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在家里才会流露的痞气和慵懒,此刻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夜鹰”的,那种凛冽而危险的气息。
李离的心,微微一沉。
他哑着嗓子问道。
程肆走过来,抬手理了理李离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动作轻柔。
“我去找幽灵。”
“你今天好好在家休息,等我回来给你按摩。”
听到“按摩”两个字,李离的身体下意识地一僵,咬牙道:“快走吧!谁敢让你按啊!”
程肆看着他炸毛的样子,忍不住逗弄道:“你看看,想歪了吧,好像你思想多纯洁似的。”
随即,他抬起李离的下巴,在那片被自己蹂躏得有些红肿的唇上,重重地“吧唧”亲了一口。
“乖乖在家,我走了。”
说完,他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出门了。
沉重的关门声响起,隔绝了两个世界。
房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李离独自站在空旷的客厅,空气中还残留着程肆身上那股雪松气息。
身体的酸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昨夜的亲密无间。
可那扇紧闭的大门,更像一道冰冷的界碑,宣告着他的爱人,已再次踏上危机四伏的战场。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挪到沙发上坐下,打开了电视。
屏幕上,正播放着晨间新闻,主持人用字正腔圆的声音播报着国际局势。
那些陌生的地名,动荡的冲突,在过去,于他而言只是商业版图上的一些数据和风险评估。
而现在,每一个字眼,都可能与程肆即将面对的危险,息息相关。
他的心,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越野车在城市的车流中穿梭,平稳而迅猛。
程肆握着方向盘,那张刚刚还带着戏谑笑意的俊脸,此刻已冷硬如冰。
车窗外,城市光影飞速掠过。
可这一切,都无法映入他那双深邃的眼眸。
他的瞳孔里,只有一片冰冷的怒火。
“启示者”。
那个藏在阴沟里的臭虫。
一想到李离看到视频时那副失魂落魄、几近崩溃的样子,程肆的心脏便被淬毒钢针狠狠扎入。
那是他的软肋。
是他发誓要用生命去守护的珍宝。
而那个杂种,却用最卑劣的手段,试图去摧毁它。
程肆的下颌线绷得死紧,眼底的杀意,凝为实质。
车子最终停在了公司楼下停车场。
程肆下车,直奔幽灵办公室。
幽灵看到程肆,只是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侧身让他进来。
“动作够快的。”
她声音沙哑,带着没睡醒的烦躁。
无数的服务器闪烁着幽蓝的指示灯,发出低沉的嗡鸣。
十几块巨大的显示屏占据了整面墙壁,上面正滚动着瀑布般的数据流。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和电子设备过载时特有的臭氧气息。
程肆没有多一句废话,径直走到主控台前。
“把他找出来。”
他的声音,冰冷。
幽灵打了个哈欠,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双腿毫无形象地架在桌子上。
“哪个‘他’?你的情敌太多,我记不住。”
程肆的目光,刀锋般扫了过去。
“‘启示者’。”
幽灵撇了撇嘴,终于收起了那副懒散的样子。
她坐直身体,那双看起来漫不经心的眼睛,在接触到键盘的瞬间,变得无比专注和锐利。
她的手指,在特制的键盘上化作了一道道残影。
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主屏幕上,数据流的滚动速度瞬间加快了数倍。
一个个防火墙被暴力破解。
一层层伪装的代理IP被无情撕开。
那是一场无声的,发生在数字世界的狩猎。
幽灵是最高明的猎手,循着那只臭虫在网络上留下的最微弱气味,穷追不舍。
办公室里,只剩下键盘清脆的敲击声,和服务器低沉的嗡鸣。
程肆静立身后,沉默如雕塑。
他的耐心,早已在无数次潜伏和等待中,被打磨得无比坚韧。
突然,幽灵的动作停了下来。
主屏幕上,所有的代码和数据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红点锁定的,精准的坐标。
以及一个IP地址。
“找到了。”
幽灵靠在椅背上,转头看向程肆。
“他用了至少七层跳板,最后一次发邮件的物理地址,在这儿。”
她指了指屏幕上的红点。
“不过我劝你别抱太大希望,这种人狡猾得很,十有八九是个陷阱。”
