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州一直以为林珍跟谢彦明的母亲一样,把钱拿去买包了,没想到竟然真留着。
她也是真的能憋,到今天才说。
谢宴州莫名有种冤枉了好人的感觉,有些别扭地说:“......谢了。”顿了顿,补上两个字,“妈妈。”
林珍看谢宴州脸色复杂地收下,笑得颇有种恶作剧得逞的感觉。
她藏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天!
话说回来,其实谢宴州刚恋爱的时候林珍就想把这个给他们了,但又怕谢宴州惨遭分手,这压岁钱给出去徒增儿子伤心,现在两个孩子要订婚,谢宴州也要向沈榆求婚,林珍终于放心了。
事情说完了,谢宴州还要回公司,便起身告辞。
刚起身,又听见林珍说:“对了,知道你独立,但如果真有什么事情,还是希望你能跟爸妈说一声,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谢宴州顿了顿:“嗯。”
林珍:“去吧。”
谢宴州走出办公室,林珍的秘书正过来送文件,问谢宴州:“小谢总,快中午了,您要跟林总一起用餐吗?”
“不用了。”谢宴州说。
林珍在里面笑:“他要找他男朋友。”
谢宴州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大步流星往外走。
没走几步,谢宴州接到沈榆的电话。
沈榆有些担心地问:“林阿姨找你什么事?不会是谢彦明又闹什么幺蛾子吧?”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谢宴州神色微顿,而后勾了勾唇:“领赈灾银。”
沈榆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中午有空吗?”谢宴州说,“一起吃个午饭。”
“今天没有,过两天?”沈榆的声音有点心虚,“嗯......青姐叫我吃饭,想跟我聊聊项目上的事情。”
谢宴州说:“好。”
挂断电话,谢宴州拿出手机,点进朋友圈。
半小时前源兴银行的副行长发了条动态:【几十年的老朋友了,难得一聚。】
照片里,陆青坐在正中间,朝镜头微笑。
“林总,小谢总站了五分钟了。”
秘书站在边上,透过玻璃往外张望,瞅着谢宴州站在走廊一动不动的背影,有点担心:“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秘书也跟了林珍十几年,看着谢宴州长大。
印象里这孩子总酷酷的,被姐姐们围着摸摸脸蛋夸帅、让他笑一个的时候,奶拽奶拽地说:“我不想笑。”
后来年岁大一点,更是意气风发。
这还是秘书第一次见谢宴州有点落寞的背影,不免有些担忧。
林珍掏出签字笔,龙飞凤舞地签文件,头也不抬:“没事,孩子大了玩忧郁呢。”
“都到忧郁的地步了吗?”秘书皱眉,“是不是有什么困难啊?需要我去查一下吗?”
“太困难他会开口的,我教过他怎么求助。”林珍签完把钢笔一收,靠着椅背,拿起一杯茶抿了口,“小孩有时候就像鸟,养大了要给他尽情飞翔的自由和底气,管得太多给的太少,他就会在你头上忧郁地嚎叫和拉屎。”
助理:“......”
这都什么理论。
不过可能就是这么彪悍的理论,才能养出谢宴州这种儿子吧。
秘书又往外看了眼,跟林珍汇报:“林总,小谢总走了。”
“走了你还不快去买饭。”林珍催她,“你老板都快饿死了。”
秘书赶紧踩着高跟鞋啪嗒啪嗒出去了。
她走后,林珍打算上网搜搜年轻人现在喜欢什么。
求婚成功要给沈榆送礼物的,跑车会不会有点老土?
邮箱除了工作都空荡荡的,之前几个未读的广告也没了,估计是谢宴州刚才帮她删了。
还有点用嘛这个儿子。
林珍笑笑,正打算退出邮箱,一个红点冒了出来。
新的文章到了邮箱里——
《细剖“拯救者情结”——他和你在一起是为了当骑士还是为了爱情?》
“标题好长,你还订阅了这种......心灵鸡汤?爱情心理学?”林嘉旭看着冒出来的邮件文章,毫不留情地嘲笑,“什么“骑士”什么“爱情”,跟恋爱脑谈恋爱还需要看这种?”
现在是午休时间,林嘉旭坐在沈榆办公室的沙发上,用他手机玩游戏。
林嘉旭最近天天跟高桥一起上分,自己的号因为太长时间被踢下线。
过来接沈榆的时候,沈榆还没忙完,他就坐在这玩了会游戏,打完退出来,看见了邮件。
沈榆正坐在他对面回下属消息,头也没抬:“可能是广告,帮我删了。”
“行。”林嘉旭点了点头,又怪叫了声,“靠,不小心点进去了,字怎么这么多?”
