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禾把他的手拍开,回头看了他一眼,发现凌焕站在他后面,双手抬起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看吧,路老师,不是梦。”
路禾都不知道做什么评价了,也不知道凌焕这是什么歪理,偏偏他又听着觉得有点道理。如果这是梦,刚刚就该醒了。
被自己学生从身后抱住,他一定会吓醒的。
等路禾走远的时候,还听到后面远远传过来一句:“路老师晚安。”
凌焕在原地站了一会,神色自如地上了楼,开门,关门,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然后闭上眼睛。
不过下一秒他就睁开了眼,觉得自己的心跳个不停,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上面仿佛还残留了刚刚拥抱对方的触感。
他真的是不动脑,都说酒壮人胆,他也不知道不过是吃了碗面,胆子也能变大。
看来今晚是真的不用睡了。
凌焕干脆起来站在窗前,靠在旁边的墙上抬头看了一眼月亮。
今天的月亮很亮,甚至把旁边的云层照得发白,整个穹顶都变得三维,灰白的云层层地环绕在月亮旁边,却也不挡住月亮的清辉。
凌焕突然拿出了口琴,在窗边吹了起来,吹的还是上次路老师话剧表演的那首曲子。
之前他第一次吹的时候还总是抓不住调,不过练了几次后是越来越熟练了,不过怎么吹都觉得没有路老师吹得好听。
第二天凌焕就被叫进了办公室。
路禾坐在桌前,盯着他看了几眼,最后才慢慢道:“听说你昨晚一直吹口琴,吵到你隔壁的同学睡不着觉,他们不敢找你,就跑来跟我说了。”
凌焕:……
“下次不许晚上吹了。”
凌焕看着眼前的人那么冷静地说出这话,一边心想是谁昨天晚上弄得他心情激荡睡不着觉的。
不过等白天看到路老师时,对方没有露出昨天晚上那种表情了。
当时让他真的很想碰碰他,只要能碰到就好了。
见凌焕没吭声,路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就对上了凌焕带着笑意的目光。对方眨了眨眼睛,然后笑容更深了。
“路老师,昨晚的清汤面,不是做梦对不对。”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那个拥抱也不是做梦对不对。
凌焕摸了摸鼻子,心里虽然这么想却不敢提。
路禾眉头微微皱了皱,低下头不打算再理会他,半天才开口:“嗯,不是。”
见人出去了,路禾想到凌焕昨天晚上那个拥抱,又觉得有点头痛。
他忘记提醒对方别总动手动脚了,就算是玩笑也开得太过。
十七八岁的人了,应该知道哪些玩笑能开,哪些不能开。
至于昨晚的梦,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他在原本世界的事,也不知道那个梦预兆着什么,他只是想清楚了一点,如果两边都是梦的话,他还是喜欢现在这个。
三天后运动会开始了,第一天在伯荣,两所学校隔得不远,不过克兰霍顿再市郊,伯荣男校则靠近这边最近的商业区,周边要比克兰霍顿要热闹很多。
来去都有校车接送,路禾还是第一次看到克兰霍顿的班车,不出意料还是紫色,车身还有学校的校徽。
运动会可以参加也可以不参加,所以并不是一号宿舍楼每个学生都会去。
路禾一边看着手上的名单,一边看向车上的学生,一号宿舍楼的学生都穿上了之前发的套装,走出去的时候看着整整齐齐的。
不过因为天气有点热,所以都没穿外套,或者有的只是把外套绑在腰上。
路禾发现车上不少学生都把视线放在他旁边的人身上,忍不住也往边上看了一眼。
旁边的人也换上了那套衣服,渐变蓝的短袖,上面还有一些纸飞机和四芒星的元素。
看着很有活力,不过男人脸上总是带着与青春活力两个字好不相符的成熟与冷沉。
发型也没跟平常一样用发胶固定好,随意散落下来,看着年轻了很多。
纪明川头也不抬地说:“你在看什么,之前不是已经见过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路禾说。
纪明川扫了一眼车上的那些学生, 冷笑一声:“在学校里都能那么无法无天,去了外面不得玩疯了,要有人看着。”
似乎是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又补充了句:“你一个人,未必看得住。”
班车开出了校门, 能看到车在往市区方向驶去, 路禾对这段路并不陌生, 却还是全神贯注地盯着窗外的风景。
纪明川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电脑合上, 看了他几眼。
“你很喜欢海?”