程肆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那串地址上,仿佛要将它刻入骨髓。
“我知道。”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递给幽灵。
“把地址拷进去。”
幽灵接过U盘,利落地完成了操作。
程肆拿回U盘,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转身,向门口走去。
幽灵在他身后叫住了他。
程肆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小心点。”
幽灵的声音,难得地带上郑重。
“别死了,那小子……经不起第二次了。”
程肆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
只是抬起手,背对着她,做了一个“收到”的手势。
下一秒,他拉开门,高大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消失在门外的光亮里。
只留下一室冰冷的,属于猎杀者的气息。
郊区的空气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夹杂着腐败的腥臭。
程肆将车停在不起眼的角落,高大的身影融入阴影,如同一只无声的猎豹。
眼前的公寓楼,老旧,斑驳,像是城市被遗忘的角落。
幽灵给出的地址,就是这里。
他没有走正门,身形敏捷地翻过低矮的围墙,悄无声息地绕到目标单元的窗下。
特制的开锁工具在他手中,灵动异常,不过十几秒,老旧的门锁便发出一声微弱的“咔哒”声。
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灰尘、霉味和浓烈恨意的气息,扑面而来。
程肆的瞳孔,骤然缩紧。
这不像一个住所,更像一个疯狂信徒献祭的祭坛。
目光所及,皆是他的照片。
从他少年时期刚从龙焱基地出来执行卧底任务的青涩模样,到后来卧底“魅影”时期的冷酷桀骜,再到他成为网约车司机后的慵懒随性。
每一张,他的俊脸都被利器划得面目全非,或被猩红的墨水打上狰狞的叉。
墙壁上,桌面上,甚至天花板上,都贴满了这些被“处刑”过的照片。
房间正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白板。
上面用凝固的血迹,一遍遍地写着同一句话。
那扭曲的笔迹,透着深入骨髓的疯狂与怨毒。
程肆缓缓走进这间充斥着对他的诅咒的房间,军靴踩在满地狼藉的照片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更无多余的惊讶。
只有一片冰冷的,淬了寒霜的沉寂。
他走到那块白板前,伸出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轻轻拈起一点那暗红色的“血迹”。
指尖微捻,是颜料干涸后的质感。
程肆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冷笑。
他低声吐出两个字,声音里没有温度。
他环顾四周,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每一个角落。
桌上的烟灰缸里,有几根燃尽的雪茄烟蒂。
空气中残留的,除了霉味,还有一种极淡的,属于高端仪器的臭氧味。
人,早就走了。
这里,不过是那个疯子留给他的一份“纪念品”。
一个赤裸裸的挑衅。
一个精心布置的,充满了恶意与仇恨的舞台。
可笑的是,他对舞台的主人,一无所知。
程肆想不起,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么一个心理扭曲的疯子。
他确信,自己的记忆里,从未有过“亚当”这个名字。
程肆收回视线,眼底的杀意骤现。
既然你想玩,那老子就陪你玩到底。
最好别让我逮到你。
距离李离的别墅十几公里外,盛离集团总部的对面。
一栋摩天大楼的顶层公寓里。
亚当正坐在落地窗前,手中优雅地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
酒液在杯壁上,挂出漂亮的泪痕,宛若鲜血。
他的面前,架着一架高倍数的天文望远镜,镜头经过改装,正精准地对准着对面那间总裁办公室。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李离低头批阅文件时,那根根分明的,浓密纤长的睫毛。
亚当的嘴角,噙着一抹病态而满足的微笑。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俯瞰着棋盘上的猎物,欣赏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等待最佳时机,给予致命一击。
