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邵闻霄进入废弃工厂,屏幕亮起的那一刻起,他安排好的下属就已经开始尝试进行追踪并定位庄继所处的位置。
只不过邵明谦这次雇佣的组织手段很高明。
他们通过设置多层服务器跳板,还有反追踪病毒代码,导致真正的IP地址很难锁定。
所以邵闻霄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他很清楚,只要他不松口,对方就不敢轻举妄动,更清楚邵明谦那个沉不住气的蠢货,也一定会恼羞成怒跳出来继续和他谈条件。
所以,看似邵明谦占据先天优势,但其实主动权掌握在邵闻霄手中。
只要他是真的完全不在意庄继的生死。
邵闻霄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他打开那辆车的车门,闻到车厢里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玫瑰花香。
开车的保镖是个Beta,因此他察觉不到任何异样,只是压低了声音跟邵闻霄说:“庄先生被注射了不知道什么类型的特殊药剂,当时看起来非常痛苦……确认我们是您的人之后那口气卸了以后就昏过去了,我已经给他打过一针抑制剂,但看起来好像没什么效果。”
因为邵闻霄吩咐过,把人救出来以后要第一时间送到他面前,所以Beta不敢直接把庄继送去医院。
于是邵闻霄把人打横抱起,让方铎打电话叫私人医生。
哪怕隔着一层衣服,他依然能感觉到庄继身上的温度。
是那种很不健康的、不同寻常的、由药物引起的、让人胆战心惊的滚烫。
邵闻霄甚至觉得,庄继好像整个人都烧着了,从内到外……连他们皮肤相触的地方都着了一把火,直接烧进他心里。
应该是很痛苦的。
因为庄继始终皱着眉头,一直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破裂的嘴唇微张,用邵闻霄听不太清楚的低哑声音反复说着什么。
为了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把他放在床上以后,邵闻霄只得俯身跟他贴得很近。
这时候才勉强听清楚,原来庄继在喊他的名字。
“邵先生……邵闻霄……”
庄继像呓语一样胡乱说:“你不要……不可以……”
邵闻霄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
他站起身,站在床边看了庄继好一会儿,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正昏迷不醒的庄继忽然缓缓睁开眼睛,先是茫然地望向四周,然后才望向他,沙哑着嗓子有些不确定地问:“邵先生?”
邵闻霄“嗯”了一声,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短短几秒钟时间,庄继显然已经回忆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他马上摇了摇头,先说自己没事,然后又很紧张地问邵闻霄有没有事。
“我当然没事。”
庄继马上松了口气,然后犹豫了一下,从床上跪坐起来,握住邵闻霄的手,从后面抱住邵闻霄的身体,小声说:“那您要走吗?”
“能不能不走?”
邵闻霄语气平和地问他为什么。
庄继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堪,还有一点微不可察的委屈,但还是将邵闻霄抱得更紧:“……因为我很难受,而且我很想您。”
邵闻霄没说话,也没像平时一样逗庄继,顺着他的话故意问他“想我什么”。
他只是慢慢摘下了手上的抑制手环,转过身,将庄继压在床上,一边解自己身上的衬衫纽扣,一边跟他说:“我本来让方铎给你叫了私人医生。”
明白他的意思,庄继那张冷白的脸再一次泛起薄红。
他任由邵闻霄将吻落在他的脖颈上,然后不受控制发出与刚才忍受痛苦时截然不同的声音。
中间邵闻霄问他委不委屈,庄继仰起头,断断续续地说不委屈。
他捧着邵闻霄的头,顺势亲吻邵闻霄黑硬的发茬:“我知道您肯定会来救我……”
邵闻霄没有说话,庄继便将吻很小心地落在他的耳垂,压抑着喘息说:“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而且我觉得您冷静跟对方谈判的样子很有魅力……”
“……”
邵闻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只能更加用力地咬住庄继身上的某个部位,像奖励,也像惩罚。
但其实庄继的选择的确是最正确也最高效的。
对于被注射了催情药物的Omega或者Alpha来说,最有效的从来都不是医生,而是信息素。
只要获得充分的信息素,就能缓解发情时无法得到满足,只能强撑着在欲望中苦苦挣扎的痛苦。
于是,那天卧室里馥郁的玫瑰花香与邵闻霄身上乌木与麝香的S级Alpha气味像以前一样交融在一起。
后来混杂的多了,就变成一种浓郁的、暧昧的、潮热的爱欲气息。
只不过邵闻霄全程都没有亲庄继的嘴唇。
早已对他无比熟悉的庄继忍不住问为什么,还没等邵闻霄回答,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又骤然一白,像是有点受伤的样子,下意识皱着眉头解释:“我没有被那些Alpha碰过。”
“您不相信我?”
