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雁的脸上挂满忧愁。
陶秋想着情况未知的三崽,眼神里染上了一抹狠厉之色,“这次我一定要它死。”
除了刚被赶出窝艰难生存那几年,陶秋已经许久没有展现出如此浓重的杀意。
他向往幸福安稳的生活,可总有太多阻碍,容不得他心慈手软。
楼家体系庞大,祖宅是家主的居所,其他楼家人分布在楼家地盘内,楼擎还住在从前他们一家三口住的房子里,现在他们要去的也是那儿。
楼擎的意思是那里更安全,陶秋的身份特殊,除了那个变异怪物,其余几家也在觊觎他的能力,所以在救出三崽前,还是待在楼家的保护范围内更好。
他还用怕柏雁被坏人抓去威胁楼誉和陶秋这个理由,把柏雁也邀请了过去。
为了防止柏雁中途后悔,从停机坪回去时,他还将大崽二崽也带上了自己的车子。
柏雁对他的幼稚感到无语。
陶秋他们回基地弄得声势浩大,楼家还特地往外宣扬,就担心那个变异怪物不知道。
虽然他们猜测那个变异怪物跟另外三家有关,但也预防有极小的可能,它真是“野生”的。
第118章 往事(主角含量少)
到家后, 楼誉带陶秋住自己当初的屋子,他离开这几年,房间定期会有人来打扫, 布置半点没变,跟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两个崽子还有柏雁、楼权都住进了客房里,柏雁还特地挑了个离楼擎卧室远的房间。
楼擎始终笑吟吟的,像是对柏雁的选择没意见, 结果晚上就搬到了柏雁隔壁去。
柏雁发现后瞪了他一眼,但没多说什么,她知道越是理楼擎,他就越来劲。
陶秋他们很是担心三崽的安危, 确保他们来基地的消息传播出去后,第二天陶秋就让楼誉带着他和孩子离开楼家的势力范围内, 专挑人多的地方走, 好给那个变异怪物传递消息的机会。
楼誉领着陶秋跟两个崽子到人流量最多的市中心商场和平民区、贫民窟都走了一圈, 可时间过去了一周,人都累得瘦了几斤,那个变异怪物还是没有出现。
陶秋焦急得夜不能寐, 晚上拉着一家人开了个小会, 蹙眉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从明天起, 我自己一个人出去, 你们也别派人暗中跟着我,不然它不肯出来。”
这一周陶秋外出身边都有楼誉和两个崽子陪着,远处也有楼擎安排的异能者和军人悄悄跟随,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他们,另一方面也是想帮忙制服那个变异怪物。
可他们的目的估计是被那个变异怪物看穿了, 因此才一直避而不见。
大家有些放心不下陶秋,但一想到三崽还在那个变异怪物手上,它在暗他们在明,没办法,只能让陶秋冒险尝试。
之后两天,陶秋都一个人去了外面,那个变异怪物可能尚在观察中,还是躲着没有找来。
陶秋他们这边忙碌的时候,楼权也安抚好了那几个老家伙,用作物和实验室的资料换来了撤销自己的罪责和惩罚。
他和楼家以后还能合作,他也还是永安基地的指挥官,并且沾了陶秋的光,以后他在楼家的地位又要拔高一层了。
跟几个老家伙聊完出来,楼权收起虚伪的笑容,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冷漠模样。
他没有叫司机,自己开车顺着早已烂熟于心的路线,朝目的地驶去。
方才跟几个老家伙谈话时,其中一个跟他血缘比较近的老头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点他:“亲父子哪有隔夜仇,你走的这些年,你父亲经常念叨你,你要了他半条命,也算是替你母亲泄了愤,你到底是姓楼,也是他最疼爱的一个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去看看他,能冰释前嫌自然是最好的。”
听完他的话,当时楼权脸上的笑没有少一分,说话的语气也很是轻快,“看望他?好主意,上次失误只要了他半条命,这次干脆整条都拿走吧,哦,还有我那几个好兄妹,一块儿杀了吧,估计能让楼家清净不少。”
他这次被几个老家伙抓住把柄,为了将损失最小化,才不得不在他们面前做小伏低一回,没想到他们居然蹬鼻子上脸,故意揭他伤疤,还想说教他。
楼权其它什么都能忍,唯独这样不行,因此即便知道自己这么说会得罪几个老家伙,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
