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晚上还有别的工作。
工作是闻华给他接的,是一个杂志内封的拍摄,虽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杂志,但也有一小笔酬劳,还是闻华特意给他争取来的,怀栖也不舍得拒绝闻华的好意。
晚些时候,闻华会来接他去做妆造。
可空调坏了也不是事。
就算住过剧组艰难的酒店环境,但也没吃过这种大热天没空调的苦。
正准备去外面酒店待一段时间,顺便叫修空调的人上门,重新拿起手机,怀栖才发现贺崤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居然还给他发了语音。
“爷爷确实给我发过不少消息,比如说……问我有没有联系过你,问我俩睡不睡在一起,让我多关心你联系你不要让你一个人独守空房。”
似乎是在回应他那句关于爷爷的话题。
怀栖的唇角瞬间绷直了。
然而这还没完。
贺崤又发了语音条过来。
有完没完了?
手滑点开,贺崤低沉的含笑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公寓。
“不过……我在你眼里居然是那种好好听长辈话的好人?怀小少爷对我的印象是不是太好了点?”末了,还带了非常明显笑声。
莫名的,那么点不知道因为什么而生的气,居然消散了。
谁对他印象好了?
第12章
晚上杂志拍摄任务并不繁重,杂志那边对怀栖的外形和表现超出预料的满意,居然还直接约定了下周的拍摄。
虽然演技不行,但拍摄这种不需要演技,只需要摆一个冷酷表情的硬照,怀栖也认为自己的表现确实很好,还问摄影师要了几张照片存进了自己手机。
怀小少爷对自己的演技很不满意,但对自己的外表非常满意。
闻华全程跟着他,因为宿舍空调还没修好,结束之后就直接把怀栖送回了酒店,走之前,还叮嘱怀栖注意安全。
试镜结果还没出来,一直到下周的杂志拍摄开始之前,怀栖都没有工作。
闻华离开后,怀栖就回到了久别的家。
回来之前已经提前通知过家里阿姨,、上回离开的时候,怀栖订了新的地毯,现在已经换上了,冷气开得很足,就算光脚踩在毛绒的地毯上也不会热。
舒服地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看演技训练视频,没多久,怀栖接到了姐姐商瑜的视频通话。
怀栖比商瑜小十岁,在怀栖刚出生的时候,商瑜这位才十岁的看着柔柔弱弱的小女生就已经开始展露出了事业型女强人的头角,每天不是在看财经新闻就是在研究家里公司业务。
但怀栖的出生让商家不少人觉得,就算商瑜再怎么表现出自己想继承家产的心思,也终究敌不过二胎是个男孩儿。
不过这群人到底还是想错了。
别说怀栖要和商瑜抢继承权了,姐弟俩年龄差了那么多,关系却意外融洽,商瑜对怀栖几乎到了纵容的地步,怀栖父母一开始还对这种怀栖想要什么商瑜就给什么的行为加以指责,后来也就随着他们去了。
随着年纪的增长,怀栖即使被家里宠着也没有被惯坏,又品学兼优,直接成了商瑜最大的竞争对手,然而怀栖却对家里的生意一点兴趣都没有,用怀栖的话来说就是他不喜欢。
他不喜欢的,谁都不能逼他。
从小到大,怀栖只做自己愿意做的事。
在怀栖成年那天,商瑜正式接手了商家的公司,而怀栖既不用当自己不喜欢的老板,手里还拿着公司不少股份。
一直到现在几年过去,姐弟俩关系依然如初。
视频对面的商瑜将长发利落地盘在脑后,这个时间点还在看文件,见视频接通,她干脆利落长话短说:“过两天有赛车比赛,我托人弄了张门票,我找人帮你送过去还是你自己来我家拿?”
“几号?”见商瑜手边放了份才吃了两口的饺子,怀栖眯了眯眼,“姐,你最近准备减肥?”
“我看起来很需要减肥的样子?”商瑜回想了一下门票时间,是两天之后。
怀栖爱好不多,演戏算一个,赛车也算一个,不过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怀栖是想自己去开,全家吓得互相推脱着想去给怀栖做心理工作,最后重任还是落到了商瑜头上。
好在怀小少爷这爱好看起来吓人了点,实际上他自己都不敢去开。
只是看比赛而已,一有机会,商瑜就会给他搞来门票。
怀栖双手捧着脸一脸淡然地看着商瑜,“我看你这么晚都没吃完饭,以为你也想抛弃家中老人,进军娱乐圈。”
商瑜:“……”
商瑜:“工作太多没来得及吃,我现在就吃。”
怀栖欣慰地点头,“门票我就不要了,我已经有了。”商瑜那张票的时间,和贺崤给的票是同一天。
商瑜不知道这事,闻言还挺讶异,“你自己搞的?”
