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无情地机械声一直重复的催促着,像是在索命。
但此时的温嘉的脑袋已经彻底懵了,这个声音是他唯一能信任的,于是他迈出了虚无的一脚,重重地坠落,紧接着在失重失去了意识。
隐约中他听到了系统的庆幸声。
【‘果’消失了,这个世界也就能变正常了。】
水滴落在了温嘉的脸上,温嘉试图去摸,去舔。
咸咸的,是有人在哭吗?
熟悉的抽泣声音传来,温嘉熟练地去找那人的头,想要安抚地拍一拍,但那人的头太高了,温嘉伸手够不到。
于是连眼都没睁开,困倦极了的温嘉只能劝道:“别哭了,郁椴,我在的。”
听到温嘉的话,那人紧紧地将温嘉抱在怀里,“你这个笨蛋,怎么这么蠢,怎么什么话都听,连让你去死的话都听。”
“你知道我让你活下来有多难吗?我差一点又要失去你了。我不是说过吗?他们都不重要,这个世界都不重要,只有你是重要的。”
温嘉感觉抱住他的那个人很悲伤,于是也伸手抱住了男人,拍了拍他的背。
“我没事的,你别害怕。”脑袋糊涂的温嘉,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笑着。
但男人的声音也确实拉回了他的意识,他迷迷瞪瞪睁开眼时,周围的一切都好黑好黑,天上连月亮都没有,只有抱住他的这个人身上有一点光。
“郁椴吗?”温嘉睁开眼睛,喊着抱住他的人。
这个人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随后“郁椴”将温嘉放开,牵着温嘉的手带其起身。
温嘉稍微觉得不对劲,周围的寒冷没了,甚至连风声都听不见了,他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还有很清楚的指针转动的声音,这个声音来自身边“郁椴”的手表。
但这个声音很陌生,温嘉从来没在郁椴的手表中听到过这个声音。
“你换手表了?”温嘉问道。
“早就换了。”“郁椴”回道。
温嘉抬头看去,总觉得郁椴好像有点长高了,气质也成熟了不少,导致在这个昏暗的环境下,他只能看到“郁椴”的下巴,上面有一层浅浅的青色胡茬。
他一定在这个环境下,吃了不少苦,温嘉这么想道。
“郁椴”牵着温嘉向前走,温嘉很好奇他怎么知道路的。
“暴雪已经过去了吗?”温嘉问道。
“郁椴”点了点头。
“静阳呢?他没在你身边吗?”温嘉又问道。
“郁椴”没有回话,在寂静中,温嘉又听到了指针转动的声音,转得飞快,像是在催促。
于是“郁椴”的步伐开始加快,连温嘉都被拽得快走了几步。
忽然,在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道木门,温嘉很迷惑为什么雪山会有木门。
见到门的一瞬间,“郁椴”停下了脚步:“我本来不想出现的,但是祂想让你死,我是不会允许的。”
“祂要再想懂这个心思,我就把最后一个世界毁了。”
“温嘉,再坚持坚持,很快你就能永远在我身边了。不过现在你还是先忘了吧。”
“郁椴”说的话,温嘉一句也听不懂。
“去吧温嘉,去把门打开。”
温嘉点了点头,但在开门之后,他又回头看了眼“郁椴”,他依然没看清“郁椴”的脸。
脑中突然闪过千头万绪,温嘉突然开口问道:“你不是郁椴吧。但,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你?”
面前的人开始浑身颤抖起来,他嘴巴一张一合着,但却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朝温嘉的后背推了一把,将温嘉推进门后那扇同样黑暗的空间。
第56章 众人皆受伤
【外面风雪漫天,狂风啪啪地拍向这栋伫立在雪山边缘的避难小屋,屋子不大,在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下,不甚稳固。狂风吹动,整座屋子都感觉在摇晃。
宁静阳被吓得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挪动着身体靠近着屋子中央的火堆。
而旁边的郁椴则是从小屋的角落里翻出一瓶之前的村民留下的白酒,大口大口地吞饮着,对宁静阳的恐惧情绪冷眼旁观。
火光将他的侧脸照得发红,锋利笔挺的鼻子仿佛一条分界线,将脸分为明暗两面。
“你怎么也在这?”宁静阳小心翼翼地问道,裹紧着自己身上的衣服来抵御寒冷。
“东西丢了,过来找。”喝完的酒瓶被郁椴扔在一旁,他淡淡地应道。
“那你找到了吗?”宁静阳又问道。
郁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语气中难得带着丝后怕:“找到了,还好找到了。”
宁静阳难得在郁椴脸上看到些温情,一时有些惊讶,毕竟在学校里,郁椴可是个冷酷无情的主。
“你呢?”郁椴抬眼问他。
宁静阳苦笑了几声,回道:“我和裴因之吵架分手了。”
“因为他和前台那个新来的小男生不清不楚?”郁椴的语气带着一丝了然。
宁静阳点了点头,觉得又是伤心又是屈辱,有些想哭。
“委屈什么?因之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他前任也是你这样的表情。”郁椴说道。
“我本来以为我会是不一样的。”宁静阳哽咽地说道。
郁椴看着宁静阳,眼中带着几丝怀念,忽然说道:“既然跟因之分手了?那跟我吧!”
