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再也无法逃避了,姜驰比陆景朝先醒来。他枕着男人胳膊,腰身也被男人的手臂压着,动弹不了。
他想上卫生间,不得不推一推熟睡的人。陆景朝即刻睁了眼,看样子并没有完全清醒,更加彻底地把人搂到怀里,下意识亲吻安抚。
“陆景朝,我要起来。”
姜驰又推了他一把。这张病床并不小,睡下他二人绰绰有余,甚至还有翻身的余地。可陆景朝总是这样,不管在哪里,每每都像不够睡,用类似依偎的方式禁锢着他,冬天还能忍受,夏天即便开着空调也会被陆景朝抱得大汗淋漓。
“陆景朝,我说我要起来!”
陆景朝清醒了,去探他额头的温度,姜驰看着他,有躲开的习惯,却没有躲开的动作,陆景朝脸上有疲惫之态,是一夜没睡安稳、睡眠不足,是为了照顾他致使的倦累。
姜驰不领情,甚至心中腹诽陆景朝在表演情深自我感动,他想让陆景朝别装了。这种声嘶力竭的抗拒只在姜驰心中上演,现实里,他没得选,沉默地接受陆景朝要给他的一切,就像现在这个炙热的拥抱一样。
窗帘拉开,病房瞬间明亮起来,姜驰的烧热有反复的趋势,在医生来扎针挂水之前,陆景朝安排了清淡爽口的早餐。
姜驰吃东西很慢,陆景朝已经吃完了他的碗里还剩大半,握勺子的手已经犯懒了。
一天两夜没吃什么东西,只吃这么一点是不行的,陆景朝守在他旁边,用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不时抬眼看姜驰的进食情况。
“我的手机呢?”姜驰放下手中勺子,左右找了找,最后无奈等陆景朝的回答。对方不知是不想回答,还是手上的工作实在棘手,一直不说话。
姜驰瞪了陆景朝一眼,直接去拿陆景朝的手机,不需要密码,扫到姜驰的脸就自动解开。
姜驰径直点开通讯录,找到商颖的电话拨通出去。
原来陆景朝已经将他发烧住院的消息转告过了,姜驰和母亲简单聊了几句,聊到陆景朝,姜驰不乐意接话了,借口打针快速挂断。
挂电话的时候陆景朝的微信恰好弹出一则微信消息,备注梁安白:陆总,您什么时候回北京?或者我来找您?当面说好吗?
姜驰把手机屏幕按灭,平静地放回去。
微信来消息有提示音,陆景朝听到了,看完电子文件,起身过来拿手机,自然也看到了这则消息。他没有回复,而是捏着手机,居高临下地琢磨着姜驰的表情。
姜驰在他的注视下泰然自若走到病床,一眼都没有再看他。
姜驰不主动问,陆景朝也不会主动去解释。这两年,两人形成了一种别扭的默契,各自在自己坚持的范围里互不干涉、不妥协。
陆景朝的视线追着姜驰走,滑下来,滑到姜驰额头上的旧伤,这块疤痕只要不刻意便淡得找不到了,可他就是能一眼捕捉,每看一次,脑中便闪过花瓶狠狠砸下去的画面。
陆景朝沉默了一会儿,跟过来坐下,问他,“吃不下了吗?”
姜驰不咸不淡应了一声,躺下来,望着病房门口的方向,有推车滑动的声音,可能是医生要过来给他吊水了。
陆景朝捏着姜驰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让他看着自己,“自从让你回来,你的身体一直小问题不断,拍戏的生活对你来说强度还是太大了。”
“你想说什么?”姜驰蹙眉,他其实知道。
陆景朝占有欲强得令人发指,一点都不想他继续混娱乐圈,只是苦于缺少一个将之剥夺的正当理由,并且在这个理由里,陆景朝并不介意自己充当的是坏人角色。
就好像一个大人,拿起小孩最喜欢的玩具车,翻来覆去检查,然后义正词严地说玩具车锋利的边角如何如何危险,为了安全,必须扔掉它。
小孩那么喜欢这个玩具,怎么肯轻易丢弃,大人也就不强求,但他会引导孩子去摸锋利的边角,看着孩子的手被划伤,用事教人,用长者姿态,高高在上地说:“我告诉过你的,这不安全,现在长记性了吧?”
