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同光by加霜

作者:加霜  录入:09-29

祁曜沉默许久,掌心都是一层湿冷的汗,“你想说什么?”
“你去帮他请护工的时候,手机落在了病房里,他看到了陈媛给你发的信息。”
陈媛,全国最好的精神科医生。
“你可以告诉他,他有精神病,该去看医生。但是不能表面不动声色,背地里想把他送进精神病院,宿煜会受不了。”路向南告诉他,“因为这种事情,宿煜曾经经历过。”
“我…我没有,我怎么会想把他送进那种地方!”祁曜的语气有明显的不知所措,“我只是不放心他的情况,想咨询一下。”
“可宿煜不会那么以为。”
话筒里只有呼吸声清晰地起伏,气氛凝滞了十几秒,路向南才开口说,“宿煜割腕之后状态很差,如果我没带他去做电疗,他根本活不下去。”
祁曜像一个失了魂的木偶,呆愣愣地听着路向南说话。
路向南:“电休克疗法有副作用,他忘记了近期的一些事情,等他把这些琢磨不透的东西再次记起来,我不确定他是不是会再一次做不可控制的事…”
祁曜一点点蹙起眉,他走到刚才宿煜抽烟的那片栏杆前,弯下身看着黑压压的路面,感觉天旋地转,他语气疲惫了许多,“你让我阻止宿煜上场,不是因为担心他威胁到你们夺冠吗?”
“夺冠?”路向南笑了,那笑声里有莫大的无奈,也有苦涩。
“见一面吧。”路向南说,“我观察你很久了,如果你对宿煜是真心的,我觉得是时候把一些事情告诉你了。”

祁曜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约路向南私下见面。
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某些事情的答案,以为可以离宿煜更近些,却因为这样没有边界的窥探,让一切都适得其反。
路向南将他们见面的照片发给宿煜,并附言道:“小煜,你相信命运就是一个循环吗?”
宿煜刚刚结束一局高强度的游戏对抗,松弛下来的神经骤然绷紧,一时间连呼吸都忘记,直到手机的屏幕暗下去,他才颤巍巍地动了动手指,放大了那张图片。
照片里,祁曜脸色凝重地坐在餐桌的另一边,他低着头,像是陷入了某种沉思。
路向南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他说:“我跟祁曜说了一些你的事,他和我一样,也觉得,你该回去治疗了。”
宿煜艰难地蹙了下眉,他将手机倒扣到桌面上,喘息声在极度安静的环境里越来越清晰,一声比一声急促。
他撑着桌沿缓缓地弯下身,无力地垂着头看向地面,心脏在左胸突突跳动,眼前斑驳的光碎了满地。
哪都不疼,也不难受,但他就是觉得看不清、也听不到东西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像尘埃一样轻。
重的东西被解离后飘到天上,而原本轻薄无形的空气却仿佛灌了铅,被具象成黑乎乎的一片,从四面八方压榨在他的身上,无孔不入,钻进血液里,堵住他的耳道、眼睛和口鼻。
在强烈的濒死感前,他的大脑里闪回起很多记忆的碎片,他和过去的自己在某种扭曲的空间再次相聚。
十几年的光景,不过转瞬须臾,遗忘和怀念,于他而言也别无二致。
西装革履的男人有些强硬地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小男孩拉到身前,“小煜,这是你周阿姨,这个是周阿姨的儿子,南南,以后要叫哥哥。”
小男孩抿着唇,眼睛里都是敌意,沉默许久扭过头对中年男人道:“我不要,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这里不是,他们不是我的家人。”
那时候的他年纪很小,但直率纯粹,很会表达自己的喜恶。
中年男人松开他的手,转过身压低声音对女人解释道:“他妈妈走的时候他在场,受了一些刺激,几乎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我担心他留下心理障碍,也担心精神类疾病在基因这方面的影响,知道你在这方面是专家…”
“你放心,我会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
宿煜汗如雨下,他睁不开眼,抱着自己,在酒店的地毯上蜷缩着,一边拆手腕上的纱布一边哑声低喃。
“妈妈…”
美国某家华裔精神病院,一头微卷短发的女院长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如果你愿意,以后,我就是你的妈妈。”
