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爸,”叶修明已流了些晶莹剔透的泪,显得我见犹怜,“可我什么都不懂,他太残忍了。”
“我都说了裴星遥有可能是栽赃陷害我的人,他还跟裴星遥一起去卧室!”
周叙白面上现出一丝苦涩:“毕竟他是自由的。”
第41章
苏廷是冷情冷性的人不假,他不喜欢过多地与红尘纠缠也不假,可他对裴星遥有几分愧疚,总觉得他窃取了裴星遥的人生,所以周叙白知道这次不一样。
虽然没想到苏廷会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取谅解,但这就是苏廷,爱憎分明,也分得清孰轻孰重。
叶修明的童言无忌无意间将裴星遥和苏廷的关系暴露给了自己,下一步,就是他在这非人的煎熬里,度过余下的每一日。
好在,叶修明知道那500万的事情与他自己息息相关,道了歉,也道了谢,最后说:“大爸,以后我的命都是你的。”
周叙白惨笑:“我要你的命干什么。”
“总有……用到的那一天。”叶修明向他鞠了一躬,同钟祥离开了。
钟祥这才有机会问他:“你养父到底是谁?”
“他叫苏廷,是对我最好的人。”
叶修明不是吃素的,他平平无奇一初中生,却有钟祥这样的超强助力,给上市委邮寄的东西很快就锁定寄方,是龙城的一家微型企业。
钟祥还算给力,查出那就是裴星遥注册的公司之一。
就这样,叶修明终于觉得自己要大洗冤屈,当他拿着完整的证据链找到苏廷时,脸上抑制不住地狂喜。
“小爸,我看你这次还信不信裴星遥。”
苏廷见他表情认真,不像是唬自己玩的,便拿起那些资料,挨个查看。
看完后,他不露声色地说:“我知道了。”
叶修明想抓住这最后的稻草,挣扎道:“小爸!现在已经证明了我不是照片的主人,你还要惩罚我吗?你还是不想认我吗?”
苏廷微微启动唇齿,却不发一言,似乎还在被某种不可言说的情绪攻击着。
当自己再次遭遇背叛的时候,叶修明竟成了见证者。
可他不想承认自己的败北,起码不能在叶修明面前,于是他甩开这些证据,言辞凿凿地说:“我没有亲眼见过的事,都是假的。”
“那你亲眼看见我在照片背后写字了吗!”
叶修明很想跑过去咬他几口,让他从这场酣畅淋漓的背叛里汲取疼痛,于是他照做了,让苏廷本就弱不禁风的身体猝然受到惊吓。
那疼,是剜心的。
“叶修明!你住口!”
叶修明被喝得失去了理智,牙齿在苏廷的手上越陷越深,渐渐地,苏廷感受到了皮肉被生生撕裂的疼,那处被叶修明咬过的地方,渗出了血。
“起来,我要出去了。”
苏廷忍着剧痛,再看了眼杀红眼的叶修明,心道这次应该该打狂犬疫苗了。
叶修明不想让苏廷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出去,冒出了一个极为阴狠的想法——他要把苏廷关起来。
只要关起来,他就不会再去找裴星遥。
那个垃圾,找了又能如何,早点带他去垃圾处理厂吗?
“小爸,这是你逼我的。”叶修明缭乱纷杂的大脑已经不允许他再拥有理智,推拉着几近麻木的苏廷,将他关在了卧室里。
“砰”的一声后,叶修明退守到了房门之外,并用钥匙将那门反锁。
苏廷在房间里抱着头,怅然无尽地盯着窗外发呆。
夏初的金城花开满地,如一场不散潮的绮梦。
他想到那个风寒料峭的午后,叶修明用尽所有力气想把冰层砸出洞来,他就应该知道,这小子力气不小。
裴星遥的事情他看了个七七八八,确实是他做的不假,所以苏廷有理由为自己单方面的倾注心血默哀几分钟。
叶修明找人查上市委的邮件也不假,可他才上中学,哪里来的能量?
既然找到了与前尘旧事链接的途径,或者人,为什么还要找他呢?
自己这里仅能提供衣食住行,没有任何情感上的附加值,叶修明执着地想要获得认同,获得喜欢,为什么呢?
他完全可以回家,找到亲生父母,他缺的一切就都补全了。
“叶修明,你诚实地回答我几个问题,好吗?”
叶修明蹲坐在门板前,抱着双腿,闻声侧过耳朵,说:“你说吧。”
苏廷道:“你到底是谁的儿子?”
