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都不用问,看小蛇的眼神和焦灼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鸟崽崽们认为的这种情况。
小蛇一顿嘶嘶。
——我怕我上次说得不对,回去以后就问了我妈妈,当然我没有提你们,是用我家林子里那些幼崽当例子问的我妈妈。
——我妈妈说了,幼崽是爸爸妈妈交/配后由妈妈生的,有些幼崽生出来是蛋,要孵化后才能出生,就像我,有些生出来就是幼崽,就像我们吃的很多猎物。
——幼崽会继承爸爸妈妈的外貌和本领,就像我鳞片和眼睛的颜色跟妈妈一样,但是我会用毒是继承了我爸爸。
——我问妈妈,为什么我们领地里有些幼崽只有爸爸或者妈妈,我妈妈说可能是爸爸妈妈生下幼崽就走了,不负责养大,也可能是爸爸妈妈死掉了……
最后那句话,小蛇嘶得非常小声。
其实小蛇说到一半,鸟崽崽们就已经相信自己有妈妈这个事实了。
因为除了二崽,大崽的羽毛颜色还有三崽的眼睛颜色都跟爸爸不同,很大概率就是遗传了他们的妈妈。
他们的妈妈,是一只黑羽毛紫眼睛的大鸟。
可崽子们出生过就没见过她,说明她可能也像绿蟒说的那样,在孵化他们前就走了,或者说……死了。
觉得自己猜到真相的鸟崽崽们沉默了。
如果是走了,没关系,爸爸把他们养得很好,他们有爸爸就够了。
但要是死了呢……
说实话,他们也才接受了自己可能有妈妈这个概念几天,“妈妈”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符号,他们没有见过她,对她没有感情。
之前产生想要问爸爸的念头,也是因为妈妈跟爸爸有关,更多的是一种对未知秘密的好奇和探索心。
如今陡然得知他们的妈妈可能已经死了,他们没有想哭,但却有点不知所措,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就像一朵雪花从空中飘落,落进你的手心,可很快就化成了一点水渍,最后蒸发消失。
你只短暂地拥有过它,然后就彻底失去了。
小蛇被他们神伤的样子吓得着急地转了两圈,不熟练地安慰:“嘶……”
——你们别这样,又没确定是死了,说不定就是离开了呢。
大崽回神,语重心长地对妹妹们道:“啾啾,啾啾啾,啾啾。”
——无论是什么原因,我们以后都不要在爸爸面前提起这件事,就当从来不知道。
二崽和三崽齐齐点头。
或许爸爸不告诉他们有妈妈的存在,就是因为妈妈走了或者没了,既然都见不到了,说了反而会让他们难过。
他们坚信,爸爸都是为他们好。
二崽对小蛇说:“啾啾。”
——你也忘记这件事吧。
三崽:“啾啾,啾啾。”
——谢谢你帮我们打听,还特地跑来告诉我们。
“嘶……”小蛇语气认真,“嘶……”
——我会忘记的,还有不用谢,我们是朋友嘛。
怕引起陶秋和绿蟒怀疑,崽子们在石头后面多待了一会儿,等整理好心情以后,才出去当着他们的面玩耍。
绿蟒和小蛇走之前,鸟崽崽们还让陶秋送了小蛇两根红薯,说这不是交换,而是他们共同给小蛇的礼物,从他们的伙食里扣就行。
崽子们感情增进,两位家长也高兴,绿蟒走之前,还邀请鸟崽崽们,以后有机会了定要去她家玩。
她说的机会,就是鸟崽崽们能光明正大走出山谷的时候。
陶秋也对崽子们道:“哪用扣你们的伙食,种红薯你们也出了力,所以你们有支配权。”
听见陶秋这么说,崽子们原本有些抑郁的心情瞬间被温暖填满,纷纷飞进他怀里在他身上狂蹭。
“啾啾!”
——爸爸我们爱你!