几个老家伙看着他笑面虎的模样,想起他当初趁着家族聚餐给全家下毒的狠厉手段,一时也有些后悔拿这件事敲打他,也不敢再惹怒他,赶忙转移话题,后续更没有再多作为难。
楼权将车开到墓园外,买了一束母亲生前最爱的满天星,缓步朝她墓碑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很慢,像是在清醒着逃避。
母亲死后,他每次过来看望她都像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没有见到墓碑前,他可以哄自己母亲还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活着,但当刻着墓志铭、镶着母亲黑白照片的墓碑进入视野后,他就再也蒙骗不了自己了。
楼权之所以不敢面对母亲的死亡,除了舍不得她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母亲的死跟他有着莫大的关系。
楼权的出生对整个楼家都算是一条丑闻,楼婳是未婚先孕,最初她不肯说孩子的父亲是谁,后来楼权长大,模样跟楼家老二越来越像,众人也就懂得了楼婳不是不肯说,而是没脸说。
与自己的哥哥搞到一起,哪怕他俩没有血缘关系,楼婳只是楼家老两口收养的养女,可还是遭到了许多人的唾骂。
尤其楼权只比楼老二的大儿子早出生了三个月,意思就是楼老二在与郑家小姐筹备婚礼的同时,还跟自己妹妹发生了关系。
楼婳刚怀孕时,楼老二有时间也有机会取消与郑家的联姻,可他还是结了婚,楼婳也在明知哥哥跟自己不会有结果后仍旧选择生下孩子。
等到楼权长大,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
楼郑两家是联姻,郑家小姐虽然对楼老二没感情,可还是被膈应得不行,尽管跟楼老二已经有了四个孩子,但最后还是选择了不离婚分居。
楼婳在楼权懂事后多次哭着和他说对不起,也跟他坦白了当年的情况。
楼擎跟楼老二和楼婳年龄差距有点大,再加上性格早熟,对两个弟弟妹妹来说相当于是家长般的存在,因此从小楼老二和楼婳才是最亲的。
进入青春期后,两人互生情愫,却又不敢公之于众。
直到楼擎为柏雁放弃成为家主,楼老二成为了最佳人选之一,不知道兄妹俩有私情的楼家父母为楼老二安排了联姻,想为他坐上家主之位添一臂之力。
临近婚期,楼婳追问楼老二要选谁,楼老二游移不定,在楼婳这边说会和她在一起,并且与她有了关系,转头又不舍得放弃权利,接着跟郑家小姐完婚。
楼婳当时恨毒了楼老二,理智被愤怒掩盖,想着一定要生下孩子当做楼老二朝三暮四的证据,报复他抛弃自己另选他人。
在孩子出生后,她还给孩子取名叫楼权,以讽刺楼老二为了权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但随着孩子长大,时间和对孩子的爱逐渐稀释了楼婳心里的恨,她开始后悔从前的选择,担心真相暴露后会给养育她长大的楼家二老以及孩子带来伤害。
于是她带着孩子离开了楼家,并告知了楼权他的真实身份。
楼权是在楼婳母爱的包围下长大的,楼婳知错就改,所以他也原谅了楼婳的过错。
可母子俩离开了楼家却还在中央基地,随着楼权长大成人,他跟楼老二相似的容貌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特别是与楼家联姻的郑家。
郑家设法取到楼权和楼老二的头发,再去一验,丑闻便就这么爆发了。
因为这件事,郑家没少从楼家这里索赔,楼家让了不少利出去,楼老二的家主之位也没了。
楼权不在意外界的流言和中伤,照旧跟楼婳过自己的日子。
楼家本来对楼婳和楼权都颇有怨言,不过楼权自小成绩就优异,后来还凭自己的本事考上了中央基地最好的军事大学,在校期间就展现出了超强的个人能力。
而相较之下,楼老二和郑家小姐生下的几个孩子就显得平庸了许多。
为了维持家族兴旺,未来继承人们自然是越优秀越好,楼权入了楼家高层们的眼,他的出身问题自然就被忽略了。
就连楼老二本人,在楼家高层和外人面前,也自然又高兴地承认了楼权就是自己的儿子。