叶修明:“我是你的。”
苏廷不满意这个答案,于是摇了摇头,兴味索然地开口:“我是说亲生父母。”
恐惧暗中揪紧了叶修明的心,分别的时候钟祥一再强调不能告诉任何人父母是谁,就算是他的养父也不可以,所以叶修明藏着也掖着,“我忘记了。”
“你忘记了,还是忌惮让我知道。”
叶修明敲了下门板,说:“都有,别逼我了小爸。”
“都说了一百遍,我不是你小爸。”
“我好想进去抱抱你。”
“你已经把我关起来了不是吗。”
叶修明颤声说:“对不起。”
意识到他们的关系并没有缓和的叶修明,心情沉入了谷底,呼吸维艰,面如菜色地想要用眼睛射穿那门。
然后他就陷入深深的忏悔——他做错了事。
一件大错特错的事。
他不该,且不能把一个遭受过创伤的人锁在屋里,他做的事,跟那些伤害他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自己不也是禽兽吗?
叶修明转动着钥匙,轻声打开门,眼光刚要触到苏廷的时候,发现苏廷下意识地向后微微瑟缩了一下。
那是惧怕的意思。
叶修明什么都明白了,他很懂事地道:“我这就回学校,等我18岁的时候,你再决定要不要我这个儿子,好吗。”
苏廷冷漠地忽闪着眼睛,兀自拿出一张银行卡,并把护照给了他。
“从今往后,你想去哪就去哪吧。”
叶修明知道一切都为时晚矣,只接了护照,说:“我有信托,钱就不必了。”
这还是叶修明第一次在苏廷面前暴露自己的家境,令苏廷微微一震。
苏廷问道:“你后悔吗?”
叶修明:“后悔什么?”
“被我领养。”
叶修明茫然若失地看着他,说:“你呢。”
苏廷的眼神已经不能闪动,眼底也有些发热,“有些答案,本身就没有意义。”
“所以,你后悔。”叶修明的头皮刺痛,会心一笑。
苏廷笑道:“我当然后悔,修明,我本身就没有爱人的能力。”
叶修明心说你有,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他没有耽搁,没有辞别,收拾了几件最喜欢的衣服就走了,苏廷的眼光很好,这些都是苏廷替自己挑的,留个念想,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
而苏廷坐在房里,用声音分辨他的动向,最后确认大门关掉之后,才从卧室探出个头来,眉际淡淡地扫过一片阴云。
很快他就从望眼欲穿的动作恢复了正常,知道说出去的话如同覆水难收,他不会打脸式的收回。
苏廷爱人的能力没有,恨人的水平却是一绝。
他约着裴星遥到Threshold的套房,门后挂着他心爱的几支球杆。
裴星遥明显精心打扮了一番,眉目光鲜,星眸点漆,像是在迎接大餐一样给了苏廷一个大大的拥抱。
他说:“我还以为你永远都想不开,没想到这次这么主动。”
苏廷一脸镇定地关上房门,裴星遥这才发现那些球杆的存在,正恍惚愣神呢,苏廷的闷棍就捶了下来,正中后膝,卸力后裴星遥向前失去重心,竟跪了下去。
为防止他继续乱动,苏廷将杆底横在他的后脑,只消动一下,苏廷就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打晕。
“你……你想干什么?”
苏廷嗤笑一声:“我一直都不明白,裴星遥,你为什么一边恨我,一边还想睡我呢?”
裴星遥举起手来,坦白道:“我怎么会很你呢??你是听谁瞎说的。”
苏廷:“你给上市委寄我的艳照,还在叶修明的房间也放了照片,这段时间网上的照片越来越多,也与你有关系,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裴星遥:“胡说!是不是叶修明那个臭小子编排我??”
苏廷将给上市委的邮件面单甩给裴星遥,“寄件地址龙城华人商贸有限公司,法人是你吧。”
裴星遥捏着面单的衣角,发狂似的把它撕碎。
一声轻蔑的冷哼从苏廷的喉间发出,他将散布照片的网络IP地址依次读给裴星遥,然后说:“没想到你注册这么多公司,都是为了传我照片。”
裴星遥知道大势已去,也哼了一声,说:“别给自己的脸上贴金,我的这些公司都是为生意服务,你的艳照,只是顺手的事。”
他将重音放在“艳照”上,试图激怒苏廷。
而苏廷,也确实被惹怒了,他甩着7号铁杆,好像在测量从哪个位置下手更疼,裴星遥朦胧着星眼,似在感受铁杆带来的阵风,募地,他笑得前仰后合,那笑,看起来异常可怕。
“你笑什么?”
