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驰蹙眉,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个人’是齐齐,于是不在意地‘哦’了一声。陆景朝又说:“这两天我安排梁安白和你见一面,他欠你一个道歉。”
姜驰沉默了几秒,“不感兴趣。”
到公司花了一个半小时做妆造,小万抱着手机围着姜驰转,录工作Volg。
前段时间他帮姜驰开了某音账号配合电影宣传,姜驰只敷衍地上传了一条自我介绍的视频,涨了五十几万粉丝,小万觉得远远不够,需要好好营业一番,起码破个百。
姜驰随他去,自顾琢磨着镜中的自己。
纯白休闲款高定西装,不搭内衬,只一件深V领的西装外套,动作间,腹部的肌肉若隐若现。他有点不能接受这样的尺度,思量片刻后和造型师沟通,能不能加一颗纽扣收一收外扩的版型。
造型师手边没有合适的纽扣,于是联系品牌方看看有没有能出镜的胸针。
等待胸针送来的间隙,小万已经把视频拍完,剪辑了个大概,蹲在姜驰面前给他看。
姜驰从头到尾看一遍,客官认为这种流水账式的视频没营养。小万却还是沾沾自喜,“粉丝要的就是你这种生活化的状态,你没当过粉丝你不懂。”
“那你发吧。”
“行。”小万编辑文案,简简单单‘营业’两个字,他觉得这两个字特别符合姜驰这张好像惜字如金的脸。
“驰哥,我听赵总说,准备给你再调两个助理过来,你现在人气越来越高,出行不能太寒酸。”
“什么时候说的?”
“你在发烧住院那天。”
“哦。”姜驰忍不住想笑。赵典文那点心思,恐怕不是在意寒酸,而是觉得小万一个人根本看不住自己。
“赵总投资了一个选秀节目,打算弄个男团,他那天说,想拉你去当评委。”
“我?”
“对,他说这是混脸熟的机会。”
姜驰不感兴趣,“他人呢?”圭县那场酒局之后,好像就没见过赵典文了。
“没在办公室,但会议室门关着,估计开会呢。”
姜驰点点头,没再说话。
赵典文不仅多调了两名助理,外加一名司机和两名人高马大的保镖。到活动现场九点半,偌大的商场楼上楼下站满了人,目光所及都是姜驰的广告牌。
姜驰在一声声声嘶力竭的‘老公’中,渐渐感到不自在,胸针还崩开掉在了地上,引起一阵尖叫。
“姜老师这是给粉丝们送福利了。”主持人笑着幽默化解。
姜驰略显尴尬地低头将胸针重新别上,继续走流程。
接近尾声,主持人辅助姜驰现场抽了几名粉丝送签名海报及合照,结束后姜驰捂着胸口鞠了一躬,在此起彼伏的‘老公’呐喊中,随工作人员从内部电梯下停车场。
和母亲通过电话,姜驰准备回陆家吃午饭,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回公司换衣服,而且要给母亲和陆叔叔的礼物还在公司放着。
他有两个月的假,没有特殊情况不用回公司,下来是开自己的车。小万抱着一套塑料膜包裹的卡其色西装,匆匆忙忙说要搭一段顺风车。
姜驰提前知道小万准备陪女朋友回老家见父母,忍不住打趣:“这西装真好看,准备趁这个假期和小女朋友订婚了?”
小万脸红,连说不是,“赵总下午有个局,衣服才从干洗店拿过来,韩姐手头有事儿,让我帮个忙给赵总送去酒店,她说交给别人她不放心。”
“她在PUA。”
“没有啦,韩姐平时很照顾我,这点小忙根本不是事儿。”
话开了头,小万就停不住,喋喋不休细数韩姐的好,姜驰也不扫兴,听着他说。
小万正说到某次中午韩姐给他带午饭,平稳行驶的汽车突然停住了。
小万顿了顿:“怎么了驰哥?”
