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三崽关心他，黑兔更高兴了。
他乐颠颠道：“吼。”
——好，那我先回去了。
陶秋和三崽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居然能这么顺利。
不过黑兔很快就让他们父女俩知道了什么叫做你高兴得太早了。
黑兔跑到一半，回头对陶秋和三崽喊了句。
——我明天再来！
陶秋和三崽差点一个仰倒晕过去。
说完，像是怕被他俩拒绝一般，黑兔立即加快速度跑了。
陶秋都无语了，他还是第一次发现黑兔这么能耍赖。
三崽看向陶秋：“啾，啾啾？”
——爸爸，以后怎么办呀？
陶秋也下定决心：“只要他不进山谷，咱们就不理他，当他不存在，时间久了他觉得无趣，就自己走了。”
三崽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于是第二天第三天，连着一个星期，黑兔每天都大清早就来，叼着一束花，巴巴地站在谷口，等着陶秋和三崽出来。
一家四口都当他不存在，陶秋也不去巡逻了，只偶尔一两天出去抓头猎物，也都是绕开谷口飞的。
陶秋都无奈了，明明是自己家，出个门还要跟做贼似的。
中午的阳光像一把把针似的，追着往人身上扎，能烫到人骨头里去。
陶秋一家躲在阴凉的山洞里喝着冰镇的梨水，吃着陶秋做的凉拌肉片，旁边的小风扇呼呼直吹，已经很是凉爽了。
可看着外面刺目的阳光，他们都下意识皱眉。
大崽道：“他，还没走？”
陶秋道：“没呢，估计又要等到太阳下山。”
饶是讨厌黑兔，二崽也不忍心地道：“热热，会洗掉。”
之前陶秋就跟他们说过，有羽毛和兽毛的变异怪物夏天更难熬，躲在阴凉处避暑都有可能被热死，黑兔却直接顶着太阳暴晒，这真不要命的做法。
三崽抿唇沉默，视线落到了旁边角落里的那一大束干花上。
黑兔体型大，他叼来的花束，陶秋人形状态下都得抱个满怀。
说句糙点的，跟捆柴也差不多了。
家里没有花瓶，只能用大篮子放在角落里。
过了这么些天，一些花的花瓣凋落，一些直接成花干了，但的确如黑兔所说，花很香，香也很持久。
除了第一天的，后面黑兔送的花她都没有再去拿，黑兔每天走之前都会把花留下，第二天再带一束新的来换下已经蔫巴的旧花。
陶秋硬着心肠道：“他不是小崽子了，也不是傻子，真受不了他会走的。”
又是一天结束，黑兔叼着枯萎的花回家了。
夜间起了凉风，乌云遮月，时不时还有闷雷轰隆，为即将到来的大雨蓄势。
到了早上六点过的时候，先是几颗雨滴落地，紧接着雨水由缓变急，很快就形成磅礴之势，跟天被捅破了似的，直往地面灌水。
陶秋和崽子们起床后就有点心神不宁，他们都在担心，黑兔今天不会还来吧？
两个小时后，不出所料，山谷口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冒雨出去查看的陶秋看着叼着花，淋成了落汤兔的黑兔，一时震惊又无语。
这要是搁人类社会，盘点最强求职者，一定有黑兔一席之地。
陶秋回去后边用毛巾擦干净身上的水，边告诉崽子们自己看见的画面。
崽子们听完，对黑兔已经不再是讨厌，而是深深地佩服了。
这是变异怪物界第一犟种吧。
到了午饭后，雨还没停，不过雨势有所减缓。
下雨会影响嗅觉和感知，并且除了第一次，后面黑兔每次来都刻意收敛了气势，陶秋只能亲自出去看才能确定他走没走。
陶秋飞到半空一看，很好，还顶着大雨站在谷口呢。