路禾虽然心里奇怪纪明川怎么突然跟他闲聊, 但还是回了句:“也不只是海, 这些风景我都喜欢。”
纪明川把视线移开跟着他一起看向窗外,心里却想着他记住了。
两所学校定下时间都提前看过天气,所以这两天都是大晴天。
晴天的海面跟阴雨天的海面很不一样,海水都变得湛蓝,海面波光粼粼,反射的阳光能够晃花人的眼。
纪明川本来对这些风景没有特别的感受,而且他出生在北方沿海城市, 从小就能看到海,并不觉得海有什么稀奇的。
在他看来,海是未知,用数字表示, 它占据了这个星球地表的71%,从功能和作用上来说, 它维持星球生态系统的运转, 对人来说必不可少,但仅此而已。
不过今天他却觉得这片海比平时看到的要更美一些。
海还是那片海,升起的太阳还是跟往常一样, 却因为此刻的心理作用,这些寻常的景色都带上了不寻常的意义。
凌焕上来的时候就坐在前排,听到后突然说:“既然路老师喜欢,春游选个风景好的地方呗。”
路禾:“去哪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路禾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忍不住又想到了两天前晚上那件事。
后面两天他们碰面时间不多,本来已经淡忘的记忆,对方一开口又都想起来了。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波动,身子有点不自在地动了一下,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看向窗外。
现在才七点钟,但是天已经很亮了。
因为运动会只有两天,所以这两天的时间都排得非常满,他们不是运动会场地的工作人员,不然要去得更早一些。
“那路老师你还是想去吧。”凌焕仗着身高腿长把手搭在座位的后背上,笑着补充,“就算不能决定,也可以先想想,万一就能决定了呢?”
他说话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纪明川的声音,对方头也不回地说了句:“再这么吵,就坐后面去。”
凌焕本来上扬的嘴角拉了下来,一边盯着纪明川的背影眉头好像都要拧成了川字体。
虽然纪明川平时就讨人厌,但今天的样子比之前看得更不顺眼。
刚刚纪明川就这么出现的时候,他都听到他们宿舍楼一群没见过世面的傻蛋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就连路老师也愣了一下。
纪明川就是打得这个主意吧,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那么骚……
“分后面不行,我就是特意想挨着路老师坐。”凌焕这么一说,就看到纪明川回过头看向他。
男人锐利的视线落在凌焕身上,还带着几分探究的意思。
之前宿舍楼找到避孕套他也是看到了的,总不会天真到男人和男人之间就会什么事都没有。
看来他要找个机会提醒一下路禾了,再纵容这帮兔崽子下去,指不定哪天都能骑在头上了。
“你最好注意分寸,我知道你是凌家人,如果发生了什么,你不会有事,但会有除你以外的人遭殃。”
纪明川的表情没有刚刚那么冷淡,语气也没有那么咄咄逼人,可越是这样,越衬得对方说出来的话,多了几分警告的意味。
也更让人在意这话里的暗示。
“知道自己没事,却害得别人一无所有,遍体鳞伤,知道这种人是什么人吗?”纪明川看着凌焕的脸色,微微启唇,“是丧门星。”
凌焕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了,他盯着纪明川,突然道:“纪主任,你这么说你的学生不合适吧?”
他早就知道纪明川这张嘴是蹦不出什么好话,不过还从没有一次听得他那么难受,恨不得直接在车上揪住他的领子,让他说清楚,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忘了反驳,虽然纪明川说的话模棱两可,可他下意识却认为对方的话是认真的。
想到这,凌焕按在靠椅上的手都紧握成拳,可他自己一点都没意识到。
“我并没有指名道姓说是你,如果你没有承担责任的能力,就不要去挑战责任之外的事。”纪明川说完就没再搭理他。
有些伤害发生之前,伤害者也确实没有主观上害人的想法,但伤害就是造成了。
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路禾不能受伤。如果凌焕真的有那种想法,哪怕透露了一点点,都会让路禾原本的生活被毁掉。
既然他没有这种防范意识,就用他的防范意识来弥补。
“纪主任又用不着比赛,故意影响学生心态,是不想让我赢吧。”
凌焕故意这么说,一边把身子靠回座位上,倒是没像只章鱼一样扒在前排的后座上了,反而拿着手机玩起来,安安静静的让周围的人还有点不习惯。
路禾感受到身后没有再趴上来的人时,还松了口气,没等这口气松完,就发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凌焕给他发了信息。
[夺命时刻:路老师,你听见了吗?有人骂我丧门星。]
还附带了几个哭泣的表情包。
路禾看着屏幕没动作,很快凌焕的信息又发来了。
[夺命时刻:我现在特别难受,首先是心里难受,路老师听说情绪问题还会引发生理上的问题,我还觉得我的肚子、腰还有头,哪都不舒服……身心都饱受摧残。]
路禾看到这么大串的字,就知道对方八成另有所图。
[路禾:你想怎么样?]
