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榆走过去,发现是自己爱吃的南瓜粥,从他经常吃的那家店买的。
呵呵,还“不知道吃什么”,分明就把他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
这个人嘴怎么那么硬呢。
不过没关系,沈榆勾唇想,反正这辈子他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在谢宴州身上,总有天会让他对方感受到自己的感情。
一切都能慢慢来。
吃过早饭,沈榆本来想跟谢宴州聊聊天什么的,但突然接到电话。
屏幕上闪动着舍友的名字,沈榆接通电话。
对面压低声音:“榆哥,你啥时候来学校啊?苏子嘉让我跟你说一声,第三节 必修课要点名,你再不来就……”
沈榆顿了顿,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二十一岁,大三下学期……得回去上课。
简直离谱,这都毕业三四年了,什么《数学分析》《概率论》沈榆早忘了。
但好消息是,他和谢宴州都是金融数学系的,虽然不是一个班,但两个班级的必修课在一起上。
沈榆应了声,挂了电话,抬眼看向谢宴州:“今天去上课吗?”
室内很安静,所以谢宴州听见了电话那头的话,嗤了声:“我们逃一个多月课的大学霸这么听话就去上课了?可喜可贺。”
沈榆:“……”
突然阴阳怪气什么呢。
谢宴州这嘴,上辈子自己一直觉得他讨厌,不是没理由的。
不过现在的沈榆,完全知道怎么对付他。
沈榆挑眉:“你就口头恭喜?不会吧,谢少不会这么小气吧。”
“你还要礼物?”
谢宴州好笑地看着他,这大学到底给谁上的?
不过他还是问:“你要什么?”
沈榆吃了口南瓜粥,语气淡定:“今天晚上我要回家,后天来你这睡,给我准备套睡衣当礼物。”
然后,他满意地看见刚才还拽拽的谢宴州,闭上了嘴。
耳朵还有点红。
吃过早饭,两人换了套衣服,出发去学校。
上了车,沈榆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纯黑T恤和牛仔裤,是谢宴州的。
谢宴州身高187,比自己高五厘米,但外套略大了一点,盖住小半个手掌。
衣服很香,沈榆昨晚就发现了,谢宴州的洗衣液和自己用的是一个味道,也是他妈妈以前最喜欢用的一款薰衣草香。
沈榆靠着椅背往下滑了一点,把下半张脸拢在外套里,深深吸了一口。
这一幕正好被上车的谢宴州捕捉到。
谢宴州问:“你在干什么?”
没睡好?
但立刻被否定了。
昨天他一晚上没睡觉,很清楚沈榆睡得比猪还香。
完全不知道自己给别人造成了多大困扰。
沈榆掀起眼皮,视线落在谢宴州脸上,特别淡定地说:“看不出来吗?我在闻你的味道。”
谢宴州立刻就把脸转回去,骂了句脏话。
好像特别嫌弃似的。
但沈榆清晰地看见,驾驶座的青年,耳根像是被火点燃的纸张,瞬间就红透了。
拿了几年驾照,还时不时和朋友赛车的谢大少爷,这会竟然连简单的点火挂挡都不会了。
大约花了三分钟,车子才顺利启动。
二十分钟后,他们到了学校教学楼后的停车位。
下车的时候,正好遇见谢宴州的朋友薛远庭在隔壁车位停了车。
发现谢宴州的车停在自己旁边,薛远庭走过来打招呼:“巧了么这不……”
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直直瞪着从副驾驶座走下来的沈榆,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
沈榆倒是跟他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他死前三个月,薛远庭跑去非洲谈合作,走之前还说特别狗腿地说要给他带特产,结果死前都没见到,确实很久不见。
他这么淡定的样子,把薛远庭吓得不轻。
薛远庭头顶冒出一大堆问号,脸上满是震惊,简直不敢相信沈榆会跟他打招呼。
要知道因为跟谢宴州关系好,薛远庭从小到大,没少被沈榆翻白眼。
现在沈榆不仅从谢宴州的车上走下来,还跟他打招呼?
自己没睡醒还是世界末日了?
巨大的冲击让薛远庭下意识朝着沈榆挥了挥手。
薛远庭刚挥手两下,忽然见沈榆身后的谢宴州朝自己冷冷看了眼,顿时想起来两人的敌对关系,马上把手收起来,咳嗽了声。
想想,又故意刺激沈榆,怪腔怪调地说:“嫂子,早啊。”
这声“嫂子”一喊出来,谢宴州脚步一顿。
显然,他也没忘记,两人联姻第二天,薛远庭跟他从大楼出来,看见沈榆站在路边,喊了声:“哎,这不嫂子吗?”