“前面有交通事故,堵了。”
“哦~那辆粉色电瓶车被撞倒了……”小万伸长脖子看了会儿,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才说没几个字,他忽然‘啊’了一声。
“驰哥,我我我我,我得下车,那个人好像是我女朋友。”
小万解开安全带急急忙忙下去,姜驰心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找了个位置靠边停车,正准备下来,小万跑过来了,气喘吁吁道:“宝马超车,别倒了我女朋友。看着没什么外伤,但她站不起来,我得陪她去医院看看。”
“需要我送吗?”
“不用,宝马司机叫了救护车的。”小万想了想,面露为难:“驰哥,赵总的衣服……”
“我帮你送,反正也顺路,把酒店地址发给我。”
“驰哥,你人太好了,回来了我带女朋友请你吃大餐!”小万从兜里摸出房卡递给姜驰,“赵总在开会,韩姐说,把衣服直接放酒店房间就好。”
导航十分钟的路程,到酒店楼下,姜驰径直坐电梯上去,刷卡开门,做好了里面没人的准备,门一推开,猝不及防看到两个贴在一起,赤裸裸的人。
梁安白大汗淋漓半趴在电视墙下的柜子上,头偏向房门口,姜驰看到梁安白的同时,梁安白也正好看到他。
梁安白的身后,同样大汗淋漓的赵典文似乎过于忘情,没有注意到房门被人打开,还在奋力地冲撞。
第35章 “我哄哄你”
陆景朝处理完堆积的文件回到别墅,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门廊,庭院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乌桕的沙沙声。
思梅阿姨听见动静,从厨房迎出来:“给你留了饭菜,要热一热吗?”
“不用,在公司用过了。”陆景朝松了松领带,目光扫过空荡的客厅,“爸和商姨去医院了?”
“刚走一小会儿。”思梅阿姨擦擦手走过来,往楼梯的方向递了一眼,“小驰午饭几乎没动筷子,你上去看看?”
二楼走廊铺着地毯,皮鞋踏地的声音被完全收住了,陆景朝走到姜驰的房间门口,抬手轻叩两声,等了几秒里面没动静,他转动把手推开门,一阵穿堂风吹出来。
卧室不见人,床铺平整,窗帘拉开半片,微微飘动着,一直放在落地窗下的画具箱不见了。
陆景朝直接去了顶楼的露天花园,热浪混着海风扑面而来。白色遮阳伞下,姜驰背对着楼梯口坐在画架前,单薄的背影几乎要被热烈的阳光吞没了。
陆景朝无声走近,眯起眼,看到画布上是金黄的海面与椰树剪影。明明是正午时分,画的却是黄昏的景象。
“思梅阿姨说你午饭没吃几口?”
闻声,姜驰的笔尖在画布上顿了顿,继续勾勒歪斜的椰树轮廓,“不饿。”
青年专注的侧脸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片朦胧的阴影,不时眨动一下,漂亮得像蝴蝶的翅膀。热得粉红的鼻尖沁了细密的汗,陆景朝抽了张纸巾,动作自然地去擦,“画了多久?”
姜驰微微偏头避开他的手,画笔在调色盘上蘸了蘸。颜料在调色盘上干成了块,显然在这里已经待了很久。
陆景朝的目光扫过姜驰身后的花床,那里靠着两幅已经完成的画作,全是不同角度的落日海滩。“喜欢落日下的海滩?”