“你遗传了你妈妈基因里的病,但是不用怕,我会治好你。”
精神病院的电击纠正室,宿煜被束缚住手脚,浑身连满了各种线路,接受了一次又一次粗暴的“干预”。
祁曜打车回酒店的路上,天开始下雨。
隔着布满雨滴的车窗,倒退的风景被淹没在越发浓重的大雾里。路面开始有积水,像一块深不见底的黑色湖泊,刺目的红色车灯落进去,一上一下,有种两个世界的错觉。
祁曜觉得憋,落下一点车窗,有凌乱的雨抽打在他的脸上,丝丝凉意漫进皮肤,深入骨髓。
路向南的话仍然萦绕耳边,“宿煜以为是长大后才到了美国,其实不是,他母亲去世后不久,他就被宿怀远带了过来。”
“宿煜本来没病,他是被我妈折磨疯的。”
从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不吃药就会发疯的废物。
宿煜在“治疗”中失去了很多记忆,包括自己为什么得了病,渐渐的,他竟真的以为,他的病是基因里与生俱来的。
“废物自然无法继承家业,也构不成威胁,宿怀远心高气傲,把事业看得高于一切,厌恶他那有精神病的妈,自然也不会接受一个有精神病的儿子。”
“宿煜的精神内核比我们想的都要强大,他病的不轻,但克制力极强,并没有很严重的症状表现,但是性格孤僻很多,几乎没有朋友,所以在读商学院的时候一直备受孤立和霸凌。”
“是我在他对这个世界绝望的时候,拉了他一把,我带他去打《浩劫》,发现了他惊人的天赋。我带他打拳击,发泄情绪,做朋友,做哥哥,教他在美国为人处事的道理。”
“他在打《浩劫》的时候,精神状态非常好,病发的次数也受到游戏的影响越来越少了。”
电子竞技,是宿煜治病一种的方式。
“我路向南做事的原则是,一件事,付出了就要有结果,我治好了他,他却拒绝了我,那我把他关在冷库刺激得他再次病发,也是情有可原不是吗?”
那次过后,宿煜的病情开始加重,他开始出现了幻觉和记忆错乱,并一度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直到遇见祁曜,原本灰暗的人生才照进了一束光,那光很熟悉,让宿煜想起了当年,他遇见路向南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光,温暖的救赎。
谈话进行到最后,路向南说:“我是恨他,恨他是个白眼狼,恨他口不对心,说着他妈不喜欢男人,却跟你滚到一张床上睡。”
“我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精神病,都戳他的脊梁骨,这样他就会知道我有多爱他,只有我不嫌弃他,愿意照顾他,他的世界就只有我。”
说到这的时候,祁曜抬起手扬了路向南一脸的酒,“你这么龌鹾的人,不配说爱。”
路向南舔了下嘴唇的酒渍,笑开,“你配,你知道精神病发作起来是什么样子吗?知道他在你面前装的有多辛苦吗?他用药的剂量,让他的心脏都快要废掉了,你不清楚吧。”
“为了在你面前做一个正常人,为了对得起你叫的那一声“哥”,满足你要求他负的那些所谓责任,为了实现你在赛后采访说的,要在20岁拿到世界赛冠军fmvp…他已经快把自己逼死了。”
“祁曜,你但凡有点良心,就去说服他停下比赛,立刻住院治疗。”
回去的路上祁曜一直在回想路向南的话,他心里酸涩难忍,牙关止不住地打颤。不想被路向南的话左右,却又担心宿煜的身体真的会出大问题,还没权衡出答案,便接到了宿煜打来的电话。
宿煜的声音很弱,带着轻微的沙哑,很温柔地问他,“你去哪了。”
声音有些空洞,但祁曜没有察觉,他慌张道:“我…我在路上,马上就回。”
“嗯。”
祁曜听见那边传来药瓶倒落的声音,好像有大把药片洒在桌面上。
宿煜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说:“我在房间,你来找我。”
“知道了,哥。”祁曜应着,隐约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下车的时候外面的小雨已经渐停,但更大的风雨似乎已经来了。

宿煜房间的门开着,祁曜推门进去,人不在,只有满地狼籍。
玻璃杯碎在地上,白色的药片和水洒的到处都是,翻倒的垃圾桶里堆着沾了血的纱布…
祁曜的心脏在持续的刺痛下慢慢缩作一团,他难受地眨了眨眼,走过去,看清楚垃圾桶里的东西后,微微红了眼眶。
垃圾桶里,是他送给宿煜的那个向日葵兔子布偶,干干净净的,冲着自己微笑。
祁曜魂不守舍地跑向天台,他好像从来都没遇见过这么黑的天,和这么恶劣的天气。
路上,他大概猜想到了几分,心里慌起来,不敢接着往下想。