“我笑你又给我一个把柄,苏廷,你不是挺谨慎的吗。”裴星遥说,“上市公司老总殴打曾经的大学同学,这怎么不算爆炸新闻呢。”
苏廷笑了笑,“你也知道自己是我的大学同学,这就是你表达同学情的方法吗。”
“当然不是,睡你才是。”裴星遥打了个响指,大无畏地说:“来吧。”
“裴星遥,你就这么恨我。”
裴星遥的视线瞬间脱缰,遥想着当年给同汇银行递贷款资料的情形,自己明明资质、业绩甚至名声都比苏廷要好,可那银行经理却因为垂涎苏廷的美色,而昧着良心给他批了。
他怎么才能释怀呢?
裴星遥只能守着自己那些左手倒右手的公司,做流水,做业绩,妄图再有银行放贷,可惜,自己就像被扔进了黑名单,迟迟不见真金白银流出来。
他只能将这一切归咎于苏廷的好脸蛋。
那就索性毁掉。
裴星遥说:“我恨你年少有为,恨你有鸿途大业,我很死了,苏廷。”
忽然,苏廷将铁杆扔在地上,“我给你一次表达恨的机会。”
裴星遥的双手双脚并没被桎梏住,此时更没有铁杆在脑后威胁自己,想弄死苏廷他只需要迈出第一步就行!
他像被恶魔缠了身,狂妄无当地拾起球杆,失心疯似的朝苏廷打去。
一下、两下、三下……
那铁杆打在血肉之躯上的声音沉闷而厚重,不一会儿,裴星遥的眼睛就让这次快意十足的殴打染红了。
“住手!”
随着房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响起,两位警察踹开了门,而执法仪则精准地捕捉到裴星遥打红了的双眼。
裴星遥被铐上手铐,地上的证据也被警察网罗带走,有位警察对着伤痕累累的苏廷说:“我建议你早点去医院看看。”
苏廷点了点头,却没从心里认可他们。
他太需要这次痛彻心扉的疼了。
这让他能明确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还在像个臭虫一样呼吸着世界上的每一寸空气。
他自言自语道:“还是叶修明的办法好用。”
苏廷当然知道当初施方逸的杯子是叶修明踹倒的,唯有这样才能逼迫他成为真实的自己。
这几年,他一直都知道叶修明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是聪明的孩子,竟然参不透自己为什么不能跟他做正常的父子。
等到18岁,就正式解除吧。
时间像吸干了的血一样逝去,无声无息地来到了五年后。
金城迎来了初冬的第一场雪,雪花似月光跌碎在大地,整个城市都飘逸若仙,却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气。
苏廷还保持着五年前的面容,丝毫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如这漫天的大雪一般,冷肃而持重,他惊鸿的一瞥,依旧让人魂牵梦绕。
周叙白拎着个超小塑料袋,站在监狱的大门口,远远看到那个入他魂梦的身影时,一颗心剧烈地震颤起来。
他每每入睡,总会以苏廷其名为伴,仿佛多念几遍,这个人就是他自己的。
可是多年的监狱生活已让他丧失对一切的信心,周叙白觉得自己甚至不能在苏廷身边好好开次玩笑了。
苏廷率先打破沉默:“周叙白,你看起来好像老了。”
周叙白摸着自己的后脑,有点不好意思,“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他等着苏廷缓缓走近,目光深邃地盯着他一动不动,刹那间,压在苏廷心头的重压倾泻而出,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苏廷一把就将周叙白抱在了怀中,并用右手摩挲着他的脖颈,说:“都结束了,结束了。”
周叙白点了点头。
“你想吃什么?这次你来挑地方。”苏廷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前脚刚踏进迈凯伦的驾驶位,周叙白立刻把他拉了出来,说:“保镖都回来了,还要自己开车?”
苏廷便坐在副驾驶,“你不是我的保镖。”
周叙白微微低下头,边怔愣着,边启动车子,他把着方向盘,都有些不熟悉金城的路,还走错了几个岔路口。
他深深地看了苏廷一眼,“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苏廷:“勉强过得去。”
“儿子呢?”