怀栖是个非常怕麻烦的人,这种能让别人做的事,他肯定不会自己做,他对看比赛也没有太大的执念,商瑜要是不给他门票,他也不会去。
“贺崤给的。”
提起贺崤,怀栖居然莫名有些别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贺崤说的那句话。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那句话的意思是贺崤最近频繁联系他,跟爷爷完全没有关系。
那又是因为什么?
两人都冷淡了两年多了,总不能现在贺崤突然想起自己结婚了需要和他培养感情了吧?
这也不在他们结婚的范畴中。
贺崤嘴里说不出一句正经话的样子,也不像是要和他培养感情。
不管贺崤想不想,反正他不想。
怀栖换了个姿势爬到了沙发上坐着,准备不再去想这些。
那头商瑜却皱着眉,“他给你送这玩意?他想干什么?讨好你?贺氏最近确实搞了个大项目,贺谦前段时间还联系过我。”
工作方面的事情怀栖也不理解,只知道他和贺崤结婚之后,两家的生意往来非常密切,这对两家来说都是好事,本身商业联姻的目的就在这里。
贺崤为了家里生意而这么做,怀栖也能理解。
这些日子来贺崤做的那些事,包括卢乐的事情,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心里不知道为何突然有点发堵。
这种合作跟他又没关系,贺崤找他干什么?就算对他再好点,他也不会去管家里的生意。
但在商瑜面前,怀栖也不能表现出什么。
商瑜本来就很反对这段商业联姻。
怀栖年纪还小,虽然到了适婚年纪,但和贺崤那种老东西比起来,简直就是被老牛吃嫩草。
当然商瑜也不只是针对贺崤,一开始家里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商瑜就已经极力反对。
就算怀栖不结婚,那么大一个商家,难道养不起他?
但怀栖本人却接受良好,甚至还主动选了贺崤这个除了脸什么都没有的老玩意儿。
商瑜冷哼了声,还没说点什么,就听怀栖乖乖说:“我们都结婚了,讨好我不是他应该做的吗?他给我送的礼物那么多,这也不是很特殊的东西,前段时间他还给我送了手表,还给我打了钱……”
怀栖不太会说谎,但看得出来他已经尽力了。
商瑜摆了摆手,没戳穿他尽力营造的两人关系和睦的谎言,但还是没忍住打断他,“最近演戏有没有哪里需要我帮忙?”
怀栖一如既往拒绝。
在这种追求自己梦想的路上,怀栖倔得很,拿他没办法,商瑜只能让他有事找自己,随后就因为工作匆匆挂了电话。
屋里很快安静下来,面前的平板上还在放着演技训练视频,怀栖也没太能听进去,一直在发呆。
一直到突兀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解锁看了眼,怀栖又立马熄屏。
贺崤发的,不知道发了什么东西,他也不想看。
但赛车比赛还是要看的。
商瑜那张票还是给怀栖送了过来,因为庄望得知了怀栖要去看比赛的事情,吵着也要去,但他没门路搞票,又怕被他哥知道。
庄望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上次被他哥带回家也就关了几天禁闭,庄厉工作忙又不在家,一有机会他就跑了出来。
还企图亲自开车带怀栖去现场。
怀栖家车库里有不少车,都是怀栖父母和商瑜送的,还有一辆……似乎是他去年生日的时候贺崤送的,非常土的款式,怀栖一次也没碰过这车。
严肃拒绝了庄望开车的请求,两人最后还是让怀栖家里的司机送了过去。
这种在荒郊野岭建起来的赛场,观众位少得可怜,来看的人非富即贵,没点门路确实搞不着票。
以防万一,怀栖还是戴了帽子口罩。
比赛一共三天,两人在附近贺家的房子临时住了三天,这三天怀栖精神亢奋,睡眠加起来不超过十个小时,庄望比他都兴奋,几乎没怎么合过眼,甚至还在朋友圈发了几张赛场照片,但做了模糊处理。
这种比赛都有保密要求,也不能直接拍场地。
怀栖就发了张喜欢的赛车手的照片,恭喜他拿了冠军,也没忘记屏蔽一众圈内好友。
发完他也没看,他跟庄望约了去喝酒,庆祝夺冠。
怀栖酒量一般,控制着没多喝,倒是庄望喝了一大堆,回去的时候还在耍酒疯,把司机当成自己的初恋女友,疯狂对着对方哭。
司机:……
怀栖冷静地把视频拍了下来,并立马发给了庄望。
等把庄望送走再回家都已经是半夜了,忘记让阿姨提前过来开灯准备,别墅里一片漆黑。
怀栖只能开着手电筒进去,顺便刷了会儿朋友圈回复。
他朋友圈好友不算很多,但评论很多。
商瑜:玩得开心
某不记得什么加上没有一点印象的高中同学:有钱人啊
某当过同学的富二代:靠!我也在啊!早说请你吃饭了,我说庄望那小子怎么突然去看比赛!
