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笔帽敲了敲某人的腿。
五条悟头顶冒出一个问号,瞬间get到，“喔”了一声乖乖把腿放下去，然后坐好。
……真稀奇。
看着这幕,家入硝子挑挑眉，舌尖轻弹，齿间叼着的烟也跟着晃了晃。她没有上前打扰,离开了图书馆。
[硝子：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原来外人视角的五太相处是这样，好有爱]
[结芬！速速结芬！！！]
[我是民政局我自己来了]
弹幕闹腾起来，太宰治视线挪移，正好看到家入硝子离开的背影。
……啊，好像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呢。
对面，五条悟沉浸在术式世界中，没有半点分心的意思，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想不起吃饭的事了。
决定啦，今天的午餐就由他帮五条悟带好啦。
毕竟五条悟也一直在帮他带早餐呢，他也要知恩图报才行——就在菜里多放点辣椒，汤里多洒点胡椒粉，寿司醋里多挤点芥末好啦。安啦安啦，绝对不是在报复早上那杯腻死人的咖啡。
嗯……他还真是贴心呢。
想着，太宰治轻手轻脚离开。
不出意外地，在食堂碰到了家入硝子，还有七海灰原一行人。
“太宰同学——”
灰原雄欢快地跟他打了招呼。
家入硝子扫视一圈，没发现某个显眼包，“那家伙呢，还在学习？”
太宰治点头。
家入硝子：“在教他结界术？”
太宰治的结界术非常厉害——这已经是高专人尽皆知的事了。
“谈不上教，”太宰治平静地回答，“互相学习而已。”
“哦？”
“以五条悟的能力，迟早的事。”
家入硝子微微一愣，揶揄道：“这么相信他啊。”
灰原雄：“不愧是五条前辈。”
七海建人心情复杂地感慨：“……真是可怕。”
这样的天才究竟要把凡人甩开多远才会善罢甘休。
下一秒，太宰治的视线飘过来。
明明是波澜不惊没有感情的眼神，却让人像是面对深渊寒潭般，无端心中发悚。像是突然毫无遮蔽地暴露在精密的仪器下，有种被瞬间看穿内心的惊异与悚然。
他刚刚……说什么了吗？
不是吧，没有吧。
为什么会这种感觉。
“嗯……”
黑发鸢眼的少年拖长语调，慢慢地、意味深长地笑起来。
那笑容莫名令人不适，眼里也没有半分笑意，轻软的言语更是把小巧精致的匕首，精巧地揭开了所有不堪。
“我也觉得很可怕呢。”
“身为被关照着的后辈，该做的是感恩和祝福，而不是嫉妒和泼冷水。自欺欺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希望你以后不会产生‘把所有一切都交给五条悟’这种幼稚的想法。”
这句话说完，太宰治像是对他们彻底失去了兴趣，转头看向食物窗口，片刻后幽幽感叹。
“唉，好麻烦……”
活着好麻烦，突然觉得说话也好麻烦。
人性的弱点令人恐惧，亲近之人的话语都随时可能化为背刺的利刃，预料之外的事永远不会发生，目之所及的虚无都足以令人绝望。
……总是这样，都是这样，全是这样。
还是去找机会自杀好啦。
五条悟现在沉迷领域无法自拔，说不定没心思管他，他就能自杀成功了呢。
目睹全程，家入硝子在心中“哇哦”了一声。
“你还挺维护那家伙。”
她倒是看出来了，虽然这位后辈总是对周围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但还保留着几分少年意气，还不想变得圆滑世故，更无所谓维系人际关系，于是与世界孤独地对立着——这种对立有时就会以格外凌厉透彻的姿态表达出来。
像是拂去初春的雪霰，猝不及防被底下棱角分明的冰棱割破掌心。
她说这话不痛不痒，可能有点欣慰和调侃，也有点调节气氛的因素在，但太宰治不买她的账。
“我只是在说明客观事实，如果这也算维护的话。”
客观事实……吗。
家入硝子耸了耸肩。
或许是吧。
太宰治在窗口前驻足思考片刻。
咒术师经常出外勤，高专食堂也提供打包好的料理便当，各色小菜填充在各个格子里。五颜六色的，卖相也不错。咒术师们在路上打开就能食用，很方便。
唔，就这个好了。
五条悟一份应该不够吃……买两份吧。
“阿姨，这个请给我三份。”
“好啊，”卷发微胖的阿姨热情地应和着，边打包边说，“今天买很多呢，给朋友带的吗？”