陆景朝给姜驰的,就是这种近乎溺水的窒息感。
可姜驰在水中一匍匐便是两年之久,仿佛被驯服了,最擅长的拒绝和反抗都变得机械起来。
陆景朝说:“没有要干涉你工作的意思,我是说,拍完手上这部电影,不要急着再进组,让自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听完他的话,姜驰眉头皱得更紧。
这些话从陆景朝口中出来,是不折不扣的软话,这与他对陆景朝这个人脾性上的印象大有出入,仿佛因为他现在病着,陆景朝也变得好说话了。
“不愿意?”陆景朝握着他的手,“你上回的体检报告我看过,长期睡眠不足,饮食不规,这是你经常感到不舒服的主要原因,得慢慢调理。”
“知道了。”姜驰别脸避开他的视线。
“另外《夜雨》资方内部出现变动,要重新选角,你还想参演吗?”
陆景朝知道姜驰很喜欢这个剧本,当时主动和他开口说想回娱乐圈,就是因为看了这个本子。而且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剧本破了两人之间的一层冰。陆景朝总是乐于去了解、去实践姜驰肯主动开口的任何事。
“不。”姜驰冷冰冰吐出一个字,默了半秒,他偏头望向陆景朝,“我想,这部电影是陆总送给梁安白老师的一个礼物,就梁安白闹出来的那么一点点小状况,伟大的光元娱乐怎么摆平不了?吃了一次亏我就长记性了,陆总怎么要把我当傻子耍,一个坑让我跳两次。”姜驰坐起来,面颊靠近陆景朝,视线也牢牢钉在他的眼睛上,“你想我求你手上的资源?我不,陆景朝,我偏不!”
病房门叩响两声,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没所缓解,姜驰手臂撑累了,就要靠回床上,陆景朝托着他的下颚,不让他倒,俯身亲吻他的唇,没有夹带一丝情绪,陆景朝只是被姜驰那副倔强样儿勾住了,本能的想要亲近。
于是一个主动热情缠绵,一个懒得拒绝仰着下巴配合。
房门轻轻被拧开,赵典文脸上关切的笑容僵住了。身旁的小万瞪大了眼,手里的果篮险些落地,那声即将脱口的‘驰哥’卡在喉咙里,变成了一个紧张的嗝。
第30章 咬了一口
姜驰缩了缩下巴,结束了这个吻。他偏头看向门口,淡淡瞥了一眼呆愣在门口的两人,然后慢条斯理地靠回枕头上。
陆景朝旁若无人,帮姜驰掖好被子,未曾往门口看过一眼,好像知道来人是谁,头也不抬便道:“不进来吗?”
赵典文稳了稳心神,体体面面走进来,也当什么都没看到,和陆景朝礼貌寒暄几句,句句恭维。背后不管如何厌恶,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小万跟在之后,放下果篮,搬来一张凳子,放在姜驰的床前,也就是陆景朝的对面,放下前战战兢兢看了陆景朝一眼,小声道:“赵总,您坐。”
赵典文坐下,脸上的笑容显得僵硬,僵硬得近乎虚伪。
“退烧了吗?”他问姜驰,边问着,手已经习惯性贴了过去。
姜驰一动不动,安然地等对方的手贴在额头。陆景朝盯那只手,明显有不悦,再看姜驰没有拒绝的意思,当即蹙了眉。
姜驰注意到了,并不以为意,这才回答赵典文刚才的问题:“已经好多了。”
赵典文收回手:“摸着还有点烫。”
这点超乎平常的温度是刚才接吻所致,大家心知肚明,姜驰不欲陪他虚与委蛇,报复似的,直言道:“这是情热。”
病房里死一般寂静,落一根针都能听到响的地步。
小万虚抹了把汗,冷不丁又打了一个嗝,两只手忙忙碌碌在果篮里挑拣,试图将那两个字揭过去,磕巴道:“驰哥,你,你想吃什么水果,橙子怎么样?老板说,酸甜可口,你,你试试?”