陶秋被哄得喜笑颜开:“太好了,我的宝贝儿们对我还是这么热情,方才你们看见小蛇来后都不怎么理我了,我还以为我失宠了呢。”
“啾啾,啾啾。”
——才不会呢,我们最爱的是爸爸。
陶秋把崽子们搂紧:“我最爱的也是你们。”
人类基地。
今天是柳祈安负责买菜,他到家时面色古怪,将菜递给陈临后,坐到观看楼誉和霍兰下棋的约翰旁边,终于忍不住开口吐槽。
“虽然说我支持□□自由,但做的时候也稍微避着点人吧,就离咱们家不远的那条巷子,我刚才路过,听见有两个叫得可大声了,瞟一眼还能看见白花花的肉,我去,外面的变异怪物都没这么糙吧。”
约翰一副见怪不怪的表情:“变异怪物顶多在一个季节办事,人类可是不分季节天天都能发情,这方面还是人类更不要脸一点。”
柳祈安感叹:“也是,变异怪物们都在春天繁育,不然也不会来攻击人类基地,唉,这个春天过去,又得多出多少想吃咱们的怪物啊。”
“队长,怎么了?”霍兰看楼誉捏着棋子不动,眼神也有些飘忽,就问了一声。
楼誉眨了眨眼睛,回神,冷静地找准位置落棋。
“没事,就是在想该怎么落子。”
霍兰嘿嘿笑:“我之前说得没错吧,我下棋可是很厉害的,看把队长你都难倒了。”
约翰道:“这局你要是赢了,换我来跟你下。”
霍兰:“行啊。”
楼誉看似老神在在,其实连他俩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全是方才柳祈安的那些话。
春天变异怪物要繁殖,那雪鸟呢?
今年没有自己,他会找别的变异怪物度过发情期吗?
楼誉当晚做了噩梦。
梦里雪鸟有了别的伴侣, 还生了好多鸟崽儿,他去找雪鸟,结果雪鸟看都没看他一眼。
楼誉被吓醒, 他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第二天早晨,楼誉向楼权递交了单独前往野外的申请。
楼权看着他,挑眉:“外出, 还是一个人,干嘛去?”
楼誉很平静,没有半点求人的姿态,“私事。”
楼权靠在椅背上, 手指转着钢笔,视线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位堂弟。
他俩认识这么多年, 楼权很清楚, 楼誉的外在表现往往跟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背道而驰。
比如当初十四岁的他, 是楼家所有大人交口称赞的乖乖崽,结果谁也没料到,他精心策划了一年, 成功帮助他母亲逃出楼家, 母子俩还在外面藏了两个月。
可惜中央基地就那么大点地方,最后两人都被抓了回去。
柏雁安然无恙, 楼誉却是差点被楼父打死。
最终还是柏雁妥协求饶, 才从楼父手里救下了他。
楼权毫不怀疑,就算他现在拒绝了楼誉,楼誉也不会多请求一句。
只要他想,他会用他自己的办法离开基地。
楼权最终还是在申请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你可是我们基地的主战力,千万要活着回来, 不然我花在你身上的钱都打水漂了。”
“谢谢,我会的。”楼誉拿过申请,没有再多留一秒,立马就离开了。
楼权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心道自家堂弟似乎藏着个大秘密呢。
柳祈安几人今天都没出去上班,全待在家里休息,当他们看见楼誉开着装满大包小包的车子回来时,全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说实话,永安基地里卖买东西的地方就那几处,商品也十分匮乏,哪怕真正的购物狂来了,也是有钱都花不出去。
更何况楼誉不是物欲很强的人,平时除了生活必需外,他连花在自己爱好上的钱都很少。
上次看见他买这么多东西,还是他们刚来永安基地,准备日常生活物资的时候。
约翰等人上前围观,同时询问他买这些做什么?
楼誉也没瞒着他们,说都是要送雪鸟的。
“啊?队长我们又要去找雪鸟啊?”柳祈安傻眼,觉得有点突然。
“不是我们,是我一个人。”楼誉语气淡定,对几位队友道:“抱歉,这次不能带着你们了。”
“这哪行啊。”约翰急道:“外面都是变异怪物,万一遇见危险,队长你异能又用尽了怎么办?我们虽然没有异能,但至少会用武器,可以跟你打配合。”
自从谋杀事件后,几位队友再没让楼誉单独外出任务过,至少都要有一个人跟着去的。
楼誉道:“谢谢你们,我也知道你们担心我,但这次我确实只能一个人去。”
他们是多年的伙伴,自然是了解楼誉的,既然他都说第二遍了,那就是下定决心了,到死不改的那种。
几人对视,眼里满是无奈和不知所措。
“好了,感觉你们都要哭了,我现在的实力你们也清楚,别的不说,自保绝对能做到,都放宽心。”
“行吧……”柳祈安叹气。
事已至此,他们也没办法了。
陈临是最先收拾好情绪的,他问楼誉:“队长你想带的礼物都买齐了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准备。”
楼誉笑道:“我正想跟你说呢,你做的那些小零嘴,外面可买不到,麻烦你给我多装点吧。”
“好,我就去。”陈临说着,把唉声叹气的霍兰也拉进了厨房和他一起打包。
陈临热爱专研美食,恰好他们的收入也够他发挥创造力,所以泡菜、咸鸡蛋、薯片、肉干、果脯、饼干等等比较耐储存的小吃,他们厨房基本都备得有。
楼誉在外面整理他买的礼物,陈临和霍兰把这些小吃装盒。
霍兰小声问:“队长也太着急了吧,一点预兆都没有,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陈临道:“即便是坏事,也不会太严重,不然队长哪有心情来准备这么多礼物。”
“也是。”霍兰道:“我对雪鸟是越来越好奇了,他不止比普通变异怪物聪明,似乎还有一种魅力,这不把咱们队长的魂儿都快勾走了。”
陈临有些好笑:“你以后还是少跟柳祈安看点电视剧吧,变异怪物和妖精可不一样。”
霍兰哼哼:“可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一个小时后,在几位队友的注视下,楼誉带着满满当当的礼物,独自一人开车离开了基地。
今儿天气不错,陶秋跟崽子们吃过早餐,又陪他们练了一会儿飞行,才一同躺在山洞口的平台上晒太阳休息。
“啾。”二崽枕着陶秋的胳膊,懒懒地问他,“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爸爸,糖糖吃完了,盐也要没了,跟你做交换的人类什么时候才来呀?