陶秋没办法，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他冒雨来到黑兔面前，劝道：“啾啾，啾啾，啾啾。”
——你怎么这么固执，雨太大了，快回去吧。
黑兔就像块沉默的巨石，听见了陶秋的话，他也不回答，只轻轻摇摇头。
陶秋只觉得脑仁疼。
总归算是朋友，陶秋心软了。
“啾啾，啾啾。”
——那你跟我进来吧，谷里有可以躲雨的地方。
这下黑兔终于动了，他站起身，露出被护在身下的花束。
放在脚上，又有兽毛挡雨，花束看着还算完整。
黑兔道：“吼。”
——我昨晚看着要下雨，提前去摘的。
陶秋张了张嘴，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领着黑兔进去，指了个谷底山石凹进去的地方，让黑兔过去躲着。
那里空间大，地势也高，足矣容下一个他，也不会让他被淹到。
“吼。”黑兔把花给陶秋。
——谢谢，花你拿去给鸟崽子吧，不然待会儿淋坏了。
对上黑兔真诚的眼神，陶秋想了想，还是把花接了过去。
黑兔去躲雨，陶秋也回到了山洞里。
陶秋将花儿的事跟崽子们都说了，他们看着完好干净的花束，一时都沉默了。
良久后，三崽才道：“他，用心。”
大崽也道：“不演，的话，是好兔子。”
如果黑兔是演的，那得是多大的图谋才值得他这么处心积虑啊？
三崽：“给他，机会？”
三个崽子齐齐看向陶秋，陶秋唉声叹气：“爸爸再想想。”
直到下午大概四五点左右，雨才渐渐停了。
陶秋和三个崽子站在山洞口悄悄往底下看，黑兔老实地蹲在原地，并没有在停雨后到处乱走。
陶秋轻声道：“以我这些年对黑兔的观察来说，我是比较信任他的，他这么坚持，大概真只是想通过照顾你们来换作物。”
他看着三崽：“都说孩子的直觉比较准，三崽你的感受呢？”
三崽一本正经道：“兔，不坏。”
他们之前讨厌黑兔，只是害怕被他知道他们的秘密后对他们产生威胁，至于他的品性，就以目前的接触来看，还是很不错的。
陶秋道：“你去跟他聊聊吧，如果你觉得还行，我们就答应让他来照顾你们，就当是请了个大玩伴了，你们愿意吗？”
崽子们都没什么意见。
陶秋让化为鸟形的三崽拎着肉和萝卜去找黑兔，他则是在不远处盯着，预防黑兔伤害三崽。
哪怕他们都觉得黑兔应该没有坏心思，但害兔之心不能有，防兔之心不可无嘛。
谷底，黑兔呆呆地看着前方。
尽管他没有乱瞟，但单就他目之所及的这片臭地果地，就够他惊讶的了。
它们变异怪物都是地里长什么他们吃什么，尽管变异后灵智提升了，也对人类的生活有一定了解，但也从未起过种植的念头。
当然，它们也不知道该怎么种植。
可雪鸟现在却成了他们中的异类，他不仅知道怎么种植，还能把臭地果都变得不臭还特别好吃。
黑兔不禁讶异，那颗发光果子到底有什么效果，居然能让雪鸟做到这个地步。
这时，黑兔听见了除风声外的声音，是翅膀在扇动。
黑兔抬头，看见是三崽过来了，他黯淡的眼眸立即散发出了光芒。
三崽飞到黑兔面前，把切成块的萝卜和肉递给他：“啾啾，啾啾。”
——你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吃点这个垫垫肚子吧。
如果东西是陶秋送来的，黑兔还会拒绝，但这是小鸟崽给的，说明小鸟崽对他态度软化了，黑兔是傻了才会不接受。
三崽的体型带不了太多的食物，所以她说的垫肚子就真的只是垫肚子。
在她看来很大块的肉和萝卜，黑兔一口就吃完了，都经不住他多嚼吧几下就咽进肚子里了。