“好。”姜驰说:“我自己剥吧。”
“皮薄,用刀切方便。”小万拿纸巾擦擦带来的水果刀,一个橙子切成了四小块,总共切了两个,先给姜驰递过去一块,剩下的放在一个小盘子里,递过去:“陆总,赵总,吃吗?”
“不用。”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真有默契。
姜驰突然笑了一声,笑完不说话,安安静静吃完手上这一小块,抽纸擦擦手。
他不说话,病房里便没有人主动发言。姜驰就偏不说,滑下来躺进被子里,躺到医生来扎针,他也只是把手伸出来。
“换一只手。”陆景朝对医生说着,握住姜驰伸出来的这只手,指腹在他发青的手背来回抚,又问医生:“今天他能办理出院吗?”
“可以,输完这两瓶去楼下拿点药就可以回去了。”
医生让赵典文先起来让个位置扎针,低着头给姜驰的手腕缠皮筋,消毒,针尖慢慢推进去,“病人一会儿可能会想吐,受不了的话按铃叫我们。”
目送医生出去,病房里恢复刚才的安静,姜驰来了瞌睡,懒得陪他们干瞪眼,合眼睡觉。
没一会儿工夫,赵典文借口有事儿离开,留下小万。但等姜驰醒来,小万不在,病房里只有陆景朝一个人开着笔记本在远程办公,柜子摆着他落在酒店的背包,手机也在背包旁边。
姜驰躺着看了会儿手机,盐水结束了。办理完出院,杨会接他们回到陆景朝开的房间,住了一周,圭县那边水已经退下,雨也没下了,片方考虑到预算,在群里通知明早赶回圭县,把剩下的内容拍了。
以为无所事事一周已经是陆景朝的极限,不想短暂的分别过后的第三天,陆景朝从北京又来了,这次来没有打算先走,而是陪姜驰把剩下的拍完再一起走。
姜驰提前把放在柜子里的安眠药、香烟、打火机全部扔进垃圾桶,陆景朝过来的时候是傍晚,姜驰下了戏在片场先看到了赵典文,接着是站在王导身边的陆景朝。
陆景朝作为投资方,肯定怠慢不得,卓导做东,当晚便组了个饭局,吃完饭还早,换场地继续。
姜驰以为圭县不会有那么红红绿绿的地方,真坐在包房里又不得不服卓导的执行能力,陪酒公主个顶个的漂亮,能歌善舞,说话也好听,把几个男人哄得要星星就给星星,要月亮搂着腰就要带着去摘。
姜驰坐在陆景朝身边,这是王导的安排,他在陆景朝面前胡吹海吹,对姜驰这个人,从形象再到演技,丝毫不吝啬夸赞,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钱投给我们,就是投对了,保证让您加倍赚回来。
陆景朝大概是不想多喝酒,尽管兴致缺缺,和卓导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有女孩端着酒杯主动要坐过来,姜驰见状往旁边挪,把陆景朝的旁边的位置让出来,陆景朝看了姜驰一眼,没有阻止这个动作。
女孩挨着陆景朝坐下,那细长的手,如同一条柔软的小白蛇,慢慢攀在陆景朝的肩头搭着,红唇过去耳语:“陆总,喝一杯吧,我喂您。”
女孩的长相属于清纯那一挂,脂粉气不重,穿着一身水手服,像个女学生,声音又甜又腻,但不招人讨厌,她将酒杯送到陆景朝嘴边,软软地又说:“是果酒,度数不高的,您尝尝,有甜味儿。”
包房里烟雾缭绕,大家各自玩各自的,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什么情况。姜驰被烟熏久了,来了瘾,望见桌上放着烟盒、打火机,再看陆景朝,他没拒绝女孩的酒,只是身体与女孩拉开了点距离,借女孩的手将酒喝下肚。
女孩笑吟吟地问:“是不是很甜啊陆总?”