下了雨的夜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侵蚀着每一个角落的光明和生机,也就是这样的环境,让人更容易迷失自己,模糊信念。
风没有轨迹,吹得人皮肤发紧,遍体生寒。宿煜坐在十七层天台的外栏杆上,欣赏着青阳市大雾中的夜景,眺望繁华深处涌动着的车水马龙。
他整个人看上去无比松弛,手垂在身侧,长指轻轻夹着烟,手腕光裸着,伤痕无遮无拦地暴露在空气里,像是把最本真的自我重新归还给了这个世界。
他淡然地面对着几十米的高空,无动于衷,也无所畏惧。
风越来越大,宿煜的手没有扶任何地方,稍微倾斜一下,都可能从十七楼顶掉下去。
他安静地垂着眸,偏头看向指缝间燃着的烟,目光深深浅浅地描摹着升腾起的雾。忽明忽暗的火星在偌大的夜幕下显得渺小而绝望,终究还是熄灭了化为一地的灰。
宿煜轻轻地笑了一下,松开手指,看那燃尽的烟头挣扎着、发疯一般向下坠落,像是还给了它自由。
祁曜看着眼前这一幕,浑身硬得像石头,他张了张嘴,但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紧盯着宿煜的后背,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掉下去。
他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害怕到连走路都僵硬得要被自己绊倒。他恐惧到牙齿哆嗦着碰撞,忘记了人类本能的呼吸,憋得双肺生疼。
直到祁曜展开手臂紧紧搂住宿煜的腰,他才将自己的灵魂找回来,重新按回那具行尸走肉一般的躯壳里。
祁曜牢牢锁住手臂,用尽了平生最大的力气,把宿煜从栏杆上拖下来。惯性作用下,两个人一起往后栽倒,他护住宿煜,用自己的后背垫在地上。
在背部着地的一瞬间,祁曜鼻头一皱跌倒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崩溃地恸哭出声,他感觉不到皮肉的疼痛,只是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洞穿了,四面都在往里呼呼灌风。
“宿煜,宿煜。”他把脸埋在宿煜的肩膀,在彼此粗重的呼吸声中,一遍遍叫他的名字,“宿煜…”
宿煜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声音没有力气,听不出情绪,甚至听不出是疑问还是陈述,他说:“路向南,把什么都告诉你了…”
“你再不会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了,是不是。”
祁曜眼睛红肿,鼻腔和喉咙都越发酸楚,他说不出话,只是使劲地摇头。他抱着宿煜,狠狠地锁着,不肯松手。
“没变,哥,什么都没变。”
宿煜慢慢地同祁曜分开些距离,隔着夜色看清那张狼狈的脸,用拇指擦了擦祁曜通红的眼尾。他眼底雾蒙蒙地一片,神色淡漠地开口道:“还记得五百吗,我养的那只小猫。”
宿煜平静的声音响起,带着独特的磁性和冷感,却让祁曜觉得无比陌生。
“记得,你现在的微信头像,就是五百。”祁曜抓住宿煜冰凉的手,拉下去,放在手掌心里暖,“五百,她去哪了?”
“她死了。”宿煜眼睑微颤,濡湿的睫毛垂下去,“被我从楼上扔了下去,死了。”
祁曜微怔,抬眼望向面前脆弱到极致的人,宿煜闭了闭眼,苍白的脸色和通红的眼眶,对比鲜明,他说:“发病的时候,我就不是我了,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我那么喜欢五百,可还是伤害到她。”宿煜深深地同祁曜对视一眼,像是认了命,“我很危险,精神病人,不配爱人。”
“可是你之前一直都很好啊,你从来没有伤害到我,你投资了战队,和我一起打比赛。”祁曜急于否定,他想否定掉宿煜脑子里的一切,“你拿了mvp,你也把团队每个人都照顾的很好,哥,你哪里都很好,你…”
“我一直在吃药。”宿煜轻声打断他,“特效药。”
“即使知道那个药会伤心脏,损耗身体,我也愿意一直吃,吃到我死。”宿煜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却依然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他说,“但是路向南切断了那药的源头,我没救了,也许哪天我就会变成一个疯子,我会像伤害五百一样,伤害到你。”
“所以从上次你回来后,就一直有意地疏远我?”祁曜问他。“你那个时候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了,是吗?”