闻华:去看电影了?什么时候出的新电影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还有……贺崤点了个赞。
贺崤居然还看他的朋友圈?
怀栖抿了抿唇当没看见,开了大厅的灯,直接把手机扔在一旁,脱了鞋光脚踩着地面,去找空调遥控。
大厅的地毯收起来了还没铺新的,怀栖走得小心翼翼,余光突然看见一条腿伸出了沙发边缘。
酒喝多了开始出现幻觉了吗?
眯着眼试图让眼前清晰,幻觉却依然没消失,反而又多出另一条腿,随后这两条腿踩在地面上,直立起来。
灯光太刺眼,贺崤伸手挡了一下,半眯着眼看向站在原地不敢再动的怀栖,挑了挑眉。
视线在凝滞的沉默的气氛中触碰,怀栖僵硬地仰起头,率先打破沉默,“你怎么在这?!”
贺崤轻轻啊了声,“你怎么才回来,我等得都睡着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一股委屈又怨夫的意思?!
谁让他等自己了?
怀栖很快从家里突然出现大活人的惊吓中缓过来,板着一张脸越过贺崤去拿茶几上的遥控,直接无视贺崤散发出的似有若无的怨气,一声不吭。
中央空调打开的瞬间,双腿前突然出现另一条腿,惊悚程度不亚于刚刚发现客厅里多出来另一个人,怀栖瞬间立在原地,举着遥控就要往贺崤腿上砸。
贺崤的腿伸在他前方,像是拦住了他的去路。
遥控器还没脱离手心,贺崤已经率先一步曲起拦路腿,改为用手抓住怀栖手腕。
他就站在怀栖身侧,这样的姿势像是从身后牵住怀栖的手。
挣扎了几下也没能把手腕从贺崤手中拯救出来,怀栖顶着一张愤怒到极致的脸扭头瞪着贺崤,丝毫没察觉这样好像把自己送进了贺崤半敞开的怀里。
贺崤居然还在笑?
有什么好笑的?!
这些天两人根本没联系过,也不算没联系,好几次怀栖和别人聊天的时候都会发现贺崤给自己发了消息,但他一次也没点进去看过。
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贺崤肯定会直接打电话联系自己。
除此之外,怀栖不想和他联系。
也不是需要在家长面前饰演恩爱夫夫的时候,他也从来不参与家中任何生意,贺崤再多找他,他也不会因此去干涉家里的生意。
至于现在,贺崤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家里,喝了点酒怀栖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思考,只不过酒精会让人的情绪无限放大,怀栖感觉自己急需一个发泄口。
眼皮垂落下去,怀栖目光落在贺崤手上。
怀小少爷哪怕生气都没有一点威慑力,怕真把人惹恼了,贺崤见好就收,目光从怀小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乱糟糟的头发上擦过,柔软的发丝似乎刚刚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了一点痒意,贺崤又低笑了声,正准备松手,手上突然传来刺痛。
眼底的笑意顿住,眼眸里只剩下怀栖低垂的脑袋,毛茸茸乱糟糟的头发,以及暴露出来的白皙细嫩的后颈。
虽然进圈拍戏后吃了不少苦,怀小少爷的皮肤却一如既往的好,恨不得把“我没吃过苦我被养得很好”刻在上面。
不过他平时演戏的时候太低调,根本没人会去注意这点。
贺崤倒是第一次跟他见面的时候就发现了。
手上的刺痛感越来越明显,还带着濡湿,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碰到,柔软的濡湿感彻底盖过了痛感。
贺崤喉结开始不断滚动,却没有进行任何反抗,由着小少爷用另一只手捧起自己的手,试图用牙齿报复他这种行为,为此,贺崤还松开了原先桎梏住怀栖的那只手。
但怀栖并没有发现。
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有“咬贺崤发泄情绪”这件事。
怕把人咬出血,怀栖还特意控制着力道,但也没有很控制,感觉要把喝酒后不断攀升的情绪全部都贡献给贺崤。
他也没在意贺崤为什么不挣扎为什么不把自己推开,一直到咬得嘴都开始酸了他才跟扔垃圾似的把贺崤的手扔开,然后伸手揉了揉自己使劲太久而发酸的脸颊,仰起脑袋恶狠狠瞪了贺崤一眼。
贺崤看起来像是被他咬傻了,也不笑了,只面无表情看着他。
和平时嬉皮笑脸的人看着完全不是一个样。
也可能不是咬傻了,而是生气了。
贺崤生什么气!他还没生气呢!