“嗯。”
“那,您觉得我甜,还是这酒甜?”
姜驰觉得真有意思,点了支烟,懒懒靠着沙发靠背,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表情淡淡的,就像在看电影。你情我愿的男女,在为能够顺利上床做铺垫。
这多有意思。
姜驰没听清陆景朝回答了女孩什么,伸手掸烟灰时,意外撞见坐在对面的赵典文正在看着自己,表情说不出的古怪。
那天赵典文在病房撞见他和陆景朝接吻之后,不知什么原因,也回了北京,这次过来,和陆景朝也就前后脚。
按照赵典文的脾性,对于接吻一事应该要追问一二,管这个闲事,结果他却什么都没问。
不过姜驰转念一想,兴许那天争吵的话赵典文听进去了,他们之间也就一份经纪合同而已。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清晰的三个字。
“烟掐了。”
姜驰循着声音偏头看去,女孩略有些委屈地坐着,一双手老老实实搭在膝盖上。陆景朝呢,则偏头看着他,裹着灯光与烟雾,又背着光,看不清什么表情。
姜驰不咸不淡睨了他一眼,香烟又送到了嘴边。
“姜驰。”
陆景朝语气比刚才严厉几分,即使看不到表情,也知道他真的生气了。
姜驰把烟摁在烟灰缸里,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起身要去卫生间。
陆景朝拉着手腕把人拽回来,女孩还夹在中间,姜驰避让不及,脚下踉跄,不小心踩到了女孩的脚,下一秒直接跌进了陆景朝的怀里。
现场音乐声太大,除非耳语,否则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陆景朝骂了姜驰,掐着他的腰不让起来,甚至在他唇瓣上咬了一口。
姜驰短暂地尝到了刚才那杯果酒的味道,水蜜桃味,但并不甜,就是酒原本的苦味儿。
咬了一口便罢了,陆景朝放他坐好,背后的手搂着腰,也不让人就此跑了。
女孩被硬生生挤到了一边,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咬在唇上那一口,面色的惊讶还未完全褪去。
这一幕卓导看在眼里,不过他的角度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以为陆景朝对女人没兴趣,拉姜驰来挡枪。
卓导忙不迭跟手边的人耳语,不大会儿便有人带进来几个漂亮的小男孩,在包房里跳完一支舞,身上的衣服没剩多少,欲遮不遮的样子望着也十分动人。
男人这种生物,只要是脸蛋漂亮,身子骨软,是人是鬼都想尝一尝,寻的就是刺激,何况性别。
卓导没发话,全看陆景朝的意思。姜驰跟着等了一小会儿,陆景朝始终没表示,这么杵着不是办法,姜驰视线扫了一圈,伸手点了一个他们中观感最舒服的送给陆景朝。
“陆总尽兴。”
第31章 新欢旧爱
此话一出,包房里的音乐声量减小,聊天、调情的人也纷纷停下动作,视线挪过来,望着被推到人群中间,羞红脸的男孩。
店老板给男孩使了个眼色,男孩扭捏往陆景朝那儿落了一眼,又迅速将头低下去,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到了耳朵尖,怯生生地自我介绍:“我叫齐齐,今年二十了。”
店老板笑说:“小齐刚来,还什么都不懂,让各位见笑了。”
这话里意思,不亚于直接说,他是个雏儿。
齐齐又匆匆往陆景朝那边瞥了一眼,这一眼里包含着太多情绪,羞涩中夹着一丝期待,将欲拒还迎拿捏得恰到好处。
齐齐的脸仔细看其实并没有多漂亮,属于越看越有味的类型。胜在身材比例好,腰细腿长,没像进来的其他几位男孩那样,画着精致的全妆。
他保留着小男生该有的清爽干净,简单的白T恤,七分牛仔裤,薄薄的齐刘海不落俗气。
如果齐齐一动不动,那便能做到滴水不漏的清醒脱俗,但他走过来了,习惯性扭胯,虽故意扭捏和胆怯,却藏不住下意识地勾引之姿。
他知道自己哪里最能勾起人的兴趣,微微弯着腰,宽大的T恤窄了,勒出精瘦的蛮腰,声音软软甜甜,将自己的姿态拉得极低,近乎恳求地对姜驰说:“老师…能让个座儿吗?谢谢您。”