姜驰用刮刀挑起一大块墨绿颜料压在画布上,“随便画画。”
陆景朝记得姜驰学画是为了《夜雨》这部电影,笔触生涩,但胜在专注,只是这痴迷劲儿……
看他画了好一会儿,下一次落笔前,陆景朝拿走了他的画笔:“你昨晚没怎么睡,早上又起了大早,休息好了再来画。”
姜驰终于抬起头,被阳光刺得只能眯着眼看对方。
一个人是享受,多一个人便煎熬了。陆景朝在旁边陪着,像项目监工,好与不好都被他看在眼里。
因为陆景朝的存在,偌大的露台都变得逼仄了。姜驰虽不累,也不想画了。
他起身去水池边冲洗手上的颜料,颜料干了不容易冲不下来,用指甲刮了好一会儿,起身时,陆景朝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正倚着墙看他。
姜驰任由对方用纸巾裹住自己的手指,手心手背仔细地擦。
他抬眼看着陆景朝,看着陆景朝就会立刻想起梁安白,想起梁安白,酒店房间那惊悚的画面便在脑中挥之不去了。
当时,赵典文在开门后的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猛地抽身后退一步,发紫的东西湿漉漉的立着。慌乱间,他大力扯过浴巾,带倒了衣架,金属落地发出震耳的响。
他近乎惊愕地望着姜驰,本就烫红的脸肉眼可见深了几个度。
梁安白直起身,反应没有赵典文那么激烈,甚至平淡,慢条斯理转过来,靠着电视柜,身上遍布着可怕的红痕。
抽的,皮带抽的。
“抱歉。”姜驰利落地关上门,快步走向电梯,心脏莫名狂跳,被吓得不轻。
刚按下下行键,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典文竟裹着浴巾追了出来。
“等等!”
赵典文横在电梯前,胸口剧烈起伏,长按取消了电梯,“事情不是……”
“韩姐临时有事。”姜驰打断他,平静地递过装着西装的防尘袋,指尖刻意避开了与他的接触,“房卡掉门口了。”
姜驰伸手重新按电梯,视线始终落在按键上,望着慢慢上升的蓝色数字。电梯‘叮’一声到达,姜驰绕过赵典文,迈步进去。
赵典文一脚横在电梯与地板的交界,阻止电梯门关上,“姜驰,听我解释……”
姜驰觉得莫名其妙,这种事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他还没有闲到去管老板私下和谁上床。姜驰的声音依然平淡,眼神却冷了下来,“我对你们的游戏没兴趣。”
“可你在生气。”赵典文仍旧固执地挡着门。
“没有。”那是受惊吓后,正常的生理反应。
“我和梁安白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
“赵总。”姜驰突然轻笑一声,“你在慌什么?你这样,我会以为我这趟是来捉奸的。”姜驰打量着他,匆忙缠在腰腹间的浴巾并不稳固,看着就要滑下来了。
“你是要继续拦着我,还是回去穿条裤子?”
“不管你怎么想,拍卖会那次,是我让梁安白过来,但他用花瓶砸你不是我的意思。”
风掀起姜驰额前的碎发,露出微微蹙起的眉心。
他发呆神游被陆景朝抓了个正着。陆景朝不太喜欢姜驰满腹心事游历世界之外的状态,于是搂着他的腰晃了晃。
姜驰回过神,推一把他的手臂,“家里不要这样,万一有人上来……”
“不会。”陆景朝没有避嫌的意思,两手轻轻掐着他的腰,丈量他腰的尺寸,薄薄的,两只手握着,差不多掐完了,“你认真告诉我,思梅阿姨说你中午吃得少,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姜驰摇头,脱离他的怀抱,定定看着他的脸。
楼顶风有点大,陆景朝的背头被吹得不再那么一丝不苟,连带着那股高高在上的傲慢劲儿都少了几分,他微微眯起眼,像对这不合时宜的风有些不耐,却又懒得计较。
姜驰问他:“你还记得,我去过的那场拍卖会吗?”
“地隆酒店办的那场?”
姜驰点头。
“嗯。”
“那天你在哪?”姜驰问完立刻低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望着自己的手,手上什么都没有,颜料都被洗干净了,食指上戴着一枚装饰戒,戒指在阳光下泛着柔软的银光,他无意识地转动,摘下来,换一根手指重新戴,默默等待陆景朝的答案。
陆景朝不知道姜驰为什么突然好奇这个,但只要姜驰肯多说话,说什么都可以,他略微想了想,“上午董事会,下午陪老爷子去马场见旧友,顺便聊了合作,晚饭也在马场吃的。”
姜驰蹙眉,抬眼看他:“半年前的事,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那晚你低血糖,晕倒了。”
“……”
所以,那晚陪在梁安白身边的人不是陆景朝?