对视几秒,怀栖瞥见贺崤手上那一圈还带着口水的牙印,突然心虚起来,直接扭头就跑上了楼。
还没忘记把房间门锁上。
把自己闷进被子里没多久,怀栖就热得出来找房间的遥控器,再次后悔为什么回来之前忘记提前联系阿姨,这样就能知道贺崤也在这里了,他可能会选择回宿舍住。
不对,这别墅本来就是买来给他的,为什么要他给贺崤让地方?
再说,他上次明明警告过贺崤,不允许贺崤擅自回来,又被拍到了怎么办?
不过他又没咬出血,贺崤至于表情那么凶吗?
怀栖还是第一次见贺崤那副模样。
也不是,贺崤在电影里也演过类似的角色。
但那跟面对面看着是不一样的。
面对面看着,怀栖不喜欢。
不喜欢贺崤那样面无表情看着自己。
虽然贺崤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时候他也不喜欢。
但那不是一个程度。
大概是睡前想得太多,在酒精作用下连澡都没洗就迷迷糊糊睡过去的怀栖做了个梦。
梦里是他和贺崤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即使是商业联姻,就算选定了联姻对象,也要走一下婚前的仪式感,双方会安排一次正式的见面,就像是相亲那般。
那时候怀栖正在忙着学校毕业的诸多事情,贺崤也很忙,听说他在忙着拍电影,见面的事情一拖再拖,最终还是在双方定下的结婚日期之前见上。
因为贺崤身份的特殊性质,见面地点定在了怀栖家中。
贺崤浑身裹得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但那双眼睛透露出来的本人的性格,和怀栖在照片上看见的并不一样。
一直到贺崤脱下帽子和口罩,含着笑意喊了他一声怀小少爷,怀栖心底的期待像是落空。
他没想过贺崤这人这么表里不一。
明明长着一张那么成熟稳重的脸,却如此吊儿郎当。
他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兴致缺缺表现得非常明显,但贺崤还是一如既往在双方父母之间周转,就连对他也都是恰到好处的照顾。
当然也只是浮于表面。
临走之前,两人有了一点单独相处的机会。
怀栖没想过贺崤会突然问他,“怀小少爷是真心愿意跟我结婚的?”
怀栖从小到大做事都是跟随自己心意,家里又处处顺着他来,不愿意的事情自然没人能逼他。
即使贺崤如此表里不一,怀栖还是没想过取消婚约。
至少贺崤那张脸和演技还是在他能接受的范畴之内,怀栖也没想过婚后两人能拥有什么刻骨铭心的爱情,只要保持双方一切和睦,在长辈面前和睦就可以。
也不知道贺崤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看起来贺崤比他还不情愿接受这份婚姻。
怀栖平静地看着贺崤,淡淡地点头。
也没有多做任何解释。
贺崤突然笑了下,抬起手,怀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自然而然抓住贺崤的手,然后咬了上去。
外面天都没亮。
怀栖在黑暗里睁开眼睛,手机落在楼下看不到时间,睡醒后还渴得要命。
也不知道贺崤走了没有。
他最好是走了。
楼下的灯都没关,沙发上却依然有人。
沙发不小,但贺崤人高马大缩在上面,看着睡得极其不舒服。
明明又不是没有别的能住的地方。
捧着水杯轻手轻脚走过去,怀栖抬头看了眼中央空调方向。
楼下的温度会比楼上低许多,除非阿姨特意为了他调到舒适的温度。
但今天没有阿姨调试,怀栖甚至被这冷气冻得有点发抖。
贺崤就穿了件短袖长裤双手环抱在胸前,看不出冷不冷,只能看见他右手大拇指下方那个明显的牙印。
一大圈整整齐齐。
看得怀栖都觉得自己牙齿长得真好。
就是贺崤就这样睡,也不怕冻感冒。
但就算冻感冒了也跟自己没关系,谁让贺崤莫名其妙回来。
在沙发前顿了半晌,正准备起来,沙发上的人却突然动了一下。
怀栖吓了一大跳,后背差点磕在茶几上。
但很快冷静下来。
贺崤并没有醒,他只是翻了个身,从仰躺变成了侧躺,脸也对准了他这边。
呼吸依然平稳。
只是两人突然面对着面,那张在视频里看过很多次的脸骤然在怀栖面前放大。
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鼻梁挺立面容成熟五官深邃。
