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蟒：“嘶……”
——我的病情目前尚处在初期阶段，至少还能再活几年，我还没告诉小蛇，今天来找你，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陶秋道：“啾啾，啾啾。”
——你说，我能做到一定去做。
绿蟒：“嘶……”
——如果发现自己坚持不住了，我会先自我了结，不给大家带来麻烦，等我死后，我想请你多照看一下小蛇，她要是遇见解决不了的困难，希望你能帮衬一二。
这种类似托孤的话让气氛沉重得像陷进了沼泽之中，陶秋望着郑重其事的绿蟒，没有说“我把小蛇当半个自己孩子看待，即便你不说我也会照看她”这种客气话，而是认真严肃地点了头，沉声道：“啾啾。”
——我答应你。
得到想要的答案，绿蟒眼眸里透出轻松的神色。
一个多月，足够绿蟒说服自己接受得病的事实，她唯一放不下的，还是小蛇这个孩子。
就像她母亲最后一次犯病时，硬是维持着岌岌可危的理智，让她找个地方躲起来，无论听见什么都不准出来。
母爱在一代一代地传承着。
在小蛇吃了陶秋给的作物，身体好转后，绿蟒也试图找同族的雄蛇再生产几窝蛇蛋，但结果都不怎么理想。
大部分蛇蛋还是孵化不了，即便成功孵化，幼蛇也平安出生了，但变异等级都非常的低，比普通蛇也差不了多少。
这些幼蛇灵智不高，对绿蟒也不算亲近，将它们养到能自食其力后，绿蟒就放它们走了。
自始至终待在她身边的，只有小蛇一个。
绿蟒最疼爱她，自然得为她考虑到以后。
望着绿蟒释然般的眼神，陶秋都不敢想小蛇知道自己心爱的妈妈生病后会伤心成什么样。
绿蟒和小蛇走后，陶秋独自坐在水池边沉思良久。
他没想到自己这趟出来会听见这样的坏消息，他把绿蟒当朋友，肯定是希望她能活得长久些。
其实当初发现绿蟒和狐族老族长情况相似，同样感受不到他种的作物里的异能能量，且作物对他们似乎都没效果时，陶秋就隐约有些担心了。
不过因为绿蟒比老族长好一点，至少能闻到作物的香味，陶秋就说服自己说不定作物对绿蟒起效果了，只是因为特殊原因，绿蟒感受不到而已，绝对不是生那种怪病了。
再加上当时绿蟒确实健健康康的，陶秋也就相信了自己的这套说辞，但没想到绿蟒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不知是何种因素决定的，同样一种怪病，不同的变异怪物得了，之后能存活的时间长短也不同。
就目前陶秋知道的几个得病的高等级变异怪物，他自己、绿蟒母亲，还有狐族的老族长。
老族长坚持的时间最久，绿蟒母亲次之，他的最少。
前面两个都是以年计，但他当时产生死亡预警时，可是预感到自己顶多就只有两个多月可活了。
要不是抢到了那颗发光果子，他早就去见阎王了。
他刚发病就得到发光果子，所以被治愈了，他种的作物里有着跟发光果子同源的能量，但狐族族长的怪病已进入大后期，它感受不到一点作物的特殊之处，所以作物救不了它的命。
由此基本可以确认，作物救不了怪病后期的病患。
那前期中期呢？还有没有拯救的可能？
发光果子只有一颗，至少自那次以后再没出现过类似的东西，是以即便知道发光果子可以救跟从前的他一样刚得了这种怪病的绿蟒，陶秋也如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样没办法。
没有发光果子，无法治愈绿蟒，那吃下含有跟发光果子同源的异能的作物，能否延缓怪病的发作呢？
就像人类的某些绝症，不能根治，但用特效药却能延长病患的生命。
陶秋仔细回忆了下，绿蟒几年前刚跟他做交换时，就已经出现了跟老狐狸差不多的症状，但却没有犯过病。
直到今年，她的病才爆发。
陶秋姑且大胆猜测一下，是不是绿蟒当时早就得了怪病，不过在即将发病前，吃到了陶秋种的作物，才将怪病给压了回去。
但作物只能缓解不能根除病灶，拖了几年，终于还是发病了。
陶秋并不清楚从他这里换回去的作物，绿蟒母子是怎么分配的，假如绿蟒吃的量够多，证明陶秋的猜测就有一定准确性，如果基本都是小蛇吃的，那作物对怪病有抑制效果就是空谈了。
陶秋收拾好心情，装出一副无事的样子，先给谷底的作物都输送了异能，又领着崽子们在领地范围内巡视了几圈，晚上还给她们做了好吃的。