被带入包房之前,里面谁是谁以及身份地位早被主管交代清楚了,要想坐在包房主角的旁边不容易,陆景朝左手边是导演,不能得罪,与之比起来,右手边的姜驰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给您先倒杯酒。”
姜驰望着凑近身的齐齐,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柠檬香,混着包间里的酒味儿,好似一杯清爽可口的果酒扑到脸前,这样的形象与味道,让人反感不起来。
姜驰一边朝他友好地微笑,一边把陆景朝掐在自己腰上的手推开了,善解人意地拿起倒了半杯的酒和齐齐碰了一个。
齐齐喝了一小口,被酒呛到了,捂唇止不住咳嗽。姜驰不动声色看着他,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仿佛从齐齐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那被辛辣的酒割喉一般的难受也感同身受。他想,陆景朝应该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小男孩。
姜驰给他递去一张纸,也不往旁边挪了,沙发位置也就那么点大,他起身,跟卓导打了声招呼,便歉意满满地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走出了包房。
卓导摆摆手:“姜驰就是去趟卫生间,大家继续啊,喝酒喝酒。”
小万抱着一件西装外套在包房外踱步,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念叨什么,等他挪过来,才看到耳朵上靠着手机。
听到开门动静,小万扭头,见是姜驰,匆匆挂断了电话,凑过来喊了声‘驰哥’。姜驰听到他对电话的人最后一句说的是:在忙呢,一会儿给你打。
“你怎么来这里了?”姜驰有点意外,看了看他手上不知为谁拿的外套,“不是让你回酒店休息吗?”
小万面露为难,他原本饭局之后确实听了姜驰的话回酒店准备休息,人还没躺下就接到赵典文打来的电话。
“赵总说,怕一会儿大家都醉了,没人顾得上你,让我过来等着,结束把你安全送回酒店去。”
“你是替人工作,又不是卖命。”
“不卖命,现在也不是很晚。”小万自己看了眼时间,接近十二点了,尴尬挠挠头,咧开嘴傻呆呆地笑:“驰哥,你们结束了?”
“还有一会儿。”姜驰往卫生间的方向去,小万把手上的外套挪到另一边手臂上,抬手要来扶,姜驰说自己没怎么喝酒,能走稳,走出去几步见他还虚虚扶着自己,忽然问他:“这么晚,你和谁打电话?”
小万:“我女朋友,惹她生气了,在哄呢。”
姜驰点点头,“那回去吧。”
“嗯?”
姜驰去了趟卫生间,出来没直接回包间,而是抽了支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让小万上楼帮自己说一声,就说不胜酒力先回酒店休息。
小万办事很有效率,上楼五分钟不到,下楼来开车。
“驰哥,包间里好多人啊,难怪你想先走。”小万系好安全带,从后视镜里看姜驰,“我推门进去看到个男的,光膀子站在桌上跳舞,脱衣舞呢。”
姜驰淡淡应了一声,低头看手机,有个没备注的人弹了个微信过来。
【下个月七号,可以安排见面】
消息之后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某地定位。
姜驰回复了五个字‘非常感谢您’。
车厢里陷入安静,小万平常只和姜驰待在一起的时候话尤为多,这会儿心事重重,欲言又止,险些冲了个红灯。
“驰哥,那个……我刚才看陆总也挨着一个男人,那个男的一看就不正经啊,几乎贴着陆总了。”
“我知道。”
“你知道啊…”
小万已经将姜驰与陆总的关系猜得七七八八,今晚这种情况,姜驰的提前离场,不会就因为这事儿吧。
小万心里有点气,但他没表现出来,胳膊肘朝内拐,“驰哥,虽然陆总是有权有势也有钱,但他那样的人,大把的有人往上贴,咱们犯不着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与其跟在他们那样的人身边看脸色,如履薄冰,不如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来。你那么厉害,靠自己完全可以的!”
