着自己的手:“你在想什么?”
祁纠没在想什么。
就是翻翻剧情国庆假要结束了,他这个身份还在念大二,哪怕是再水的专业,也难免要报个到、点个卯。
叶白琅也一样,得回去上课。
系统查过,叶白琅上的是所职校改的私立高中,教学水平、升学率都很一般,风气很差,混混横行。
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地方,有点出人意料的,是叶白琅的成绩还可以。
还可以,在这种学校算是中上,发挥好的时候,差不多能摸到二本线。
高一、高二那两年,叶白琅还会不顾一切地玩命学习,会挣扎着自虐地不睡觉背书,把手里那几本练习册翻得稀烂。
在原本的剧情里,如果不是高三时认识了闻栈,叶白琅的高考成绩说不定还能更好,不仅仅是考进H大一个亦专亦本的附属校区。
当然,这些也只是表面上的剧情。
闻栈没有那么强的影响力。
叶白琅之所以“自甘堕落”、被带着“荒废学业”,是因为高三那年,终于彻底弄明白一件事。
成绩没有用,排名没有用,不能让他不被欺负、不挨打,倒是有反效果。
没有人期待他变好。
阴沟里的垃圾,本来就烂透了,不会因为裹上张还算漂亮的包装纸,就跟别人一样。
他逃不掉那些像藤蔓一样扒在身上的阴影,所谓的“考个好分数然后远走高飞”,只不过是天真软弱到极点的臆想。
“在想明天。”祁纠说,“我好像有作业,收假要交。”
他挑了碗煮好的菜,浇上调好的酱汁,看不见叶白琅瞬间僵硬的脸色,循循善诱:“要多吃菜。”
叶白琅不想吃菜,盯着碗里欣欣向荣的一片绿,抿了抿嘴角,憋气憋到腮帮有点鼓。
“我也有。”叶白琅攥着筷子,学他的话,“作业。”
叶白琅硬邦邦站起来:“我要去写了。”
祁纠忍不住笑了,伸手捉住想跑的狼崽子,按着背后轻轻一拨,就把人捞回饭桌前。
小狼崽很乖,一捉就回来,老老实实坐在椅子里,低着头看自己的拖鞋。
又或者是等着被捉系统作证,叶白琅跑得实在很慢,离书包一共三步路,恨不得分解成十个慢动作,每个动作定格一秒钟。
“多吃菜,营养均衡,长高一点。”祁纠捏捏他的脖颈,“帮我换灯泡。”
推书 20234-09-15 : 穿进梦魇游戏,我》:[近代现代] 《穿进梦魇游戏,我被NPC冷暴力》作者:言觅珏【完结+番外】番茄VIP2025-09-03完结44.9万字简介:  【爽文+双男主+疯批+直播】  梦魇游戏降世,蓝星人人自危。  人心惶惶之中,时云平丝毫不惧,还以一己之力搅得整个游戏天翻地覆。  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