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邢与面上没有一丝心虚,“你没用心找,当然找不到。”
“……浪城我去找过,没找到。”
寇邢与语气平静:“那就是没用心找。”
季邯越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周围的人气死。
偏偏这群人的眼光已经达到非人的地步,或者说,被莫名其妙的人纠缠上。
难以用言语形容。
一个为了躲他哥专门跑到国外去。
一个喜欢上无恶不作、总觊觎别人妻子的alpha。
一个喜欢上另一个兄弟,自甘堕落的。
要么就是找beta结婚的,要么是OO互食的……
总之,零零碎碎看下来。
自己居然才是最正常的那个。
季邯越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看着寇邢与:“你但凡跟我说一句呢?”
哪怕暗示一下也好。
而是三年都憋着,屁都不放一个。
季邯越无数次后悔谢莫失踪当日,让自己那群朋友帮忙寻找。
要是他们都不知道,说不定找到的可能性还更大一点。
寇邢与气定神闲:“你没问我。”
“……”
季邯越怕自己再聊下去,会被活活气死。
目光阴沉沉,转身摆了摆手,“把这两个人丢出去。”
不知从哪里冒出十来个alpha,朝寇邢与一步步逼近,“寇少,您自己走吧。”
前脚刚下达命令,后脚小识突然想起来两个叔叔,颠颠跑到门口。
没等alpha动手,就见他攥住唐英叡的手指晃了晃:
“叔叔陪我搭积木嘛!”
季邯越立刻接话:“我陪你。”
小识摇摇头,季邯越陪他搭过几次积木。
可每次刚搭到一半,季邯越就被公司事务叫走了。
而且父亲搭的积木总方方正正,不像唐英叡会把城堡搭出尖尖的塔顶,还会堆护城河。
以及各个奇奇怪怪的建筑。
唐英叡哼笑了一声,瞧着季邯越脸色发黑却又碍于小识在场不好发作的模样。
头回见季邯越吃瘪。
无比爽快。
————
小识对玩积木这种事从不腻歪,坐在地毯上能玩一下午。
不过二十分钟,季邯越就忍不住了。
唐英叡陪小识搭着高塔,寇邢与就搁旁边看着,倒也津津有味。
谢莫多次想起身,都被季邯越按住手,“你只准陪我。”
有唐英叡在的情况下,季邯越仿佛像是变了个人,更加寸步不离谢莫。
像是生怕谢莫会走似的,没有安全感。
谢莫很无奈,试图劝解季邯越,比划着表示:“上次离开,我没告诉他们,是我不对。”
季邯越哪里会管别人,就算论对错,也不可能是谢莫的错,理不直气也壮,
“你走哪儿去是你的自由,唐英叡他有什么资格管你。”
音量没有刻意放小,闻言唐英叡抬起眸,意味不明扫了季邯越一眼,冷呵一声:
“我还真不信是谢莫想走的。”
明争暗斗中,终是谢莫咬了咬唇,趁着其他人都没注意的功夫。
凑过去在季邯越脖颈间蹭了蹭,水润润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季邯越的下巴,轻轻咬了一口。
他好像能摸到季邯越喜怒哀乐的点了。
季邯越亲他,如果拒绝就会生闷气。
若是答应,便美滋滋抱着他亲个没完没了。
很早之前谢莫是以为季邯越不喜欢别人亲他的,直到某次季邯越从公司回来。
心情不大好,谢莫鼓起勇气碰了碰他的脸,肉眼可见alpha变了个样。
成了高兴的样子。
果不其然,季邯越不自然的扭过头,连声咳了几下,突然朝唐英叡的方向瞥了几眼。
唐英叡背对沙发蹲着,小识则坐在地上,嘀咕着让唐英叡教他拼城堡。
啧,压根没看见。
喉头动了动,季邯越低头与把自己弄害羞的谢莫对视,分贝稍稍放大,
“宝宝再亲我一下。”
这回不仅唐英叡,连寇邢与也听见了,挑了挑眉回望过来。
结果等来的不是吻,而是谢莫愤愤推开季邯越,兀自站起身朝唐英叡走去。
季邯越顺势靠在靠背上,脸上没有一丝生气的迹象,像在回味什么。
谢莫碰了下唐英叡的肩,暗示明显,便走去了侧厅。
唐英叡立刻会意,跟小识说了句“叔叔马上回来”,便快步追了上去。
客厅里只剩下季邯越、寇邢与,以及懵懵懂懂的小识。
“现在那人走了,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寇邢与一言不发,走到沙发前坐下。
刚想点根烟,忽地想起这儿还有小孩,拿烟的动作又止住了。
“其实之前问过谢莫的意愿,问他想不想见你,结果是不想,”寇邢与睨了他一眼,
“你应该明白我在表达什么。”
季邯越沉默许久,忽然揉了把头发,声音发闷:“三年前做戏的事,确实不该瞒着他。”
顿了顿,又生硬补了句,“……也谢你照顾过谢莫和小识。”
“……啧,难得,季少爷也学会反思了。”
下一秒,
“少废话,赶紧把姓唐的弄走,看见他就犯恶心。真不懂你怎么看上这么个玩意儿。”
寇邢与:“我当初和他分手,你又不开心。”
“……”季邯越腾地站起身,“那你就管好他,别让他一天天都惦记着别人的omega。”
寇邢与顶了顶腮,突然提起一件事:
“唐英叡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差,他人有时候挺好的。”
“有一回去露营,我重度高烧,他嘴上骂骂咧咧,还是跑了几里路下山买药——换别人早不管我了。”
季邯越皱眉:“好端端露营怎么会发烧?”