程肆去了那个他精心准备的“礼物房”,他知道。
他甚至能想象出,程肆看到那一屋子“杰作”时,那张冰冷又困惑的脸。
你不认得我,没关系。
我会用最深刻的方式,介绍我自己。
想起你欠下的,血海深仇。
他轻轻抿了一口红酒,目光再次投向镜头中的那个清冷身影。
程肆唯一的软肋。
摧毁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杀死他。
而是先一点点,剥夺掉他最珍视的东西。
让他眼睁睁看着,看着他所爱的人,因为他而堕入深渊,在痛苦和绝望中枯萎。
那一定,比直接杀了他,要有趣得多。
亚当的眼中,闪烁着毒蛇般兴奋而残忍的光芒。
接下来的几天,别墅里的气氛,陷入一种诡异的胶着。
白天的李离,是盛离集团那个杀伐果决,雷厉风行的李总。
夜晚的李离,则成了程肆怀中被反复啃噬,榨干最后一丝力气的私有物。
程肆用最原始,也最霸道的方式,将他牢牢禁锢在自己身边。
他要用自己的气息,自己的体温,将李离的每一寸皮肤,每一寸思想都彻底浸透,不给那个阴沟里的臭虫,任何可乘之机。
李离深知程肆的担忧。
他纵容着,承受着。
直到这天晚上。当程肆再一次将他压在身下,准备开始新一轮的“体能训练”时,李离终于忍无可忍。
他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那具滚烫结实的胸膛。
“你还有完没完了!”
李离的声音带着哭腔,浑身瘫软地依偎在程肆怀里,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这么不知节制下去,小心不……”
那个不吉利的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了嘴。
程肆恶狠狠地瞪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危险的暗流。
“有你这么咒自己老公的吗?”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怒意。
“看来,是最近对你的惩罚,还不够!”
说完,他作势欲扑。
李离吓得一个激灵,忙手脚并用地缩到床角,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的姿态。
“我错了,我错了!”
他看着程肆那张写满“我很不爽”的俊脸,忙不迭地解释。
“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的安全。”
“可是,老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
李离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几分无奈。
“‘启示者’的目标是你,可他找的人,是我啊。”
“这个麻烦一天不解决,你难道要一直这么关着我吗?”
程肆的动作,停了下来。
李离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用情欲和占有欲编织起来的,自欺欺人的保护罩。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只是,他骨子里的自私在作祟。
他习惯了一个人扛下所有风雨,习惯了将李离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下意识地,就选择了这种最笨拙,也最直接的方式。
程肆沉默了。
良久,他叹了口气,眼中的情欲和戾气渐渐褪去,只剩下无尽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是我狭隘了。”
他坐到床边,将那个缩在角落里的人,重新捞回怀里,紧紧抱住。
“你说的对。”
他用下巴蹭了蹭李离柔软的发顶,声音里带着几分感慨。
“你也不再是那个,需要我时时刻刻护在身后的,小可怜了。”
感受到程肆语气里那抹淡淡的失落,李离的心,微微一揪。
他立刻抬起头,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亮得惊人。
“谁说的!”
他伸手,捧住程肆的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只是,变得不那么弱了而已。”
李离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你到什么时候都是我脚踏祥云的英雄啊!”
“你都不知道,你护着我的样子有多帅!”