“你在说什么啊?你们可是朋友。”宁静阳反驳的同时心也开始跳着,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郁椴在废弃校区救他的场景,又想到了来到酒店的晚上看到的郁椴的身影。
这个男人是危险的,神秘的,冷酷的,但同样也是吸引人的。
“没什么不可以的。”郁椴又一次捂了捂胸口,“反正这个世界不管怎样都是一样的无聊,还不如做点过分的事。”】
宁静阳往火堆里添了一根干柴,火劈里啪啦地烧着,他看着郁椴不顾自己的脚伤,只是紧紧地拿着手中的黄色护身符,刚从雪堆里刨出来,雪化了之后,布制的护身符都湿透了。
郁椴正小心翼翼的捧着它在火边烤,极为珍视。
两人刚才沿路找,倒是很容易就找到了,但还没等回酒店,路上就开始下起了暴雪,无奈之下只能屈居于这间避难小屋,只是郁椴在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脚,把右脚踝给扭了。
不过这也和书上的内容重合,宁静阳也愈发确定这个世界一切都是有定数的。
但看到郁椴这副样子,宁静阳也觉得挺没劲的,不过他还是开口问道:“温嘉送的?”
“嗯。”因为宁静阳刚才上来陪着他找东西,所以郁椴态度软化了不少。
“我和裴因之分手了。”宁静阳突然对着郁椴说道。
“哦。”郁椴一点都不意外,相对来说,裴因之的这段恋情都算长的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宁静阳看着郁椴又说道。
“你说什么?”郁椴僵硬地转过头,眼中充满着难以置信。因为太过荒诞,他被宁静阳的话吓了一跳,只能紧紧捂住手中的护身符,深呼吸。
“我知道你喜欢温嘉,但你跟我在一起是必然的。”宁静阳看着面前的火堆,眼中印着火焰的跳跃,带着丝冷静的疯狂。
“你疯了吧!”郁椴说道。
“我没疯。”宁静阳一脸疲惫,“我再这样下去,什么都得不到才会疯。”
“你很讨厌宁靖扬吧,我也很讨厌。但只要你跟我在一起,我们就能杀了他。”
“杀了宁靖扬,让宁靖扬消失。”说着,宁静阳又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柴。
郁椴默默用手拖动这自己的身体,移向屋子的角落。他毫不清楚面前的这个人对宁靖扬的恨意从何而来,在他的印象里,这两个人除了名字是同音的,两个人压根不认识啊。
而且他就算讨厌宁靖扬,想让他远离温嘉,也从来没想过让宁靖扬死。
他唯一清楚的就是面前的这个人精神不正常,温嘉告诉过他,要离疯子远一点。
他曾经因为宁静阳打碎了他的面具,找了一帮人欺负宁静阳,现在这个地方只有他们俩,宁静阳又被因之抛弃了,万一想不通把他给杀了怎么办,他还要见温嘉呢。
见到郁椴这样,宁静阳的眼中充满了失望,他站起身来,对着郁椴说道:“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有证据。”
说完,就从他衣服宽大的口袋里,掏出一本书。
书的表面被棕黄色的封皮覆盖住,是手工包上的,看上去很是老旧,边角的磨损程度证明这本书应该经常被人翻看。
郁椴狐疑地看了宁静阳几眼,才将其拿过,翻看来看。
时间在静默中,一秒一秒地度过。
合上时,郁椴先是呆滞的,然后又是反对的:“这本书瞎编的吧,里面的人压根不是我。而且里面都没温嘉……”
“他大概是死了吧。”宁静阳看着郁椴手中的护身符,在反复读着书中内容时,他一直在想书中的“郁椴”一直找的是什么东西,现在知道了,是护身符,而且大概率是温嘉送的。
而没出现的温嘉大概就是书中郁椴一直念着的那个影子,这个影子无处不在但又从未出现,宁静阳猜测不是走了就是死了。
听到宁静阳的话,郁椴脑海又出现了这些时日常做的梦,又回到了十四岁的那个夏天,血色一样的残阳,腥臭的鱼虾味,还有小小的温嘉,梦里面有更残酷的画面,从船舱紧闭的门里流出了一地的血。
害怕的情绪席卷全身,他重重地将书扔在地上,不过疼痛起身走向宁静阳面前,揪住宁静阳的衣领:“你在胡说什么?这本书,一定是假的,这么多东西都对不上。”
“确实很多对不上,但也不是毫无用处。这本书是我从宁靖扬母亲那里偷来的,她就是因为这本书才带着宁靖扬来京屿的。在此之前他压根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所以,郁椴你只有跟我在一起,才能得到你和我都想要的结局,而且这是必然的,是必然的。”宁静阳反复地念道。