“营销号吧。”沈榆随口回。
回复完消息,沈榆才发现林嘉旭一声不吭,抬头扫了眼,发现他一手撑着脸,一手拿着手机,眉头紧皱,看得格外认真。
沈榆:?
沈榆:“你在看什么?”
不会是发现他相册里谢宴州的照片了吧......沈榆有些坐立难安。
“不是,我在看这个文章,我发现说得有点道理,这个拯救者情结是说有些人喜欢拯救其他人,渴望拯救其他人,并且会把这当成爱情......有些内容跟我之前的占卜师说得还有点像。”林嘉旭说,“占卜师之前就说我对秦深责任感太强了,需要减轻。”
沈榆弹了一下林嘉旭脑门:“少去算什么塔罗牌水晶球的,科学一点,要读博士的林先生。”
“偶尔算算也没什么!”
“你别因为这些结果内耗就行了。”沈榆也没有要干涉他的意思。
待人友好热情是林嘉旭的优点,和过分的同情心没关系,他对很多朋友都是一样的好。
以前秦深厌世倾向比较明显,好几次林嘉旭都误以为他要寻死,才会过分关注。
“看完了吗?”沈榆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走吧。”
“好嘞!”林嘉旭把链接转发给自己账号,手机塞回沈榆手里,“走吧。”
出门前,林嘉旭掏出口罩和墨镜给沈榆戴上,然后探出脑袋,左右看看。
沈榆好笑地说:“没必要这么严严实实吧?”
“谁让你非要偷偷摸摸给谢宴州准备戒指和惊喜。”林嘉旭撇撇嘴,“青姐都当借口用了,还问秦助理借车。”
事实面前,沈榆只能屈服,默默把口罩戴上了。
林嘉旭抓着沈榆,鬼鬼祟祟到车库,鬼鬼祟祟出发,鬼鬼祟祟从大师的院子后门进去。
两小时后,两人又鬼鬼祟祟开着车离开。
晚上沈榆跟谢宴州说自己要加班,不用接,又偷偷摸摸去了大师那折腾戒指。
结束后已经快十点了。
沈榆赶紧往家里赶,半路接到谢宴州的电话。
“宝宝,在哪?”谢宴州声音有回音,似乎在很空旷的地方说话。
“你去接我了吗?”沈榆一愣,“不是说不用接吗?”
“过度劳累后不适合开车。”谢宴州说。
骗了谢宴州,沈榆有点愧疚,但也只能如实告知:“我现在已经在回家的路上了。”
“是吗?”谢宴州微哑的声音像是隐入雾里,有些模糊,“那为什么你的车还在车库里。”
沈榆张了张口,有点懵。
现在想坦白也晚了,只能结结巴巴接上之前自己亲口说的话:“呃......我今天不想开车,是秦助理送我的。”
对面再度沉默。
只能听见很轻的呼吸声回响在电话那头。
沈榆有些忐忑,正想再打几个补丁,却听谢宴州淡淡开口:“嗯,让她注意安全。”
沈榆刚松了口气,又听青年散漫地说:“酒后驾车出事概率很高。”
沈榆:???
沈榆差点没一个急刹车停了车,声音都有些急:“什么啊?”
这跟酒后有什么关系?
但对方的语气又让沈榆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秦助理和陆总今天中午参加了源兴银行副行长的酒局,没告诉你?”谢宴州在电话那边说,吐字慢悠悠的,甚至还带点笑。
沈榆:“......”
话说到这里,沈榆彻底明白了。
谢宴州早就知道自己在骗人。
陆青出去前说是同学聚会,沈榆当时有事,也没仔细问,哪知道是跟源兴银行副行长一起吃饭......谢家是各个银行的座上宾,有那些领导的联系方式再正常不过了。
参加酒局哪有不喝酒的?喝了酒还怎么开车,沈榆说秦助理带自己,那不摆明了是在谢宴州面前装聋作哑么。
谢宴州早知道了,还在这逗自己玩!
沈榆有点郁闷,又没立场指责他,只能提高声音喊他名字:“谢宴州!”