虽然到校时间不长，但凭借清秀的长相和抹了蜜似的小嘴，太宰治迅速捕获了食堂一众阿姨的芳心。尤其那种内敛忧郁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多加照拂。于是每次打菜的手也不抖了，米饭更是多了大半碗。
要怎么处理超出食量的饭菜，成了太宰治每天一个微不足道的苦恼，方法也很简单——吃饭前先分给五条悟，全都进到了五条悟肚子里。
小黑猫分猫粮，大白猫狂炫（点赞）
……朋友？
听到这个称呼，太宰治歪了歪头，若有所思，伶俐的唇舌倒丝毫不受影响，营业般乖巧回答着。
“给五条前辈带的。”
“哦，是小悟啊。小悟也是个好孩子，之前还帮我拎菜来着，”阿姨把满满当当的餐盒递过来，“多吃一点，你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对了，之前小悟还说了，既然来了新生，食堂菜单也该与时俱进一下了，所以——”
她笑起来：“有两只螃蟹刚蒸熟，还放了姜片，不至于那么寒性。要给你一起打包吗？”
太宰治刻意的语调像是拉丝的麦芽糖，“要~~谢谢阿姨。”
阿姨去而复返，带着装有新鲜出炉的螃蟹的食盒。
“阿姨是不是换了发型，还做了护理？”
“哦？你能看出来？我家那个死鬼什么都看不出来，还说我进理发店前后都是一个样。”
“卷的弧度不一样啦。说明阿姨头发本来就很好，”太宰治接过食盒，撩人的话就像系统设定好的公式般张嘴就来，“能娶到阿姨这样的女人是叔叔的幸福呢，真是羡慕叔叔。”
“哎呀——”
情绪激动的阿姨伸手往太宰治肩头重重一拍。
“胡说什么呢你这小鬼，嘴可真是够甜的。”
“说得阿姨都不好意思了哈哈，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哎呀真是的。”
啪啪啪！
太宰治：……？
他保持着被拍得歪斜的姿势，持续吐魂中。
救命，刚才那几掌好像把他的魂都给拍出来了……好可怕。
[组队魂穿食堂阿姨（1/10000）]
[这就是我们哒宰的魅力！男女老少通吃！]
[太宰以后可是撩妹撩到能让人因爱生恨还送炸弹的人]
[小悟别写公式了，快来管管宰]
[小悟：等等我先把这个公式算出来]
[？？？？？？？]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远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端着餐盘，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前者面露惊奇，后者心情复杂。
灰原雄：虽然他在长辈里也很受欢迎，但似乎远远赶不上太宰……阿姨跟他说话从没这么开心过。
灰原雄头脑风暴。灰原雄陷入沉思。
“我是不是也该向太宰同学学习一下——”
语言的艺术。
学习什么，撩妹技巧吗？！
七海建人：“不……我觉得大可不必……”
正准备离开，太宰治看到甜点窗口上架了新出炉的甜甜圈。五条悟以前好像随口提到过还一次。
高专食堂偶尔也会供应些餐后甜点，但数量都很少，毕竟像五条悟这样嗜甜如命的家伙不多。加上五条悟任务忙碌，买不到是常事。
[啊啊啊他是不是看了眼甜甜圈]
[宰宰快买！]
[多买几个，小悟爱吃]
[你们现在大量用脑要多补充糖分（义正辞严）]
……啊。
东西，为什么，会这么多。
黑发少年站在食堂门口，手里拎着大包小包，包括但不仅限于三份料理便当、味增汤、螃蟹食盒、甜甜圈纸袋……是被路人看到都要惊叹“这家伙可真能吃”的程度。
太宰治面无表情垮着小猫批脸。
“我讨厌体力劳动……”
[宰来食堂：两手空空]
[宰出食堂：满载而归]
[懂，有次我帮室友带饭也是这么多，逢人都要解释一句这不是我一个人吃的……捂脸]
[宰猫打猎结果十分丰厚（？）]
[瞧我们宰宰多棒，都会自己觅食了]
弹幕疯狂夸夸，给足了情绪价值。
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目。站在门檐下，被阴影笼罩的少年微微眯起眼睛，思考起偷懒的可行性方法。
打个电话跟夜蛾说食堂着火了，这是我抢救出来的最后存货？跟七海说有个紧急加班任务？用话术哄骗（划去）麻烦灰原帮个忙？
……都太麻烦了，还是直接扔下东西去自杀吧。
就在太宰治准备实施之际——
[宰宰在想什么呢]
[宰喵静悄悄，必然在作妖]