寇邢与对他扯了下嘴角,轻描淡写:“一时兴起,出帐篷打野战。”
话音一落,就荣获了一脚,季邯越满脸嫌恶,大冬天的,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你他妈不是活该吗???而且为什么就你发烧了???”
寇邢与拍了拍裤腿的灰,故作镇静:“我怕他冷,衣服全给他披上了。”
季邯越五味杂陈,甚至后悔要问寇邢与一些有的没的。
好在小识年纪不大,听不懂。
否则真想把寇邢与一脚踹出去。
当初他还费解好端端一个大少爷,周围要什么类型的omega没有。
偏偏找个一无是处的劣质alpha。
现在一看才明白,合着俩人才是天造地设:
换个omega,谁能在野战后还有力气跑几里路买药?
等了几分钟不见谢莫回来,季邯越终于耐不住性子,长腿一迈往侧厅走去。
谢莫跟唐英叡并没有什么好聊的,干巴巴地比了比手语:
“我走得太匆忙,时间太晚,怕打扰你,就没来得及和你说。”
与唐英叡独处时,气氛有种古怪的微妙,谁也不会忘记那几年两人过得乱七八糟的日子。
而今到了现在这个田地,谁也想不到。谢莫也更不会想到唐英叡会和alpha有染。
而那alpha居然是季邯越的朋友。
世界果然很小。
谢莫垂下眼睫,用了很长时间接受了。
“你已经下定决心,要留在那人的身边了?”唐英叡吸了口气,认真问道。
前些年的日子过得浑浑噩噩,每天如同行尸走肉,但谢莫从未抱怨过。
或者说,从更坏的生活到坏的时候,导致谢莫很满意现状。
而今到了季邯越身边,谢莫才发现,原来爱人还有另外一种方式。
谢莫本就是一个极易满足、给个甜枣就开心的omega。
家庭带给他的影响,让他习惯将需求深埋心底,不敢向他人多求分毫。
可在季邯越这儿,他可以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对方会轻易的答应他。
并回馈一个比他要求更好的。
谢莫揪着手指,咬唇想了很久,闷闷点了点头,而且小识很喜欢季邯越的样子。
比在浪城时更开心了。
唐英叡气不打一处来,又说不得什么,毕竟是自己把谢莫推出去的。
若要说为什么那么执着谢莫,有大部分原因是自己的omega不属于自己了。
这种感觉陌生又难以接受。
紧握的双拳却是缓缓松开了,唐英叡吐出一口浊气,好似下定决心,转身就走。
步伐极快,与季邯越擦肩而过。
季邯越侧头瞥向唐英叡离开,又看着谢莫,低声问道:
“他对你说什么了?”
谢莫像是有些闷闷不乐,见他不想回答季邯越也没多问,低头吻了一下他的发顶,牵起他的手朝外走,
“我订了家新开的餐厅,带你们去尝尝。”
一出去,地上却没了小识的影子。乍一听,门外响起小omega兴奋的叫嚷:
“叔叔,晚上真的能去游乐园吗?可我听爸爸说晚上会关门呀!”
