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报告写的什么样?”夏致站在床边光着上身说出煞风景的话,“到底写了没,让我先检查。”
韩惊蛰崩溃了,没见过他这样的。
但夏致不依不饶,操心比操、人更急,不给检查就不做。
韩惊蛰没办法,都被扒光了还要捧着电脑给家长检查作业,此时此刻很想再回敬夏驰一句。
“你哥这种变态我能跟他过日子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质疑我真心的你真该睁眼好好看看。”
被夏致按着在图书馆上了小半个月刑, 韩惊蛰的开题报告终于写完了。
开题答辩安排在腊月末,这个时候学校里人已经少起来了,只剩下一些还没考完试的还在学校挣扎。
他们组里人多, 答辩没在自己院里,而是借了主教的一间大教室,隔壁教室有不少还在考试。
夏致去接人的时候走得蹑手蹑脚, 生怕打扰到周围的考生们, 找到韩惊蛰给他发的教室后他偷偷从后门溜进去看了眼。
前面几排坐满了老师和学生, 韩惊蛰正在第二排的最旁边准备上台。
他今天穿了正式的西装, 是夏致换季的时候给他定做的,量身定做的版型和质感比随便买的成衣好了太多,韩惊蛰在下面一群师兄弟里面很是惹眼。
轮到他时, 他昂首上了台, 趁连接设备的间隙往后面扫了眼,夏致笑着给他比了个加油。
韩惊蛰私下里写开题跟驴拉磨一般难产,但等真到了台上答辩却又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他在国外求学多年,对于分享和演讲并不怯场。开口时声音洪亮, 声线也很稳,对于自己的观点能分条缕析地解释清楚。面对导师的提问, 他也能条理清晰地回答出来, 有答不上来的地方也会认真记录。
夏致在后面默默看着, 心里觉得喜爱, 一想到这个在台上闪闪发光的大男孩是跟他一个被窝睡出来的, 他就有种与有荣焉的自豪感。
他没忍住, 拿出手机在后面拍了几张照。镜头拉近, 画面中只能看到在讲台上长身直立的韩惊蛰。
答辩结束后他还故意拿给韩惊蛰看照片。
“哇, 小帅哥, 你讲得好好哦。”夏致捏着嗓子装迷弟。
韩惊蛰高冷道:“谢谢,有对象了,不加微信。”
夏致噗呲一声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头发,把他今天出门亲手帮忙做的发型都揉散了。
韩惊蛰在外面有帅哥包袱,这会儿教室里的人都还没走完,他被弄乱形象很是不满,啧了声躲过他的魔爪整理发型。
有同学路过,看到他们两人亲近的互动,随口打趣:“哇,惊蛰你跟你哥关系好好。”
有师姐捂着嘴笑,“你哥也好帅,你们兄弟俩都好养眼。”
夏致难得被一群比他小的弟弟妹妹打趣,愣了一下准备跟着笑两声。
谁知韩惊蛰突然语出惊人,直白道:“他不是我哥。”
夏致吓得眼都瞪大了,猜到他要说什么抬起手就要去捂他的嘴,结果还是没来得及。
韩惊蛰接着说:“他是我对象。”
面前的同学也愣住了,不过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面上有些尴尬,但还是说:“哦哦,那你对象也挺帅的,你们很般配。”
韩惊蛰替夏致接受了夸奖,说:“谢谢。”
夏致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现在校园对同性恋群体能如此开放和包容。
几个同学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夏致还没反应过来。
看他傻在原地,韩惊蛰问他:“怎么了?我说得有错?”
“没错是没错,但你也不用这么直接吧。”夏致捂着心口,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
“胆子这么小。”韩惊蛰点了点他的心口。
他自己一副拽哥样子天不怕地不怕的,谁能有他胆子大。
没等夏致缓解过来,韩惊蛰就拉着他往外走。
“快点走,待会儿隔壁考完试人多了都不好下去。”
韩惊蛰要去乘电梯,夏致暂时还不想面对他的同学们,执意拽着韩惊蛰走楼梯去。
好在他们只在四楼,走下去也不用很久。
韩惊蛰行为大胆,又刚刚在同学面前出了柜,这会儿毫不避讳地在楼道里跟夏致手牵手,弄得他们好似放学一起走的小情侣。
夏致觉得怪怪的,几次想甩开都被韩惊蛰更紧地握住了。
夏致干脆放弃,想到刚才的答辩又逗他:“刚刚我看下面有其他人也在拍你,你还挺受欢迎的嘛。”
韩惊蛰波澜不惊:“受你欢迎就行了。”
夏致被他一板一眼说情话的样子逗笑,可能是被他大胆的行为传染,他也跟着大胆起来,趁着楼道里的声控灯熄灭,动作飞快地在韩惊蛰的侧脸亲了下。
两人腻腻歪歪地牵着手走到楼下,身后传来一道铃声,紧接着是桌椅板凳挪动的声音。
“他们考完试了,”韩惊蛰抬头看了看楼上,催促道:“我们从后门小路走。”
主楼后面是一片停车场,这个点车不是很多,他们两个人牵着手在中间穿梭。
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呼唤:“小致!”