[在想怎么自杀吧，点烟]
[啊啊啊宰宰快看是谁来啦！！！]
太宰治抬眸。
来人每一根发稍都氤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呈现出半透明的耀眼光泽。校服外套放在了图书馆，只穿着白色衬衫，在蓝天白云和绿荫的背景下，气质格外干净清爽。
看到太宰治，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抬起，露出笑容。
“哟。”
五条悟自然而然接过大部分袋子，伸头一看，“哇呜好香,正好我饿了。”
“我还说你怎么突然人不见了,原来是来食堂了啊，也不叫我一声。”
明明是这家伙学习入迷了。
太宰治抗议的方式就是毫不客气地把剩下的螃蟹食盒也放到五条悟臂弯中，两手空空一身轻松,脚步轻盈地上跳下窜，披在肩上的长外套衣角翻飞,快活如同一只重获自由的黑色小鸟。
五条悟：“喂,好歹也出点力啊你这家伙，这里面也有你的份吧。”
太宰治：不听不听,五条念经。
“啊啊,真是。”
五条悟嘴上抱怨两句,注意力很快回到食物上，“居然有甜甜圈,lucky~”
[是太宰特意买的哦！]
[小悟快说谢谢宰宰]
[你俩也真是……太甜了吧（扶额苦笑）]
“你买的？谢啦。”
五条悟看了看，“有四个，我们一人两个。树莓草莓和黑白巧克力味,你要哪个？”
太宰治蹦蹦跳跳,“小孩才做选择,大人——”
五条悟冷酷无情地打断：“不行，你明明就是个小鬼。”
太宰治：“…………”
面无表情地生胖气。
嘁，他才不要吃这种甜腻的东西。
“你自己留着吧。”
两个偶尔幼稚的家伙幼稚到一起的结果,就是吃饭也不得安宁。
快乐地暴风炫完两份料理，五条悟开始观察对面慢条斯理解剖螃蟹的太宰治——手指洁白修长，拆解螃蟹的动作斯文,有条不紊。
……这家伙该不会也是从哪里来的大少爷吧？
他不由揣测。
这双手能轻而易举撬开繁复的锁，也能轻松编织出一个个谎言，就像身着西服手持乌木指挥棒的青年，独自一人站在世界舞台上，孤独地演奏着。
“绷带精我想尝尝螃蟹。”
五条悟不加掩饰的目光如探照灯一般，存在感鲜明到想忽视都难。对于对方目光和冷不丁冒出的话语，太宰治早已见怪不怪。
他也在心里猜测五条悟接下来可能会说的话，“想吃”……姑且也算是其一吧。
太宰治平淡的神色下隐约露出一个“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夹起一条蟹腿放到五条悟那边的餐盒里。
好，分你了。
五条悟：“…………”
他用两根手指捻起那根小小的蟹腿，拎至双眼之间。孤零零细条条的一根蟹腿在他的大手里显得格外——弱小、可怜、又无助。
“你在开玩笑吧，这么点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小悟同学发出强烈抗议。
太宰治：嗨嗨，知道了知道了。
他就猜到会是这反应，真是，贪心的家伙。物以稀为贵，明明量少的蟹腿肉才是最美味的。
他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夹了一根放过去。
[只能两根，不能再多了]
[宰宰：可不许再要了啊，你这个小贪心鬼，就仗着我宠你是吧（狗头）]
[哈哈哈哈救命你们有毒]
五条悟：？
“这条比刚才那条还小啊！！”
这家伙就是在故意捉弄人吧。
[小悟：你这个玩弄男人的家伙！]
[哒宰：真是失礼，我和螃蟹可是纯爱]
[自杀：？？？我被抛弃了吗？]
太宰治没有说话。
五条悟看上去还没放弃宰口夺蟹，也可能是想体验下和同学分享食物的感觉……总之，犹豫几秒后，他祭出自己宝贝纸袋。
“我用这个草莓甜甜圈跟你换。”
“这可是最好吃的草莓味——”
“我一直舍不得吃，留到最后的，草莓味的耶。”
哇哦，下血本了呢。
太宰治在心里小小地感叹一声。
本来他也没什么胃口，看在五条悟实在想要这只螃蟹的份上……就给他吧。
这可是你自己要的。
太宰治一手接过甜甜圈，另一只手把螃蟹盒子推过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看上去非常公平。
[宰喵分一根猫条，悟喵分一条小鱼干]
[太可爱了吧五太一起怎么连吃饭都这么可爱]
[这俩吃饭都能演一集]
[小悟虽然抗议但眼睛一直在笑，宰宰对别人都很冷但对小悟莫名宠（？）其实都在陪对方玩闹——啊啊啊磕到了]