唐英叡让小识坐在自己肩膀上,扶了扶晃荡的小腿,
“你想玩就有,让你寇叔叔包场,把所有灯都给你点亮。”
偏头与季邯越和谢莫的视线对上,唐英叡面瘫着脸,没什么反应的告知:
“我带小识去玩几天。”
季邯越哪里愿意,就听唐英叡继续道:“小识也算是我带大的,我不可能做到永远不来见他。”
说完,让小识跟他们道再见,便将人带上了车,留下一串车尾气。
若换作旁人想带走小识,怎么哄都是带不走小识的。
可偏偏是这个从小哄着小识入睡、教他搭积木的人,加上两个多月没见的想念,小识很轻易就和唐英叡走了。
是知晓唐英叡不会对小识做什么,所以季邯越只能看见那辆轿车逐渐远去。
一个转头就摸出手机给寇邢与发语音:“一周之内必须把小识送回来。”
那边是唐英叡漫不经心又刻意加重的语调:“那得看小识什么时候想谢莫了。”
————
大概是唐英叡每天换着花样哄小识、带小识玩儿,仍是半个月也不见念着要回家。
只有时用唐英叡手机给谢莫打视频,瞧见自己爸爸了,就心满意足睡觉。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很久,谢莫声带肿胀消退,手术后的伤口也渐渐愈合。
发声的训练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于是在一天下午,花重金请来的言语治疗师上了门。
对于说话这件事,谢莫是既期待又害怕的,期待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发出声音。
又害怕自己学不会。
治疗师是个情绪稳定很耐心的alpha,原本季邯越是想找个omega或beta。
但在各种医院以及高级诊所筛选,只有这名叫泠赞的alpha是最合适的人选。
也是帮助失语症患者开口说话最多的治疗师。
谢莫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治疗时季邯越都会雷打不动伴在身边。
工作忙就推掉工作陪着谢莫治疗。
若是实在推脱不开,就让泠赞别上门,直接打视频电话指挥。
季邯越接手季氏企业三年,业务版图逐渐涉及到多个国家。
有时不得不去国外出差,又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来。
和谢莫分开的时间从不超过三天。
这天晚上要法国见一位即将建立长久合作的客户,也关乎到季氏能不能在法国站稳脚跟。
临走前和谢莫亲昵了好一通,他将谢莫拢在怀里,吻落在发间、眼角、唇畔,辗转流连许久才恋恋不舍起身。
又想起什么,给泠赞发消息这几天不用上门,开视频或语音指导。
谢莫将自己捂在被子里,扭动了几下,当做听见了。
季邯越已经走到门口,心慌似的,重新折返回来亲了亲他已经烂熟的唇,终于离开。
在床上缓了缓神,谢莫穿好毛绒拖鞋走进季邯越的书房,再坐在转椅上,打开季邯越的电脑给泠赞拨视频。
泠赞擅长倾听,能通过患者气若游丝的发音里,据此灵活调整训练方案。
谢莫刚手术一个月左右,贸然过度训练对嗓子不好。
因此,泠赞依据谢莫的作息与自身日程,将每日康复训练定在晚间八点至十点。
训练以轻柔的基础呼吸操与气息控制练习为核心,每次只持续10到15分钟。
让声带在循序渐进中适应发声节奏。
仅仅训练半个月,效果就立竿见影。
至少在之前尝试开口时,喉咙不会疼痛,谢莫秉着学习态度,专注看着屏幕内带着金丝眼镜、坐在诊疗室温和注视他的alpha。
根据他的指导有频率的深呼吸。
书房内很安静,没有任何嘈杂声响。做完一组后,清冽的声音才轻缓响起:
“做得很棒,休息十分钟吧。”
谢莫觉得跟一个alpha面对面坐着有点尴尬,撇撇嘴就想坐去沙发,却被泠赞叫住,
“你的先生今晚会回来吗?”
半个月时间尚不足以建立信任,但冷赞温文儒雅的模样,会轻易让一个omega放下防备。
这种事不算大,没必要隐瞒。
谢莫诚实地摇摇头,比划道:“他很忙,可能一周都不会回家。”
“在我印象里,他总是在你身边,这次居然忍心抛下一个可爱的妻子离开一周。”
谢莫觉得他的话很奇怪,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便替季邯越解释道,
“他工作很重要,不能一直陪着我,这很正常,”要是为了自己放下工作,谢莫会很愧疚。
“那你一个人在家,会觉得无聊吗?”泠赞像是在谈论一件极小的事,不经意的问道。
这是患者和治疗师之间很正常的对话。
对话结束,休息时间也恰好过去,可以进行新一轮的训练。
问“是”与“否”时,谢莫习惯摇头或点头作答。想起家里还有管家和保姆,于是摇了下头。
抬手比道:“我从来没有独自在家过。”
泠赞似乎很诧异,轻轻扶了下眼镜腿,关心似地问:
“他们会不会影响到你的训练,换个说法,平常你会尝试与他们交流吗?”
