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昭早就发现了,对于陆思存来说,夸赞的话跟羞辱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前者的效果更好。
陆思存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快感扯住了,仰头喘息着,上半身不住地往后倾倒,勉强靠被捆在背后的双手和虞昭的身体撑着。
手指触碰到一条横着在布料底下的、滚烫坚硬的东西。
恍惚间陆思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用指尖隔着布料摩挲了会儿,直到又过了十几秒,才终于意识到那是什么。
虞昭本来就忍得辛苦,现在被陆思存这么不经意地一撩拨,差点当场交代。
他情难自禁地仰头,先是吐出一声压抑到极点的喘息,紧接着眉头紧皱地硬生生忍住了冲动。
无法得到满足的欲望咆哮着,蚕食理智,天知道虞昭此时此刻只有一个粗俗的想法。
下一刻,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只听陆思存说:“裤子解开。”
一秒的停顿后,虞昭听话照做。
“老婆。”
虞昭的声音里欲望浓得几乎要凝为实质,震荡着空气传来,他抬手,扣住了陆思存的后颈,拉低对方的上半身,贴在陆思存耳边,说了句话。
下一秒,陆思存整张脸都涨红了——他根本听不得这么直白的骚话。
躺在床上的虞昭虽然被蒙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但这片突如其来的沉默却足以让他猜到,陆思存的脸一定红透了。
皮肤那么白的人脸红起来远远不止脸颊浮现颜色,连带着肩膀、膝盖,甚至小腹都会发红,色得要命。
事实上,尽管陆思存也有非常直接坦率的时候,但大部分情况下,这人的脸皮还是很薄。
虞昭深知这一点,所以比起强迫陆思存说这种骚话,惹得对方事后生气,不如他自己来,还能逗逗这人。
不过他也很清楚不能一下子逗太狠,否则惹恼了那人吃亏的是自己,所以就采取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模式,一点点试探对方,把底线往后推。
毕竟来日方长。
虞昭一向是个目光长远的人。
“老婆,求你了。”他见那人不应声,压着声音哀求道,扶着陆思存大腿的手也不自觉掐紧,陷入腿根的肉里。
很快,身上的人便动了。
摇晃让身下的床铺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床单变得褶皱不平。
发烫的、薄薄的肚皮下,能隐约看到什么在起伏。
“抱着我。”
这个要求说出口时,有些连陆思存自己都未察觉的撒娇语气。
虞昭伸手环住陆思存的腰,把后者搂进怀里。
完全由自己掌控节奏让陆思存非常舒服,但舒服得来,却少了那种能最大限度挑动欲望的失控感。
怎么办呢?
沉浮在快感中的陆思存有些恍惚地思考着。
他习惯性地低头看向被蒙起双眼的虞昭,目光在触及那条黑色的布时,突然感到心里有些空。
他喜欢这人在床上用那种带着爱意和笑意的眼神看着自己。
一个吻隔着布条落在了被蒙着的双眼上,尽管动作很轻,但虞昭还是感觉到了。
“老公,你是不是想……”伴随着这个称呼,耳边传来非常轻的、夹着喘息的询问,而且越来越模糊,以至于最后的三个字更像是呓语。
但虞昭听见了。
他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颤栗沿着脊柱像是劈开身体一样窜上大脑,撕碎了理智。
他猛然抬手,把罩着眼睛的布条扯了下来。
“你……,”对视的瞬间,陆思存的话没说完就被虞昭转身压到身下。
虞昭扶着陆思存的大腿,沉着下半身,听着对方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被碾成一声闷哼,低头亲吻陆思存说:“是。我想。”
那天之后,陆思存手腕上的痕迹整整一个星期都没好透。
因为手上的伤,他不得不向编辑请假,说需要暂时休息一段时间。万幸他还有几章存稿没发完,不至于彻底断更。
绳子其实绑得不紧,毕竟虞昭手法熟练,知道轻重,可问题在于陆思存没有被绑的经验,总是下意识就想挣动,再加上后来做的时候一直没解开,以至于到最后手腕好几处的皮都被磨破了,红了一大片,皮下密密麻麻渗出小血点还有淤青,看起来触目惊心。
痛自然是挺痛的,而且伤口发炎时还生出令人难以忍耐的痒意,不过陆思存倒是没有对此生气。
反倒是虞昭心疼得要命,每天都拉着他亲自上药,还一边自我反省,一边嘀咕说陆思存怎么这么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喊他解开。
棉签裹着药膏裹,点涂在破皮的地方。接触伤口的瞬间,刺痛让陆思存下意识地缩了下手,虞昭见状,连忙往他手腕上吹了几口气,说忍一忍,很快就好。
刺痛过后,皮肤上渐渐升起一种冰冰凉凉的感觉。
陆思存看了眼抓着自己手的人。
虞昭低着头,动作十分小心翼翼。从这个角度看去,那人鼻梁挺拔,连带着显得眉眼深邃,嘴唇微微绷紧抿着,显示出此刻的认真。
客厅里安静下来,谁都没说话。
直到两只手都上好药,虞昭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把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桶里,说好了,晾一晾。
下一秒,他只觉得眼前一晃,陆思存便已经吻上来了,手也习惯性地往他脖子上搂。
他抓着那两条胳膊,舔过柔软湿润的唇缝,照着陆思存的嘴唇一咬,又松开,说:“别把刚上的药蹭掉。”
那人“哦”的一声,就这么赖在他怀里,脑袋搁在他肩膀上不动了。
窗外的天空飘着乌云,压得天光暗淡。
带着雨水腥味的风吹动乳白色的窗纱。头顶的吊扇正在转动着,掀动屋内有些沉闷的空气。
虞昭抱着陆思存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手沿着那人的脊背亲昵地抚摸,偶尔轻轻拍打两下。
他们的心跳和体温在彼此交叠的身躯之间传递,肌肤相亲的感觉让大脑开始自动分泌多巴胺,产生一种踩在云端般的满足感。
忽然间,虞昭像是想起什么,贴着陆思存的耳朵,有些戏谑地问:“话说,你当时怎么知道新店地址的?想我了搜出来的?”