苏廷蹙了下眉:“不知道在哪鬼混。”
“你还放不下那件事吗。”周叙白说。
苏廷:“没什么放下放不下的,叶修明的事情对我来说不重要。”
前几年,苏廷还定期不定期地去崖石山探监,也知道叶修明曾找过周叙白,知道是周叙白给他说的上市委的事情,所以才有后来叶修明找人搜集证据。
但周叙白烦就烦在每次必谈叶修明上,导致苏廷最后一想到去崖石山就感到发怵,索性不去了,所以这次见面,至少与上回相隔了三年。
只听周叙白说:“我想儿子了,你得让我见见他。”
苏廷这几年断断续续接收过不少叶修明的明信片,无非是他在世界各地往回寄的报平安的信件。
叶修明还选了一所芝加哥的学校而非金湾公学读高中,这也解释了叶修明鲜少在金城露面的原因。
如果按照这个节奏,叶修明恐怕要在美国常住了。
苏廷道:“我建议你找个地方睡一觉,说不定在梦里能见到他。”
周叙白感慨:“现在我都还记得在冰河上抱着他的感觉,他那么轻,那么小,那么可怜,如果我们晚到一步后果都不堪设想。”
苏廷斜睨着他,眉际有阴云:“周叙白,你好好开车。”
沪市国际赛车场内,一辆银色帕加尼正和轩尼诗毒液你追我赶中,上千匹数的马力发出如雷贯耳的轰鸣声。那辆帕加尼的动力比轩尼诗毒液要差一些,但它更为灵活,漂移、摆尾一气呵成,无不彰显车手娴熟的车技。
这条赛道常年举行F1赛事,费用昂贵,几圈就是六位数的场地费,管理员却说整个赛车场都被一位裴姓车手包了半天,来咨询的咋舌半天,发觉确实小瞧了富人的战斗力。
两辆车正在并排冲刺、卡位,尾气贯穿在空气中,更显赛况紧张,只见轩尼诗毒液上的车手伸出一个大拇指,对帕加尼点赞,而后者则喷出蝎子型的四出排气,让冷金属迸发出炽热灵魂,一骑绝尘而去。
赛况立刻见了分晓。
裴安从轩尼诗毒液上一跃而下,做手势让帕加尼退回来,等待的过程中,给叶修明竖了个中指。
叶修明一身浅色赛车服,笑容恣意地摘去头盔,汗湿发根的额发突然瀑坠,在眉心颤动,那张脸就在半遮半掩下,露出具有原始侵略性的面容,下颌线紧绷,如拉满的复合弓弦,总之,叶修明不知从何时起,已经褪去青涩的面容。
裴安不满地说:“咱俩到底是谁要参赛,你这么赢我,有意思吗?”
叶修明边走边拉开赛车服的拉链,露出一小截精瘦结实的脖颈,说:“有意思。”
裴安道:“我看你就是喜欢赢而已。”
他把车钥匙扔给场内的工作人员,比了个“开到正门”的手势,隐晦地看了他一眼,一语双关道:“能赢吗?”
“那你要回金城才知道。”裴安也把自己的钥匙甩给了工作人员,“这次你回国,预计要待多长时间?”
叶修明已脱去车服,在黑色内搭外随意套了个同色系羽绒服,声音低沉木然,“我没想过,可能要看我能赢几个回合。”
“你跟你小爸其实没有实质性的矛盾,不就是误以为你存了几张照片吗,而且你不是都已经澄清了,我看……你回去跟小爸吃两顿饭就好了。”
叶修明的嘴角带着一丝散漫,说:“你又知道了。”
裴安用臂膀搂住叶修明的脖子,“走,回金城。”
叶修明让他勒得走路都歪歪扭扭,“其实,我早就订好了机票。”
周叙白想到西郊的项目,目色带着隐忧说:“苏廷,西郊的园子动工了没有?”
苏廷摇了摇头,“还在拆除。”
“你拆了五年?!”周叙白深感大事不妙,“资金链还正常吗?”
苏廷轻咳一声,“还能过得去。”
“过得去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把套现的钱全用在西郊的项目上了吧。”
苏廷“嗯”了一声,“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要是你想劝我,趁早死了这个心。”
周叙白:“可是也不能无止尽地拆下去啊,这样会出事的。”
苏廷一脸无惧地说:“所以今晚我约了郑书记,他在金城也有话语权,也许能帮我们不少忙。”
“郑力?”
“嗯,”苏廷说,“找人牵了条线,今天也算你赶上了。”
“可这个郑书记之前不是差点查出问题吗?找他确定是靠谱的?”周叙白虽然人在监狱几年,但不代表他一心不闻窗外事,对于外面的大事小情还是有所认知的。
苏廷:“当年没有定论,也没有证据把他锤死,虽然这几年郑书记低调做人,几乎淡出政治舞台,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些事是能说上话的。”
“苏廷,你该不会又想……”用金钱笼络人心吧。
“不会,交个朋友而已,别一惊一乍。”
周叙白就不敢置喙了,苏廷这两年的生意有诸多不顺,多个朋友总归没错。
很快他们就先郑力一步到达这家新中式料理,苏廷看了眼配菜,突然想起周叙白回来了,自己不至于连菜单都要亲自过目,便一人走到主位坐好,“周叙白,你来。”
周叙白问了问郑力的忌口,没有点太多华而不实的菜,整体偏向内敛和家常。
他下了菜单后,突然回身,用一丝丝玩味的眼神看着苏廷。
“你的身边,现在有男人吗?”