但至于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儿子,还是只想在楼家高层们面前父凭子贵,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楼家多次朝楼权抛来橄榄枝,都被楼权给无视了,而白幻就是这个时候来到楼权身边的。
楼婳或许是为了赎罪,这些年资助了不少平民和贫民的孩子,白幻是其中一个,也是唯一跟楼权考进了同一所大学的。
因为这层关系,楼权在楼婳的吩咐下对白幻多有照顾,一来二去,两人之间就产生了感情。
即便两人都是男生,楼权还是义无反顾地公布了他和白幻的情侣关系,他是抱着和白幻共度余生的目标跟白幻在一起的。
楼权毕业后在军队待了两年,后转业从政,短短一年内就创造出了可观的政绩,身上的光芒亮得能闪瞎人的眼。
楼家将他和楼誉定为未来重点继承人,同年,与楼老二分居多年的郑家小姐因病去世。
再之后,事情的发展就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楼权还记得,那天他上着班,忽然就接到了白幻和楼婳遭遇恐怖袭击,重伤入院的消息。
那段时间平民、贫民与中心城区权贵阶层之间的矛盾日益严重,摩擦时有发生,也发生过几起暴乱,但恐怖袭击还是第一次。
楼权赶到医院时,楼婳已从抢救室出来,不是脱离了危险,而是人快要不行了,没救的必要了。
在奄奄一息的楼婳面前,同样伤情不轻的白幻痛哭着道出了全部真相。
原来他的家人被楼权同父异母的几个兄妹绑架,用来要挟他潜伏在楼权身边,给他们传递消息。
白幻从出现在楼权面前那一刻起,就是在演戏。
今天他和楼婳在外面逛街为楼权挑选升职礼物,那几人发来消息问他在哪里,他像往常一样如实汇报,再然后,他们就遇见了恐怖袭击。
这场袭击是谁主导的,显而易见。
白幻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明明以前他们只要消息,从不伤人的。
爆炸发生时,楼婳离爆炸中心更近,伤得也更重。
楼权没想到自己的爱人居然会是个骗子、叛徒,最后还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他恨不得当场掐死白幻,但楼婳制止了他。
弥留之际,母亲要求楼权发誓,不要向白幻寻仇,不要伤害他,更不要杀他。
是她自己造孽,是她对不起郑家人,她用命去偿还也是应该的,上一辈的恩怨就终结在她这里吧。
楼婳去世后,楼权着力调查那场恐怖袭击背后的真正指使者,果不其然查到了他同父异母的几个兄妹头上去。
其中只比楼权小了三个月的“弟弟”亲口承认,的确是他们设计杀害的楼婳。
至于理由,他说他的母亲是因为楼老二和楼婳的事情才郁郁而终,他想为母亲报仇。
不过楼权清楚他是在撒谎,因为郑家小姐的病情跟抑郁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他们要是真心想为母亲报仇,楼老二的行为比楼婳可要恶劣得多,但这些年他们兄妹几个还不是父亲父亲地叫着,在楼老二面前扮演孝子。
别说杀楼老二,怕是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捧着哄着他还来不及呢。
说到底,还是想要楼老二支持他们掌控楼家的权利。
为什么杀害楼婳?不过是担心楼权爬到他们头上,可又顾忌楼权受楼家高层们重视,不敢动他,所以就对他最亲近的人下手,想坏他心境。
他们自以为后续处理得很干净,没想到还是被楼权发现了。
但楼权得到的那点证据不够定他们的罪,并且兄妹几个有楼郑两家人共同护着,楼权根本无法用法律手段制裁他们。
于是楼权假装放弃报仇,隐忍半年后,趁楼老二和几个子女办家宴时,在他们的酒水里下了毒。
遗憾的是他们被及时送进了医院,虽然几个主要器官都受到了严重损害,不过好歹是保住了命。
楼权也故意留了一点不足以定罪的证据给他们。
楼老二和几兄妹算是彻底废了,楼家人不可能再让楼权也出事,因此竭力维护他,没让他死在郑家人手里。
后来,就是楼权主动出走,远离权力中心,调去了永安基地。
谁对谁错,楼权无心分辨,他也不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他只是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而已。
步伐再慢,楼权最终还是走到了楼婳的墓碑前。
他没想到的是,有人比他来得更早,并且还是熟人。