谢莫很听话,自治疗师上门的第一天,叮嘱他除了训练时其他时候都不要尝试开口。
所以尽管和季邯越在床上,他也记得治疗师的吩咐,咬着唇什么声儿都不发。
更别提跟管家和保姆说话了。
季邯越花了很多钱才请来的治疗师,谢莫不能辜负季邯越的期盼和那么多钱。
依然左右摇头。
泠赞很轻地笑了,夸赞道:
“你是我见过最听话的患者,其他患者都妄图通过额外训练来缩短诊疗时间,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谢莫受宠若惊,比道:“谢谢。”不知不觉分针已经转了几个点,十分钟截止。
“我们继续吧。”
有时发声方式错误,像做错题的学生,谢莫很紧张的盯着屏幕里的人。
确认泠赞不会责怪,才松了口气继续下去。
刚结束视频通话,季邯越就马不停蹄打了过来,语气有点急:
“结束了没有?”
谢莫想说打得很及时,刚结束。
但没比划出来,便听见季邯越倒豆子似的,接连问道,
“你们休息的时候说什么了?我看见你一直在比手语回答他。”
又语重心长地补充:“我和你说过,除了治疗别跟其他alpha多接触,他们不一定都是好人。”
这话谢莫没太听明白,既然不是好人,为什么会让泠赞来当自己的治疗师。
但他更在意的,是季邯越说“我看见”这三个字,可季邯越明明在国外。
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将它放在电脑前靠着。
谢莫重新坐回椅子上,比出自己的疑惑,
“季邯越,你是不是在家装监控了。”
不然为什么自己在家做任何事,季邯越都了如指掌。
上次不小心在楼道摔了一跤,本来还在公司的alpha半个小时就赶回来问他受没受伤。
季邯越曾经答应再也不骗他,揉了揉头发,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我怕你在家出意外,这样方便我及时赶回来。”
说完,便咽了咽唾沫,看着屏幕内的omega。
自己是不是该提前说一声的,季邯越暗自想。如果谢莫害怕怎么办,要是一气之下又离家出走,就白费了心思。
由此,小心问道:“你是不是不愿意啊?那我改天让人给它拆了。”
谁知谢莫只是摇了下头,指尖在空中划出弧度:
“不用,等小识回来后,也可以查探他的状况。”
那晚小识被人带走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如果有监控,说不定就不会发生。
季邯越紧绷的神经松懈,谢莫训练时会常常喝水,两唇瓣总是湿润润的,又粉又软。
一想到曾经的滋味,季邯越眸色发暗,喉结滚了滚,低声说道:
“莫莫,我总是很担心有天你会离开我。”
谢莫不知他哪里来的担忧,只要对方给自己足够的安全感和爱。
自己怎么会离开呢。
谢莫望着季邯越低垂的眉眼,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不安与患得患失此刻都显露出来。
omega有些笨拙地伸手,不熟练的安慰:“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会的。”
季邯越立刻顺着杆往上爬,得寸进尺道:
“那你可以和那个治疗师保持距离吗?除了正常训练,别和他聊别的。”
他知道谢莫易多愁善感,共情能力很强,也容易被别人打动。
万一那诊疗师跟别的alpha一样,看上了谢莫,再诱导谢莫做出点什么。
季邯越都不敢设想后果。
他不是不信任谢莫,而是不信任别人。
在没决定跟谢莫在一起的时候,哪次去找谢莫,谢莫不是在被别的alpha觊觎的路上。
且不说发声训练周期长,跟那个诊疗师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会逐渐增长。
担忧也十分正常。
“那你亲我一下,就一下好不好?”季邯越注视着谢莫,提出一个让自己心安理得的要求。
alpha目光灼灼,是不得到就不罢休的架势。
若是不按着来,谢莫怕他今天晚上直接从法国飞回来。
他脸颊发烫,粉润的唇轻轻撅起,又羞得跳下椅子“啪”地关掉书房的灯。
又快速跑回来。
远在万里之外的巴黎酒店里,季邯越靠在床头,听着那声轻得像羽毛拂过的吻,喉结剧烈滚动了下,重重吐出一口气。