一小袋冰糖,尽管大崽不爱吃,另外三只鸟也只是偶尔吃一点,但几个月过去,再怎么节省,也只剩个空袋子了。
至于盐,作为唯一且最重要的调味料,陶秋和鸟崽崽们对它的喜爱不亚于冰糖,只要是做热食,基本都会放上一些。
恰巧有了火以后,他们做热食的次数又直线上升。
这会儿盐也只剩个底了。
三崽也道:“啾啾,啾啾。”
——肉干也想要,还有鬼故事后续。
大崽好奇:“啾啾啾?”
——爸爸你们约定过哪一天再见吗?
陶秋睁开眼睛,叹气:“没有欸,其实我跟他总共都没见过几次,基本都是靠偶遇。”
甚至上次见面他都想跟男人断了,看见那些临时赠礼后才明白了男人的心意,所以哪里能未卜先知约下时间呢,更何况当时男人的队友在场,他即便想这么做也没机会。
“啾啾……”二崽叹气。
——完蛋噜……
陶秋开玩笑:“人类那边有种说法,如果一个人被别人念叨很多次的话,他的耳朵就会发烫,我们多念叨他几句,等他耳朵烫了,说不定就能猜到是我在想他,然后来找我了。”
三崽惊喜:“啾啾?”
——真的吗?
“不确定真假,试试吧,万一就成了呢。”
崽子们被说服,于是陶秋就幼稚地带着他们开始叽叽喳喳地“念经”。
“好心的人类,快来用好吃的和我们做交换吧!”
“啾啾,啾啾!”
——人类快来吧,我很想你!
“啾啾!”
——你来了我请你吃果果!
“啾啾,啾啾。”
——我们是好鸟,用多多的肉和你换。
一直念到口干舌燥,他们才停下,低头去啄果果解渴。
那位人类耳朵烫不烫他们不知道,反正他们是念累了。
午饭后,一家四口日常午睡,陶秋起床见太阳不算烈,就打算提前去巡逻和捕猎,回来后催生几株野果,崽子们说想吃了。
他跟崽子们交代了自己会尽快回来,结果刚飞出山谷没几分钟,他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要食言了。
陶秋从高空看着那辆熟悉的车,以及车外站着的那个熟悉的人,脑子里闪过的第一想法是——我嘞个乖乖,我和崽子们这是言出法随啊!