黑兔本以为小雪鸟只是善良，看他可怜才给他送吃的，送完就要走了，但没想到小雪鸟却停在了他旁边的石头上。
小雪鸟歪着脑袋，目光炯炯，是在观察他。
黑兔忽然就紧张了起来，他站直了身体，忽然有些恼恨今天下了雨，都把他漂亮飘逸的兽毛打湿了，形象大打折扣。
小雪鸟会不会嫌弃他？
黑兔忐忑地用余光去瞟小雪鸟。
谁知小雪鸟忽然开了口。
“啾啾？”
——你真的很想来带我吗？
黑兔几乎是立即就回答道：“吼。”
——真的，非常想非常想。
“啾啾？”
——为什么？
黑兔道：“吼。”
——最初是想跟你爸爸换臭地果，不过后来见到你以后，我觉得你是个好鸟崽，就更坚定了想来照顾你的想法。
三崽不解，啾啾一顿问。
——我用石头砸你，啄你挠你，让你离开我家，还嫌你臭，这些天你来了我也没有出去见你，你还觉得我是好鸟崽？
黑兔反问：“吼？”
——我臭到了你，还天天过来打扰你，赶都赶不走，那你觉得我是坏兔子吗？
三崽摇头：“啾啾，啾啾。”
——你只是固执，但不坏。
他这话说得黑兔心暖暖的，被雨淋湿的烦躁也渐渐烟消云散。
黑兔语气带上了笑意：“吼……”
——你好，我也好，我们对彼此来说都不是坏鸟和坏兔子。
三崽语气也雀跃了点。
——你说的对。不过，你为什么非要通过照顾我来跟我爸爸换作物，而不是像绿蟒和狐狸们一样，用吃的来换呢？
黑兔耐心回答：“吼……”
——它们都用猎物换，你们家应该不缺猎物了，刚好我也有带崽子的经验，就想到了用这个方法来换。
“啾啾。”三崽惊奇，“啾啾？”
——你有带崽子的经验，你也有崽子了？
黑兔摇头：“吼。”
——我没有，不过在很多年前，我爸爸妈妈还在，它们生了很多小兔子，照顾不过来，我是崽子里最大的，就帮他们喂养起了弟弟妹妹。
黑兔的父母属于中低等级的变异怪物，再加上本身种族的特性，生育能力并不怎么受影响。
生出他这只中高等级的崽子纯属运气好，主要是数量太多，出一个厉害的好像也不怎么奇怪了。
黑兔说他是最大的不准确，应该说他是最先出生的那一窝，不过因为变异怪物生下的幼崽容易夭折，再加上后天疾病，以及捕猎者的存在。
他那一窝，最后就只剩下他这只最聪明强壮的。
黑兔自己都记不清兔爸兔妈后面又生了多少窝兔子，尽管他竭力去照看了，可那时他也还只是小崽子，再加上两位兔家长在附近也不算是什么强势的变异怪物，所以小兔崽的死亡率非常之高。
三崽没听陶秋讲过黑兔家的事，听他这么说，就下意识问道：“啾啾，啾啾？”
——那你天天过来，它们都不担心你吗？
黑兔道：“吼。”
——它们都已经死了。
三崽惊讶，随即反应过来后赶忙道：“啾啾，啾啾。”
——对不起，我不知道。
黑兔安慰她：“吼。”
——没关系，这么多年了，我已经放下了。
自然界弱肉强食，变异怪物之间也是如此，兔爸兔妈变异等级低，成为了高等级变异怪物的食物，黑兔当时太弱小，连自己都是东躲西藏才艰难苟活下来的，又怎么护得住其它的弟弟妹妹。
黑兔不怨谁也不恨谁，毕竟他长大后，也是这么对比他低等级的变异怪物的。
说句很残忍的话，如果陶秋不是高等级变异怪物，实力不够强，绿蟒、狐族、黑兔，甚至是那些人类，都会毫不客气地肆意侵占他的劳动成果，控制他、囚禁他，甚至杀死他。
什么交换、交朋友，学楼誉跑来他向他示弱求怜悯，都是基于畏惧他的强大，不得已做出的妥协。
他们的平等是实力之下的平等，而非思想境界足够高尚形成的平等。
不过黑兔对陶秋他们确实没有坏心思，也是真的喜欢可爱的小鸟崽，想要来照顾陪伴她。