第44章
不用想,没有叶修明在一旁帮忙的苏廷,肯定疲于应付那些示好的人们,只是这其中有没有一两个是他的慰藉,就说不准了。
没想到苏廷斩钉截铁:“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周叙白刚要约他呢,就仿佛踢到了铁板,心情不算好受,问道:“温言玉呢,还像以前那样追你吗?”
“嗯。”
“傅西辞?”
“还那样。”苏廷的脸在岁月的打磨下愈发艳美灼人,人也有无法忽视的魅力,那些人没有知难而退,不算意外。
“考不考虑为你做了五年牢的我。”
苏廷:“我可以用其他方式去谢你,只要你列单子。”
周叙白柔润的眼眸瞬间低垂了,他的心像插了几把尖刀,是撕裂般的痛,轻声说:“至少我不用担心你被其他人拐跑了。”
苏廷淡笑不语,周叙白自知没趣,默然等待郑力的到来。
大人物只身到达,连秘书都没带,行事非常低调,按照酒桌上的糟粕,苏廷让他提了三杯,之后就是一轮接一轮的敬酒。
这种应酬的酒桌,苏廷其实是极为反感的。
趁着酒力,他打开手机地图,对着郑力指了指西郊,“政府一直不批这片地的爆破,如果用现有的技术切割拆除,我的成本几乎是成倍地增加。”
郑力“欸”了一声,说:“喝酒,先喝酒。”
周叙白没有直接聊这块地的问题,而是套着近乎,说:“郑书记您有孩子吗?”
“有啊,读大学。”
“唉,我也有,他已经高二了,但是特别叛逆,不听话,人也经常不回家,你还真别说,作为长辈,我是真想他啊。”
郑力:“哦?他在金城哪所学校读书。”
“不在金城,在芝加哥。”
“你如果需要打听消息的话,我在芝加哥也有人脉,找人帮你就是了,他叫什么名字?”
周叙白故作开心:“真的吗?那太好了,郑书记还是您靠谱,犬子叫叶修明,您多费心了。”
这时,郑力的脸上现出一丝若隐若现的暴戾,“你说他叫……叶修明?是哪三个字。”
“修理的修,明天的明。”周叙白说。
“他在芝加哥哪所学校?”
“湖森学院。”
怪不得他这些年都没能找到叶淮安的儿子,原来躲到天边去了。
关于郑力和叶淮安的关系,这些年明着暗里都有人能推断出来,远近亲疏里,叶淮安算郑力的心腹。
叶淮安现下正在牢里服刑,如果没有掣肘,难保他不会把自己供出来。
而叶淮安平白无故消失的独子就是最好的武器。
成了别人的儿子?
看来叶淮安为了转移火力,不惜让亲儿子认别人当爹,这是要破釜沉舟的架势啊!
虽然五年过去,叶淮安的牙关依然死紧,没有供出背后的大山,但他既然知道了叶修明的下落,就一刻都不能耽误!
郑力匆忙出去给人打了个电话,回来神色如常地看着苏廷,“你西郊的项目,我会想想办法。”就当弥补损失吧。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苏廷见他火急火燎地走后,疑惑不解,问周叙白:“你说他会帮我吗。”
周叙白觉得自己刚才的发挥堪称完美,给了苏廷一个放宽心的手势。
他拿起一盅酒,脸色氤氲着淡淡的绯红,独自碰着苏廷的杯子,说:“这是我这五年第一次喝酒,你不要想着工作,好好陪我行不行。”
苏廷莞尔:“悠着点。”
周叙白还是喝多了,踉踉跄跄地走出酒店,跟苏廷并排坐在路缘石上,他俩都是微醺的状态。初冬的夜晚已经冷得刺骨,不知不觉就把他们的酒气吹散了。
“苏廷,我们之间,是不是有过一瞬间……差点就在一起了。”
苏廷低头抻了下自己的皮手套,心不慌肠不乱地“嗯”了一声。
“那我们到底差了些什么?”
苏廷长舒一口气:“不是你的问题,周叙白,你不应该忘了我苏廷本来就是个冷漠无情的人。”
周叙白拉起他的手,“我不信。”
苏廷心想拉着就拉着吧,他虽然不能给周叙白想要的,但终归是欠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