邵闻霄没立刻说话。
他只是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庄继的左脸,从被掌掴的指痕抚摸到他因为受伤而产生破口的唇角。
他问庄继:“从当初在Q大见面到现在,我们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庄继不知道邵闻霄的话题为什么会转这么快,他下意识回答:“三年多了。”
“准确来说是一千一百七十三天。”
庄继显然没想到邵闻霄会记这么清楚,眨了眨眼睛,好像有点触动,下意识就想伸手抱他,邵闻霄却挡住他的手,“所以到此为止吧。”
“……”庄继愣了一下,“您说什么?”
“我说结束吧。”邵闻霄面色平静地说:“三年时间也足够了,我觉得差不多了。”
他抬手在庄继头上揉了一把,眼神依然沉静无波,跟当初问庄继要不要跟着他时的语气一样:“不用那么着急搬走,可以等伤养好了再说。”
听明白邵闻霄在说什么以后,庄继的脸瞬间煞白一片。
甚至比被绑架时听见邵闻霄说“我绝不可能”答应的时候更白,看上去毫无血色。
“为什么?”
他非常不能理解,甚至还有些慌张,连带着眼眶也红了,攥着邵闻霄的胳膊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是不是因为我不小心被人绑架了,您觉得我不够谨慎?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小心,会注意……”
邵闻霄看着庄继的脸,没等他说完突然打断他:“庄继。”
“你是不是喜欢我?”
庄继瞬间噤声。
他张了张口,好像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承认还是应该否认。
因为早在跟着邵闻霄的那一刻他就从方铎口中得知了被排在最前面的第一条禁令——
情人就是情人。
永远都不可能,也不应该妄图将自己变成对方的恋人。
更何况庄继在被绑架时的反应已经很明显,他宁愿自己死,也不舍得邵闻霄冒一点险。
所以否认好像显得很愚蠢,也很可笑。
因此庄继没有再出声,但眼眶却显得更红了。
这导致自始自终注视着他的邵闻霄感觉到一丝难以言喻的涩意从心脏深处渗出,不多,但却使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忽略。
只不过他向来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过了一会儿,邵闻霄语气平淡地说:“所以你越界了,知道吗?”
跟在邵闻霄身边三年,庄继自然是了解他的。
邵闻霄只是看起来平易近人,但他其实真正决定的事,其实谁也改变不了。
更何况庄继也并不是那些菟丝花一样的Omega。
他身体里真正占据上风的是Alpha的腺体。
所以庄继没有再挽留或者哀求,也没有再为自己辩解,他只是用那双很黑、很湿润的眼睛看着邵闻霄,哑着嗓子问:“真的不行吗?”
邵闻霄也看着他。
但他抬起手来揉了揉庄继的头,“你要听话。”
庄继很听话。
不然邵闻霄也不会把他留在身边三年。
他也很体面。
在确认邵闻霄是真的要跟他到此为止之后,没有领邵闻霄让他把伤养好再走的情,而是很快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强行隐忍着某种情绪,认认真真跟邵闻霄鞠躬道别。
当时邵闻霄站在别墅二楼阳台上看着庄继离开的背影,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什么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东西正在悄然流逝。
他没忍住从烟盒里拿了支烟出来点燃。
随着烟雾缭绕,邵闻霄面无表情地想——其实真正越界的那个人并不是庄继。
庄继今年不过才二十二岁。
还没接受过岁月以及社会真正的磨砺,正是年幼无知,单纯懵懂的时候,就像一张白纸。
因此他分不清情人与恋人之间的区别,会被他外在的光环、财富、等级迷惑,继而产生心动的感觉,这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完全可以理解。
邵闻霄抽了口烟,垂眸心道可惜庄继并不知道抛去这些外在条件,他骨子里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而之所以毫不犹豫地选择结束这段关系,选择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他身上的庄继扫地出门,无非是因为经过邵明谦策划的这出绑架,让邵闻霄忽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非常不妙的事——
看到庄继被人掌掴,他会控制不住想将对方碎尸万段。
邵明谦拿庄继来威胁他,而他又迟迟没有收到手下发来的消息,向来都冷酷无情的邵闻霄,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冲动想要开口妥协。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间。
虽然他强行将那种冲动按了下去,面上依然处变不惊。
可这对于邵闻霄来说,已经算得上失控。
邵闻霄从来都不需要爱情。
他也从来都不相信爱情。
他更不会允许自己陷入所谓的爱情当中,凭空多出任人拿捏的弱点和软肋,从原先的绝对主动变为无法自控的被动。
因此,不论从任何角度来讲,他都不适合继续将庄继留在身边。
邵闻霄当时把烟头掐灭,收回远远落在庄继背影上的目光,又安静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吹了吹夜晚的冷风。
其实真正越界的那个人是他,他却把全部责任都推到庄继身上。
就好像当初引诱庄继堕落的那个人是他,现在残忍将对方抛弃的那个人也是他。
邵闻霄笑了一声。
他发现要是这么想的话,他好像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217章
因为邵闻霄陷入回忆的时间太久,导致方铎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态度,在旁边又站了一会儿,才试探着问:“老板。”
“二少那边您准备怎么处理?”