姜驰努力回想当时的细节,看仔细了吗?好像只模糊看到一个侧脸,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西装,戴的百达翡丽6002,这款表陆景朝平时经常会戴。
穿衣风格相似,身形相似,再戴着这块表,看没看清脸也都会猜对方是陆景朝,因为姜驰最熟悉陆景朝,再加上赵典文引导,只会深信不疑。
“你撒谎!”姜驰突然开口,有点生气地反驳,“那天我看到你和梁安白坐在一起,就在我前面。”
“你贴着他的耳朵说话,他靠着你,你亲他。事情就是这样!”姜驰更生气了,他气的不是陆景朝,而是拍卖会那天自己在赵典文面前的种种反应。他当时忍了又忍,仍旧忍不住气急败坏……
“小驰,”陆景朝突然严肃起来,“我没有贴着人耳朵说话的爱好。”
“你……”
姜驰无话可说了,他相信陆景朝那天肯定没在现场。是梁安白耍他,梁安白联合赵典文一起把他当傻子耍!
可陆景朝又是什么好东西,他和梁安白不知道睡过多少次,陆景朝出差经常带上梁安白,光他知道的就有五六次。
“我要看你的手机。”姜驰气得涨红了脸,声音都在颤抖。
陆景朝没多问一句,掏出手机。姜驰一把抓过来,还是扫脸就开,他直接点开微信,在搜索栏输入‘小白’,联系人列表里跳出一个账号,他点进去,对话框空空如也,干净得像几百年没联系过。
“删得挺干净!”姜驰冷笑,把手机扔回陆景朝手里,“上次说关机,这次倒先删了!”
曾有一次,陆景朝出差回来,那是第二次姜驰知道陆景朝带着梁安白出差,他下定决心要跟陆景朝彻底断了。
陆景朝自然不愿意,两人对峙时,姜驰要找个非断不可的证据,他要看陆景朝的手机,陆景朝没给,理由是没电关机了。
半分钟前还在回助理电话的人说手机关机了!
“狗男人!”姜驰瞪了他一眼,大步离开。
思梅阿姨端着果汁茶水在楼梯口已经等了好一会儿,刚才撞见两人相拥的画面,她不好贸然上前。这会儿见姜驰怒气冲冲地走过来,连忙端着托盘迎上去,温声问:“小驰,要不要喝点果汁呀?”
姜驰不喝,但礼貌问了声好,脚步丝毫不停,径直与她擦肩而过,转眼就消失在楼梯拐角。
思梅阿姨担忧地望向仍站在原地的陆景朝,轻声问:“吵架了?”
“没事。”陆景朝神色自若地关掉梁安白的会话框,“小孩子闹脾气,一会儿我去哄哄。”
明天一早要飞法国,他们计划去南法的一个滨海小镇度假。晚饭后,姜驰回房间收拾行李。
以往无论去哪里旅行,都只有他和陆景朝两个人,行李不多,通常共用一个行李箱就够了。
这次姜驰不乐意,执意要和陆景朝分开收拾。
“我妈心思细腻,”姜驰把衣服一件件叠好,头也不抬地说,“她要是看到我们共用一个箱子,会起疑。我们没好到这种程度。”
陆景朝靠在门边,闻言轻笑,眼底却带着认真:“要是看出来了,我们就结婚。”
姜驰斜睨他一眼:“疯子。”
陆景朝反手关上门,一把将人捞进怀里,顺势倒在床上,“我哄哄你。”
姜驰偏过头,不看他。
“你以为我会对梁安白那种人有兴趣?这种问题其实不值得讨论,梁安白也好,其他人也罢,我都没兴趣碰。从头到尾,我眼里就你一个。”陆景朝手指蜷缩,一下一下轻轻蹭他柔软的脸颊,“有些事不告诉你,是因为那些东西不该入你的耳朵。你只需要干干净净的,像现在这样就好。”
“那还真是谢谢陆总的照顾。”姜驰一把推开他,坐起身,理了理被揉乱的衣服,语气冷淡道:“别再说结婚这种话,我们没可能。”
他蹲回行李箱旁,继续叠衣服。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他听到了声儿,陆景朝先一步瞥见了屏幕上跳出来的消息。
空气骤然紧绷。
陆景朝蹙眉:“这么晚了,赵典文为什么约你见面?”