沈榆原本看着手机发呆,闻言立刻挂起带着敌意的冷笑,对谢宴州说:“管好你的狗,乱叫扰民,别怪我替天行道。”
谢宴州眉头微蹙,正要让薛远庭闭嘴。
沈榆却先一步开口。
日光下,沈榆柔软的发丝被镀上一层浅淡金芒,他裹着谢宴州的外套,唇角上翘:
“叫的不错,再叫一声。”
薛远庭沉默地看向谢宴州,用眼神询问:“兄弟,这人脑子没被门夹吧?”
但谢宴州完全没功夫搭理薛远庭的求助信号。
他紧紧盯着沈榆,那探究和疑惑的眼神简直要把沈榆的侧脸盯出一个洞来。
被两个人用诡异的目光看着,沈榆却完全没解释的意思,转头扯了扯谢宴州的袖子:“走吧,时间不早了,快去上课。”
薛远庭眉毛都快打成麻花了。
搞什么啊,这个沈榆是不是以为他兄弟好欺负,谢宴州绝对不会听他——
这个想法还没在脑子里说完。
谢宴州已经跟着沈榆走了。
一眼都没看他这个兄弟。
薛远庭:“……”
这……这什么情况?
两个人都疯了?
谢宴州和沈榆一前一后进教室时,原本喧闹的教室安静了一瞬间,许许多多视线都落在他们身上。
大部分女生看着他们的眼睛都亮亮的。
两人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谢宴州五官立体深邃优越,眉目凌厉,但散漫慵懒的姿态又中和了皮相的冷,形成一种极其蛊人的张力。
让人害怕,却又忍不住,想沉迷其中。
比起谢宴州极其强的侵略性,沈榆是那种第一眼就觉得亲切的帅哥。
最引人瞩目的,是他那双很漂亮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时不时勾起的肆意笑意,更是让人心动。
这俩人是金融数学系公认的两大顶级帅哥,平常校园论坛上隔三差五就冒出一堆帖子,问他们谈恋爱了没,喜欢什么样的,以前跟谁暧昧过……
还有人嗑过他俩cp。
领嗑贴下面,正主之一的沈榆亲自回复拆cp:【跟谢宴州不熟,朋友都不算,麻烦删掉。】
一众cp党捶胸顿足。
但现在,沈榆一个多月没来学校,再来竟然是和谢宴州一起……
是巧合吗?
但到底不敢八卦,众人只是看了眼,默默收回视线。
刚进门,就见沈榆的舍友之一高桥小幅度朝沈榆招了招手。
沈榆的舍友和苏子嘉都坐在倒数第三排,在最旁边给他空了一个位置,好巧不巧挨着苏子嘉。
“快来呀榆哥,我们特地给你留的。”苏子嘉眨巴着眼睛,表现得极其体贴。
沈榆刚要跟问谢宴州坐哪里,却见谢宴州嘲弄地笑了声,不等沈榆反应,径直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薛远庭是商学院的,没跟来一起。
这节课的老师最喜欢找最后一排的学生回答问题,所以所有人都挤在中间几排,把前面和后面空出来。
这会,就谢宴州一个人坐在后排,神色冷淡阴鸷,看着跟被人欠几百万似的。
沈榆:“……”
有时候,谢宴州简直幼稚得可爱。
沈榆也懒得管舍友和其他人惊异的目光,径直走向最后一排,伸脚踢了一下谢宴州的脚:“过去点。”
谢宴州从沈榆往自己这边走时,指节就有些僵硬。
等他真的站到自己面前,视线忍不住有一瞬惊讶,迅速地收回自己伸出去的腿,并拢坐好,简直就像个乖宝宝。
沈榆没忍住夸了句:“这么乖。”
谢宴州哼了声,别开脸,心情却肉眼可见地变好了些。
这下,别说沈榆的舍友,其他人也都震惊了。
他们都大三下学期了,前两年半,两人都是针锋相对,平常不说话,一说就是互怼。
上课的座位这事更是,别说坐一起了,他们甚至大部分时间都是呈对角线坐着的。
谢宴州坐后排右后方,沈榆就必定坐在坐前排左前方,反之亦然。
今天这是……冰释前嫌?
沈榆三个舍友也纳闷了。
“这俩干嘛呢?和好了?”
“不是吧,上星期榆哥回宿舍,我们问他去不去看音乐社看演出,他说不去有狗味。问狗是谁,他说谢宴州。”
“对啊,当时我还问他说‘哥都快毕业了,你还烦谢宴州,到底为啥’他说他就是烦,天生就烦谢宴州啊,这什么情况……”
高桥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眼,说:“榆哥给我发消息了,他说以后都和谢宴州一起坐,还有……”
他的表情为难起来。
苏子嘉催促:“还有什么?”