邵闻霄回过神来。
他意识到自己最近想庄继的频率太高,这是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甚至影响了睡眠,因为每天晚上都习惯性把手伸到旁边想把人捞到自己怀里,床的另外一边却空空荡荡。
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比被信息素控制更恐怖,也更害人。
不过邵闻霄不动声色的本事早已练就多年,即使内心在顷刻间闪过很多念头,那一丁点儿微不可察的涩意对他来说也无足轻重。
他很快把这股情绪压下去,朝方铎抬了抬下巴,“把门打开。”
方铎躬身应是。
之所以会让人邵明谦带到鹿台,无非是邵闻霄不想让邵明谦脏了自己的地方,鹿台这种声色场合则足够隐蔽,也算得上方便,所以在这里处理邵明谦显然非常合适。
反正鹿台的幕后老板从小跟邵闻霄一起长大,在他的地盘,邵闻霄同样可以放开手来做事,毫无顾忌。
邵明谦嘴里依然咒骂不停。
好像内心慌张又恐惧的人总是这样,因为缺乏底气,反而更倾向于表现出高高在上或者凶狠的样子,仿佛这样就可以率先用气势压倒对方,通过虚张声势来展现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害怕。
邵闻霄觉得可笑。
因为他跟邵明谦恰恰相反,他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平静的,温和的,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波澜不惊的,他从来都不喜欢故作强势,因为这些外在的伪装其实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当刑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屋内的Beta保镖全部躬身低头:“老板——”
而看见邵闻霄的邵明谦则像是瞬间被人掐住了脖子,声音戛然而止,表情也变得更加难看。
“骂啊,怎么不继续骂了。”
邵闻霄刚刚站定,便有长眼色的保镖搬了一把椅子到他身后,邵闻霄解开西装扣子坐下,两条长腿交叠,“还是口渴了想让他们给你倒点水?”
“……”邵明谦怒道:“你想对我做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邵闻霄提醒他:“两个星期以前,我在那间废弃工厂跟你说过。”
“这么快忘了?”
邵明谦嘴唇抖了抖,一时间没说话。
于是邵闻霄靠在椅背上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只不过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说过,不论你对庄继做了什么,我都会十倍百倍在你身上重演一遍。”
“你他妈的——”邵明谦的心重重沉入谷底,最后额角青筋直跳,忍无可忍道:“你不是派人把他救出来了吗?!我什么时候动他了?!”
他根本连庄继一根头发丝都没碰到,谁能想到邵闻霄的速度那么快,连那个难缠又神秘的地下组织「Z」都不是对手。
要知道他为了雇佣他们还专门通过境外账户支付了整整八千万美元!八千万!!!
邵闻霄撩起眼皮看着他笑了一声。
没有说话,但很快从外面继续走进来十几个身材壮硕的Alpha,不同的信息素气味混杂在一起,顷刻间令房间里的味道变得有些不太好闻。
意识到邵闻霄要做什么,邵明谦的脸瞬间白了,他不敢置信地望向邵闻霄,口不择言:“你他妈是不是疯了?!我可是Alpha!!”
