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别乱走了。”
栖彧低低应了声“嗯”。
聂翀时适时地开口,对季邯越微笑道,“那我把小溪带回去了,他好久没归家了。”
聂溪立马如临大敌,闪到季邯越旁边,在触及到谢莫肩膀的那刻,闪电般收回手,
“不行!我就乐意待在邯越家,要回去你自己回去,赶紧走。”
聂翀时不动,聂溪也没依着他,死皮赖脸钻进季邯越的迈巴赫。
摇下车窗对谢莫喊道,“我去你家陪小识和栖彧玩儿!”
谢莫一脸难言瞧着他,又抬眸看了眼季邯越,季邯越知道他是想回去了。
下雨天谁都不想在外面久待。
便朝聂翀时扬了扬下颌,算是别过,“聂总有机会再见。”
没走几步,突然被叫住,聂翀时凝视着他们离去的背影,
“不知季少爷愿不愿意让我去你们家做客?”
季邯越脚步不停,“那可惜了,我的车太小,没座位了。”
聂翀时轻笑一声,“我开车来的。”
————
到别墅时雨势更盛,还伴随着雷电,大有将天空震碎的架势。
聂溪看着窗外的暴雨发愁,尤其是身边有个瘟神站着,更是烦躁得不行。
这个时候也不可能让聂翀时滚蛋。
要是出什么意外,他父母指不定又是几个小时的电话轰炸。
不远处的沙发上,小识正窝在谢莫怀里,被他一下下拍着背哄睡。
暴雨敲窗的声响倒成了天然白噪音。
小omega刚吃饱就犯懒,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眼皮渐渐耷拉下来。
没一会儿就蜷成团睡熟了。
谢莫给小识盖上小毯子,栖彧淋了雨,一到家就被保姆带去洗澡换了衣服。
此刻刚走出来,站在楼梯旁边,攥着擦头发的毛巾,很无措的样子。
谢莫想了想,朝他招了招手。
栖彧犹豫了一下,还是过来了。
谢莫其实没见过方祺然,更不知道方祺然是谁。
好奇时倒是问过季邯越,但季邯越很不想让他知道的样子。
只含糊的一笔带过,说是曾经的朋友,但现在没联系了。
谢莫不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性子,也没再多问。
只是在看到栖彧的那刻,方祺然这个名字又闪过脑海。
牵着栖彧的小手将他带到一楼的卫生间,取出吹风机替他吹头发。
栖彧似乎很紧张,攥着睡衣衣摆,小声解释道,
“阿姨有事,所以让我自己擦头发。”
说是有事,其实是给小识准备营养餐。
管家一共请了三个保姆,彼此都深知谁才是这家的小少爷,所以对待栖彧,稍有忽视。
谢莫看在眼里,默默记着回头得跟保姆们交代几句。
没多久功夫,季邯越闻着味儿似的,从书房找来了。
他推门进来时本能地想搂谢莫的腰,瞥见旁边的栖彧又硬生生止住。
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今天的事处理完了,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准备。”
谢莫对吃的不怎么挑食,只要不是排骨,其他都能够接受。
季邯越也想起来了,笑了笑,
“我待会儿跟他们说一声,让厨房做清淡些,再炖点润喉的汤。”
说罢,接过谢莫手上的活,手一个用力,将栖彧提拉到洗漱台上坐着,边揉头发边替他吹。
栖彧就乖乖巧巧的,也不动弹,撑坐在台面上,过长的眼睫随着暖风微微轻颤。
但alpha不用力的力道也有些重了,加上没怎么伺候过小孩。
有些地方干透了,却还有几缕发丝湿湿润润的。
栖彧被弄得东倒西倒,愣是不吭一声。
谢莫看不下去了,轻瞪了季邯越一眼,跟他比划道,
“我来吧。”
季邯越也有点不太自然,“保姆都干什么吃的,给栖彧洗了头却不管吹头的。”
说完倏然想起找谢莫的途中路过厨房,看见保姆跟厨师一块儿在厨房忙活。
与谢莫对上眼,明白了,“我让管家跟她们说说。”
但仍是没把吹风机给谢莫,而是像对待花儿似的力度,用得更轻了。
————
等出了卫生间,聂溪正跟聂翀时大眼瞪小眼。
准确来说,是聂溪瞪着聂翀时,聂翀时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这是难得别墅热闹的时候,一张桌子从四个人变成六个人。
谢莫碗里堆了各式各样的菜,季邯越乐此不彼,没等谢莫吃完,碗里又满了。