几秒后,灯再次打开,肉眼可见谢莫的脸红了。
一害羞就脸红的习惯谢莫怎么都改不了,也因此可以很轻易通过谢莫的表情。
来判断他的心情。
看来心情不错。但在没打电话前是正常肤色,季邯越仔细想了想,开心了。
谢莫看见的那刻,心情才开始变好。
也只有自己,能够让谢莫心情愉悦。
谢莫攥着衣摆,悄悄掀开眼皮,想看看季邯越究竟被自己哄好了没,就见alpha突然笑了。
“早点睡,乖乖等我回来。”季邯越语气柔和下来。
谢莫在心里忍不住想,原来一个吻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五指张开对着屏幕晃了晃,当作晚安。便忙不迭拿起手机挂断,钻进了卧室。
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书房总觉得热。
春季刚露头,距离夏天就不远了。
A城的夏天热得冒烟,只有在那个时候,谢莫会短暂怀念一下去年冬天。
为期半个月的出差被季邯越缩减到一周,又从一周硬生生改到了六天。
第一场发声训练休息的间隙,季邯越电话就打了过来,说自己凌晨两点的飞机,下午就可以到家。
谢莫正下楼拿水果,但手拿着手机不方便比手语,索性对着屏幕摇头。
诸如:“我给小识定了一套贝森朵夫的钢琴,小识三岁多了,该培养一点兴趣爱好。”
谢莫觉得对小识没坏处,认同的点了点头。
“有款很像你的香水,是小豆蔻味道的,我带了两瓶回来,想你的时候闻一下。”
谢莫瞪大双眸,还能这样啊。
点头表示听见了。
他已经走到厨房,拿了两个雪梨,就朝楼上赶,距离十分钟不久了。
季邯越还在不疾不徐说着话,谢莫听见他买很多东西,衣服、葡萄酒、手镯等等一些。
令谢莫不禁怀疑他去法国是不是去进货的。
最后说到一个着重点,
“有个很适合你的睡衣,很可爱,有两只兔耳朵,我带回来你穿好不好。”
季邯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喜欢在结尾加一句好不好。
看似是在询问,实则已经准备好,只等谢莫点头应下。
彼时谢莫坐回了转椅,一抬头便是电脑屏幕内穿着一身白的诊疗师。
皙白修长的两指夹着一支笔,轻轻点了点桌面,发出极轻的叩击声,却足以让谢莫回神。
谢莫还没在脑海中把带有兔耳朵的睡衣构思出来,便听见泠赞温凉醇厚的低音响起:
“第二轮开始了。”
像是上课前的提示音,谢莫下意识想挂电话,季邯越忽地冷不丁出声,
“莫莫,你还没回答我。”季邯越的声音从视频通话外幽幽传来。
明明语调如常,尾音却带着某种令人脊背发凉的即视感。
谢莫眼睛快速眨了眨,点点头,将手机屏幕偏向电脑,示意训练开始了。
不经意间,季邯越对上泠赞的眼,泠赞对他微微一笑:“季先生,康复训练不宜拖延。”
“啪嗒——”电话挂断。
谢莫没察觉到其里的暗潮涌动,手机摆在书桌上,便微微张唇开始训练。
有了alpha的安抚后,谢莫的发/情期逐渐变得规律。
大半夜躺在床上,就在要睡着时,浑身像被烧着似的,一小股一小股火钻进体内。
谢莫就被热醒了。
他夹着被子难受地蹙眉,左右摆动想甩掉这股不适,真丝睡衣松松垮垮,露出一小截纤细玉白的腰身。
镶嵌在皮肤上的指痕和其他遗留的痕迹随着时间消退,又恢复了以往的光滑细腻。
这样的举动不能让omega有一丝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脑袋迷迷瞪瞪,谢莫被折磨得快哭出来了,才想起自己好像来发/情期了。
主卧早已布满了小豆蔻的香甜。
紧紧咬着下唇去够抽屉里的抑制剂,一针打进血管,热意才如潮水退却。
本就困得不行,谢莫翻了个身,不出几分钟又睡着了。
谢莫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划着小舟环游世界。
陡然间被卷进了海上漩涡,嘴唇似被堵住般呼吸困难,他坠入海里,海草从四面八方涌来,缠住omega的四肢朝深处拖去。
奇妙的是,冰凉微咸的大海深处,藏着一大片涌动火热的岩浆,带着灼人的温度。
火舌舔舐着光滑的脚趾。
谢莫无声呼救,甚至来不及挣扎,就一下子坠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