“郁椴”、“夫人”、“妈妈”,三个词来回地在温嘉的梦呓中出现,时不时也会冒出“攒积分”、“治腿”这两个词,不过这两次似乎是禁忌之词,即使是在梦中温嘉念得也极其小声。
但搂着他将他所有梦话照搬全收的宁靖扬眉头已经紧皱地看不得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挫败。”待在雪洞另一侧的裴因之说着风凉话,“你是不是他男朋友吗?怎么梦里面念的不是你的名字。”
说完,裴因之还发出几声冷笑,只不过之间参杂着疼痛的嘶嘶声。
裴因之在温嘉跑出来后,也立刻跟了出来,结果温嘉跑着跑着就没影了。他试探着去找他,结果就犯了和温嘉一样的毛病踩空了。就这一下,就把他的腿给摔断了,现在爬过去都有些艰难,只能待在里温嘉很远的地方,要不然他早过去把宁靖扬打一顿了。
不过宁靖扬也好不到哪去?虽然不知他怎么找到这的,不过也同样跌落进来,身上受了不小的伤。
现在一只胳膊抱着温嘉,另一只胳膊则是跟软爬虫一样耷拉着。
两人都很狼狈。
三人之中竟然先掉进来的温嘉反而受伤最轻最浅。
温嘉灼热的呼吸喷在了宁靖扬的脸上,他的下巴轻触着温嘉的额头,虽然刚才他检查了一下温嘉的身体,没有什么重伤,但是他现在明显发着高烧,需要赶紧送去医院。
宁靖扬拿出手机,现在没有一点信号,对讲机也失去了有效距离。他现在只能将希望寄于外面的天气赶紧变好,之前联系的救援队赶紧到。
似乎是感受到宁靖扬皮肤上的凉意,温嘉无意识地凑上前去,像只小动物一样地蹭来蹭去。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当看到身边人是宁靖扬时,温嘉立刻环手抱了上去,像是要汲取安全感。
“刚才做梦了?”宁靖扬凑近着温嘉低声问道。
温嘉思考了一下,像是有点烧糊涂了,脑袋重重地点点头。
“梦到了什么?”
温嘉摇了摇头,他怎么都想不起来:“忘了,我怎么在这里?”
“应该是出来找郁椴,还记得吗?”
“有点印象,但后面记不清。”温嘉想敲敲自己的脑子,但宁靖扬用一只手挡住了。
温嘉仰起脸看着宁靖扬,虽然现在的宁靖扬一直在照顾关心他,眼中也深藏着担忧,但他脸上冷冰冰,流露出不开心来。
“喂,能不能别在我面前秀恩爱!也不想想现在什么时候。”突如其来的第三道声音把温嘉吓得“哇”了一声。
谨慎地转过身往后看,温嘉才见到了翻着白眼,靠在洞壁、满脸不耐烦的裴因之。
“他怎么在这?”温嘉不理解。
宁靖扬无奈的叹了口气,将裴因之出来找他的事情告诉了温嘉。
“然后我发现酒店里一下子少了四个人后,也就出来了。来的时候雪小了些,看到你们的脚印,就沿着过来了。但运气还是不太好,摔断了一根胳膊。”宁靖扬说道。
听到宁靖扬摔倒了胳膊,温嘉心中一紧,赶紧四脚并用地爬过去查看,不知道是否有自己也生病的原因,看到宁靖扬不能动弹的左臂,温嘉顿时心疼起来,眼泪立刻溢满了眼眶。
“别光心疼他了,他才断了一只胳膊,我还断了两条腿呢!”见到温嘉这副模样,裴因之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来这么一趟究竟是为了什么,受累又受伤,结果为别人做了嫁衣。
“谢谢啊!”听到裴因之的话,温嘉骤然抬起头,对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这是难得温嘉的眼中对他没有冷漠、讨厌、生气。
就这么一句话和一个眼神,瞬间就将裴因之哄好了。
“不、不客气。”忍着腿疼,裴因之的嘴角向上扬了一下。
“坐好。”宁靖扬用剩下的完好的一只手将像个小乌龟的温嘉拽了过来,让他稳稳当当地待在自己的怀中。
“对不起,我给你们惹麻烦了。这个时候酒店也一定很忙,你们还抽出时间来找我,还受了伤。”温嘉一脸的愧疚和挫败,“而我也没找到郁椴。”
“我来的时候,酒店的事情都处理的差不多了,伤的话,在医院里待些日子就差不多好了。”宁靖扬安慰道。
温嘉闷着头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宁靖扬的左臂,然后又抬头看向宁靖扬苍白的脸,想着他一定是疼的。
“那你没找到郁椴吗”裴因之突然问道,“也不知道他想得什么,突然捣乱,还有宁静阳,也不消停。”