[夺命时刻:路老师你都不安慰我啊。]
路禾想了想凌焕的表情,完全不像是需要安慰的样子,说不定还是借着这个机会,又是想捉弄他。
就跟那天晚上,那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一样。
[路禾:要怎么安慰。]
路禾看着自己发出去的信息,有些出神,虽然他认为以凌焕的性格,用夸张的语气说出这些话,大概也没什么事。
可他依旧在乎那小概率的可能性,又或者说假如,万一,凌焕真的需要安慰。
不过他这么说了后,那头一直没有回复消息,让路禾有点纳闷。
[夺命时刻:就……就随便安慰一下就好了,又没有什么指标。]
他一开始这么说时,本来也没有抱着路老师会搭理他的想法,所以猝不及防看到回复,他连手机都差点吓掉了。
路老师再这样,他真的会忍不住得寸进尺啊。
凌焕勾了勾唇角。
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猫猫摸头的动态表情包,一只手在小猫头上安抚地摸了一下。
[路禾:你不是丧门星,所以不要在乎他说的话,一会的比赛加油。]
[路禾:还有……这不是随便安慰。]
路禾心想他确实不是随便安慰的,随便发的没有意义还带着些敷衍的意思,而他是认真的。
所以不是随便。
路禾刚发出去就听到后面有手机啪得砸在地上的声音。
班车渐渐驶入了街道,周围商店林立,往来的车辆很多,道路两边还挂了运动会的海报,两边的路灯上也装了运动会的宣传牌。
又过了几分钟,车速慢了下来,车拐了个弯进入另一个街道,驶入了伯荣的校门。
比起克兰霍顿在市郊的校区,伯荣的场地要小很多,位于城市的高楼之中,四周是林立的大厦。
路禾早就得到了运动会的赛程安排,上午下午都是一些室外的运动项目,晚上就是室内项目。
上午的体育项目是田径,包括短跑和中长跑,团队接力跑,下午是户外射箭。
晚上是电子游戏的比赛,确实是实打实的室内项。
路禾知道有游戏比赛时,心里还有点意外,毕竟这确实不是传统体育项目。
后排也有男生在聊这事,有人笑着说:“学校的运动会好像还是第一次搞这个项目,还是伯荣那边提出来的,说是什么包容和创新……”
“反正我报名了,你们还别说孟哥他打游戏可厉害了,以前都不知道。”
孟复潮还戴着眼罩坐在后排睡觉,干脆地把外套盖在了身上,好像压根没听到周围人的谈话声。
等要下车的时候,他才被人给摇醒了,把眼罩扯下来一看,发现所有人都已经陆陆续续下车了,转眼间本来就没坐满的班车就已经空了大半。
旁边的男生上学期就跟他比较熟,看到他还忍不住说:“孟哥我们之前还以为你不会来,不过你来了我们就放心了,一定争取不给你拖后腿。”
毕竟他清楚对方一向喜欢把这种集体活动都给逃了,而且让一个从来不愿意早起的人,六点多起来七点之前集合,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
但是孟哥今天做到了,还破了自己的起床时间记录。
孟复潮胡乱地点头,气息有点恹恹的,好像连说话的劲都提不起来。
他从车窗外往外看了一眼,肉眼可见的全都是人,不止有克兰霍顿的和伯荣的,还有外校的。
他看到这个场面,皱着眉,站在车门口一时间有点犹豫。他有点后悔来了,那么多人,又吵,空气也不好。
一群人凑在一起热血上脑,有什么好看的。
“孟复潮。”
听到这个声音,孟复潮突然抬眸往车外面看了一眼,就见到路老师盯着他,像是在用眼神催着他快点下车。
孟复潮认命地动了动腿下车。
他们一群人一出现,就跟马戏团的猴子一样被人围观。
“网上那个潮落,就是你吧。”
孟复潮听到这个声音抬头看了一眼,对方的声音不大,就好像只是在经过他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
这种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下,其他人也根本听不清楚。
商应欢冷哼一声,抱着胸站着,像在等着他的回答。
孟复潮皱了皱眉,像是有点难理解眼下的情况。
最后他不紧不慢地说:“我还以为人人都知道,再说了我本来也没想藏着。”
确实,他又不开变声器,知道了就知道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孟复潮打了个哈欠:“你要是想让我带你玩,免谈。”