邵闻霄笑了,反问:“庄继难道不是吗?”
“老子——”眼看着已经有人走过来要给他注射催情药剂,邵明谦惊恐地睁大眼睛,立刻转变态度:“别别别别——大哥,大哥!求求你!!”
“我可是你弟弟。”
“父亲临终前吩咐过你要照顾我的,对不对?”
“你也亲口答应过他一定会对我好的,是不是?”
“我们俩身体里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了,父亲说过要我们互相照应——”
“互相照应?”
邵闻霄挑了下眉:“互相照应到你绑架我的情人,试图威胁我转让股权?”
“还是互相照应到你买通老宅的佣人试图给我下药?”
“又或者,”邵闻霄笑了声,饶有兴趣:“你想让我跟你翻一翻很多年以前的旧账?”
邵明谦的身体控制不住颤抖起来,脸上原本不可一世的表情完全消失,偏生想不到任何可以反驳或者替自己辩解的词。
绑架的事情也就算了,他不知道邵闻霄是怎么知道他买通了老宅佣人给邵闻霄下药这件事的。
那个佣人是从小照顾邵闻霄的老人,跟他感情很深,几乎把邵闻霄当成自己的孩子。
邵明谦是掳走了对方的孙女,才威胁她听自己命令。
邵闻霄绝不可能防备她,明明天衣无缝,邵明谦不知道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
邵闻霄当然不会跟他解释太多,他只是随意抬了抬下巴,之前一直看管邵明谦的Beta保镖就立刻走上前去。
伴随着邵明谦惊恐地斥骂“你要干什么”、“放开我”、“滚开”的声音,Beta保镖抬起手来干脆利落地扇了他第一个耳光。
因为力道太大,导致邵明谦整个人都被扇懵了。
他有些呆滞地望向站在自己面前的Beta,然后望向邵闻霄。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紧跟着又是第二个耳光。
邵明谦被打得侧过头去,头晕眼花,嘴里顿时就出了血。
紧跟着是第三个耳光、第四个耳光、第五个耳光……
没有理会邵明谦含糊而恐惧的求饶声,邵闻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告诉他:“而且我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把邵振霆搬出来求我放过你。”
“连他的命都是我收走的,我为什么要对他言听计从?”
邵明谦瞬间瞪大眼睛,惊惧而不敢置信地望向邵闻霄。
“还有你那个聪明又漂亮的Omega母亲……”邵闻霄莞尔,“只不过因为你太蠢了,所以我本来是准备放过你的。”
毕竟邵家富可敌国,他根本不介意多养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没想到邵明谦非要贪心不足,非要自己送上门来找死。
邵明谦挣扎着想要朝邵闻霄扑过来,却被几个Beta保镖狠狠按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再加上之前给他注射的催情药剂已经发挥效果,邵明谦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晃了一下,眼前出现重影。
然而重重的耳光还在毫不留情地继续落下。
只不过邵闻霄却懒得留下来继续欣赏了。
示意保镖差不多了就可以停下,然后把这里留给邵明谦和那十几个Alpha单独享受。
保镖点头应是,像是丝毫不觉得邵闻霄的命令有任何不妥之处。
从左胸袋抽出手帕捂住鼻子,邵闻霄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他从来都很记仇,而且手段狠辣,睚眦必报。
并且绝对不会因为对方跟他有任何法律上或血缘上的关系心慈手软。
邵明谦会怎么仇视他,诅咒他,邵闻霄都不在意,反正以后他们再也没机会见面了。
看到邵闻霄出来,方铎非常习惯地拿着一件新的西装递过来,邵闻霄先把身上沾染了十几个Alpha信息素气味的外套脱下来,然后把方铎递过来的衣服换上。
扣上西装第二颗扣子的时候,他动作顿了一下——
其实以前邵闻霄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方铎也不会仔细到这种程度,之所以会养成这种习惯,无非是因为庄继的鼻子很灵。
分明是被邵闻霄包养的小情人,胆子被养大了之后,会皱着眉头嫌他身上的味道难闻,会捂着他的嘴巴不让他亲,会直接表示自己不喜欢邵闻霄身上出现其他任何Omega或Alpha的气味。
邵闻霄觉得好笑。
但或许是因为庄继身上那股馥郁的玫瑰花香确实不该跟其他气味混杂,又或许是邵闻霄当时真的很想亲吻庄继那双饱满红润的唇瓣,总之,他捏着庄继的下巴,还是纵容了他。
于是每次应酬结束都会换身干净衣服,避免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气息熏到庄继,庄继被他哄得很开心,会仰起头来舔吻他的嘴角。
邵闻霄便低头吻他。
每当这种时候,馥郁的玫瑰花香便会跟乌木、麝香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在唇齿纠缠的暧昧声响中,将整个房间温度升得很高。
久而久之,连从来都不拘小节的邵闻霄都习惯了自己身上只有两种味道。
——虽然现在只剩下一种。
没说什么,扣子扣好以后,邵闻霄一边乘坐专属电梯下楼,一边问方铎:“面具人那边查到了吗?”