听见脚步声,白幻转头,看见是楼权,他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当年楼权听从楼婳的遗嘱,没有对白幻动手,两人感情破裂,楼权再不理会他。
白幻的父母本就重病缠身,被那几兄妹放回来后,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听说楼权主动调往永安基地,白幻也跟了过去,并且主动接近楼权,想要偿还自己的罪孽。
这次楼权跟着陶秋他们来中央基地,没人通知白幻,但他也想办法自己跑了回来。
他的户籍还在中央基地,虽然麻烦了些,但也不至于回不来。
今天刚到,他就第一时间来到墓园,没想到会遇见楼权。
“我……”看着走过来的楼权,白幻想说句什么,但一开口,就被楼权扫过来的冷眼打断了。
楼权不想在母亲面前发火,只淡淡地说了个滚字。
白幻脸色瞬间煞白,羞愧得不敢再多停留半秒,连忙慌张地快步跑远。
楼权将墓碑前白幻放的那束满天星一把扫开,换上了自己的,再次开口时,神情和语气都变得无比温和。
“妈妈,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啊,反正我是想你了……”
话家常般的絮叨随着清风飘散在墓园内。
独自外出的第五天,陶秋来到平民区某条人流量很大的小吃街里,此时正是晚饭时间,几乎每家店每个摊子前都挤满了人。
即便只是普通民众的聚集地,其繁华程度也是卫星基地无法比拟的,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什么时候,陶秋都有点幻视自己上辈子逛过的市场了。
陶秋走了一天,肚子有点饿了,就找了家客人相对较少的店铺坐下。
他随便点了餐,没坐一会儿餐就上来了。
老板将菜放到桌上,陶秋伸手想挪到面前,盘子刚抬起来,就露出了底下的一张纸条。
第119章 造物主的捉弄
纸条上写明了地址和前往的路线, 陶秋将其收了起来,快速吃完饭,才朝着指定地点走去。
今晚估计有一场硬仗要打, 吃饱了才能发挥出最强实力。
陶秋越走,地点越偏僻,人流也越来越少。
等到了纸条上写的地方,还不到一分钟, 一辆车就开过来停在了陶秋身边。
看来这一路都有人在监视他。
后座车门打开,里面黑洞洞一片,陶秋毫无畏惧地弯腰上车。
他刚上去,车门就自动砰一声关上了。
车内灯光打开, 陶秋看见了后座有两个身材健硕的男人,他们戴着头罩, 看不清面容, 但陶秋能感受到他们是异能者。
两人上来给陶秋搜身, 想看看他有没有带武器和追踪器之类的东西。
或许是忌惮他的身份,两人动作都很小心,并不敢太过无理。
陶秋也懒得跟他们解释说自己什么都没带, 任由他们搜完, 然后坐到座位上,闭目养神, 似乎完全不在意开动的车子要将他带去哪里。
两个壮汉守在陶秋两边, 明明他们才是劫持别人的那方,但看着却远比陶秋还要惶恐,浑身肌肉都是紧绷着的,像是随时准备动手。
陶秋发现了,但没有理会。
大概开了快一个小时, 车子才停下来。
车门打开,陶秋像是回自己家般泰然自若地走了下去。
这里是处地下停车场,两个壮汉领着陶秋坐电梯上到一楼,走出来,这里似乎是个植物园,放眼望去满目葱绿。
其中一个壮汉指着不远处洞开的玻璃门,嗓音有些干涩地对陶秋道:“进去吧,顺着路走,那位正在里面等你。”
前面是一栋穹顶建筑,有些像陶秋上辈子见过的大型温室花房。
陶秋朝前走了两步,忽然转身看向两个壮汉,吓得他们猛地提起一口气,差一点就要兽化了。
陶秋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但启唇说出了双方见面后的第一句话:“你们沈家真有意思。”
两位壮汉脸色一变,下意识回忆自己是哪里出了疏忽,居然被陶秋猜到了身份。
但当再次对上陶秋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时,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诈了。
两人脸色瞬间黑如锅底,可又真不敢对陶秋怎么样。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陶秋不再停留,继续朝着花房走去。
当看见有人来接自己的时候,陶秋就明白了,那个变异怪物是真的与某些人类有勾结。
至于那些人姓甚名谁?