为了转移小雪鸟的愧疚心情，让她能开心点，黑兔主动提起其它话题。
“吼。”
——你和你爸爸小时候挺像的。
三崽最喜欢最在意的就是陶秋，这话果然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黑兔继续说。
——你爸爸一出生就是高等级变异怪物，再加上他的爸爸妈妈也很厉害，所以在这一片还算有名，一岁时他就能自己捕猎了。
——不过他的爸爸妈妈对他，远没有他对你们和绿蟒对小蛇好，生他只是因为动物都有繁衍的本能，我的爸爸妈妈也差不多，之所以生很多小兔子，都是因为它们需要交/配而已。
——所以我和你爸爸都是被迫尽快独立起来的类型，但他比我更惨，至少我在我爸爸妈妈离世前，都是一直跟着它们的，而你爸爸却在两岁时就被赶出窝了。
——这是你们雪鸟一族的天性，鸟崽子到了年纪，就会被父母赶出窝，自行生存。
——不过你不用担心，你爸爸不一样，你肯定能感受到的，他很爱你，所以他不会赶你走的。
——你爸爸被赶到了他父母的领地外，好的地盘都被别的变异怪物占领了，他又还没强大到能抢地盘的时候，只能游走在各个变异怪物的领地和无主领地之间，强大自身的同时，也要防止被猎食。
——我那时候也苦于生存，跟你爸爸其实没碰到过几次，不过我见过他抓住猎物时高傲神气的样子，也见过他浑身是血对抗其它变异怪物的时候。
——你们住的这个山谷，是他长大后从一个很强的变异怪物那里抢来的，山谷外的大部分领地，也是他靠自己一点点占领来的，他的成长和强大，我们附近的变异怪物有目共睹。
——你和你爸爸都是高等级变异怪物，外表像，性格也像，表面看着傲气凶巴巴的，但其实心地善良，聪明机灵，还宽容大方。
如果说前面讲陶秋的经历，让三崽心疼爸爸的同时也为他的坚强而骄傲，那被黑兔夸奖跟爸爸像，她就是纯粹的高兴了。
三崽眼眸亮晶晶地看着黑兔：“啾啾？”
——我和爸爸真的很像吗？
黑兔：“吼。”
——真的，不信你可以问你爸爸。
三崽羞涩又兴奋，她对黑兔道：“啾啾。”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黑兔道：“吼。”
——没什么，就当是你送我食物的回礼了。
三崽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她道：“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快回家吧，你淋了雨，小心生病。
虽然高等级变异怪物很强大，但也不是没有生病的可能。
三崽飞到陶秋面前，对他点了点头。
陶秋明白了，面试官三崽对黑兔这个应聘者很满意。
他让三崽先回山洞，自己去跟黑兔聊。
他给了黑兔一根完整的萝卜，对他道：“啾啾，啾啾。”
——你拿去吃吧，明天记得早点来。
黑兔听见前半句话正要婉拒，后半句却直接让他愣住了。
他呆了片刻才试探着问：“吼？”
——你同意让我来照顾鸟崽子了？
怕陶秋找理由反悔, 黑兔赶紧叼着萝卜跑了。
山洞里，三崽在跟大崽和二崽转述黑兔给他们讲的关于爸爸以前的故事。
大崽：“还想，听。”
二崽也猛猛点头。
三崽道：“啾啾, 啾啾。”
——他明天还会再来，到时候让他仔细讲讲。
其实崽子们想听也可以问陶秋，但本人的叙述与旁观者视角是不一样的感觉。
在黑兔的描述里，陶秋就跟动画片里的主角一样, 关关难过关关过，过程艰难，可结局总是好的。