高桥尴尬地说:“他说让你滚远点,现在看你就烦。”
苏子嘉猛地一愣,不可置信。
他夺过高桥的手机一看,才发现沈榆原话确实如此。
苏子嘉的脸色肉眼可见变白,眼眶泛起红,委屈地问:“我做错什么了?他这么讨厌我……”
“我……我不知道。”
苏子嘉有男朋友了还经常缠着其他的男同学这一点挺那什么,但都是同学,大家也不好当面说什么。
苏子嘉回头看了眼,发现沈榆正拽了一下谢宴州的袖子,跟他说着什么。
谢宴州挑着眉,看上去不太耐烦,其实整个身体都偏向沈榆,明显是对沈榆有好感。
怎么……会这样?
苏子嘉茫然了。
沈榆现在应该谢宴州闹掰了才对啊。
昨晚药是他亲手给郑淼的,沈榆对郑家的人一向很是包容,应该不会怀疑才对啊?
尤其是昨晚郑淼和谢宴州都联系不上,苏子嘉以为事情成了,谁知道……
他们不仅没解除联姻,反而关系还变好了。
尤其是对视的眼神,有一种谁都插不进去的感觉。
更让苏子嘉觉得恐慌的是……他觉得沈榆身上穿着的衣服,好像见谢宴州穿过一次。
苏子嘉咬紧牙关,给郑淼发了条信息。
因为好几年没接触过大学的东西,沈榆这会还是有点慌的。
因为昨天到酒吧,沈榆没想那么多,就很单纯地想着抓个奸然后回去和同学聚聚餐,最后回家。
所以也没带书过去。
现在只能看谢宴州的书。
谢宴州也不用书,直接把自己的给沈榆了。
沈榆打开一看,不出意料看见了一片空白,没有任何笔记,新的不能再新的书。
这让沈榆想到刚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看谢宴州在书上记了什么。
沈榆很奇怪,因为据他所知谢宴州上课是根本不会做笔记的。
难道是什么秘籍?
于是沈大少爷趁着没什么人的时候,过去看了眼。
结果只看到一个用淡蓝色圆珠笔画的卡通兔子头。
沈榆当时就沉默无语了。
他不知道谢宴州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真幼稚。
但经历过前世的沈榆现在回想起来,却露出了然的微笑。
因为在后来的恋爱里,沈榆发现,谢宴州总用兔子来代指自己,给自己的聊天备注也是一个emoji兔子图案。
学霸谢宴州从不做笔记,但会在课本空白的地方,画自己喜欢的人。
沈榆在这本课本上也翻了一下,在第七页的地方,果然看见了一只卡通兔子。
他指着那个图案,问谢宴州:“喂,这是什么?”
谢宴州顺着沈榆的视线看去,肌肉瞬间紧绷了。
低咳了声,谢宴州底气十足:“兔子,没见过?”
“见过。”沈榆笑,“你画得挺可爱的。”
“……嗯。”
谢宴州想,这好像是沈榆第二次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夸自己。
和上一次,隔了快十年。
他没听课,自己翻课本,看前面的内容,进行自学。
本来也是学过一遍的东西,加上沈榆基础比较好,慢慢就上手了。
沈榆专注认真地看书的同时,谢宴州也在安静地看着沈榆,观察他的神情。
从昨晚开始,谢宴州就觉得沈榆变得很不对劲。
先说昨晚。
接到沈榆喊他去酒吧的电话时,谢宴州能猜到沈榆可能是想做什么坏事。
不过他还是去了,想看看沈榆想做些什么。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超出了谢宴州的想象。
沈榆不仅没有跟往常一样对他冷嘲热讽,反而用前所未有的柔软音调同他讲话。
他说郑淼欺负他。
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郑淼是被人打晕的。
不出意外,打他的那个人是一脸委屈的沈榆。
把沈榆带回家以后,谢宴州以为沈榆会像之前某次一样,把自己家弄得一团糟,故意气他。
但沈榆没有,他特别乖得跟自己躺在一张床上,依赖地抱着自己。
谢宴州昨晚一直没睡,猜测等沈榆酒醒了,必定会恢复平常的针锋相对。
可沈榆不仅还跟他一起来上学,让薛远庭喊他“嫂子”,甚至夸自己画的兔子可爱。
谢宴州不知道沈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现在这样子倒也不错。
在沈榆没注意到的地方,谢宴州翘起唇角。
上午的必修课连着上了两节,下课已经十二点,午饭时间。
几个舍友见他坐在谢宴州旁边,估计他也是不会跟着一起的,就给他发个信息说先走了。
沈榆懒得挤食堂,问谢宴州去不去吃某家餐厅。
谢宴州点头应了。
他们刚到餐厅,沈榆就接到了父亲沈骞的电话。
电话那头,中年男人语气严厉:“听你表弟说你一晚上没回,还跑酒吧去买醉?多大人了沈榆?”