三个孩子都是马上就能上学的年纪了，但依旧跟陶秋很亲近，睡前听他讲完故事，哪怕热也要挨着他睡。
时间来到第二天，回去基地前，他们准备抓头猎物，昨天说好了要给楼誉带的。
近两年基地种植区粮食高产，家畜们有粮食吃，长得膘肥体壮，肉价降了很多，更多人能吃得起荤腥了。
但变异怪物肉因为独特，还是很有市场的，不过因为陶秋他们现在不缺钱，再加上懒，偶尔也就杀一头自家吃吃，几乎没有再像上次抓山羊那样一次性抓很多去售卖了。
陶秋跟崽子们说想吃绿蟒领地里的某种猎物，就有了合理的借口去找绿蟒。
到了地方后，说了来意，绿蟒看出陶秋是有话要跟她说，就让小蛇领着三个崽子去抓猎物。
等崽子们一走，陶秋就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还没说自己的猜测，绿蟒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她说刚得到作物的时候，全是给小蛇吃的，小蛇身体好转后，意识到作物是好东西，就劝绿蟒也吃。
绿蟒不要，小蛇就撒泼打滚地哭，还自己跑去狩猎，说要用猎物给妈妈换作物，但小蛇那时还太弱小，要不是绿蟒及时赶到，她差点就被猎物反杀了。
绿蟒不想小蛇再折腾自己，就同意了跟着吃作物。
先是一点点，之后越来越多，后期几乎就是平分了。
小蛇好面子，不想自己捕猎不成反被猎物揍了一顿的黑历史被鸟崽们知道，就哭唧唧地请求绿蟒不要跟陶秋提起这些事，是以陶秋他们都不知道绿蟒这几年也吃了很多作物。
但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再加上绿蟒有求于陶秋，他既然问了，绿蟒觉得自己还是该说清楚，便对不起女儿一回，将一切都诚实地交代了。
听完绿蟒的讲述，陶秋心情一时复杂到了极点，既有对绿蟒母子情深的感动，又有自己可能猜测正确的雀跃。
他眼眸亮得放光，大笑着对绿蟒啾啾。
——你真的养了一个好女儿！
陶秋语气很是激动，啾啾个不停。
——用人类的话来说，这就是因果, 因为你爱小蛇，拼了命也要为她换到作物，她同样爱你，觉得作物是好东西, 尽管当时看来对你没用，可她还是想尽办法让你一起吃。
——如果不是小蛇坚持让你吃作物的话，你可能早就犯病了，或许已经死了也不一定。
绿蟒给了小蛇生命, 又将她从鬼门关救了回来，而小蛇也无意中拯救了自己的母亲。
这就是亲情的力量。
绿蟒眼眸里晕出了泪水。
原来小蛇体弱将死之际, 不知情的她也在生死线上徘徊, 她救小蛇, 也是等于救了她自己。
不然她从不吃素，即便被作物的香味吸引，也不会豁出性命去跟雪鸟打架, 就为了获得换取作物的机会。
吃不到作物, 她可能直到病发死亡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看着感动至极的绿蟒，陶秋忽然想到了什么, 原本欢喜的脸色暗淡了几分。
他语气艰难地啾啾。
——多吃作物能延长你的寿命, 但似乎没法让你不再犯病和减少犯病时的痛苦，这意味着你将活得很痛苦，后期大概率会像狐族的老族长一样，变得体弱多病，还得让你亲近的变异怪物在你犯病的时候制止你。
作物一定程度上压制了这种怪病, 让绿蟒今年才发病，可按照绿蟒的说法，她犯病时还是疼痛难忍。
这就像普遍来说，壮实的人比瘦弱的人要耐打些，作物强化了绿蟒的体质，让她更能扛住病痛的摧残，即便得了病也能活得久一点。
但有个词叫做生不如死，当活着成为一种折磨时，死亡反而是最好的解脱。
就像狐族老族长，它那样骄傲的性格，又那样爱狐族，在发现自己犯病时居然伤害了最亲近的同族后，第一反应就是自我了结。
但是狐狸们不想它死，并在积极地寻找治好它的方法，为了狐族，老族长只能苦苦支撑，最后走得算是狼狈。
绿蟒和小蛇的关系，跟老族长与狐族是何其相似。
小蛇要是知道绿蟒生病了，很可能也会做出和狐狸们差不多的事情，而绿蟒也会像老族长一样，因为爱小蛇，选择继续活下去，即便这个过程痛苦万分。
陶秋神情凝重：“啾啾，啾啾。”
——无论你选接着吃作物还是放弃，我都尊重你的意思。
陶秋本以为绿蟒至少会思考一会儿，谁知他刚说完，绿蟒就立马像之前拜托他照顾小蛇那样，一本正经地道：“嘶……”
——我选择吃更多的作物，活得更久，多陪伴我的孩子。