“在。”谢宴州说,“回家聊。”
青年语气很淡,低磁嗓音因为沉缓而显得格外优雅好听:“我回去这段时间里,你最好想想怎么糊弄我,宝宝。”
电话挂断。
车内一片安静,光点落在沈榆侧脸,勾勒浅色光边,看着宁静而美好......才怪。
沈榆看着镇定,其实慌得一批,握着方向盘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
完了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谢宴州生气了,绝对生气了。
在沈榆认识谢宴州的这么多年里,鲜少见到他生气的样子。
恋爱前针锋相对的时期,多半是他气得要死,而谢宴州笑得跟偷了腥的黄鼠狼一样。
前世今生的恋爱后,谢宴州更是把自己捧在手心里,除了床上没说过重话,什么都依着他。
有几次对自己生气,好像也是在上辈子,也没怎么凶过。
沈榆印象里,谢宴州对自己最凶的一次,是自己有一次因为康复效果不好,不肯继续配合,更拒绝见医生。
谢宴州听说这件事立刻就从公司回来,哄了他大半天,也没哄好。
那时候,因为秦听雨出现过好几次,引得谢宴州堂姑姑给沈榆打电话,话里话外都是沈榆康复希望不大,耗时耗力,以后必定拖累谢宴州,识相点自己滚别最后像个弃妇一样被抛弃,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沈榆当时是还击了,把人表姑说地气急败坏。
但心里始终有根刺扎着,且日益煎熬。
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谢宴州,因为他根本不想表现得那么在意其他的话。
但实际上,沈榆就是很在意。
甚至又开始产生极其强烈的自卑和不配得感。
谢宴州因为他耽误工作,更是让他感到愧疚、崩溃和无力,就好像那些人说的话是真的一样,他根本就是谢宴州的累赘。
现在耽误他的工作,以后耽误他的人生。
他站不起来了,根本就站不起来了。
早点分手对两个人都好。
所以那天晚上,沈榆把桌上所有东西都摔了,用尖锐的声音大喊:“你不要管我了!我从来没要求你管过我!”
谢宴州盯着他问:“沈榆,我是你男朋友,我不管你谁管你?”
沈榆眼眶瞬间发酸,咬牙说:“那我们就分手——”
话没说完,谢宴州深吸一口气,伸手掐住沈榆的下巴,力道不重,但无法挣脱。
“沈榆。”谢宴州一个字一个字,声音冷沉,“你再说一遍,我现在*死你。”
沈榆懵了,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都被吓回去,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能不能认真点,我跟你说事呢,我现在是想跟你分——”
话没说完,对方手里的力道更重了。
两颊的肉被捏得鼓起来,像小金鱼一样,只能上下动动嘴唇,不能说话。
“说了不想听。”谢宴州说,“你现在不冷静,做点爱做的事情冷静一下再谈。”
“......”
那天,沈榆一晚上没睡。
他哭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宴州说了什么听不清也不想听,骂他混蛋不要脸神经病,他不仅照单全收,还贴着沈榆耳根说:“老婆,我这么不要脸,除了你谁吃得消......别不要我......”
总而言之......过程漫长而可怕,但效果显著,反正从那之后沈榆再也没敢提分手了。
后来谢宴州处理了堂姑和秦听雨,帮沈榆计划公司上市的事情,他们不仅是爱人,更是合作伙伴,在工作上找到自信,沈榆也就没那么患得患失了。
当然这是后话,最让沈榆印象深刻的还是那天晚上对方的所作所为。
即使隔了这么长时间,回想起来还是周身滚热,呼吸发紧,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到底是恐惧还是期待说都说不清。
车缓缓驶入车库。
车灯亮起,车库内的声控灯也接连亮起。
谢宴州靠着那辆库里南,单手插兜,长腿微折,黑漆漆的眸子盯着沈榆的方向。
沈榆在锐利的目光中,慢吞吞下了车,一步一步挪到面无表情的谢宴州面前。
“老公。”沈榆伸手拽了拽对方的手指,低眉顺目,乖巧地很。
在教导主任面前沈榆都没这么怂过。
谢宴州嗤了声:“还知道你是有家室的人?”
声音很冷,被握着的手却没抽走。
沈榆于是大胆地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没听见拒绝,又更大胆地抱住谢宴州的腰,窝在他怀里。
“你听我解释一下。”沈榆仰着脸看他,“今天我不是有意想骗你的,我中午跟林嘉旭去了个地方,晚上下班又去了,车是问秦助理借的,所以没开自己的车。”
“去什么地方不能让我知道?”谢宴州两指捏着对方脸颊,眉心压着,“逛窑子?”
“反重鲜债不冷高数里(反正现在不能告诉你)。”沈榆两颊被捏着,说话含含糊糊的。
谢宴州勾了下唇,松开他的脸颊:“为什么?”