小万安慰得诚心诚意,姜驰听得都有些动容,不过他半点没被包房里那点事儿所困扰,反之心情称得上愉悦。
“你是我的粉丝?”姜驰幽幽地问他。
小万丝毫不犹豫:“当然!”
“粉丝不能当我的助理,这是规矩。”
小万的激情一下被这话冲淡了。当初面试进万发的时候条条款款背得滚瓜烂熟,他记得是有这么个规矩。
“驰哥,我也可以不当你的粉丝。”
姜驰见他模样认真,笑了一声,“开玩笑的,你好好开车。”
“好。”
小万确实好好开车,脑瓜子也不停地转,姜驰心情不错,他感受到了,看着也不像是强撑出来的愉悦,于是下一个拐弯,终于忍不住问:“驰哥,你开心是因为陆总身边有别人吗?”
姜驰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开不开心与陆景朝没关系,陆景朝身边有没有人这件事他已经无感了。倒是好奇小万在他身边混这么久,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心里是什么感想。
他问了,小万考试答卷一般,思思忖忖好久,说:“你其实根本不想和陆总在一起,但碍于他的手腕,不得不屈服。如果他身边有了新欢,你就能顺利逃脱他的魔爪了。”
姜驰但笑不语,小万说得稍微有点夸张,但也有几分道理。
小万继续说:“那个梁安白是陆总的其中一位旧爱吧?梁安白现在虽然没有彻底塌房,但他手上的资源肯定比不了从前了,酒驾被拘留,怒骂行人的视频现在网上还能看得到,光元就没怎么帮他处理这些事儿,我估计,陆总是懒得管他了。”
“他是光元的艺人,怎么可能不管。”
“你的意思是,陆总故意要给他一个教训?”
“谁知道呢。”姜驰满不在乎地歪头看着窗外。
圭县虽不下雨了,路上被淹过的痕迹还在,近十二点还有店铺开着门,有人举着水管冲洗地面,竹编的大扫帚在水泥地面扫得刷刷作响,这声音很脆,像在给头皮做SPA。
姜驰觉得舒服,惬意地叹了一声。
小万说:“不管什么原因,反正梁安白这种人被讨厌,我就觉得特别开心,有种讨厌的人终于被发现了的松一口气!”
回到酒店,姜驰担心小万无妄之灾,帮着小万给女友解释了今晚的特殊情况。
睡到床上近凌晨一点,没备注的人十分钟前给他推了一个好友名片,此时对应的美国时间中午十点,姜驰放心地发出添加消息,不一会儿对面就同意了。
姜驰兴奋的同时有些许紧张,从床上坐起来,编辑消息时,手指都控制不住地颤抖。
【Dr.Brown,您好,我是患者商颖的家属,姜驰】
第32章 陆总在生气
包厢内的玩乐接近尾声,沙发上横七竖八躺着醉倒的男男女女,有人打着酒嗝说要继续喝。有人抱着话筒哼唱不成调的歌,还算清醒的几位同伴打电话叫车准备撤离。
卓导虽还能坐着,但说话已经开始颠三倒四,他拽着陆景朝的袖口,大着舌头说:“等、等杀青回北京…一定好好…招待你…这里就这么个条件,没有更好的了……”
陆景朝漫不经心地转着玻璃杯,透明的酒液上飘着一片新鲜的薄荷叶。他没怎么喝,此刻更没有半点醉意,跟卓导喝下最后一杯收尾酒之后,从烟盒里磕出了一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