尽管猜到了绿蟒会怎么选，陶秋还是不免心惊于她的果断和郑重。
陶秋明白，绿蟒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再后悔。
“啾啾，啾啾。”
——好，我以后会提供更多作物给你。
“嘶……”
——谢谢。
两位家长商量好，小蛇和鸟崽子们也拖着猎物回来了。
要不是车子太小装不下，陶秋提前说过只抓一头就够了，他们怕是能把半片森林的猎物都抓过来。
陶秋他们跟绿蟒母子道别离开，飞出一段距离后，陶秋回头看了一眼。
绿蟒将小蛇盘在中间，两蛇亲昵地将脑袋贴在一起。
回基地的路上，陶秋开着车，听三个崽子叽叽喳喳地跟他讲述方才捕猎的过程。
陶秋热情耐心地回应着，脸上始终挂着笑。
偶尔陶秋会想，如果他面临跟绿蟒同样的处境的话，毫无疑问，他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崽子们抓的猎物不算大，后备箱就能放下，除了负责检查他们车子的士兵外，谁也没瞧见车里的猎物。
傍晚楼誉下班回来，看到厨房里陶秋处理好的猎物，高兴地抱着陶秋转了两圈，笑得眉眼弯弯。
“秋秋对我真好，我最爱秋秋了。”
陶秋攀住他的肩膀，微笑：“我也很爱你呀。”
晚饭是楼誉下的厨，在陶秋的指点下，将猎物做成了好几个肉菜。
听陶秋说猎物是崽子们抓的以后，楼誉给崽子们夹的菜把他们的碗都装满了。
“爸爸能有你们三个孩子，是爸爸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楼誉乐颠颠地道。
崽子们捧着碗吃得欢快，顺便把彩虹屁吹了回去。
大崽：“楼誉爸爸是好爸爸，所以我们才是好宝宝。”
二崽：“楼誉爸爸喜欢我们，我们也喜欢楼誉爸爸。”
三崽：“遇见楼誉爸爸，也是我们的福气呀！”
楼誉被这么一夸，笑得嘴角都要飘到天上去了。
晚上回到卧室后，陶秋跟楼誉说了绿蟒的事情。
几十年来死在绿蟒嘴里的人类不知凡几，单从人类的立场来说，她得了这种怪病，楼誉该感到庆幸和幸灾乐祸。
不过同为爱孩子的家长，楼誉对她还是有几分同情。
至于陶秋把绿蟒当做朋友，愿意跟她交换作物为她延长寿命这件事，楼誉不做任何评价。
陶秋既是人类也是变异怪物，人类接受了他的帮助，又怎么能阻止他去帮助也是同类的变异怪物呢。
“之后我待在山谷的时间可能会加长一点点，我想种出更多的作物给绿蟒。”
楼誉环抱住他，柔声道：“好，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支持。”
陶秋紧紧回抱楼誉，心里暖和甜蜜得像泡在了热乎乎的糖水里。
楼誉和孩子，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心爱和最不舍的人。
答应了绿蟒后，陶秋在谷底开垦了新地，又种了一批作物。
待到作物成熟，除了几乎全族都要吃的狐族外，绿蟒换到的作物是最多的。
小蛇还不知道绿蟒得了怪病，见妈妈最近吃的作物变多，还以为她是爱上了作物的味道，兴奋地对她道：“嘶……”
——妈妈，我就说雪鸟叔叔种的作物特别好吃，你现在能理解我了吧？
——我听雪鸟叔叔说过，能吃是福，妈妈喜欢吃作物，那我以后就抓多多的猎物去跟雪鸟叔叔换，绝对让妈妈吃得饱饱的。
——我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妈妈了！
望着在自己面前开心地扭来扭去的小蛇，绿蟒眼眸里盈满了笑意。
在陶秋为延长朋友绿蟒的寿命而努力“加班”时，沈家那边在历时两个月后，终于查到了种子的真正来源。
榕树说的果然没错，粮种根本就不是楼家自己培育出来的。
而楼家那边不知是出于哪种原因，将种子的来源瞒得很死。
沈大少领了沈家主的命令后，一心想做出成绩来，好为自己以后争取家主之位增添点筹码，几乎动用了自己全部的人脉和手段去调查。
沈家主被榕树描述的未来蓝图哄得壮志凌云，也竭力配合沈大少的工作，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算是动用了大半个沈家的力量。
即便是这样，也足足花了两个月时间，牺牲了不少安插在楼家准备关键时刻再动用的眼线，才找到了种子来自永安基地这个线索。