夏致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只见几米开外父母的车停在一旁,母亲从副驾驶下来朝他们走过来。
“妈?”
夏致还没搞清楚状况,但他叫完人的下一秒,身边的韩惊蛰突然甩开了他的手。
来不及顾忌母亲,夏致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身边异样的韩惊蛰。
冬天黑得早,这会天已经黑了,借着路灯昏暗的光线,夏致看到刚才还十分大胆的韩惊蛰这儿却突然浑身僵住了一般,脸色也有些白。
他把手紧紧背在身后,往旁边挪了一步,甚至有要原地撒丫子跑路的迹象。
夏致如有先知般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人走。
夏母走过来,审视的眼神扫过他们两个。
“妈,你怎么在这里?”夏致问。
夏母的视线还钉在夏致抓着韩惊蛰的手上,随口解释道:“小驰今天考完试,我和你爸刚好在附近办事,顺道来接他回家。”
这段时间光顾着看韩惊蛰写报告了,夏致倒真忘了关心自己亲弟弟,竟然不知道他也是今天考完试,而且还跟韩惊蛰在一栋楼上。
夏母狐疑地问:“这位是?”
夏致知道这下不好解释,但他从来也没想瞒着,本来也准备等明天就带他回去跟家里说清楚的,现在正好被撞见,夏致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干脆说了算了。
虽然时间场合都不太对,但刚刚韩惊蛰不都对他的同学们出柜了吗。
前后不超过十分钟就双双出柜,好似天意。
他正要开口,身边被拉住的韩惊蛰却突然甩开夏致的手,抢先说道:“阿姨,我是夏驰的舍友,刚好碰到他哥哥而已。”
这话连鬼都糊弄不了。
他们明明是一起牵着手从楼里出来的,怎么会是刚好遇到?何况夏致这模样根本就是不知道弟弟也在这里考试。
不过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这些明显的漏洞,韩惊蛰说完直接转身跑了。
夏致看着他跑出去的背影,心里跟突然被闷棍打了一下似的。
这时候夏父也跟着弟弟从后门出来了,两人站在台阶上看到刚才的场景也是一脸疑惑。
夏驰知道内情,看这情形大概能猜到什么,他快步走到哥哥和母亲身边,问:“怎么了哥?我不是让你在楼里等我的吗?”
这时候了夏驰还想着为哥哥瞒着,暗暗给哥哥递眼色让他接话。
但夏致的心都在临阵逃跑的韩惊蛰身上,这会儿根本注意不到他说什么。
夏母的声音严厉起来,又变成审视学生的样子,盯着夏致问:“他跟你到底什么关系?”
她做老师那么多年,哪个学生跟哪个学生有点什么她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就算夏致现在不是学生了,她的直觉还是告诉她自己的大儿子有问题。
虽然刚刚光线昏暗,但他们动作大胆,明明就是牵着手一起走出来的。
两个男生这样手牵手,任谁都不会不多想。
不明情况的夏父也走过来,看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出声调解道:“大冷天的别在这里站着了,先上车,今天小驰放假,我定了饭店,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夏致被韩惊蛰气得不轻,不想去吃什么饭,只想把人抓回来好好问清楚。
但夏驰拽了拽他,冲他摇了摇头,半是强迫地把人拽上了车。
饭店就在学校附近,夏父开车,夏母沉着脸坐在副驾驶,后座的两兄弟都沉默着,车上氛围极度诡异。
到了饭店,等一家人都坐进包间,夏母筷子都没动就开口逼问:“夏致,你给我解释你下你跟刚才那个男生是什么关系。”
似乎是怕他有意遮掩,她又补充道:“你别想着骗我,我可什么都看到了。”
夏致不畏不惧地盯着母亲那双严厉得仿佛能将人剖开来的眼睛,有些疑惑道:“你为什么总想着我会骗你?”
他声音不卑不亢,就像是韩惊蛰在台上演讲时那样说:“我没什么可骗你的,刚才那个是我对象,我们在一起半年多了。”
“你再说一遍?!”