温嘉摇了摇头,但随后又说道:“好像也见到了,但好像又没见到。”
温嘉这没头没影的话让裴因之皱起眉来:“你烧糊涂了吧,话都说不明白。”
第57章 【恭喜宿主完成“雪山酒店”任务】
“宁靖扬先生,我们是救援队了,您听到了请回复一声。宁靖扬先生。”
临近半夜的时候,靠在墙壁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宁静阳突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刚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但随着声音的接近,他才确定是在喊自己。
不,也不一定是在喊自己。
他悄摸地起身,开门之前看了眼正抱着那本书睡觉的郁椴,他好像是在做梦,像是饱受折磨,同时也是在忏悔。
宁靖阳不清楚为什么这本书会给郁椴带来如此大的触动,按理说手中拿着一本能够写明未来的书,不应该很高兴吗?
他将门打开,寒风扑面而来,但相比之前,外面的风雪小了些。乌云稍退,露出了点残存的月光,反射在积雪之上,至少能看清面前的路。宁静阳看到不远处的树丛中有着手电筒打的亮光,有一队人踩在雪上嘎吱嘎吱的声音。
果然,他会没事,遇到这种情况,他都能化险为夷,他不是主角,谁会是主角。
宁静阳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大声得朝着救援队的方向喊着他是宁静阳,吸引着人员的到来。
救援队闻声喊来,看到他的时候有些疑惑。
“是宁靖扬宁先生是吧?”救援队问道。
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的宁静阳还有些不太适应,但他只是点了点头。
“您之前给我们打电话,说这山里有五个需要救援的人,您都知道在哪了吗?”
听到这句话,宁静阳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彻底知道了救援队口中的“宁先生”是宁靖扬。
他深吸了一口气,眸中闪过一丝恶意,带着紧张地回复道:“没,没有五个人,只有两个人,有一个人在屋里。之前给您打电话说错了。”
救援队的领队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说道:“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领队是个四五十的中年男人,经验老道,说话也很严厉。
这一句让宁静阳慌了神,他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把证件落在酒店了。”
领队看着他,叹了口气,然后叫来了一个小分队,“把这个孩子还有小屋的那个先送回酒店,我们接着找剩下的三个人。”
“我真的是宁静阳,真的只有两个人。”宁静阳急切地和领队解释道。
领队看了他一眼说道:“宁先生给救援队打电话的时候,特意强调过,要求我们看他的证件,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怎么会不带自己的证件呢,当时我还觉得这个要求很多余,现在看来……”
话适时地止住了,但却让此时的宁静阳浑身冰凉。
领队看着他摇了摇头:“看你还是个孩子的份上,就也不说你了。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
宁靖扬又让他成为坏人了,宁静阳这么想着。
“喂喂……”宁静阳熟悉的、憎恶的、有些嘶哑的声音从领队别在腰间的对讲机中响出。
宁静阳听到的那刻又是厌恶得想吐,又是害怕得发抖。他突然感觉到了自己和这个人之间巨大的差距。
“喂?”领队给出回馈信号。
“是萧领队吗?我是宁靖扬,之前在酒店给你打过电话。现在情况紧急,我现在这边有三个人被困在雪山东侧的雪洞中,沿着雪山主路大概有两百米,外侧应该有三串不同鞋码的脚印,现在两人受伤、一人发着高烧,情况很不妙。是救援队的话,请你们尽快。如果不是请尽快帮忙联系。”
“收到,我们现在就派人过去。”宁靖扬给的信息很详细,救援队也能尽快地确定搜救地点。
“对了,应该还有两个人在雪山之中,与我们并没有联系。救援队搜救的时候也麻烦注意。”