“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商应欢冷哼一声
孟复潮说完就准备往另一边走,烦人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那路老师也知道吗?”商应欢脱口道。
他下意识问了出来,反应过来后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姓孟的面前提路老师。
他只是也想知道,路老师到底知不知道潮落是谁。
对他来说,他更希望路老师不知道,只是浏览网站的时候无意间点了进去,然后无意间一起玩了一局。
至于关系,他们也不会再有比陌生人更亲近的关系。
如果路老师知道对方是孟复潮就不一样了。
孟复潮盯着商应欢看了一眼,原本懒散的神色淡了几分,这副正色的模样好像是要把人都给看穿。
最后他一脸不在乎地说:“我怎么知道。”
商应欢站在原地,精致的面容还引得一些频频围观,不过此时他的脸色很黑,给人一种一看就脾气不怎么好的感觉,让人不敢轻易上前搭话。
他又不可能真的去问路老师,既然是无意间看到的,那就算再多疑问和好奇,也得打碎了牙吞进肚子里。
车停在体育馆附近,大操场也在旁边,观众席早就被划分了不同的区域,左边是伯荣,右边的克兰霍顿,另外两边都是外校来参观的。
操场旁边的草地上,用彩色的遮阳棚搭了不同的展位,有很多负责后勤的志愿者,有的展位提供矿泉水跟果汁,有的展位还能领纪念品。
还有一些遮阳棚搭出来的休息区,比赛前也能在这做热身,比赛后能在这里休整。
“路老师!”
路禾看到乔柠远远地跟他招手,然后立刻朝他这边跑了过来,给他手上塞了个东西。
“这是……相机?”路禾歪了一下头,完全没明白乔柠为什么要给他塞个相机。
“路老师,你不给你学生拍个照当纪念啊?你想想,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不得留下什么当纪念,比如我们现在也回不去十七岁的时候,有照片的话,以后还能有个怀念的东西。”
乔柠说到这突然问道:“路老师你有没有十七岁的照片?”
她还挺想看看的,不过路老师你本来就看着很年轻,不会变化不大吧。
他们现在熟了不少,不然她也不会贸然问照片的事。
路禾摇头:“我没有十七岁的照片。”
不止十七岁没有,十六岁也没有,十五岁……这些都没有,就好像突然就长大了一样。他只有十八岁毕业时拍的照片。
路禾突然听到了一道咔嚓声,闪光灯晃了一下眼睛,路禾往那个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龙崖。
龙崖今天穿着一件浅灰色的短袖上衣,不管是身高,还是健美的身材,在人群中都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毕竟对方比身边的人就要高出一两个头。
在路禾看过去的时候,他刚好把相机放下,朝这边走过来。
“现在路老师你有二十四岁的照片了。”龙崖走到他跟前,微微垂眸盯着他的脸,低声说,“将来还会有二十五岁的照片,二十六岁的照片……”
龙崖是教练,所以运动会的时候是跟着后勤的人一起先过来了。
毕竟这是克兰霍顿和伯荣两所学校联合办的运动会,把所有事都交给伯荣,不合适也不放心。
乔柠问龙崖要相机,看了一眼刚刚对方拍的那张照片,越看越是啧啧称奇。
照片上的青年站在人群中,他穿着一件渐变蓝的短袖上衣,露出白皙纤长的手臂,在太阳下脸颊白得像是在发光,又隐隐透露出一种淡淡的粉意。
细长的眼睫像浓密的团扇一样,又根根分明,在旁边照过来的阳光里,投射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青年刚好歪了一下头,表情有点困惑,神色冷清却又因为不自觉地作出这种剧情,显得有些与外表不相符合的灵俏。
周围是拥挤的人群,却只有这个人是清晰的,就跟真实的人眼视角一样。
当人在看一个东西的时候,视线只会集中在自己要看的东西上,而周围的一切事物,眼角余光落下的地方,都是模糊的。
龙教练拍照的技术真的不错,一点都没有那种直男拍照的死亡角度。
不,又或者说他很会寻找拍摄对象好看的角度,就好像平时……观察了无数次一样。