“你只要知道对你有好处就行了。”沈榆揉了一下脸,又怕他误会,解释了一下,“就,跟惊喜差不多,嗯,反正你别问,当不知道就行了。”
或许是听到“惊喜”二字,谢宴州看向他,微微挑起眉梢。
沈榆见状,以为他消气了,笑眯眯用嘴唇啄他的脸颊:“反正你一定会很喜欢,到时候别忘了给我奖励。”
“奖励?”
谢宴州的手从他下巴往下滑,修长指骨轻而易举拨开衬衫衣扣,往里探去。
不知道是不是在车库待久了,谢宴州的皮肤有点凉。
沈榆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却见那只手穿过他的手臂,直接将他打横抱起。
谢宴州大步流星地往里走,哼道:
“我想现在你更需要‘惩罚’。”
再停下时,沈榆失神地看着天花板,已经快傻掉了。
殷红的唇像是合不上一般微张,发丝黏在额前,听见谢宴州喊他,一双红彤彤的的眼睛转过来看,是哭过很久的状态。
好可怜的小兔子。
好让人喜欢的小兔子。
谢宴州抬手摸摸沈榆的脸,哑声问:“要泡澡吗?”
几秒后沈榆才缓过神,第一反应就是抬手打他。
但没想真的打,也是没力气,所以只是轻轻落在脸上,轻到连声音都没有,小猫爪子一样。
沈榆倒不是因为刚才的狂乱生气,而是因为——
他整个人乱得不行,而谢宴州,穿着整齐,衣扣都是平的,简直是“衣冠楚楚”的典范。
凭什么啊!
太双标了吧这个人!
沈榆真的要生气了。
所以在谢宴州问第二遍的时候,沈榆朝谢宴州呲牙:“滚。”
却被谢宴州又按着亲了一会,黏黏糊糊的怎么都不肯放开他。
沈榆有一瞬间恍惚,以为自己掉沼泽里面去了,怎么挣扎都逃不开,只能不断沦陷。
好在谢宴州还有点理智,知道不能闹太狠,克制地收了力道,抱起沈榆进了浴室。
两人在浴室里安安稳稳泡了一会。
泡完澡,谢宴州抱起沈榆,把他放在凳子上让他坐好,而后娴熟地给他擦头发吹头发,顺手还帮他刷了牙,涂了润肤乳,做完这些,才把沈榆放床上。
沈榆累得不行,任由谢宴州这么照顾他。
对方起身的时候,沈榆喊住他:“谢宴州,头发吹干,别又感冒了。过两天就去庄园了。”
“知道了,小少爷。”谢宴州说着,屈指勾了一下沈榆的鼻尖。
沈榆皱了皱鼻子,懒洋洋催他:“快去。”
谢宴州打理好自己,沈榆抱着抱枕靠在床头等他,脑袋一点一点的,像小鸡啄米。
沈榆在等谢宴州一起。
无声地笑了笑,谢宴州翻身上床。
刚坐下,手臂便被两只手给紧紧抱住,沈榆的脑袋靠着臂弯,勉强立住。
“你没生气了吧?”沈榆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还是坚持把想说的话说完,“谢宴州,不要不高兴,我只是想......”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谢宴州低头看了眼,发现沈榆双目闭上,已经累睡着了。
抬手摸了摸沈榆的发丝,谢宴州将人从手臂上“剥”下来,空调温度比较低,怕他感冒,便给他盖好被子,而后自己躺在沈榆身边。
刚躺下,沈榆就跟有自动雷达追踪器一样,又哼哼唧唧摸过来了。
双手环抱着谢宴州的腰,脑袋贴在他怀里。
漂亮青年的眉头皱着,脑袋小幅度摇动,好像在跟睡魔做斗争。
好一会后,沈榆斗争成功,眼睛眯开一条缝看着谢宴州。
他这个样子实在太可爱,谢宴州的心软成一团棉花糖,抬手捏捏他的脸,声音里蕴着温柔:“睡吧,结束了。”
“结束什么结束?”沈榆摇了一下头,扭开他的手,仰头看他。
像个在思考程序指令的机器人,有点呆呆的。
呆呆的沈榆呆了一会才问:“谢宴州......我刚才说到哪了来着?”
谢宴州帮他回忆:“说到‘不要不高兴,我只是’这里。”
“哦。”沈榆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巴,停顿几秒,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想说什么,缓缓补上,“谢宴州,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大——惊喜。”
沈榆的头枕在谢宴州心口处,缓缓说:“不要不高兴,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原来是想哄自己。
难以形容的甜卷席了谢宴州。
“不是因为你骗我才不高兴。”
谢宴州弓身,脸压在沈榆颈窝,嗅闻对方特有的味道。
“沈榆,下次去哪要告诉我,更别借别人的车,疲劳驾驶。”谢宴州说,“听见没有?”