这样的故事谁不喜欢听，更何况故事的主角就是他们最心爱的爸爸。
陶秋回到山洞就看见三只崽子围在一处满脸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陶秋边走过去边笑道：“爸爸的大耳朵听到咯，你们的小嘴巴是不是在说我呀？”
三崽和黑兔交谈的时候, 陶秋离他们不远, 再加上他听觉敏锐, 如果刻意去听，别说对话的内容了，连他们的呼吸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三崽跑过来抱住陶秋的大腿, 仰着一张白嫩的小脸冲他笑得灿烂, 大眼睛跟加了高光似的亮得璀璨。
“papa！厉害！最最！”
大崽和三崽也走了过来。
大崽道：“爸爸，小时候, 坚强。”
三崽飞起来, 停在陶秋肩上，脆声啾啾叫。
——爸爸真的像黑兔叔叔说的那样，很小就被爸爸妈妈赶出家了吗？
陶秋带着他们来到桌子边坐下，点头道：“是呀，雪鸟一族就是这样的, 鸟崽子两岁左右，基本能独立捕猎了，就会被赶出父母的地盘，到外面去讨生活。”
大崽蹙眉：“两岁，很小。”
三个崽子接受的是变异怪物和人类文明的双线教育，可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主要的教导老师都是陶秋。
在陶秋的观念里，他将两岁的鸟崽和两岁的人类孩童同等看待，认为他们仍是需要大人再保护许多年的存在。
哪怕他作为雪鸟时两岁就被认定为已经长大，不得已离开父母的巢穴独自生存，历经千辛万苦，几次险些丧命，直到十岁才算彻底站稳脚跟。
可他依旧从未动过早早将孩子赶出家门的念头，甚至于愿意养他们一辈子，直到自己死亡。
就像在人类社会，有些孩子还没灶头高就要自己垫凳子给全家老小做饭，有些孩子则到了成年连壶热水都没亲自烧过。
陶秋不会过分溺爱孩子，把孩子养成废物，但也不会逼着他们在不适合的时间被迫成长。
他将这样的理念贯彻到了生活里，所以崽子们跟他一样，都觉得两岁还是小宝宝呢，怎么能自己外出生存。
而且尽管听陶秋说了这是雪鸟一族的传统，他们仨也没怀疑过陶秋会不会这样对他们，因为陶秋的爱给了他们足够的自信和安全感。
陶秋道：“变异前大多数动物的寿命都不高，两岁的确算成年了，但变异后的动物，它们大多岁数都能与人类比肩甚至超过人类，其实之前的传统早不符合这个时代了，只不过我的父母，或者除我外的大部分雪鸟，都没想过要改变。”
三崽不解：“啾啾，啾啾？”
——变异怪物都比普通动物聪明，为什么想不到这一点呢？
陶秋笑声里带着几分无奈：“想不想得到是一回事，愿不愿意改变又是另一回事。”
陶秋眼神和语气里的悲伤浓烈得都快要溢出来了，二崽爬到他腿上，抱住他的脑袋，轻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papa！不哭呀，宝宝，爱你。”
大崽也跳下石凳，跑过来牵住陶秋的手，“我永远，不离开，爸爸。”
陶秋从三崽怀里抬起头来，眼圈红了，里面却没有泪，他唇角上扬，笑容很平静，“小时候过得太惨，想起来确实叫我伤心，不过现在爸爸有了你们，幸福会越来越多，把难过挤得越来越少。”
就让他遭受过的痛苦就终结在他这一代吧，他的孩子这一生都会健康又快乐。
二崽凑过去在陶秋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笑容温暖，“给papa，多多幸福。”