偏偏小识看见了,像是跟季邯越比试似的,有些着急的将盘子里的菜往谢莫碗里送。
嘴里念叨着,
“爸爸吃我的,别吃叔叔的。”
谢莫咬着唇,有点头疼,他已经吃饱了。
只能递给季邯越一个眼神,再轻轻摇头,季邯越当即明白过来,把小识抱在大腿上坐着,
“给我夹好不好,你爸爸吃饱了。”
可惜他高估了小识对他的感情,小识很郑重的摇头,“我只给爸爸夹菜。”
“……”
没关系,总归对谢莫好就成。
季邯越给小识找了个理由,来安慰自己。
聂溪笑得前仰后翻,凳子好在被聂翀时扶着,没让他后脑勺着地。
“小识当真可爱啊,”到底是在季邯越家,聂溪嘲笑得十分委婉。
季邯越筷子捏紧,为了不吓到小识和谢莫他们,扯了扯嘴角。
很有“礼貌”的朝聂溪扬了扬下巴,
“不想吃的话,自己去外面洗个澡清醒一下。”
他大概也是脑子抽筋了,让聂家两个都不好糊弄的兄弟俩下雨天来家里做客。
聂溪笑得不行了,拍了拍胸口顺气,
“不用,我就乐意在你家吃饭,胃口大增啊。”
右边的小身影动了动,季邯越再一低头,碗里多了一夹青菜。
诧异地多看了几眼栖彧,栖彧碗里的饭吃得干干净净,见状快速道,
“爸爸说吃青菜有营养。”
旋即,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自顾自爬下了凳子,走去客厅了。
小识也坐不住了,在季邯越怀里歪歪扭扭,拉着谢莫的袖口撒娇道,
“我也吃饱啦,我想和栖彧哥哥玩。”
谢莫蹙着眉摇头,小识只潦草吃了几口。
剩下的功夫都用于夹菜和摆弄季邯越手腕上的表了。
耐着心对他比手语,
“把碗里的饭吃完再去玩好不好。”
季邯越一听谢莫这么说,连跟着应和,夹菜往小识嘴里送,
“张嘴。”
小识很不愿意,又怕真的惹谢莫不高兴,撇撇嘴,将菜咽下去了。
————
饭后,厨师炖了百合莲子粥放到谢莫身前,
“先生,这是少爷特意吩咐炖的,可以滋润咽喉。”
这个时间段小识兴致勃勃拉着栖彧去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安装了滑滑梯和别的玩具。
虽然之前在浪城小识也有这些,但独自玩和有小朋友陪伴,总归是不一样的。
而聂溪,又闷头钻进了上次歇脚的客房,聂翀时大概率也跟去了。
季邯越用平板查看着夏益传来的信息,一边闻言后,朝厨师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而后放下平板倾身而来,直勾勾的眼神不加掩饰,看着谢莫,突然笑了,
“莫莫,你有没有发现,我们越来越有家的样子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omega看向他的那双眼,褪去了恐惧与惊惶。
取而代之的,季邯越认为自己没看错,里面有那么丁点的喜欢。
以及依赖。
唇角搭上一丝温凉,指尖轻缓的描摹季邯越的唇形,不带任何一丝暧昧和涩情。
却比任何亲昵的触碰都更撩拨心弦。
季邯越垂眸望着眼前人专注的眉眼,喉结不住滚动,忍下将人按进怀里的冲动。
保姆和管家很有眼力的回避了,偌大的大厅只剩下他们两人的身影。
窗外大风狂刮,远处树木在夜色中被吹得沙沙作响。
谢莫心跳得急促,几乎与雨点打在窗上的韵律保持同频。
alpha的唇瓣很软,也略微有丝丝凉意,带着好闻的柏崖木气息。
谢莫微微蜷起手指,仰头贴上那片被自己碰过的地方。
只是安静地依偎着,没有多余动作。
短短几秒,谢莫羞红着脸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掀开眼帘瞧见alpha一动不动的模样,谢莫闪过茫然,而后像是紧张了。
一言不发站起身,逃也似的朝楼上走。
过了好几秒,alpha才反应过来,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唇。
看着谢莫的方向,追了上去。
刚到二楼,就与刚下楼的聂溪碰了个面。
聂溪脸红得反常,像被人打了一拳,没眼看。
他直愣愣走下来,丝毫没注意谢莫俩人之间的旖旎氛围。
跟见着救星似的,一把抓住季邯越的胳膊,语调快得差点口齿不清,
“我今晚哄小识睡行不?”