沈榆没说话。
沈骞无语道:“我和你妈不也是联姻,她还不是生了你,再说你这也不用生……而且谢宴州是你爷爷给你选的,就算不讨人喜欢,人品总不可能差,难道你爷爷还能害你?”
沈榆听到这久违的爹味训话,竟然鼻头发酸。
沈榆母亲跟沈骞属于联姻,相敬如宾十几年。
十岁那年,母亲意外去世,沈骞忙于公司业务把沈榆丢给老爷子带,偶尔回家跟沈榆也不怎么交流,来来回回就问两句话。
“吃了没”,以及“钱用完了吗”。
沈榆一直觉得沈骞不关心自己,在发现沈骞和一个黑料缠身的女明星谈恋爱之后,更是觉得沈骞对不起妈妈,在郑家人的挑唆下和沈骞争吵不断。
但上辈子发生车祸时,沈骞下意识护住自己,自己才活了下来。
后来沈骞在重症病房躺了好几个月,沈榆才发现自己很怀念对方的爹系唠叨。
沈榆想,这辈子他应该不会觉得沈骞烦了。
“沈榆,你听见我说话没?”没听到回复,沈骞加重声音。
沈榆回过神:“知道了,爸。你说得对,我同意。”
似乎是没想到一向叛逆的儿子会用这种平静的语气跟自己说话,沈骞的声音一下子卡住了。
过了几秒,沈骞清清嗓子,语气变得迟疑:“你……在学校受欺负了?”
沈榆问:“谁敢欺负我?”
沈骞:“……”
这倒也是。
缺少交流和共同话题,父子俩同时陷入沉默。
还是沈榆先开口:“对了,我今晚回家吃饭。”
挂断电话,沈骞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紧皱。
助理连忙问:“怎么了沈总,小少爷怎么说?”
单手撑头沉默片刻,沈骞问:“小李啊,你上次认识的那个精神科医生最近有空吗?帮我约一下。”
李助理人都傻了:“这……少爷他病了?”
“不是,我怀疑我产生了幻听。”沈骞叹了一口气,“我儿子竟然叫我爸。”
李助理:“……”
吃过午饭,沈榆收到郑淼的消息。
沈榆扫了眼信息,微微挑眉。
郑淼发了一堆消息来,又是疑惑又是诉苦,话语之间都是不满。
沈榆看了眼课表,下午没课,正好去处理一下郑淼。
他给郑淼发了个信息说在家见面,而后转头看向自己身边的青年。
谢宴州刚才先一步掏出卡结了账,这会走到他旁边,问:“看什么看?”
“看你好看啊。”沈榆眨眼,“未婚夫。”
未婚夫……
好看……
谢宴州动作一顿,嘴角差点又没把持住飞到天上去。
不知道沈榆今天抽什么疯。
第二次夸他了。
沈榆将他的情绪尽收眼底,嘴角微勾:“我要回家一趟,你开车送我好不好?”
“你家没司机?”谢宴州这么说着,却迈步往停车的地方走。
沈榆脚步轻快地跟着,笑眯眯看他:“我坐你的车又不是不给报酬。”
谢宴州哼了声:“把我当滴滴司机?”
“我给你的和给滴滴司机的可不一样。”
说话间,走到停车场。
谢宴州坐进驾驶座,等身边人坐下后,才抬眼看他:“你打算给我什……”
话没说完,沈榆忽然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把人往自己这边拉。
下一刻,脸颊印上柔软的触感。
谢宴州眸中闪过错愕。
停顿几秒,沈榆松开他的衣领,在他耳边问:
“这个报酬怎么样?”
最后怎么把沈榆送到家的,谢宴州的记忆都有点模糊了。
理智回笼的时候,他的车已经停在沈榆家门口了。
沈榆跟没事人一样下了车。
关车门的声音让谢宴州产生几分不爽。
把人亲了就走了?