“嗯......”沈榆声音含糊地应,“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下次还敢不敢?”
“老公我好困......”
“还敢不敢?”谢宴州不依不饶。
“以后我出门都告诉你,也不乱开别人的车了,真的。”沈榆快哭了,“我要睡觉。”
谢宴州不再问了。
怀里的人呼吸平缓,谢宴州看着黑暗。
其实沈榆根本不会说谎,尤其是在亲近的人面前,更别提借口那么拙劣。
只要谢宴州想,他有很多种办法可以查到沈榆在偷偷摸摸做什么,见了谁,说了什么话......
但没这个必要。
谢宴州清楚,沈榆不会骗自己实则是跟什么男人约会,更不会出轨。
所以知道沈榆骗了自己,谢宴州也没有多生气。
他想自己最近确实缠沈榆太紧了,总要给伴侣一些空间。
让谢宴州生气甚至恐慌的是,他去公司楼下时,沈榆不在。
回来一问,竟然还是跑去开了一辆不熟悉的车。
大晚上的光线不好,沈榆还上了一天的班,疲劳驾驶要是出了事情......
明明知道沈榆很谨慎,开车大概率不会出问题。
但一想到沈榆可能会出事,灭顶的恐慌瞬间就冲了上来。
直到现在教训完沈榆,听见他认错,承诺下次不敢,谢宴州才感觉悬在高空的心降到了半空。
抱着沈榆,确认沈榆的存在,谢宴州才有安心的感觉。
“我也最爱你。”谢宴州亲了亲怀里的人,闭上双眼。
过几天就要求婚了。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清晨,鹿郊。
灿烂阳光洒落,在后花园清新的绣球花丛洒落斑驳光影,池塘内,睡莲优雅地舒展花瓣。
厨师和女佣在池塘边的廊桥相遇,互相看了一眼,都叹了口气。
女佣问:“又嫌弃你做的早饭了?”
“谁说不是。”厨师无奈,“也不知道这大少爷到底要吃什么,做什么都骂难吃骂我水平差,我怎么也是蓝带毕业在米其林餐厅上过班的,被他说的比路边摊的还不如。”
女佣长长叹了口气:“一样,他天天嫌弃我长得不好看不配给他打扫卫生,我靠,打扫卫生又不是要干嘛!还嫌弃我?我都没嫌弃他屁话多,要不是生得好轮得到他在这里使唤咱们!”
“我看,老爷子还是对他太好了,就应该让他去工地干几天,看他还挑不挑——”
正说着,视线里忽然出现保镖的身影。
保镖拿着电话,大步流星地穿过走廊,往里走。
女佣喊他:“老王,你干嘛去?”
保镖冲她摆摆手,皱着眉毛,神色很紧张。
走到别墅内,保镖无奈地对电话那边说:“......宴州少爷,没有先生的允许,我们不能让彦明少爷随便跟其他人联络......”
“电话给他。”电话那头,谢宴州冷冷地重复了一遍。
保镖不敢再反驳,压低声音说了句“稍等”,谨慎地从监控死角挪到关着谢彦明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怎么了?”谢彦明懒洋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没到放风的点儿吧。”
谢彦明每天午后和晚上十点前,可以“放风”。
说是放风,也并不像是监狱里面那么严格枯燥,主要的内容就是陪他在自家的大草坪打打高尔夫或者游泳池里面游泳,偶尔两个保镖还会陪他打打斗地主。
“没有的彦明少爷,是宴州少爷打电话来,想和您聊几句。”保镖低声说。
毕竟知道谢彦明不可能一辈子关在这里,怕他出去后记恨,别墅里的佣人和保镖除了在能力范围内尽量满足他的需求外,态度也很好。
谢彦明没吭声。
保镖心里叫苦不迭,这是又犯王子病了,以为人家看他笑话来了吧?
之前管家打了两次电话来,都被谢彦明拒接了。
保镖对着电话那头讪笑了声,正想着编个什么“彦明少爷身体不舒服”之类的的理由,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手机给我。”谢彦明抢走了手机,又一把关了门。
保镖:“......”
保镖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要谈什么机密,没敢跟进去,只能趴在门口偷听。
门内,谢彦明的声音松散闲适:“怎么了宴州,想哥哥了吗?”
“和邮件是你让人发的?”谢宴州没理他故作恶心的话,开门见山地问,声音冷得如同淬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