[幻视黑白两只猫猫打闹但都没伸爪子]
盘子里螃蟹几乎没动过，摆得端正整齐，连蟹钳都还好好地位于原位，除了少了两根蟹腿。
五条悟把两根蟹腿也放上去，恢复原位，舔舔唇，准备享受好不容易得来的美味，灵巧地撬开背壳，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蓝眼睛倏地瞪大：……？？？
立刻想通一切，小悟震怒，小悟难以置信，小悟拍案而起。
“把草莓甜甜圈还来！你这家伙，这样对得起我的草莓甜甜圈吗？！”
——这货居然把掏空的螃蟹又原封不动地拼了回去！
什么时候做到的？从外表完全看不出异常，为了捉弄人还能做到这一步。
早就预料到了五条悟的反应，也早就眼疾手快地把粉色涂层的甜甜圈塞进了嘴里，此时，太宰治嘴里叼着甜甜圈，含糊不清地“嗷呜嗷呜”，蹲在椅子上扬起下巴，眼角眉梢颇有点小得意劲儿。
[这个时候就该直接上嘴]
[小悟你快扑上去用嘴抢！]
[计数君在吗，这是说的第几个草莓甜甜圈了]
[安静！我宣布小悟的新外号：草莓甜甜圈]
“啊啊，真是……”
草莓甜甜圈是拿不回来了……倒也不是真想要啦，就是被这小鬼耍了有点牙痒痒。五条悟泄气地一屁股坐回去，拿起螃蟹又瞅了几眼。
就在这时——
对面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太宰治和椅子一起倒在地上。黑发少年脸色惨白，单手掐着自己脖子，呼吸急促得像是快要喘不过气来。
五条悟：？！
他手里的螃蟹也哐当掉回盘子里，人再次猛地站起。
什么情况？！
他瞬间冲到太宰治身边，面露担忧，“怎么了？”
……等等，绷带精该不会又在耍他吧？
不，不像演的。
头一次，五条悟吃个午饭吃出了一波三折的感觉。
这就是让绷带精带饭的福报吗？
以后再也不要让这家伙带饭了，确信。
[小悟：吓得我手里的螃蟹都掉了]
[太——宰——先——生——！！！]
[我靠发生了什么，太宰先生突然怎么了]
[我猜是……]
医疗室。
难得没有病人，家入硝子靠在椅背，点了根女士香烟细细品味着，在灰蓝色的缭缭烟云中，感慨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安宁岁月静好——就在这时，房门被一脚踹开！
某位白毛同期扛着人风风火火闯进来。
“硝子——”
“菜里有毒！！”
家入硝子：？
当我打出问号时，不是代表我有问题，而是你有问题。
五条悟一边把背上昏迷的人放到病床上躺好,一边说道。
他眉心紧蹙，发丝凌乱，也许是赶路所致,神情些许着急同时更多是面对紧急事态的冷静。
“硝子,你快来检查下他是不是中毒了？看样子像是，但毒素相关的领域我还没研究过，暂时处于空白……啧。”
失算了,居然在这里被钻了空子。
家入硝子：……？
我也是在食堂吃的，如果真的有毒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吗……
医疗人员的责任心使然和保险起见,她还是马上摁灭了烟,戴上医疗橡胶手套和口罩走过去。
五条悟像是知道她的疑惑，解答道：“我和太宰吃的基本一样,但我什么事都没有。唯一不同就是螃蟹,我没吃。你们应该也没吃吧？”
得到肯定的回复,五条悟颔首道：“所以我推测……被下毒的食物很有可能就是螃蟹。”
所以……绷带精其实是知道螃蟹有毒，才故意不给他吃的吗？
不给他吃,又偏偏要自己全部吃下，为什么，就是为了要迎接所谓死亡吗。
白发少年脑补得有头有尾,分析得头头是道,还绘声绘色给家入硝子描述了一番当时的场景,包括太宰治是怎么突然倒地不起、呼吸急促的……
正在用小电筒检查的医疗人员心头一跳。
……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专业人士开始重点检查起几个部位。
白发少年站在她身后，很想说话但又担心打扰到她，压低声音分析着前因后果。
“高专工作人员都是签订了保密协议的相关人士,下毒可能性不大。”
“难道是诅咒师混进来了，天元结界为什么没有响应……屏蔽的术式吗。”
“偏偏对螃蟹下毒，是无意的还是专门针对绷带精的手段……什么时候下的手。”
“绷带精又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
在白发少年不停的碎碎念中,家入硝子检查完毕。