这人要是不睁开眼不说瞎话,还是能看得下去的。
蹲太久蹲得腿都麻了,起身的时候没有站稳,怀栖的腿摆了他一道,让他脚下打滑,一点容错的机会都没留给他,就让他整个人往前摔过去。
前面是贺崤。
□□碰撞的声音并没有很过分,怀栖上半身撞在贺崤身上,疼痛却是从脚腕处传来。
他的脚扭到了。
连拍戏都没受过伤,却在自家大厅里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怀栖瞬间疼得眼睛都红了,也顾不上从贺崤身上爬起来,顾不上水杯跟他一起摔进贺崤身上,扭着脑袋就要去看自己的脚。
“怀小少爷这是大半夜投怀送抱?”耳边传来一如既往欠揍的声音,还带着一些不知名的沙哑。
怀栖脑袋没动,压根没搭理他。
贺崤挑了挑眉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怀栖人轻,没什么重量,不过摔下来的时候份量可不轻。
虽然贺崤觉浅,早在怀栖下楼的时候就已经醒过来,但他也没料到怀栖会蹲在沙发前看自己睡觉。
怀栖没有出声,他干脆也就没睁眼。
只是没想到怀栖会摔在自己身上。
还把水洒在了自己身上。
但怀小少爷似乎没有一点自觉,依然死死压在他身上。
丝毫没意识到现在这样的姿势有多危险,就跟之前咬自己的手一样危险。
怀栖明明是个非常有分寸的人,也不允许自己随便找他,也不允许自己进他的房间,虽然这个房间是他俩的婚房。
却丝毫不把两人之间的肢体接触当一回事,连看见他半裸的时候都坦坦荡荡。
似乎忘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很正常的成年男性。
总不能是真的把他当成叔叔。
那也太糟糕了。
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怀栖有什么动静,贺崤闭了闭眼调整自己的呼吸,不得不再度提醒怀栖,“准备今晚在我身上睡了吗?”
回答他的不是怀小少爷的怒目而视,而是微弱的哭腔。
怀栖一张脸惨白,眼睛却红得极度反差,像是被人欺负狠了。
他咬着上唇眼泪要掉不掉地看着贺崤,可怜巴巴吸了吸鼻子,向贺崤求助:“贺崤,我脚扭了。”
第14章
怀栖没有穿鞋,下半身也只是穿了条不过膝的短裤,露出来的小腿又白又细,皮肤白的人毛发天生稀疏,连腿上筋脉都清晰可见,更别提脚腕突兀地肿起来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没有伤到骨头。”赶来的家庭医生替怀栖简单做了个检查,确认了骨头没有受到伤害,但明天还是得去医院拍个片子。
怀栖能适应拍戏的强度和困难,却受不了一点疼。
小时候不小心撞伤了都能疼哭很久,更别提脚腕扭伤这种钻心的痛,尤其是家庭医生在伤处捏来捏去检查的时候,简直痛上加痛,怀栖痛得大脑都没办法思考,只会下意识地靠在身边人的身上,死死抓着身边人的手臂。
被抓了全程手臂的贺崤也没反抗,等家庭医生离开后才嘶了声,故意笑了声,“你这是准备把我胳膊卸了?”
怀栖还在盯着自己的已经上过药酒的脚腕,空气里全都是药酒的味道,比那天贺崤留下的药酒味都重,闻着令人头晕目眩。
听见不属于自己的声音他终于抽回点自我意识,脑袋动了动分神看向贺崤,原本有些泛红的但一直忍着就算疼得快失去意识都没哭出来的眼睛,在看见贺崤的那一瞬间立马耸搭下去。
绷直的唇角也一并松懈,完全没有了那副在家庭医生面前强装出来的镇定。
贺崤被他看得微微一怔。
还是头一回见怀栖这副模样,包括刚刚怀栖要哭不哭向他求助的时候。
在等家庭医生来的过程中,怀栖一直靠在他身上,似乎完全没管两人之间隔着一层塑料婚姻关系,也没管这段时间对他刻意冷淡的态度。
看得出来是完全疼懵了,头一回表现出对他的依赖,安安静静靠在他身上等医生等了小半个小时。
依赖他的怀栖此刻目光停在自己死死抓着贺崤的手上,似乎才回过神来,片刻后眼皮动了动,“你的胳膊比我的脚还脆弱吗?”他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把贺崤胳膊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