夏母不可置信地声音响起,一旁的夏父也沉着脸看他,将手里的筷子拍在了桌上。
“再说一遍也还是这样,他是我男朋友,我喜欢男的,我是gay,可以了吗?”
这场家庭饭局注定吃得一片狼藉。
争吵声穿透墙壁,甚至引来了服务生,看到里面几乎要打起来的场景惊呼着要报警。
闹剧一般的一顿饭结束,夏致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
他拎着沾上菜汤的外套上楼,韩惊蛰正抱着书包蹲在家门口等他。
夏致脸上还带着未消肿的巴掌印,看向他的眼神很冰冷,扫过他一眼后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越过他去开门。
韩惊蛰在他身后踉跄地跟上,想要伸手抓他时却被躲开。
夏致将车钥匙丢在玄关上,动作太大以至于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韩惊蛰这时候不大胆了,站在门口跟罚站一般看着他。
夏致脱掉身上的衣服往浴室走去,握上门把手时又顿住脚步。
韩惊蛰殷切地盯着他,张嘴想说什么,夏致却没转过身来。
他手搭在门把上,声音和脸色一样冰冷,让韩惊蛰忍不住打了个颤。
“韩惊蛰,”夏致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他的名字,“我洗完澡出来,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第66章 番外一19
夏致其实并不算是个脾气温和的人, 早年被父母管教约束,强行压抑着内心还看不出来,人人都只说他沉默稳重。
等到终于逃离管束, 他乖张的那一面才终于显现。
早几年上大学的时候,他真生气起来那也是能吵能骂能动手的。但毕业后因为工作原因,他需要日常对老板挂笑脸, 对外还要保持形象, 这几年他已经很少有情绪波动特别大的时候。
然而此时此刻, 夏致只要一想到韩惊蛰今天头也不回地把自己甩开逃跑的场景, 他胸腔里的怒火就像是喷发的火山一般,怎么也压制不住。
他想不通,明明在他同学面前可以毫无顾忌的出柜, 为什么十分钟之后面对他的父母却吓得直接逃跑, 他可不认为韩惊蛰会是害怕跟长辈摊牌的性格。
他痛恨被韩惊蛰甩开的感觉。
那种被抛弃,被丢下的绝望,哪怕只有一瞬,也足够让他恐惧和痛苦。
头顶淋浴喷出的凉水都没能浇灭他的心头怒火, 夏致怒吼一声将拳头砸在浴室墙壁上,瞬间就有刺眼的鲜血顺着墙壁流下来, 切身体会到的皮肉之痛却仿佛被他忽略。
草草洗完擦干, 夏致披着浴袍走出去。
韩惊蛰此刻没在客厅, 厨房那边传来响动。
见他出来, 韩惊蛰从冰箱里翻出冰袋来, 又找出一条新的毛巾包好递给他。
夏致脸上被扇的那巴掌一看就是用了很大的力气, 到现在都还肿着, 连嘴角也破了皮。
夏致没接他的殷勤, 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径直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韩惊蛰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固执地伸手想将冰袋按在他脸上。
“敷一下吧,能消肿。”他好言劝道。
夏致现在对他是满肚子怒火,完全没了平日的绅士风度,往后微微仰了一下身子躲开他的触碰,同时力气不小地推了他一把。
韩惊蛰被他推地后退两步,小腿磕上身后的茶几,很滑稽地踉跄了一下,手里的冰袋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他稳住身形,弯腰捡起冰袋,视线下移时又看到夏致手上指骨关节处的伤口,神色跟着黯淡了几分。
最后他在夏致面前站直身子,有些局促地垂首看着他。
明明夏致的位置比他更低,他现在完全是俯视着看他,但夏致现在周身的气场简直是将他按在地上摩擦。
“解释。”
夏致的声音和韩惊蛰手里的冰袋温度一样低,如鹰般锐利的眼神紧紧盯着韩惊蛰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
韩惊蛰站在原地,手里抓着冰凉的冰袋,指尖都被冻得微微发红,他鼓足勇气开口,声音却还是不稳:“我,我只是……”
韩惊蛰知道自己这次是真把他惹生气了,现在连给自己解释都有些没底气,犹豫片刻后他决定先跟夏致认个错。
“对不起。”韩惊蛰垂着头说。
但夏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态度也并没有因为他这句认错就松动。
“夏驰跟我说过你父母的情况,他说你爸妈肯定不会同意我们的,他们知道后也一定会很生气,我就想着先不要这么快告诉他们,先瞒着他们,至少,至少等过完年。”
他一个能在除夕夜跟亲爹吵架并离家出走的人,这时候却对夏致说想让你过个好年。
夏致觉得可笑,“那我是不是还应该谢谢你替我着想?”