谢宴州盯着沈榆的背影,冷冷哼了声。
心脏沉沉的,很不舒服。
还没等谢宴州思考其他的,视线里的身影又忽然转了个身,朝车边跑过来。
沈榆走到车前,伸手敲了敲玻璃窗。
还知道回来。
谢宴州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摇下车窗。
沈榆忽然凑近,双手趴在窗沿,歪着脑袋看他:“谢宴州。”
“干什么?”谢宴州避开他的视线。
“想跟你说说话。”沈榆笑了声,“你今天请我吃饭了,明天我也请你吃饭。”
“你还挺有礼貌。”
“你教得好。”
“……我什么时候教你这种东西了?”
听了这话,沈榆笑得像只偷腥小猫:“你猜。”
谢宴州挑眉。
意思是不猜。
沈榆也不生气,伸手拍拍他的发顶:“我回家了,记得想我。”
谁想你这小没良心的。
“不想也行。”沈榆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一样,又补充,“但是记得给我买睡衣。”
他的语气极其理所应当。
但谢宴州竟然没感觉有什么不对劲,下意识“嗯”了一声。
沈榆朝他摆摆手进屋了。
他转过身之后,谢宴州抬眼,静静看着他的背影。
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背影是沈榆给过谢宴州最多的画面。
等沈榆进门之后,谢宴州才启动了车,往回开。
手机震动了几声。
谢宴州随手按下接听键外放。
薛远庭的声音响起来:“哥们儿,你在哪呢,喝一杯?”
谢宴州:“没空。”
薛远庭疑惑:“你有什么事啊?去公司?”
指尖点了点方向盘,谢宴州嘴角微翘:“买睡衣。”
薛远庭:“……你睡觉不都不穿衣服的吗?”
昨天晚上穿了。
谢宴州在心里反驳了句,但这事他没打算跟别人分享。
所以谢宴州淡淡说:“关你屁事。”
薛远庭也懒得关心他睡觉穿什么,说起最初的话题:“那你买完过来一趟,我有东西给你看。”
“什么东西?”
“你过来就知道了,跟沈榆有关。”
进了家门,郑淼已经在等着了。
一见沈榆走过来,他立刻就站起身,委屈地说:“哥,你昨天晚上为什么打我啊?”
“手痒。”
沈榆坐在沙发上,语气懒洋洋的。
郑淼:“……”
郑淼在心里骂了一句,但表面上还是坐到了沈榆旁边,瞅着他脸色,撇着嘴说:“那你也不能打我啊,姑姑知道肯定生气了,小时候她老让我们好好玩的。”
郑淼是沈榆的表弟,他说的“姑姑”,其实就是沈榆已经过世十多年的母亲郑飞燕。
听了这话,沈榆忽然冷笑了声。
这不要脸的,还有脸提他妈。
他母亲是郑家的养女。
小时候,母亲总是跟沈榆说,要多让着点表弟,因为外公外婆毕竟对妈妈有收养之恩,所以沈榆才对郑淼一再纵容。
可后来他出车祸,郑淼一天没来过,聚会上还嘲讽过他站不起来,想分谢家的家产。
郑家人从不在意沈榆丧母之痛,有事就在他面前反复提郑飞燕,只是想从中谢家捞更多的好处。
后来腿受伤后,沈榆偶然听见郑家人说:“这个沈榆跟他妈一样,都是不中用的,亏的我还以为他能赚大钱。”
说得好像这么多年来不断从沈家薅钱的不是他们似得。
沈榆心中冷笑。
看他没什么表情,郑淼忍不住了,问:“哥,你昨晚和谢宴州……发生什么了?”
沈榆冷笑:“你不是晕了吗?还挺清楚。”
郑淼噎了下,尴尬笑笑:“我……我后来看到照片了啊。”
“那你还问?”
“……”
就是看到照片才疑惑。
明明谢宴州跟沈榆是死对头,又为什么会抱着沈榆走出包间?在他晕倒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子嘉都说了,谢家只是想借着跟沈家的联姻做项目,跟沈家有关系就行了是谁无所谓。
他是沈榆表弟,沈榆不去,那不就轮到他了。
郑淼到底沉不住气:“哥,是不是我昨天哪做得不对,让你生气了?那你怎么才能消气?”
闻言,沈榆弯了弯唇,朝他勾手:“过来。”
郑淼赶紧凑过去。
沈榆二话没说用力扇了郑淼一巴掌。
郑淼整张脸都被扇偏了,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对方。
没等他反应,沈榆在他另一边脸又扇了一次。
比刚才更重。
郑淼彻底懵逼,昨天被沈榆一脚踹翻的恐惧涌了上来,他慌忙躲开。
“不是让我消气吗?”沈榆揉了揉手,挑眉,“你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