第36章 软软地坍塌
姜驰拿过手机,赵典文又发来一条消息,是一家酒馆的定位,地址距离姜驰住的公寓很近。
考虑得倒周到,但他现在在陆家宅子,过去最快也要半小时,何况根本不想见面。姜驰回了句没空,将手机反扣在桌上。
陆景朝还在一旁静等他的答案,盯过来的目光如有实质,会烫人。
姜驰本不打算理他,转念又觉得自己温吞着,对方今晚肯定不会罢休。
他抬起下巴,把刚才陆景朝对他说的那句话原封不动还回去:“有些事不告诉你,是因为那些东西不该入你的耳朵。你只需要干干净净的,像现在这样就好。”
陆景朝坐在床边,身量上矮了半截。姜驰落不了下风,同样锋利的目光盯回去,学着陆景朝那自大到仿佛唯我独尊的表情,带着挑衅意味,淡淡地问:“如何,陆总好受吗?”
陆景朝眉心紧蹙,微眯着眼沉默。
他紧盯着姜驰,表情不算难看,可姜驰却觉得他气极了,隔着老远距离,身上那股无形的、压人的气息直直逼过来。姜驰在这样窒息的压迫感之下一动不动,嘲意满满的表情都没有变。
“姜驰。”
无声对峙好一会儿,陆景朝沉沉地咬出这两个字。这是要管教人的口吻。
姜驰太熟悉了,他有预感,陆景朝下一秒就要将自己抢过去,压在床上用实际行动告诉他,这话不对,态度不对,语气表情通通不对,他要他主动去承认这个错。
除了生病,姜驰最软弱的时候就是在那张看似宽敞,实则逼仄的床上。陆景朝本身就是一个囚笼,他手臂撑开,压在两侧,姜驰的自由便被轻而易举地剥夺了,姜驰推不开那厚重的胸膛,连呼吸都要靠男人施舍。
可即便如此,姜驰也还是一动不动。
陆景朝慢慢站起身,在原地定了定,微抬下颚睨着叛逆的青年,像在给他最后开口的机会。
姜驰紧抿着唇,不要这个机会,陆景朝步步逼近,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姜驰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大力拉着带出了房间。
夜里近十二点,别墅里的灯都灭了。这样的寂静让人呼吸都不自觉小心翼翼,生怕将别墅里睡下不久的人吵醒。
陆景朝步子迈得很大,花园里昏黄的照明灯穿过玻璃窗,一排排如同星星一般快速从姜驰眼前掠过。他不敢挣扎,不能发出一点声音,直到被陆景朝拿上钥匙带到车库,他才敢放心地甩开陆景朝的手。
那辆许久未开过的墨色大G响了两声,陆景朝拉开后座的门,把才站稳的姜驰塞进去,然后重重拍上车门。
姜驰摔在座椅上,撑起来第一时间去拉车门,门打开,陆景朝早有预料般等在门口,将人重新塞进去,自己也跟了进来。
姜驰揉着发痛的手臂,气恼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见赵典文。”
陆景朝要帮姜驰把安全带系上,姜驰不愿意,推开他的手,“我不想见他。”
陆景朝充耳未闻,拉长安全带就要扣下来,姜驰再一次推他,不仅推,还用脚踢,“陆景朝,我说我不想见他!”