“永安基地，又是永安基地……”沈家主听完沈大少的汇报，眼神晦暗不明。
这个地方，或者说里面的两个人，跟沈家的关系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楼誉杀了沈四少，揭穿了沈家觉醒实验的黑暗，导致沈家为了保命，不得不把试剂的研制方法分享出去，还因为几大家族的威胁，明面上不能再追杀楼誉。
后来楼誉去了永安基地，沈家几次三番的阴谋暗杀都被楼誉躲过，楼权还从旁协助，清理了不少沈家在永安基地里的势力。
楼誉成为唯一一个活下来并且成长迅速的残次品，沈家想将他抓回来研究，也是楼权伙同楼家半路拦截了下来。
最后除了楼家，其它几家的势力干脆被从永安基地完全拔除干净。
若不是这样，他们不会连种子是来自永安基地如此简单的消息都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去查。
楼誉和楼权两兄弟，天生就是克沈家的，沈家人对他俩恨之入骨，巴不得他们早点去死！
沈家主深吸一口气，咽下咬牙切齿的冲动，继续问：“那个叫陶秋的人的来历查到了吗？”
种子来自永安基地，培育种子的人叫陶秋，是楼誉的对象。
这些都是眼线传递出来的信息。
沈大少道：“查到了一些，不过我觉得有点奇怪。”
“嗯？”沈家主阴沉沉的视线瞟了过来。
沈大少垂眸，小心地继续解释。
“陶秋是男人，却是能生子的特殊体质，他俩的孩子都三岁多了，楼誉才把他们从永康基地接回来，流传得比较广的两人的相识过程，也离谱得像是编造的。”
“陶秋的身份资料显示，他出生和成长都在永康基地，还有着在永康基地种植区工作过的经历，他能培育出这么多独特的种子是因为他是种植方面的专家，楼权花了大价钱才把他从永安基地要过来的。”
“永康基地独立性极强，我们的人安插不进去，无法证实陶秋身份资料的真假，但试问一个能培育出连那位都为之心动的种子的人，握在手里就是聚宝盆，试问永康基地怎么会舍得放他离开？”
“而且永康基地虽然封闭，可跟中央基地还是有一些往来的，陶秋培育出的种子种出的粮食，已经在永安基地光明正大售卖许久了，作为陶秋的老家，资料上显示他在永康基地生活得也非常愉快，可永康基地里却连半点特殊作物的影子都没出现，市面上都还是普通粮食，这显然很不合理。”
沈家主眯眼：“你的意思是，陶秋不是永康基地的人？”
“很大概率不是。”沈大少道：“楼权花大价钱从永康基地换来的不是陶秋，而是陶秋的假身份资料。”
楼权和永康基地的指挥官有交情，之前楼权还跟他借过粮食，这点沈家是知道的。
一份伪造的身份资料而已，楼权能轻易从永康基地那里换到不奇怪。
沈家主蹙眉，“那陶秋是从哪里来的？他的真实身份究竟重要到什么地步，才会需要楼权弄假身份来帮他掩饰。”
沈家主之所以在意这个，想的是要是查出陶秋的真实身份，说不定能得到更多有关榕树所说的那种东西的线索。
沈大少摇头：“他的真实身份，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沈家主清楚他们在永安基地的势力都被毁完了，要查到真相确实比较困难。
但想到自己的大业又要被耽搁，他还是没忍住对沈大少摆了脸色。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不是一向自诩能力很强吗？那就继续给我查，我给你那么多权限不是当摆设的，你要是不行，就换老二来。”
沈二少作为私生子，跟原配所出的沈大少三兄妹向来是最不对付的。
这个活沈大少干到一半并且已经有了实绩，沈家主轻飘飘一句换老二来，他要是真这么做了，完全就是对沈大少努力和辛苦的蔑视。
这不是能者居上的问题，先不说沈大少是他的儿子，就算只是下属，他这么做也是极不尊重人的。
沈大少表面诚惶诚恐地答应自己会认真去调查的，心里却早就生出了无尽的恨意。
对沈二少，更是对沈家主。
晚上，沈大少去见了榕树，想请这位在他眼里充满大智慧的长辈为他指点迷津。
榕树听完沈大少说的调查内容，在纸上写道：仔细跟我说说楼誉，特别是他去了永安基地后的事情。
榕树是知道楼誉这个人的，当初沈四少死了，沈大少和沈七小姐都来它面前哭过。