想到这里,乔柠越来越觉得眼前这张照片有种男友视角的感觉,这话她当然不敢说给路老师听。
路禾听到龙崖刚刚跟他说的话,突然低头看着手上拿着的相机。
确实,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挽回,如果有遗憾的话,那就从这一刻开始,尽可能地去尝试。
照片对他来说,记录的意义大过于怀念。
就算他不会成为被记录的对象,他也想试着去做个记录者。
哪怕他不在画面里,但每张照片里依旧会有他的影子,是拍摄者寄托在里面的情感。拍下照片时的心情,对于构图的思考,光影的把握,都是记录者存在的证明。
他们先去了克兰霍顿的集合区域,每栋宿舍楼都有自己的休息区,会有后勤人员带他们过去。
因为刚来伯荣的人基本上都在这边聚集,所以人很多,路禾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靠在了一个软软的东西上,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张大白兔的笑脸。
附近有几个穿着玩偶服的人,穿着小熊、兔子还有猫咪玩偶服在门口给大家分发气球,还有运动会纪念品。
眼前的这个穿着兔子玩偶服的人手上还拿着一把紫色的气球。气球上是克兰霍顿的校徽,看样子专门发给克兰霍顿的人。
“谢谢。”路禾接过了对方递给他的气球,一边又盯着那只大白兔多看了几眼,而那只大白兔跟他轻轻点了点头。
星州市五月初的天气已经有些闷热,在这个天气穿这种厚重的玩偶服肯定会很热。
凌焕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把手伸向那只大白兔,扬了扬眉:“怎么不给我气球?”
那只大白兔并没有动,因为是玩偶服所以大白兔脸上只是挂着微笑的表情,可一直维持着这样的表情也会显得笑容非常僵硬。
尤其是大白兔一动不动,一张僵硬的笑脸就这样面朝着凌焕,就让气氛有些诡异。
“不想给我?怎么,还搞区别对待?还是说我们认识?有仇?”凌焕突然笑了,他其实一点都不在乎有没有这个气球,不过对方不愿意给他,他就偏非要不可了。
路禾也看了过去,就见到大白兔伸出手拿了一个气球递给凌焕。
凌焕也没再跟他计较,手上拿了个气球就跑去找路老师了。
见路老师还盯着那只大白兔看,凌焕眼睛微眯了一下:“路老师,你喜欢这种?”
一边心想自己要不要也找一件来穿穿。
“没有。”他只是觉得那个大白兔有点熟悉。
“路老师,刚刚在车上你怎么跟我说那种话?”凌焕小声道,神情比起刚刚也没那么张扬了,还有点生怕被人听到的小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哪种话?”路禾问。
“你在车上安慰我的话。”
路禾看着他,一脸疑惑:“不是你想听的吗?”
“只要我想听,你就会说吗?”凌焕突然看着他,不过周围人太多,也还比较收敛。
“合理的要求就行。”
路禾还分神留意了一下学生的情况。因为记忆力好,来了多少人他都能记得清楚,运动会很热闹,但也不是人人都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
路禾远远地看到西里尔站在一棵树下,旁边还有人在跟他搭话。不过西里尔只是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在路禾看来,西里尔这已经是明摆着的拒绝的态度了,可对方却还是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少年一头耀眼的金发,再加上优越的五官,哪怕在人群里都是最惹人注目的存在。
“我去看看。”路禾说完就朝着那棵树下走去。
西里尔面无表情地盯着这几个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说想采访他,热情的样子,就好像他们很熟。
突然他看到了远处走过来的人,本来微微皱着的眉头松了松,发沉的脸色似乎也瞬间放晴,还让边上的人暗自称奇。
他还以为这个少年不会笑呢。
路禾盯着这几个人看了几眼,知道他们八成是校园记者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