陶秋看见楼誉的时候,楼誉也看见了他。
楼誉这次运气很不错,一路上都没有遇见实力在他之上、敢对他动手的变异怪物,顺顺利利就进了雪鸟的领地。
到了这里后,他就更放心了,即便有变异怪物想吃他,也得先考虑擅闯雪鸟地盘的后果。
陶秋这次没有用叫声跟男人打招呼,而是直接飞过去降落,他翅膀带起的风拂乱了男人的发梢。
在看见雪鸟一如既往纯净的眼眸时,楼誉原本焦躁的心渐渐恢复平静,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也不知不觉溜出了脑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相信自己的感觉,雪鸟还是他认识的那个雪鸟。
楼誉主动道:“车里没其他人,我自己一个人出来的,来找你。”
最后那三个字,楼誉咬字有种缠缠绵绵的感觉,像是在对人说情话。
雪鸟歪了歪脑袋,还是保持沉默,只是直勾勾地注视着他,并且一步步朝他走了过来。
每走向楼誉一步,陶秋的体型就会缩小一分,直到来到楼誉面前时,他已经只比楼誉高两个脑袋了。
楼誉已经被陶秋逼得贴到了车身上,可陶秋还是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要不是陶秋眼神无害,并且在不断缩小体型以减少威慑力,这一幕真的很像大型变异怪物残杀弱小人类的命案现场。
为了能在出现意外时以最快的速度地回到车里避险,楼誉出来后是没关车门的。
双方离得越来越近,雪鸟都要跟楼誉脸贴脸了。
不过楼誉还没有自恋到以为雪鸟这是想壁咚他,他心领神会地上了车,果然,雪鸟低头跟了进来。
前座比较狭窄,楼誉坐到了主驾驶位上,雪鸟是紧贴着他的,是以雪白的羽毛直接覆盖上了他的脸庞,视线被遮挡。
这种情况对楼誉来说其实很危险,但现实是他一点都不害怕,甚至还有空想——雪鸟的羽毛有股特别的香味。
“砰”一声闷响,车门被关上了。
下一秒,脸上的羽毛撤走。
楼誉正想睁开眼睛,一只温暖干燥的、带着和他不同体温的手,先行轻轻搭在了他的眉眼上。
“好久不见。”
温热的呼吸落在他耳畔,声音与那夜黑暗中的低喃重合。
楼誉瞬间心如擂鼓,耳边嗡嗡作响,一时竟成了根魂游天外的死木头。
可很快,他的魂又被勾了回来。
因为他感受到雪鸟的膝盖顶开他的双腿,强势挤了进来,将他困于座椅和身躯之间,俯身凑过来时,长发垂落,搔得他的面颊一阵酥痒。
雪鸟轻笑一声,道:“我听觉很敏锐哦,你心跳得好快,是不是在害怕我?怕我把你吃掉?”
楼誉喉间干涩,他本能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昭示着他的紧张。
他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个发展不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以为即便是在他面前,雪鸟也会尽力去掩饰能变人形说人话的秘密,需要他千般解释万般保证,雪鸟才会向他展示一点点真实的自己。
在来的路上,他思考了很多说辞,以确保自己到时能舌灿莲花。
谁知雪鸟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别说防备他,甚至还热情得不同寻常。
他之前的所有准备都成了废稿,只能从头开始。
可他此时根本没有一点思考能力。
换作谁被自己暗恋爱慕的对象这么对待,都很难保持理智清醒吧。
楼誉没有说话,但他的身体反应已经在代替他回答。
他越是无措,陶秋就越想逗他。
因为男人此刻的每声心跳每次呼吸,都在印证他之前的想法——男人真的对他有那种意思。
陶秋前世虽然一直单身,但理论经验却十分丰富,而今天正是他付诸实践的时候。
他低头在男人颈间嗅了嗅,煞有其事地道:“你好香啊,既然敢一个人来找我,那肯定做好赴死了准备了,让我看看,从哪里开始吃比较好呢?”
陶秋的另一只手抚过男人的脖颈,缓缓向上,再挑起他的下巴,最后落到了他的唇上,放肆地揉按碾压。
“这里红红软软的,味道肯定很好,就从这里开始好了。”
话音刚落,楼誉就觉察到压着自己的身躯动了,湿热的呼吸转移到了他的脸上,然后是嘴唇。
雪鸟在靠近……
楼誉下意识抬起下巴去迎合。
下一秒,楼誉的双手毫无准备被猛地抓了起来,手腕被以最快的速度绑住,身上那人也往后退去。
“嘿嘿,从你车上拔的数据线,绑你正好。”
在楼誉听来,雪鸟的语气实在得意至极。
没了雪鸟手的遮挡,楼誉终于可以睁开眼睛。
他掀起眼帘,看见了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
光线透过车窗,勾勒出了长发男人健硕挺拔的身形,他精致面容上带着淘气的笑容,苍绿色的眼眸熠熠生辉,如雪般洁白的发丝垂落胸前,遮住了半分春光。
倘若那夜月色下的雪鸟是无意跌落凡尘的天使,此时阳光中的他就是散发着温暖气息的人神。
一个高高在上不可亵渎,一个似乎伸手用力够一够,就能被允许触碰他的指尖。
同一个雪鸟,截然不同的气质,但都深深俘获了楼誉的心。
陶秋见男人只傻傻地盯着自己,一言不发,他以为男人可能会惊诧、可能会羞恼,再不济也会露出疑惑的眼神。
但男人什么表现都没有,他仅仅是牢牢地望着自己,就像在看着他的全部。
这下轮到陶秋心乱了。
果然,套路总有不济的时候,自古真诚最动人心。
他耳根泛红,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说了句“不许看了”,就想要再次伸手去遮男人的眼睛。
不过这次男人终于有了动作,他挡住了他的手,哑声说:“别,请让我继续看着你。”
人家都说请了,陶秋也不好意思一再欺负他,便也收回了手。
他翻身坐到旁边的副驾驶座位上,抱臂左右观察车内,就是不跟看过来的男人对视。
“你车里真没其他人呀,我还以为你骗我的。”
其实陶秋上车后就已经看清楚车里没藏着人了,绑住男人的手也只是想多一层防护措施,所以他这一句属于是没话找话。
楼誉重新并拢双腿,他的身体和他的心灵都对雪鸟的离去依依不舍。
楼誉道:“我不会在这种事上骗你。”
陶秋凑近他一些,好奇地问:“说实话,我们见过面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过来,你真不怕我兽性大发,把你撕了吃掉啊?”