陆景朝就等他这句话,丢了安全带,沉声道:“和他解约,以后都不许再有任何瓜葛,能做到吗?”
“解不解约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姜驰去开另一边车门,陆景朝长臂一捞,把他拉回来,拽到了腿上,强迫他规矩坐好,“他经常这么晚约你吗?约你做什么?上床?今天不是因为在这里,你是不是就去了?”
姜驰跨坐在他腿上,被卡得死死的,脱身困难。他不可置信地与陆景朝对视。他也想问,陆景朝带着梁安白出差,去厦门,去上海,去香港去伦敦,还有哪里?带去做什么?
陆景朝不会回答的,但他知道,带去上床,带去随时随地想要了脱裤子就能上!陆景朝只会一口咬定没碰过他,从来没有。这话姜驰耳朵已经听起了茧,所以带在身边只是为了多一个人陪伴,就像季黔、杨会他们那样的存在吗?
姜驰被陆景朝气红脸,气出了汗,拳头掐得紧紧的,几乎陷进肉里,但他仍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平静道:“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你说我有什么资格?”陆景朝一根手指一根地把姜驰握紧的拳头掰开,指腹摩挲他的掌心,动作轻柔,像在抚摸一件最珍贵、最喜爱的宝物,可陆景朝的表情不是,他露出了一抹骇人的,几乎算作残忍的笑:“姜驰,两年前我让你离开,是你自己要回来,我没有逼你,从头到尾都是你自己的决定。”
“不用你提醒我!”
陆景朝继续说:“我大可以自私一点,把你放在青荟湾的公寓,保证你不死就好。可是姜驰,我爱你,舍不得消磨你的意志、朝气,舍不得你的鲜活。我让你出来,让你有选择的权利。但,是不是太自由,你翅膀硬了,忘了自己当初为什么回来?”
陆景朝出口的每一个字重极了,姜驰眸中闪过一丝苦涩,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像是要将自己活活憋死。
“你想离开?”陆景朝看透他,也一直知道,一旦笼子的缝隙放宽,那对漂亮的蝴蝶翅膀便会蠢蠢欲动,但他不屑,完全不屑,“你母亲当年躺在病床上等死,现在享受最高的医疗待遇,每月上百万花销,离开我,你负担不起,不要妄想赵典文能够帮你,一旦你离开,他的公司就完了。”
“姜驰,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
姜驰的身体止不住发抖,被陆景朝握在手心的手在冒冷汗,手掌到指尖冰凉到发痛。
他点头,携着发抖的身体、酸涩的心脏、收紧的胸口,咽下就要一发不可收拾的苦涩,听话地点了点头。
“赵典文如果不同意解约,我会帮你联系律师。”陆景朝心意已决,下了最后通牒,“不准让我知道你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随便…随便…”姜驰的声音轻飘飘的,呢喃一般,声音里含着的悲伤却是震耳欲聋。
眼泪无声无息滑下来,支撑姜驰屹立不倒的那根弦,这一刻彻底绷断,身体像被抽了骨,只剩下一副没有支撑的皮囊,软软地坍塌,死水一般静静软在陆景朝的肩头。
第37章 补充协议
圣特罗佩时间十二点半,直飞十个多小时的私人飞机落地拉穆勒机场,无缝转直升机,十几分钟后抵达蔚蓝海岸一处庄园。
航线申报,接驳,再到蔚蓝海岸,背后繁复的流程全由季黔一手安排。姜驰已经习以为常,途中接触不到几个人,这也是他和陆景朝时常结伴度假,却从未被有心媒体拍到的原因。
庄园被大片的枫林包裹,正值秋季,无边黄叶瑟瑟作响。姜驰想起去年秋天,他和陆景朝在加拿大魁北克城天主教堂看到的枫林,也是这般震撼、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