他嘲讽完,不等韩惊蛰再开口解释,接着说:“既然你知道我父母不同意,那你应该也知道他们最近一直在催我结婚。”
韩惊蛰眉梢跳了跳,直觉下面的话他不想听,他急忙打断:“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足够了,我们又不是非要赶在现在说。跟父母决裂的感受我清楚,我不想让你也体会到。”
他说的话句句贴心,全是在为夏致考虑,但夏致却明显不买账。
“你的意思是你不在乎名分对吧。”夏致的视线仿佛要将他钉在原地。
韩惊蛰没说话,夏致又说:“既然你这么为我着想,舍不得我跟家里闹翻,不如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明天我就回家答应去相亲,等我找到一个愿意跟我形婚的带回去走明路,到时候她做大你做小,等过两年我们再生个孩子完成任务,这样我父母一定开心,你也不用吓得直接跑掉,简直是一举两得,反正你不在乎名分,这样你愿意吗?”
夏致的话说完,韩惊蛰手里攥着的冰袋直接朝他身边砸了过去。
被冰袋潮气浸湿的毛巾甩在夏致的手背上,碰到他手上的伤口,冰得他微微蜷缩手指。
韩惊蛰明显被他的假设气到,他紧紧攥着拳头忍耐心中怒火,双目赤红的看着夏致,一字一顿道:“你敢!”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夏致咬碎一般警告道:“夏致,你要是敢去找人结婚,我不会放过你!”
夏致并没有被他的警告吓住,语气淡然道:“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吗?”
韩惊蛰的睫毛颤了颤,眼睛里愤怒的红在此刻变得很委屈,他低声喃喃道:“我在乎。”
夏致看不得他这样,韩惊蛰可怜巴巴的样子总是能惹得他心生怜悯。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他接到老板指令去找人,最后在雪后的街角找到独自委屈的韩惊蛰,从那一眼起他对这人的底线就总是一低再低。
夏致觉得这样不行,至少这次不行,不能总是这样惯着他,也不能每次都心软。
他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去看他,但韩惊蛰的纯在感太强,即便不去看也总能感受到。
夏致干脆将自己关进书房。
书桌上散落着几份文件资料,都是韩惊蛰这几天开题准备的文献,上面还划了许多批注。
夏致从抽屉里翻出烟盒,倒了一只点上,随手翻了翻面前的纸页。
最下面的一份资料翻过来,漏出几行熟悉的字迹。
前几天夏致去图书馆接人,因为提前结束了工作,所以到的时候比他给韩惊蛰规定的时间还早了半个多小时,他突发奇想决定上去看看他的学习情况。
找到韩惊蛰时刚好他身边的座位没人,夏致就悄无声息地坐了过去。
韩惊蛰在图书馆被浓厚的学习氛围感染,比在家的时候专注不少,夏致坐下后他一时间都没发现,直到停下喝水的间隙才发现身边的人一直在撑头看着他。
韩惊蛰看到是他脸上立刻浮现出惊喜来,眼睛睁得很大很圆,一口水含在嘴里也忘了咽下去,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傻掉的小仓鼠。
周围太安静不方便说话,夏致就随手捞过来一张纸拿他的笔给他写小纸条。
【接着写,不到点不准放学。】
韩惊蛰看完,也拿起笔在他下面接着写:【看见你没办法专心,申请提前放学。】
夏致看完,冷酷地回:【不批!】
韩惊蛰撇撇嘴,在下面画了个哭脸的表情。
夏致没理会他他的心机,看了眼时间把纸收了让他赶紧写。
但韩惊蛰说专心不了也是真的,发现他来了以后效率低了不少,总是时不时去瞅旁边,整个人也跟着往他身上斜。
在夏致感觉到大腿上的咸猪手后,他终于忍无可忍,提前把人揪回了家。
现在看到纸上韩惊蛰画的那个哭哭的小表情,夏致忍不住笑了笑。
笑完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立刻生硬地收回表情,但再怎么都是被扰乱了情绪,脸色没刚才崩得那么紧了。
他手指在那个表情上点了点,想起那天韩惊蛰在图书馆的表现。他那时候是不是跟自己一样,只要在他身边就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他?
抽了几支烟,又看到和韩惊蛰有关的甜蜜情事,夏致的怒火稍微降下去些,开始忍不住给韩惊蛰找借口。
他刚刚都解释了,是不想让他跟家里闹翻,其实也是真的在为自己考虑,虽然方式有些气人,但不能否认出发点是好的。
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点?
把人气得都砸东西了,是不是有点过了?