楼誉微笑,眸光柔和:“尽管只见过几面,但我觉得我们已经建立起了一定的信任基础,不然你也不会毫无顾忌在我面前展示出你的秘密了。”
这次见到雪鸟以后,楼誉之前的那些疑问都有了准确答案。
雪鸟的言行举止不像变异怪物拥有了人形学会了人语,而是他本身就是拥有完整人类意识和一定阅历的人类,雪鸟才是他的第二重身份。
“哼,我可是比你厉害很多哦,就算你知道了我的全部秘密,我想杀你灭口,也轻而易举。”
“如果你想灭口,那次我被变异野狼追杀,你就不会救我,更不会护送我和我队友回基地。”
“我救你是因为……”陶秋没有接着说下去,那一晚毕竟是他强迫了男人。
或许是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楼誉认真地道:“你救了我的命,向我索取报酬理所应当,更何况那种事对我也没什么损害,相反我还欠你更多。”
听男人这番话,陶秋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没错,男人不仅没怪他,还把他当救命恩人看待,一直想报答他。
陶秋也道出了自己的问题:“话说那一晚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半人半鸟的形态,跟我也没什么交集,为什么后面没有带人来抓我,也没有告诉别人我能化人形呀?这算是大功一件吧,我这种特殊怪物研究价值可不低。”
“因为我有私心。”终于可以向自己暗恋的人吐露心声,楼誉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的视线就没从雪鸟身上移开过,仿佛要将这些日子没有见的面全部补回来一般。
“我喜欢你,一见钟情,说成见色起意也可以,总之我的心在那一刻偏向了你,比起冷冰冰可能会伤害你的实验室,我更想要你能继续在外面自由自在地活着。”
雪鸟是变异怪物,可从未对人类有过恶意,这是楼誉愿意帮他隐瞒的大前提。
陶秋没想到男人居然这么爽快就承认了对他的心意,他愣了几秒,忽然就释怀了。
他笑:“我对你虽然不是一见钟情,但那一晚过后的确是念念不忘,也算一种见色起意……好吧,我俩半斤八两。”
“或许用天作之合来形容更合适?”
陶秋闻言抬头,正巧对上了男人的视线。
目光交汇时,曾经缠绵交融的画面再次浮现在脑海中,他俩的呼吸都重了几分。
两人都像是被电到了一般,同时别过了脸去。
陶秋在心里啧道:发展得太快就是容易基础不稳,连对视一眼都害羞。
“咳咳……”陶秋清了清嗓子,想要通过转移话题来转移心情。
他道:“你这次怎么单独出来了?外面多危险啊。”
楼誉解释:“我专门来找你的,如果有其他人在的话,你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坦诚相待。”
陶秋想男人说的对,他的确是暂时不想把自己的秘密暴露在更多人面前。
既然说开了,陶秋也没必要继续绑着男人,遂俯身过去给他解数据线。
他边解边看着男人,这次眼神光明磊落了许多,“野外又不止我一只变异怪物,万一在见到我之前,你先遇到了其它强大的会吃人的怪物呢?”
楼誉反应过来雪鸟这是关心他,于是笑容又深了几分:“我有自保能力,你看。”
他揉了揉被绑得有点麻的手腕,说着就从纸盒里扯出一张纸,折叠后捏在指尖,而后一簇电流闪过,纸张燃烧,眨眼间就化为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