“好辛苦。”宿煜抬起头,眼眸中仅存的微光摇摇晃晃地熄灭了,“这样担惊受怕活着,真的很辛苦,每一天都是在熬。”
他顿了顿,继续道:“小曜,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对你不公平…”
话音未落,祁曜一把勾住宿煜的脖子,几乎是孤注一掷地吻上后者微张的唇。
两唇碰触的一瞬间,祁曜狠狠地咬了一下宿煜的唇角,血的甜与涩都在这个雾气笼罩的夜晚,无声地发酵扩散,将欲望释放到极致。
祁曜第一次如此主动热烈地去拥吻宿煜,吻到最深处,他忽然停下来,这么近的距离,他看见宿煜克制地垂着眼睛,喉结随着喘息一起一伏,他甚至可以看见宿煜睫毛下的阴影在微乎其微地掠动。
看了两秒,他再一次吻上去,闭上眼,放空一切,唯独保留感官,去感受宿煜唇齿的温度。
黑夜给予了两个人莫大的安全感,十七层顶楼的天台上,风吹不散的大雾里,两个人紧紧相拥,在呼啸的风声里肆意地吻。
直到宿煜的呼吸不畅,呛咳着别开脸,祁曜才停下来,他把额心抵在宿煜的颈窝,委屈道:“不要夺走我爱你的权利,这才是对我的不公平。”
宿煜抬起手,轻轻抚摸祁曜的后颈,“如果我是一个健康的人,该多好。”
“哥,你有没有想过,你所谓的精神疾病也许只是你自己构想出来的。”祁曜说,“是你给自己的精神压力,太过于大了。”
宿煜眨了下眼睛,沉默不语。
“路向南曾开了高价从冯医生那里买你的病历报告,而且据我了解,不只是一次。”祁曜说。
“也就是说,他对你的病情也是处于一种持续性窥探的状态,如果我没猜错,你在美国的所有就诊信息应该都被你父亲保护起来了,但是路向南他需要知道你现在的精神状况,因为这个可能会关系到未来飞瑞制药的股权转让问题。”
“我在你家住的那几天,发现了你抽屉里的特效药,我取了一部分,找人做了化验。”
祁曜微微蹙着眉,他理性分析、侃侃而谈的模样,让宿煜感觉到既讶异又陌生。
“我也是刚刚收到通知,你一直服用的特效药,它不是药,而是一种损害身体的致幻剂。”
“冯时医生看的没有错,他说你并没有精神疾病,只是因为小时候收到过刺激,有轻微的创伤性应激障碍,哥,这个病能治,它不严重的。”
祁曜扶着他的肩膀,坚定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是路向南把你的病放大了,他们利用你的恐惧用药物控制你,想把你变成一个真正的疯子。”
“他想说服我,想跟我联手把你送进精神病院,因为他知道我会是压垮你的最后一根稻草。”祁曜说着抬手顺着宿煜后背突出的脊柱摸了摸,他语气透着一股笃定,“但我不会的,你相信我,我会一直站在你这一边。”
祁曜终于绷不住,他哽咽着,颤抖着语气说出最后一句承诺,“即便有一天,你真的成了一个没人理解的疯子…”
“我也会尝试理解你的一切。”

第80章 十五场
五月下旬,《浩劫》职业联赛春季赛总决赛如期举行。十六支队伍,历经三天,进行十五场积分赛后,将角逐出最后的总冠军。
总决赛首发名单公布的那天,宿煜发了一条微博,只有短短的四个字:我不会输。
这四个字的寓意很深,也很重,只有祁曜知道宿煜说的并不只有比赛,他第一时间点下了赞,无视那些网络上的闲言碎语,丝毫不避嫌,大大方方地在评论区评论道:我会陪你赢到底。
#Lumen首发
#Rays我会陪你赢到底
到底还是电竞圈顶流,消息一出,果不其然登上了热搜。但让人没想到的是,讨论两个人关系暧昧的人并没有那么多,更多人还是惊讶于宿煜的重返赛场。
宿煜因病缺席常规赛,昏迷送医的视频至今还在网上流传,这中间只是隔了一个多月,如今再次出现在DAG总决赛的首发名单上,一身干练队服,目光坚定有力,有种热血少年杀回来的即视感,引得不少粉丝激动得泪目。
【我还以为春季赛看不到Lu神了!!】
【他真的!我哭死!】
【身体重要啊宝宝呜呜呜呜呜】
【输了也不会怪你的煜宝!】
【啊啊啊啊啊带DAG拿一个冠军吧】
这一届春季赛总决赛在滨海举办,场馆坐席全开,线上的抢票出现了前所未见的盛况,高达2888的vip尊享内场票几乎是秒空,甚至有没抢到票的粉丝在网上以高出几倍价格求票。
因为有传言说,春季赛的十五场,将是宿煜职业生涯的最后十五场,这是他的退役之战。
宿煜从退役到复出,如今只是一个春季赛再一次流出退役的消息,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他的身体撑不住了,这十五场,也是他心怀电竞梦想的孤注一掷。
“哥,你真的要退役吗?”决赛的前一晚,祁曜坐在床边,看宿煜沉默地整理着第二天比赛的外设,心里不由得泛起酸。
宿煜的动作停下来,回头微笑下,“嗯,春季赛结束之后,我得回美国一趟。”
他没有详细和祁曜说回去的目的,只是说,有些紧急的家事需要处理,顺便看看心脏。
这一个月以来,宿煜精神状态逐渐趋于稳定,但因为先前注射的违禁药物,他的心脏受到了重创,潜在的问题陆续浮了上来。
宿煜不动声色惯了,所以祁曜只是知道他偶尔会心脏难受,并不知道他的心脏已经到了需要做手术的程度。
专家已经来替他诊断过了,因为国内仪器设备有限,所以还是建议回美国做手术。
是手术就会有风险,20%的死亡率,在宿煜看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大概率会成功,但是他知道一旦告诉祁曜,那就是天塌了的事。
所以一切到他的嘴里就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回美国处理点家事,顺便看看心脏。”
祁曜觉得可惜,虽然他知道宿煜决定的事情都很难改变,但还是试图说服宿煜,“那你从美国回来之后,还是可以上场啊,世界赛你不想跟我一起打了吗?”