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取下口罩。
“怎么样？”
五条悟立刻问。
家入硝子：“没救了，等死吧。”
五条悟：？！
他骤然瞪大眼睛，六眼下意识运作判断同期究竟是在说实话还是开玩笑，同时谨慎地确认：“……这么严重？”
如果真严重到这个份上，硝子应该会即刻救人，不至于还有空暇跟他说话。
理智明白如此，但担忧的情绪仍悬在半空。
“应该还有办法，硝子。我不会让他就这么死的。”
[其实很多人都不希望太宰先生死]
[感觉硝子在故意逗猫？]
[前方高能]
[新来的，待会儿是直接笑还是走程序]
在五条悟眼里，家入硝子给太宰治检查过后，脸上就呈现出一种心如死灰般的冷淡——然而真相却是：被打扰吸烟的不爽，以及面对这两人时的无奈和好笑。
然后，家入硝子就用这种心如死灰般的表情道出了真相：“洗洁剂。”
“……啊？”
“他误食了洗洁剂。啊，可能还不是误食，自己吃的吧。”
五条悟：“…………”
五条悟：“？？？”
五条悟：“啊……哦。”
他站在原地，久久无言。
怎么说呢，忽然，冷静了就。
家入硝子还补了一刀：“现在还觉得菜里有毒吗？”
五条悟：“……啊，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我要笑死了]
[神特么菜里有毒，小悟啊你怎么这么可爱]
[播放暂停，先笑十分钟]
[救命我家床都被我笑塌了，我妈还以为我抽风了]
[其实刚刚五条悟分析得还挺有道理，偏偏碰上是太宰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
[宰：想不到吧，凶手竟是我自己哒！]
[我们家小悟真是操碎了心啊]
[我还以为是吃甜甜圈噎着了]
[我想到了吃太快卡住了或者菜里真的有毒种种可能，万万没想到是洗洁剂]
[这样形容可能不太合适，但刚刚小悟那种着急又冷静的样子真的好像产房外的丈夫啊救命（喂）（bushi）]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面面相觑片刻。
五条悟：“……先做应急处理吧。”
即使只是洗洁剂，中毒后果也不可小觑。
“我们吃饭时间在十五分钟到半小时前。所有剩余的食物我也都带过来了，需要的话可以用于检验。”
“至于洗洁剂的食用剂量……”
五条悟想了想，在太宰治身上翻翻找找，还真让他在大衣内侧找出一个小塑料瓶。里面透明黏稠的液体还在顺着杯壁缓缓滑下。
“喏。”
家入硝子定睛一看，顿时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松一口气了。
“还好不算太多。”
她中午也在食堂所以大概能猜到，洗洁剂应该是太宰治趁阿姨去拿螃蟹时，偷偷混进去用小瓶子装的。
这家伙……
到底是不是真的想死，何必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作为医生实在有些心情复杂，真想用手术刀把他脑子翘开，看看他到底怎么想的。
白毛同期很给力地告知了时间和剂量，方便专业人士进行后续判断。
家入硝子：“你还挺细心的嘛。”
少有的直观感受到哦？
[才知道吗，我们小悟一直很细心好吗]
[就是就是]
事不宜迟，她毫不客气地指挥五条悟帮忙：“先把他上半身的绷带全部解开，特别是喉咙部分，以免呼吸不畅。”
五条悟正要上手，指尖却在距太宰治衣领咫尺之距时停住。
“硝子你背过去。”
“……？”
“你是女孩子你不能看。”
家入硝子：？？？
她面露讶然。
同期的语气不像是在说笑。她一时都分辨不出这家伙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等级又上升了——五条悟怎么突然开始注意起这点了？
拜托，她是学医的欸，什么样的男人裸体没见过。
家入硝子也没跟他多啰嗦，转过身去。
“好了，你快点。”
也是担心耽误时间影响治疗，五条悟动作飞快，不到一分钟家入硝子就听到对方说：“好了。”
太宰治的衣服跟来时一样好好穿在身上，除了领口的纽扣被解开方便呼吸外，剩下每一颗纽扣都严丝合缝地扣好。要不是绷带已经被取下来堆在一边，家入硝子几乎都要以为他的衣服就没解开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