接收到对话的萧领队看了眼宁静阳回复道:“请放心,我们已经找到这两人了。”
听完整段对话的宁静阳,知道想趁着这个机会让宁靖扬死的想法,又破灭了。
宁靖扬一边保持着对讲机的联系,一边又紧紧地靠着因为高烧失去意识的温嘉。他的眼中充满着担心,此时由于温度过冷,雪洞里又没有任何取暖的燃料,三人也不得不凑在一起取暖。
但这对于本身就发着烧的温嘉无济于事,他现在小脸通红,说着胡话,呼吸都不怎么顺畅了。
宁靖扬放下对讲机,用手去触碰温嘉的皮肤,烫得要死。
至于他和裴因之,自然是两看相厌。
“我告诉你,你不要觉得,你们俩现在在一起就能长久。”裴因之看见他俩在一起也觉得碍眼,“温嘉离不开郁家的,你死心吧。不是郁家不让他离开,是他自己不想离开。在你和郁家之间,他一定会选择郁家的。早死早超生,自己提出分手吧。”
“我会让他离开的。”宁靖扬说道。
对于宁靖扬说下壮志豪言,裴因之听见只想笑:“小子,你是不是认为,温嘉在乎的只有郁椴。”
“是,郁椴从小和他一块长大,两人同吃同住,在他心里已经很重要了。”
“但温嘉对郁椴他妈更是言听计从。”
“我知道,我看到过。”宁靖扬回道,眼睛却没从温嘉的脸上离开过。
“啧。”裴因之没想到,暗骂了一声。
“郁椴还有个哥,这你不知道吧。”裴因之又说道。
宁靖扬眸色一暗:“我知道,郁鹤凇。”
“啧。”这是裴因之没想到的,因为郁鹤凇自从出事之后,所有人对这个名字都讳莫如深,基本上就没人在提起过,不知道这小子从哪知道的。
“那你也知道自己是郁鹤凇的替身了?”裴因之幸灾乐祸地说道。
为温嘉撩头发的手骤然停下,宁靖扬用极其冰冷的眼神看向裴因之:“不可能,我不是。温嘉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真自信啊,庆幸自己没见过郁鹤凇吧,庆幸他腿断了被送去国外了吧,要不然你以为你能上位?”
“腿断了?”宁靖扬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眯了眯眼睛。
“对呀,还是为了保护温嘉,腿才断的。和郁椴一样青梅竹马的情分,长相性格资质又都是一等一的,又有着天大的救命恩情,这就叫白月光啊,你拿什么比。”
宁靖扬听到不仅没产生退意,反而冷哼了一声:“只是腿断了?哪真是便宜他了。”
随即他又淡淡地说道,“如果顺利的话,他应该死了才对。”
话说到一半,宁靖扬却止住了,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之前做的梦里,白纸黑字的档案上标明了温嘉和郁鹤凇死在了一起。
宁靖扬合上眼,他不会让温嘉死的,更不会让他俩在一起。
裴因之却惊讶于宁靖扬的话:“你怎么这么恶毒,你是我情敌,我都没想诅咒你去死。”
宁靖扬只是将脑袋埋进了温嘉的脖子里,随后说道:“不要只在欺负温嘉的事上有胆子。”
裴因之愣住。
“宁先生,你在吗?”就在这时,雪洞的上方突然传来了声音,“我们是救援队,你们现在还好吗?”
“在!”宁靖扬立刻睁开眼,赶紧向上喊道,“这里现在有人发烧很严重,先带他去医院。”
接着他拍了拍温嘉的脸,语气温柔地喊道:“温嘉你先醒醒,坚持一下,一会儿就能回去了。”
救援队没有贸然下洞,而是将一条结实的救援绳先扔下,就在接到救援绳的一瞬间,宁靖扬就立刻以极为专业的手法,仅用一只手就将救援绳上的安全带系在温嘉身上,动作流畅迅速,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仿佛已经做过很多遍。确定安全带和救援绳都固定好后,宁靖扬就催促着救援队将温嘉救走。
旁边的裴因之看得目瞪口呆,这时他才感觉到一股不对劲:“你,真的只是个高中生?你从尾南那个小破地方来,之前从未经手过什么生意,也没经过什么训练,管理起酒店来却得心应手,遇到这种突如其来的极端天气,你也不怕,事事周到,处理迅速。就连用救援绳这种小事你都能这么熟练。不要告诉我这是你的天赋,这不是天赋,这是经验,而且是大量的经验堆叠才能形成的反应。”
裴因之语气冷静,目光锐利地看着宁靖扬。
直到温嘉的身体逐渐被拉出雪洞,宁靖扬才有功夫回复裴因之:“是很奇怪,但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