聂翀时那个傻比阴魂不散,跟他在一块儿根本睡不着。
还没等季邯越决策,小识就趿着拖鞋“噔噔噔”从房间冲出来,身后跟着栖彧。
甜甜对谢莫道,“爸爸,该睡觉啦。”
聂溪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被季邯越平平打断,“别想了,小识不会答应的,”他朝二楼最里头的房间扬了扬下颌,
“你睡那儿吧,记得把门锁好。”
小识哼哼了声,
“我只要爸爸哄我睡。”
聂溪看了眼楼上,脑海里闪过聂翀时似笑非笑的脸,暗自在心底把人骂了个遍。
他咬咬牙,也顾不上再争取,转身便快步钻进房间,“咔嗒”一声落锁。
先前营造的气氛被打破,季邯越心里何等的憋屈,但同时又在怀念刚才那个不算吻的吻。
栖彧回了自己房间,谢莫也被小识拉走了。
季邯越去阳台抽了几根烟,才坐在床头盯着时钟数秒针。
夏益今晚本意是要回来,奈何下了暴雨,推迟到了明天。
倒是打听到一个有用的信息。
二十二年前,方家掌权人携妻子去农家乐度假,而度假的地方,离青德村很近。
也与季邯越心里的猜测愈发吻合,但季邯越不想继续查下去了。
方家当家有妻有子,就算证实谢莫与方家的渊源。
相认后,谢莫的身份处境也会变得尴尬。
他能给谢莫幸福。
有些秘密,让它永远沉睡,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与此同时,在青德村一家小旅馆暂住的夏益,他的对门,也在打听二十二年前的事。
大概是下午睡了一会儿,小识压根没困意。
他在床上趴在被窝里,拉着谢莫分享在幼儿园的事。
“栖彧跟南游哥哥好像啊,都不爱说话,我生气了他才肯理我,”小识撅着嘴,双手撑着脑袋,小腿一晃一晃。
小孩子变脸极快,上一秒还在控诉,下一秒就嚷嚷着说,
“但是栖彧哥哥也好,下午餐有我爱吃的面包,他都给我吃啦。”
说着说着,小识叹息,“好多好多,我都吃不下了。”
脑袋被轻揉了揉,谢莫勾着淡淡的笑,看着小识生动的表情,跟他比道,
“那下次你有好吃的,也跟栖彧哥哥分享。”
奶油面包是小识最喜欢的品类,闻言一副忍痛割爱的模样,
“……嗯!我会的。”
小识精神抖擞,尽管谢莫快被他讲睡着了,眼眸半眯不眯。
他放轻了音量,自顾自还是说得开心。
“吱呀——”门被打开一条细缝,房间关了主灯,只留下一盏昏黄小灯。
季邯越在主卧等得坐不住了,又去洗了个澡,头发都吹干了,算着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还是没忍住来了。
结果一看,还没睡着。
来都来了,也不管了,推门而入。
小识眉头一皱,呀呀了两声,“叔叔不要随便进别人房间。”
季邯越哪里管他,拎着小识的衣领,把小omega提起来,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小识房间是专门定制的儿童床,睡两个成年人几乎没别的位置了。
尤其是一个一米九三的alpha,长腿屈起,才不至于搭出床沿外。
小识窝在中间,感觉身在火炉里头,快被压成饼干了。
很不悦的推季邯越,闷声闷气,
“叔叔起开!”
alpha纹丝不动,甚至还敷衍的拍了拍小omega的头顶。
小识费力的翻了个身,仰头一看,发现季邯越正隔着一个人的距离,撑起身子,在半梦半醒的谢莫额头上“啵”地亲了一口。
“!!!”小识身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瞳孔地震,差点大叫出来。
好在季邯越及时竖起食指,悬在小识嘴边,“不要吵醒你爸爸。”
小识很老实的闭嘴了,还是气得很,这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亲谢莫。
谢莫一直教导他AO授受不亲,可爸爸是omega,这个叔叔是alpha。
他们怎么能亲亲呢???
小小的omega大脑转不过来,就被季邯越裹着毯子抱在臂弯间,走出了房间。
“小识喜欢下雨吗?”