陶秋回亲了她一下，笑弯了眼睛：“嗯，谢谢雪雪，爸爸感受到难过少了一点了。”
大崽三崽闻言也积极凑上来要亲亲，想帮爸爸把悲伤全部赶走。
陶秋搂过他们，把脸伸过去，让每个崽子都亲到他的脸，他也回亲回去。
一家四口就这么腻歪到了晚饭的时候，睡前听陶秋讲完故事，还不忘记加一个晚安吻。
二崽笑眯眯：“papa，梦里也，爱你哦。”
陶秋眉眼柔和，轻轻替二崽顺了顺头发，“好，爸爸在梦里也会爱你的。”
一夜好梦，早上陶秋又是第一个醒的。
他洗漱后去做早餐，背对着床在桌上切果子，等把果子放进碗里，他忽然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在注视自己。
转头看去，是大崽正趴在窝边，眼眸睁得大大地看着他。
对上陶秋的视线后，大崽咧嘴一笑，朝陶秋伸手小手。
陶秋走过去将他抱了起来，大崽趴在他的肩上，轻声细语，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欢喜，像是在跟陶秋分享小秘密，“爸爸，你在我的，梦里。”
陶秋微笑，“那我在墨墨的梦里做什么了呀？”
大崽道：“爸爸，打坏蛋，我帮爸爸。”
“哇，后来我们赢了吗？”
“赢了，坏蛋飞飞，我和爸爸，笑笑。”
“不愧是我们俩，梦里梦外都超级厉害。”
“咯咯，我们，厉害。”
大崽轻蹭着陶秋的脖颈，笑得露出几颗米白的乳牙。
大崽洗漱完，陶秋把早餐做好，二崽和三崽也醒了。
早上还算凉快，饿了一晚上也比较有食欲，陶秋做了肉饼，他和三个崽子都吃得比较多。
“嗝～”
二崽摸摸吃撑的小肚子，发挥奇思妙想，“胖胖哒，像，大果果。”
大崽道：“也像，足球。”
三崽说：“像气球，还是，四个。”
收拾碗筷的陶秋笑着接话，“这要是气球，那我们可不能出门去，万一被风吹走了怎么办？”
崽子们根据爸爸的描述想象出那个画面，忍不住咯咯直乐呵。
二崽：“飘，高高！”
大崽：“爸爸，会飞，救我们。”
三崽：“爸爸也，飞走了。”
陶秋道：“我们一切飘道天涯海角去吃椰子吧。”
二崽：“椰几，是什么？好吃咩？”
陶秋跟他们讲了什么是椰子，长什么样，又是什么味道。
二崽吸溜口水：“甜水水，稀饭。”
大崽问：“天涯海角，远吗？”
“远，爸爸现在也不清楚在哪个方向，或许以后可以知道，还有机会去玩呢。”
三崽：“窝们，一起去，吃椰几！”
二崽欢呼：“椰几！好吃滴，椰几！”
崽子们高兴得手舞足蹈，仿佛马上就能吃到了一样。
等崽子们从椰子狂热中冷静下来，陶秋才开始跟他们商议待会儿要怎么把崽子其实有三个、并且他们全家都能变人形的事情告诉黑兔。
一家四口眼珠子滴溜溜转，脑子里的“小巧思”多得直往外冒。
大崽道：“窝们，这样吧！”
“什么什么？”
四颗脑袋凑到一起，明明没有外人在，但他们还是放轻了声音蛐蛐。
主打的就是一个氛围感。
黑兔今天过来不止带了花，还拖了头猎物，怕猎物死了血沾到自己身上，臭臭的被小雪鸟嫌弃，他还是活捉过来的。
猎物在他嘴里瑟瑟发抖，两眼翻白，已经被吓得半死不活了。
黑兔到时，只有陶秋在门口迎接他。
黑兔跟着他进去，将花和猎物都放到地上，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小雪鸟的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