那天他们的人冲进去救庄继,面具人反应很快,立刻扔下烟雾弹带手下离开。
毕竟他们最重要的任务是确保庄继安然无恙,因此没有花大力气去追,让人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跑掉了。
“还没有消息,”方铎低下头:“他们那边有很强的反追踪手段,而且很会藏匿,我们……”
“可以理解。”邵闻霄语气倒是依然很平淡,看了看表说:“毕竟隶属于「Z」,训练有素是正常的,要是连这两把刷子都没有,那就太让人失望了。”
没再继续关注这个话题,毕竟他今晚还有一个隐秘饭局需要参加。
自从邵振霆死后,邵闻霄就一直很忙,今天主要是为了前段时间刚刚确定的一个项目,因为涉及基因工程,投资巨大,几乎算得上是新京市近些年来最大的项目,万众瞩目,连华夏联盟官方都有参与,多方媒体大肆报道,宣传邵振霆虎父无犬子,邵氏后继有人。
邵闻霄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当着外人的面却也只能微笑以对。
只不过项目虽然落定,其中还有很多细节需要沟通,毕竟涉及到官方合作,一直跟邵家私交甚笃的国务卿便差秘书跟邵闻霄约了顿饭。
以私人名义聚会,饭桌上顺便聊聊公事。
这种饭局说隆重也不隆重,但说简单也不简单。
上车以后,方铎看着邵闻霄的脸色试探着问他:“老板,您要不要打一针抑制剂?”
邵闻霄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不用。”
S级Alpha向来重欲。
虽然远不到易感期,但邵闻霄这几日身上的威压越来越重,信息素味道也越来越浓,只不过有目前最高级的抑制手环压制,才能不露出任何破绽。
但佩戴抑制手环总归不适,方铎还准备再劝两句,邵闻霄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以前没有他的时候日子是怎么过的?”
方铎马上噤声。
其实在邵闻霄看来,方铎是真的多虑了。
绝大多数Alpha的确都倾向于注射抑制剂或使用抑制贴来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毕竟这种方法简单高效,还没有痛苦。
可邵闻霄却独独喜欢佩戴抑制手环,用连续不断的电流来促使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他早就习惯了这种不适,也从来都不觉得痛苦,这是他对自己的一种警醒,也是他对自己的一种训练。
没什么大不了的。
邵闻霄抵达私宴的时间是在晚七点半。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刚刚下飞机的国务卿带着另外一个姓名耳熟能详的官员赶来,跟这两人相比,邵闻霄算是晚辈,虽然年龄相差很大,但现如今邵闻霄代表的是整个邵氏,自然足够和他们平起平坐。
因此饭桌上的气氛算是融洽,一顿饭也吃了近三个小时,确认了一些之前没有谈妥的细节。
只不过虽然没喝太多酒,邵闻霄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到有些疲累。
目送两位官员离开以后,邵闻霄按了按鼻梁,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零点。
他常住的公寓离这里很远,懒得来回折腾,索性让方铎在楼上开了房间休息,刚刚刷卡进入房间,就接到了远在大洋彼岸的叶季明打来的电话。
叶季明就是鹿台的幕后老板,跟邵闻霄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
“听说你今天在我这儿动了刑房?”叶季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邵闻霄“嗯”了一声,一边扯领带一边问:“修了不就是让人用的?”
叶季明哈哈大笑,他显然已经知道邵闻霄带去的那个人是谁,颇为遗憾地啧了一声:“十几个Alpha,那么刺激的场面,你也不说安排手下录个视频给我欣赏一下。”
邵闻霄只当没听见这句话,问:“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