季邯越将小识抱到一楼落地窗前的沙发上,让小omega坐在自己大腿上,低头问他。
小识起初还在奋力挣扎,但季邯越身上柏崖木的信息素,又无端让他失去了警惕。
好吧,这个alpha叔叔的信息素比他见过所有的alpha的味道都好闻。
闷闷靠在季邯越怀里,玩着季邯越手腕上的表带,点点头,
“一个人听雨声就害怕,可和爸爸、还有唐英叡叔叔在一起,就不怕了。”
提起唐英叡,小识睫毛忽闪,突然有点想念,嘟囔道,
“我想回浪城了,我想唐叔叔了。”
季邯越表情一僵,深吸了几口气。
循循诱导问道,“那你口中的唐叔叔,跟你爸爸关系很好吗?”
应该是很好的,小识总看见唐英叡给谢莫买礼物,也经常接谢莫下班。
虽然唐英叡的旁边,有时会出现另一个叔叔。
甚至还有一次,他放学后,在距离幼儿园不远的地方。
看见那个叔叔将唐英叡压在墙面亲吻。
在小omega的记忆里,AO授受不亲,但是两个alpha亲不亲的,老师没教过。
自然而然以为这是两个alpha的相处模式。
季邯越不问还好,一问小识就陷入了浪城的回忆中,想着想着,就哭鼻子了。
嘴里字句颠三倒四,胡乱嚷嚷着。
季邯越压根听不懂,只能隐隐约约听清几个字。
大概就是想唐英叡了,想南游了……
总归在小识的念叨中,从没听见过自己的名字。
季邯越眸色暗了暗,将小小的omega转了一圈,正对着自己。
他实在太小了,脖子还没自己的手臂粗,仿佛轻轻一拧就断了,比谢莫还易碎。
恍然间有种抱着小时候的谢莫的错觉。
季邯越完全不敢用力,只轻轻拍着小识的背,安慰他别哭了。
尽管厌恶唐英叡,也不得不违心地说:“有时间带你回浪城见你那个叔叔好不好?”
边说边释放出安抚性信息素,小识就靠在季邯越怀里,揪着他的衣襟,吐露心声,
“我想让唐叔叔当我父亲,但是他不愿意……”
他抬起脑袋,泪眼蒙眬又懵懂的望着季邯越,“我怎么样才能有父亲呢。”
没有哪个小孩不渴望拥有一个正常的家庭。
小识虽然嘴上从来没问过谢莫,心里却是极想的。
季邯越倒是松了口气,不愿意就成。
他替小识揩了揩眼泪,用简单易懂的话轻道:
“我就是你父亲,我找了你和你爸爸好久好久,但是我没能力,花了三年才找到。”
小识眨了眨眼,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是蒙圈状态。
小手紧紧攥着季邯越的表带:“那爸爸知道吗?”
“知道啊,所以我就把你们接来A城了。”
小识声音很小,还记着季邯越之前叮嘱不要吵醒谢莫的话。
也因此季邯越用同等的音量与他对话。
别墅是极简装修,黑白调本是没有温情的颜色,但自从有了谢莫的入住后,这个家像是平添了什么。
明明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这通对话短暂结束,小识偏头看着落地窗外昏暗的夜色。
泛着水光的马路被冲刷得锃亮,几片枯叶打着旋儿,在排水沟边做着最后的挣扎。
它们被卷上半空,又被雨打落在地,最终还是逃不过被湍急的水流,没入下水道的命运。
“父亲。”小识突然脆生生叫了一声。
季邯越在这一刻,自心底油然而生起某股温热的情绪。
这是那么久以来,头一次升起当父亲的责任,小识眼睛亮晶晶的,
“那我可以把这个消息告诉同学吗?我想让他们都知道我有父亲了。”
“当然可以,你想告诉谁都没问题,”季邯越停顿了一下,揉了揉小孩儿的软发。
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包括你的唐英叡叔叔。”
落魄的心情终于好上许多,小识沉浸在喜悦。
倚在季邯越怀中,脑袋轻轻歪着,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终于在时针指向十二点时,小识睡着了。
轻手轻脚将人抱起往楼上走,迎面碰上满脸疲倦的聂翀时。
聂翀时低眸瞧了眼他怀里的小孩子,再正视季邯越,
“季少爷,帮个忙。”
季邯越言简意赅:“聂溪他不会愿意,你也应该知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
两人对视着,含着令人费解的情绪。
旁人或许看不懂,但在短暂的交接中,季邯越率先别过头,不耐皱起眉,
“他从小跟我玩得最好,你别整天欺负他,把一个人整天关在家算什么事,是个人都会疯。”
“且不说你们本来就不应该,就算你觉得行,但聂溪可不那么觉得。”
两分钟后,聂翀时抿了抿唇,“我要去一趟英国,那边有个顶级的医生,愿意为我治疗。”
“这次出去,至少要待三个月。”
季邯越没话说了,
“……马上。”
把睡着的小识放回儿童房,绕回自己的主卧拿出一把钥匙丢给聂翀时。
“那边最后一个房间,自己去开。”
聂翀时扯出了一个笑,微微颔首,“感谢你这几天对小溪的照顾。”
季邯越急着把谢莫带回自己房间呢,闻言睨了他一眼,“别他妈废话了。”
————
凌晨一点半,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随着一声汽车轰鸣,消失在夜幕里。
季邯越也如愿将思念的人揽入了怀中。
心安理得睡了过去。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临近破晓时,雨下得小了,等天亮了后,彻底停了雨。
这次小识醒来后没有闹,揉着眼睛坐起身,再慢慢爬下床,晃晃悠悠去敲栖彧的门,
“栖彧哥哥,起床啦。”
没成想栖彧比他起得更早,从旁边的卫生间走了出来,已经整装齐发。
撇撇嘴,保姆给他收拾好后,就由司机送去了幼儿园。
季邯越也没想到会睡一个完整的好觉。
直到正午时,眼皮被轻轻碰了碰,有点痒,睁开眸子,对上谢莫倦怠的视线。
谢莫动了动,季邯越又调整了个姿势,将他压在身下接了个吻,声音沉哑,
“什么时候醒的?”