这番直白又肉麻的吹捧,瞬间取悦了程肆。
他心底那点因为“被需要感”降低而产生的失落,瞬间烟消云散。
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程肆乐了,低低地笑出了声,胸膛震动。
他揽过李离的腰,将他压向自己,手指轻轻摩挲着他那张格外漂亮的脸。
最后,他的吻,轻柔地,落在了李离眼角下那颗小小的泪痣上。
虔诚得,像在亲吻一件稀世珍宝。
“你说的对。”
程肆的声音,重新染上了那股熟悉的,带着痞气的温柔。
“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灯火在远处闪烁,像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程肆的目光穿透黑暗,深邃的瞳孔中,是蛰伏的寒意。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第92章 致命之吻:狩猎序章
那场夹杂着甜腻与刀锋般决绝的谈话,像一场涤荡铅华的暴雨,洗净两人心头积压的阴霾。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深色的地毯上切割出明暗交织的琴键。
程肆神清气爽,这头在床上不知疲倦的猛兽,此刻又变回了那个会为爱人挤好牙膏,煎好溏心蛋的忠犬。
李离也难得睡了个整觉,虽然身体的每一个零件都在抗议着昨夜的过载,但精神却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高大背影,那件简单的黑色T恤勾勒出宽肩窄腰的流畅线条,阳光为他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心,就这么安定下来。
从那天起,程肆又做回了李总的保镖兼司机。
黑色越野车每天准时停在盛离集团楼下,程肆一身休闲打扮,墨镜一戴,懒洋洋地靠在车门上,惹得路过的女职员频频侧目。
他陪着李离上班,开会,见客户。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尽职的影子,安静待在角落,不打扰李离工作。
然而,这份看似平静的日常,却在三天后被一种若有似无的焦躁感撕裂,那感觉如藤蔓,紧紧缠绕着程肆。
这不是普通的不安,而是一种在无数次生死线上磨砺出的,野兽般的直觉。
危险,正在靠近。
他的眼神,不再是平日里的慵懒和戏谑。
当李离在办公室里批阅文件时,他会下意识地站在窗边,看似随意眺望风景,实则那双鹰隼般的眸子,早已将对面每一扇窗户,楼下每一个行人的动态,都尽收眼底。
当李离去茶水间时,他会跟在身后,看似是给自己倒水,实则身体已不动声色地将李离与走廊的潜在视线隔绝开。
他变成了守护领地和珍宝的狼王,浑身肌肉都处在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攻击的紧绷状态。
这种高度戒备,让李离根本无法安心工作。
“你能不能坐下?”
李离终于忍不住,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程肆在他身侧晃悠了快一个小时,那股凛冽的、带着警惕性的气息,几乎要将办公室的空气都凝固了。
程肆闻言,停下脚步,转过头,墨镜下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我影响你了?”
李离被他这句明知故问气笑了。
“你说呢?”
他指了指自己面前那份看了半天只签了一个字的文件。
“你再这么转下去,我怀疑你能在地板上走出个八卦阵来。”
程肆没说话,只是沉默地走过来,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李离完全笼罩。
李离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心底那点烦躁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他知道,这个男人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守护着他。
李离叹了口气,伸出手,拉住了程肆那只骨节分明、布满薄茧的大手。
他稍一用力,就将这个比他高大强壮的男人,拽向了自己。
程肆顺着他的力道,有些错愕地被按坐在那张象征着权力与地位的真皮老板椅上。
下一秒,李离俯下身。
清冷的,带着香气的吻,轻轻落在了程肆的唇上。
这是一个安抚的吻。
柔软,温热,带着不容置喙的温柔。
他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他,别紧张,我在这里。
而这一幕,正分毫不差地,落入另一双眼睛里。
对面那栋最高的摩天大楼顶层。
亚当透过改装过的高倍狙击镜,清晰地看到了那间总裁办公室里,两个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他看到了李离微微仰起的,精致的下颌线。
看到了程肆那张总是挂着痞笑的脸上,此刻流露出的,瞬间的怔忪与柔软。
亚当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满足的弧度。
多美的画面啊。
在最温情,最放松,最毫无防备的时刻,给予他们最沉重的,来自地狱的“祝福”。
这才是艺术。
他修长的手指,搭在冰冷的扳机上,动作优雅而从容,每一个轻触都奏响死亡的华章。
他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兴奋地鼓噪。
他甚至能想象出,子弹穿透玻璃,精准地射入那个清冷美人头颅的瞬间,那张漂亮的脸上,会绽放出怎样绚烂的血花。
而程肆,他的夜鹰,将会亲眼目睹这一切。
那该是多么,多么有趣的表情啊。
亚当的手指,快速扣动。
他怕一颗子弹的威力不够,不足以瞬间摧毁那件完美的艺术品。
于是,他接连扣动了两次扳机。
两颗特制的子弹,以微乎其微的时间差,旋转着,呼啸着,撕裂空气,带着死亡的气息,朝着同一个目标,奔袭而去。
沉闷的撞击声,与钢化玻璃轰然碎裂的声音,几乎在同一瞬间响起!