要确保他身后确实没有楼家人跟着,需要不少人力财力,一般人可负担不起。
再看那么大一座奢侈的植物园,想都不用想,能建起来的只有中央基地那几个大家族。
他之所以猜是沈家,除了从前听楼誉说过,沈家原本在科研这方面比较弱势,后来却凭借研究出觉醒试剂异军突起,发达得很值得人怀疑外。
还有就是陶秋来中央基地后看过几家势力的分布图,并将基地全部道路图都背了一遍,从哪儿到哪儿走哪条路最便捷,要拐几个弯,他大概都记得。
他坐在车里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能听见能感知到车子是前进还是拐弯,闭上眼睛不是在睡觉,而是在脑子里模拟可能的线路图。
司机是特意到处乱转了几圈才来到这里的没错,但他再怎么转都还是在这片地区,而这片地区就处在沈家的势力范围内。
不知之前去永安基地的那个沈家代表是真不知道那个变异怪物来自自己家,还是在演戏。
如果是演戏,那他的演技放在大灾难前,足以扫获所有演技大奖了。
花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陶秋自己的脚步声,时不时还有清淡的花香飘来,让人可以清晰地认知到自己此时身处何地。
他顺着石子铺就的道路穿过一处处景观,一道道小门,最终停在了堪比足球场大小的草坪上。
抬眼望去,一棵枝繁叶茂的榕树就伫立在中央,外面的风吹不进来,可陶秋却看见那些油绿的叶子在微微晃动,他甚至隐约感受到了一种雀跃的心情。
绝对就是它了。
陶秋懒散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他快步走向榕树,而榕树也伸出气根,做出了一个张开双臂要拥抱的姿势。
‘晚上好,我亲爱的同类。’陶秋再次听见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陶秋忽视掉凑到自己面前、表现得很亲昵的气根,语气冷漠,“别用你哄骗人类的那套敷衍我,告诉我,我的孩子呢?”
他们之间的关系比仇人还恶劣,榕树这种行为更让陶秋厌烦。
榕树之所以这么做,估计也是习惯了用这种伪装温柔亲近的手段去洗脑别人。
榕树收回气根,像是有些委屈地道:‘你扮演人类扮演得这么好,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的。’
陶秋蹙眉,“少废话,我人已经到了,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好吧好吧,真是个没耐心的小家伙。’
气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手机,缓缓送到了陶秋面前。
‘放心,我没有伤害她,虽然她有点调皮,这些天一直想着逃跑,但我每次都是很温柔地将她带回来,没有让她受一点伤哦。’
榕树一反在永安基地时满身杀意的阴狠模样,或许是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于是仍旧耐心地扮演着温柔包容的长辈形象。
陶秋抓过手机,点开一看,里面是一段视频。
一家挂着楼字牌子的店铺门口忽然来了一辆黑色车子,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裙子的小姑娘从里面下来,她刚站稳,车子就又刷一下开走了。
店员们见状跑出来查看,小姑娘似乎是跟他们说了什么,店员们脸上露出震惊怀疑的表情,但还是将小姑娘领了进去。
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楼誉出现在了镜头里,他走进店铺,抱起了扑过来的小姑娘。
视频到此结束。
小姑娘正是陶鸢,视频的画质还算清晰,孩子表面看着没有受伤,脸色也很红润,就是好像瘦了一点。
榕树:‘她身上穿的这条裙子还是我挑的呢,很适合她吧,她跟我之前见过的所有变异怪物幼崽一样可爱,要不是我马上就要吃了她的爸爸,不方便被她看见,我还挺想多留她玩几天的。’
它说着如此恐怖残忍的话,语气却含着淡淡的笑意,如同在说今儿天气真好。
陶秋身处榕树的巢穴,对方还扬言要吃掉他,但他脸上不仅不见半分惧色,甚至在看见孩子平安后唇角还扬了起来。
他放下手机,抬头看着榕树,说:“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想吃我吗?”
榕树没有吭声,陶秋自己回答了:“因为你也得了那种病,并且晚期了,即便吃了我种的作物也不起作用,所以想直接吃我试试,对吗?”
这次榕树开口了,只是不再像之前那般温情,转而带上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漠然。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你应该见过不少得了这种病痛苦死去的变异怪物吧,它们肯定都是不想死的,我也是啊,我想活,所以只能委屈你去死了。’
陶秋坐到石桌上,继续跟榕树话家常似地聊天。
“我有一点很好奇,我认识的变异怪物,得了这种病的,对我作物里那种能量的感知都会降得极低,越是到后期,这种情况越严重,但你好似不受影响,而且对这种能量的感知反而敏锐得吓人。”
就用陶秋自己举例,当时跟他争抢发光果子的变异怪物都说从果子身上同时感受到了生机与死亡,可或许是因为他也得了那种病,才只感受到了生机。
榕树枝头的树叶再次摇晃,这次传达出的情绪很复杂,陶秋无法分辨。
‘这是造物主赐予我的福分,也是推我进地狱的灾祸。’
榕树的话语里是三分唏嘘七分怨恨。
‘按照人类的划分标准,我算是大灾难后的第一批变异怪物,每个变异怪物都拥有自己独特的异能,我于深山中觉醒意识后,也发现了自己的异能,那就是可以感知到并且吸收天地间所有有利于我生长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