右手被拉过,季邯越很顺从的摊开手心,眼也不眨盯着谢莫的动作,
“九点半。”
季邯越很轻的笑了,“为什么不叫醒我。”
“你睡得太熟了。”写完,谢莫眼睛眨了眨,咬着下唇补充写道,
“我觉得我们以后,不能起那么晚了。”每次都是这个点起床,对小孩的影响也不好。
季邯越埋首在他颈窝,蹭了蹭腺体的位置,
“小识很懂事,巴不得你多休息会儿,今天很乖,也没有敲门。”
大家点点小礼物?????????这个月马上就要过去啦
与以往不同的是,庄园里多了不少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以及几个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病人坐在板凳上,神情低落。
谢莫的主治医生帕特尔看到他们,微微一笑,示意身边的翻译开口。
翻译有条不紊的用中文解释道:
“我们的团队半个月前接手了一批从地下拍卖场解救出来的omega,他们的声带都被人为损伤,我们正在尝试修复。还请季先生和谢先生谅解。”
谢莫望着那些张嘴让医生检查的omega。
见他们面露痛苦,身为omega的怜悯心油然而生,莫名有些难过。
直到手被季邯越包裹住,季邯越微微点头,语气平静:
“只要不耽误我们的进程就没问题。”
庄园整列分布着各式房间,可以说,光看外表会觉得这儿是一处豪华古朴的庄园,但深入内里,会发觉它与医院无异。
谢莫做完术前检查,吞了吞津液,对上季邯越平和的眼神,像是有了底气,走进了手术室。
季邯越目送他的背影,身侧倏然路过一个omega。
omega好奇地朝手术室里张望,被季邯越皱眉瞥了眼。
吓得一颤,连忙比着手语解释:“先生不用担心,这是微创手术,不会有危险的。”
季邯越垂眸没作声,那omega以为他看不懂手语。
正准备走开,却听见他冷冽开口,
“我知道。”
omega愣在原地,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又多看了季邯越几眼。
直到医生喊他名字,才转身跟着走进旁边的诊疗室。
————
小识放学回到别墅,书包往地上一丢就开始满屋子找谢莫。
与以往不同的是,家里除了管家和几个保姆外,季邯越和谢莫都不见了。
不由有些气馁,两脚一蹬把拖鞋脱掉,趴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一旁的栖彧默默打开书包,把作业本摊在茶几上,跪坐在地毯上写起了作业。
神情专注且认真。
栖彧自出生起就跟着宋遐,见过太多复杂的人。
宋遐常把他安置在夜店杂物间的小床上,自己去陪客人——那些客人不局限于夜店,还有上门服务的。
等栖彧会走路后,若客人家里有孩子,他就会被关进儿童房,和其他小孩一起玩。
那些孩子天真,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只当是家里来了普通客人。
栖彧总是抿着唇不说话,小小的年纪,却看懂了那些alpha看宋遐时眼里肮脏的欲望。
他隐约明白,爸爸陪在那些人身边,是在做什么。
儿童房墙上贴着鲜艳的奖状,桌上摆着温馨的全家福。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摊开的作业本上。
栖彧还没到上学的年纪,但对幼儿园一直存有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