电光火石之间,程肆的身体反应,快过了大脑的思考。
那安抚的吻带来的片刻温情,被瞬间撕碎。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一把扣住李离的后脑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向下一按!
这个动作,粗暴,迅猛,不带一丝平日的温柔。
李离完全没有防备,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向下栽去。
气氛过于紧张,再加上程肆的手劲实在太大。
李离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重重磕到了一个坚硬、滚烫,又无比尴尬的地方。
一股强烈的酸意,瞬间从鼻梁炸开,直冲天灵盖,眼泪都差点被撞出来。
可李离还没来得及顾上自己那阵阵发酸的鼻子。
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压抑的,极其痛苦的闷哼。
程肆疼得倒抽一口凉气,整张俊脸都扭曲了。
他感觉自己下半身的幸福,差点被这一下直接送走。
然而,此刻的程肆根本没空去感受那钻心的疼痛。
求生的本能和佣兵的素养,让他瞬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他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裤裆,另一只手提着李离,不由分说地把还在发懵的李离,整个塞进了宽大的办公桌底下。
他自己则以一个极其敏捷的战术翻滚,瞬间脱离了窗边最危险的区域。
在翻滚的同时,他已经掏出了手机,快速拨通了幽灵的号码。
“对面最高楼,顶层!锁定他!”
程肆的声音,冰冷,淬了毒,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在滚到办公室门边的瞬间,他回头,对着桌子底下那个还一脸茫然的身影,厉声喝道。
“呆在那里!不要动!”
“我去解决他!”
话音落下的瞬间,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刚好“砰”地一声合上。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李离一个人,蜷缩在黑暗冰冷的办公桌下。
耳边,还回响着程肆那句夹杂着怒火与担忧的命令。
他心有余悸地抬起头,看向那张被子弹轰出一个狰狞大洞的老板椅。
椅背的皮革被撕裂,露出里面闪着金属冷光的防弹钢板。
钢板上,两颗变形的弹头,深深地嵌在里面,触目惊心。
李离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衬衫。
如果不是这张椅子……
他不敢再想下去。
一抹后知后觉的感激,涌上心头。
还好秦彻心细,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给他换了这把防弹的椅子。
那个坐在轮椅上,看似温和的男人,心思竟缜密至此。
程肆的身影,是暴怒的猎豹,冲出办公室。
他甚至没有等电梯,直接从安全通道,一路狂奔而下,直奔停车场。
副驾驶座上,赫然是那个画着烟熏妆,打着唇钉的女人。
程肆没有丝毫废话,拉开主驾驶的门就跳了上去。
“你先往对面最高的那栋方向开。”
幽灵的手指,在副驾驶台上一台经过极限改装的军用级笔记本上,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
屏幕上,无数的数据流和城市地图正在飞速闪动。
一个红点,被死死地锁定。
“在咱们的地盘,他又狙击失败,暴露了位置,跑不掉的。”
幽灵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
“除非他求援。”
“说不定,咱还能多钓一条鱼呢!”
程肆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他拿出另一部加密手机,拨通了龙牙的号码。
“龙翼呼叫,请求支援。目标位置已锁定。势必要捉住这只臭虫!”
他的声音,是来自地狱的宣判。
一脚油门踩到底,越野车的引擎发出一声咆哮,轮胎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猛地窜了出去。
车,在城市的钢铁丛林中,全速前进。
一场无声的狩猎,已然拉开序幕。
幽灵的声音被风撕扯,兴奋劲却丝毫未减。
她的手指在军用笔记本上飞速敲击,屏幕上,一个红点沿着蜿蜒公路疯狂逃窜。
“把他赶到人少的地方,这边不好动手。”
程肆侧脸冷硬如花岗岩,目光死死锁定前方亡命轿车。他握着方向盘,手背青筋暴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