我比他大几岁,应该让着他才对,而且刚刚他也道歉了,要不就……
夏致还没给自己心里建设完,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
韩惊蛰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来:“哥,我能进去吗?”
夏致将那张小纸条放下,又拿其他的压在上面,暂时恢复原样后重新坐到自己的那侧书桌前。
再张口却还是没忍住阴阳怪气:“我锁门了?”
韩惊蛰听到他应声才敢推门进来。
刚才夏致抽了好几根烟,书房里味道有些呛,韩惊蛰先走到窗户边,拉开一条缝透气。
夏致也赶紧把手上的烟摁进烟灰缸,再顺手将烟灰倒进垃圾桶。
烟灰飘起来,有一些沾到了夏致手指上,他转身要去抽纸巾,却被韩惊蛰先一步拉住了手。
夏致这才注意到他手上还拿着医药箱。
他打开医药箱,拿出消毒湿巾给他擦手。
这次夏致没再甩开他。
韩惊蛰也没说话,安静地给他擦完又拿碘伏给他手上的伤口消毒,最后贴上创口贴。
等做完这一切,他才靠在书桌上看着夏致说:“我明天回紫竹山。”
夏致的后背瞬间绷紧了。
回紫竹山?
就因为吵架要离家出走?还是回他已经出走一年的上一个家?
夏致心底浮上一丝慌乱,暂时找不到借口挽留,只能假意威胁道:“腿长在你身上,你爱去哪去哪,不过你最好考虑清楚明天回去后还能不能再进这个家门。”
韩惊蛰似乎是看透了他的慌乱,竟然朝他有恃无恐地歪头笑了笑。
“你笑什么?”夏致绷着脸问。
韩惊蛰没回答,自顾自跟他解释说:“我回去偷我的护照。”
这场景怎么有些莫名的耳熟,不过人家不都是偷户口本吗,怎么他要去偷护照?
夏致还没转过来弯,韩惊蛰又说:“反正你过年应该也进不了家门了,我们干脆出去玩几天吧。”
他看着夏致,眼神很坚定,说出来的话却语气随意,“顺便把证领了。”
夏致傻眼了,没想到偷护照和偷户口本一样的作用。
韩惊蛰看他呆住的模样,碰了碰他嘴角还肿着的地方,有些委屈地说:“我不是不在乎名分,本来只是想用点更温和的方法,没想到最后还是弄成这样。”
“我知道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是故意气我,但我也是真的害怕,”韩惊蛰点了点他的肩膀,独断道:“你这辈子只能跟我结婚,跟别人想都不要想。”
夏致内心波涛汹涌,脸上的表情已经绷不住了,但还是嘴硬道:“求婚了吗你就要领证。”
韩惊蛰作势就要下跪,但膝盖还没弯就被夏致搂着腰抱到了自己腿上。
没等韩惊蛰说话,夏致就自己抢答道:“我愿意。”
韩惊蛰抱着他脖子,低头迎接他的吻。
唇舌交缠间,韩惊蛰拍了拍他的肩膀,偏头躲开他的进攻。
夏致压着他后颈,被他这个抗拒的动作弄得有一些应激。
他现在根本无法接受韩惊蛰对他哪怕一丁点的拒绝。
“不让亲?”夏致的声音很危险,仿佛韩惊蛰一说出他不想听的话就要发生不好的事情。
韩惊蛰皱着眉,不高兴道:“一股烟味。”
夏致这才放松下来。
和人抵着额头蹭了会儿,夏致忍不住低头在他露出的修长脖颈上张嘴咬了一口。
他咬得很用力,韩惊蛰闷哼一声。
夏致又在那齿痕上亲了亲,最后伸手抱紧了他,将头埋在韩惊蛰的肩窝里。
韩惊蛰被他抱得动弹不得,只能偏了偏脑袋蹭了蹭他的头。
“宝宝,不要甩开我。”夏致的声音闷闷地传进韩惊蛰的耳朵。
韩惊蛰答应他:“再也不会了。”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我不要那种能分开的恋爱。”
夏致问他:“你还记得吗?”
韩惊蛰说:“记得。”
“我想跟你一辈子都在一起,所以你不要甩开我,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好不好?”
他们两人贴得近,韩惊蛰觉得耳朵酥酥麻麻的,一路酥麻到心底,让他的声音也跟着变轻了些。
他又一次答应道:“好。”
夏致这才抬起头看他,韩惊蛰发现他的眼圈有些红。
“不需要什么温和一点的办法,我和你在一起也不用征求他们的同意,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家,和你的家,这个家足够为我们遮风挡雨,所以你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