它清楚楼誉是沈家的仇人，但之前他在榕树眼里就是个普通人，就算成了异能者，还是唯一一个从残次品变成正常异能者的人类，榕树仍旧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更别说仔细去了解他了。
但现在，因为陶秋，榕树终于注意到了他。
查陶秋的线索断了，那就从他关系最亲近的人查起，毕竟楼誉可是陶秋与孩子亲口承认的丈夫和父亲。
陶秋的过去对他们来说是空白的，楼誉的可不是。
楼誉去了永安基地后，沈家在基地的眼线多次暗杀他，至少在被彻底赶出永安基地前，眼线们对楼誉的事迹算是非常了解的。
沈大少的弟弟沈四少死于楼誉之手，他对楼誉的恨意一天都没减少过，眼线们报上来的关于楼誉的信息，他全部记得滚瓜烂熟。
此时他跟榕树讲起来，比背自己的经历还熟练。
在听见楼誉跟永安基地附近的变异怪物雪鸟交好，雪鸟经常送他猎物，他也经常送雪鸟人类的物品时，榕树的气根轻轻晃了晃。
因为雪鸟跟楼誉关系密切，沈大少还顺便介绍了一遍他：听说从不吃人类，还帮助过人类，但只重视楼誉一个人，对别人的示好都视若无睹。
等沈大少将知晓的楼誉的信息都说完，榕树才在纸上写：楼誉是去了永安基地差不多一年才展示出了稳定的异能？
沈大少点头：“他离开中央基地时我们都很确定他还是残次品，残次品在觉醒后最多只能再活两三年，如果不是变异怪物入侵永安基地，逼得他不得不使用异能，我们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成为真正的异能者了，据说他异能稳定的原因，连楼家本家的人都还不知道。”
榕树想起沈大少方才说过的一件事，楼誉曾经被几家的眼线联合算计，撞上变异野狼群，重伤且当夜还下了暴雨的情况下，一个人在外面待了一整晚，第二天还被队友全须全尾地救了回来。
也是在那之后，他跟雪鸟才有了互动。
榕树在心底推理出了隐约的真相轮廓。
倘若最后证明榕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它肯定要在心里大笑三声。
万能的造物主啊，你赐予了我绝望，又给我带来了希望。
神明也有性格的话，这个世界的造物主一定是个狠辣又顽劣的家伙。
榕树书写：你不用再查了，我已有了计划，之后都听我的安排。放心，有我在，你父亲不敢换掉你。
前半句话还让沈大少有些许紧张，生怕自己因为没用就会又被沈家主抛弃，但后半句话确实切切实实地安抚了他的心。
榕树在沈家比家主要重要一万倍，家主让谁来做都行，可榕树只有一棵。
有它当靠山，沈大少尽可以放心了。
沈大少看着那行字，感动地红了眼眶。
果然，无论榕树的性格再怎么变，对他和妹妹依旧是最温柔包容的。
沈大少将榕树的吩咐都告知了沈家主，沈家主神色莫名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只回了一个嗯字，就叫他出去了，之后也的确没再提让沈二少取代他的事。
隔天，沈家主就去见了榕树，再出来时，他手里端着一个盒子，并以最快的速度安排沈家实力排行前三的三名异能者将其送出了基地。
盒子里是什么？要被送去哪里？送去做什么？
这些沈家主都未对其他人解释，只说是榕树的安排。
他还通知了所有拥有权限见榕树的沈家人，近段时间榕树都在修养，不要去打扰它。
至于什么时候结束修养，全看榕树自己的意思，他也不清楚。
沈家高层们都很好奇，榕树和沈家主究竟要做什么？居然连他们都瞒着。
之后几个月，在沈家主的安排下，整个沈家都老实蛰伏了下来，安静乖巧得像是无害的小兔子。
楼家往外出售粮食和种子，其它家买，沈家也买。
看着秋收后楼家日进斗金，连呼吸都带着金钱的味道，沈家主也波澜不惊，完全没有之前觉得被楼家超过了的气急败坏。
他能这么冷静，连沈家人都觉得奇怪。
沈大少和沈七小姐见状，想起的是之前榕树说过的，种子里的那种东西能让沈家掌控全世界。
连全世界都握在手心里了，区区一个楼家又算得了什么？
深秋，陶秋和楼誉带着崽子们来到山谷收最后一波作物，将大多数作物都分给了几个变异怪物朋友后，他们带着还剩下的一些，开车回基地。
车子开出山谷开过陶秋和黑兔的领地，然后径直朝基地的方向驶去。
“嗯？”坐在副驾驶的陶秋忽然朝车窗外看了一眼，眉头微微蹙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