“年纪大了,状态下滑了,我自己最清楚。”宿煜说,“应该多给新人机会。”
“你才二十二。”
“还有三天,就二十三了。”宿煜笑了一下,松弛里弥漫着一丝分明的苦涩,他说:“总决赛定胜负的最后一天,正好是我二十三岁的生日。”
祁曜没有意外,他一直记得宿煜的生日,“我知道,蛋糕我都定好了,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庆祝。”
祁曜看着他,纯粹的黑眸泛亮,眨了眨,“可是二十三岁也不算大,你看TET战队的Sky,他都二十六了,不也一样在打。”
宿煜拉上外设包的拉锁,别开眼,握着自己的左腕抽了口气,“年纪大了,又一身伤病,你就不能心疼心疼你哥。”
祁曜看在眼里,连忙站起来凑过去,紧张道:“怎么啦,我看看你手。”
宿煜推开他,“没事。”
“啧。”祁曜皱着眉把他手拉回来,“说你多少回了,你别一疼就这么使劲儿攥着,是能止疼,但是也伤神经的!”
他小心翼翼地托着宿煜的手,拇指在腕心轻缓地揉,低着头,认真又细致,一边揉一边喃喃道:“我心疼你啊,我只是舍不得你退役。但是你想退役,我也会支持你。”
祁曜抬起眼,近距离的对视两秒,像是架不住宿煜眼底的深情,又低下头,“反正你想做什么,只要是合理的,我都会支持你。”
“想亲你。”宿煜笑着问,“合理吗?”
祁曜喉结滚动一下,“合理啊。”
他说着毫不犹豫地抬起头,狠狠吻了一下宿煜的嘴唇,虽然只有短短两秒,但是宿煜的脸很明显地漫上了一层薄红。
他没想到祁曜会这么直接,一时间净白的耳根和脖颈都跟着变了颜色,连呼吸都变得滚烫。
祁曜好笑地看着他,调侃道:“哥,早不是第一次了吧,你怎么还这么害羞啊?”
“你之前说,只敢在喝醉了之后亲我,该不是真的吧哈哈哈。”祁曜笑得很大声,“要不我帮你买瓶酒去,你先做做准备。”
宿煜推着他的肩膀,“你回你房间去吧,别在这烦我。”
祁曜不肯走,软磨硬泡着,“你亲我一下我就走了,就一下,这可是你先提起的话茬…”
终于成功要到了一个吻,祁曜满心欢喜地出去了。
宿煜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心脏跳得很快,浑身都是一片滚烫。他扭过头又整理了一边外设包,把收拾好的东西掏出来,再塞进去,脸上的红才慢慢褪下。
清醒的时候接吻,让宿煜有了更细致入微的感受,气息暧昧交缠的时刻,他很清晰地感知到,自己想要占据得更多。
但是当下,宿煜不想被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他只想打好这职业生涯的最后十五场,拿下最后一个总决赛冠军。
临近比赛的几天里,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同一个梦,梦见自己穿着DAG的队服,打出了六连斩,全场沸腾欢呼,他在华丽的喧嚣声中落幕…
宿煜隐隐有种预感,他会在总决赛打出那个活在传说中的神级操作,让“雷怒六连斩”在职业的赛场上重现。

总决赛开赛当天,宿煜起的很早。
他给自己冲了一杯热腾腾的红糖姜茶,捏着鼻子喝了下去。比起讨厌姜味,他更怕在比赛里胃疼,提前喝点暖胃的东西总归是没错。
他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兴奋感了,那种兴奋感里夹杂着一丝紧张,不着痕迹地左右着他的思绪,让他整个人处于一种麻木又亢奋的矛盾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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