身上的人仿佛犯困睡着了,许久都没回答。
直到好一会儿后,耳边才闷闷地传来陆思存的声音,说:“炮友在外卖平台叫了套和润滑。你店里卖的。”
话音落下,紧接着的是一阵漫长到似乎没有尽头的沉默,如同这绵绵的雨季。
风吹得屋外的香樟树哗哗作响。陆思存撑起身子看了眼虞昭,发现这人两只眼睛睁着望向天花板,一副魂不附体的样子。
“怎么了?”他问。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虞昭的手。这家伙先是在陆思存屁股上捏了一下,然后喃喃地说不,不用安慰我。
陆思存不明所以,起身走了。
在那之后的一整天里,虞昭都总是直勾勾地盯着陆思存,从头到脚,那视线像是要把后者洞穿似的,扫过一圈后还要叹气,问他到底怎么了,也不回答。
于是到第七次的时候,陆思存直接无视了虞昭。
结果这回那人反倒主动凑上来,照着他脖子啃了一口,幽怨地问:“你怎么不问我怎么了?”
“问你七次了。”
虞昭又不说话。
他用嘴唇磨蹭着刚刚那个被他咬出来的新鲜牙印,又伸出舌尖舔过皮肉上陷进去的齿痕,然后感觉到陆思存的身体轻轻颤了颤。
“他做得好还是我做得好?”虞昭一边问,双手一边顺着腰线向上,隔着春季单衣薄薄的布料,用拇指拨弄了一下乳钉。
“……你为什么假定我是被下面的?”
虞昭被问得一愣。
“行了,那人也没什么好的,”陆思存拍拍虞昭的脸颊,还是出言安慰道,“非要说的话,他大概也就年轻这点能拿得出手。”
第37章 柴米油盐
关于炮友的事,陆思存本来还想着是不是要再哄哄虞昭,结果这家伙仅仅是过了一晚上就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是自己调理好了。
陆思存悄悄松了口气,只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种这事儿还没完的微妙预感。
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使得他敲打键盘的动作停下来,陆思存看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发现不知不觉已经是傍晚六点半了。
来的人果然是陆思且。
“我来了嗷,老哥!”这家伙提着大袋小袋进门,一边换鞋一边问,“虞老板啥时候回来啊?”
“路上,我还以为你俩会在楼下碰见。”陆思存回答道。
陆思且现在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来亲哥家蹭饭。
其实市公安局伙食还行,只是再行也架不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吃,而陆思存很清楚陆思且的厨艺连他都不如,只到把速冻食品煮熟的程度。
以前陆思存一个人住,自己做饭时,陆思且偶尔也会来蹭饭吃,何况现在是虞昭做饭——虞昭厨艺确实好——这就导致陆思且只要得空,就总惦记着来亲哥家里蹭吃蹭喝。
在确认过虞昭不觉得麻烦后,陆思存也默许了妹妹日渐频繁的蹭饭行为。
不过他没打算让陆思且白吃白喝,要求对方但凡来蹭饭都必须帮忙买菜,走的时候还要顺带丢垃圾。
陆思且欣然应允。
眼下这家伙就跟回自己家一样熟练地从柜子里翻出上次吃剩的零食,紧接着便像一滩烂泥一样在沙发上躺下,一边刷手机一边把薯片往嘴里塞。
陆思存让她少吃点,别等会儿吃不下饭了。结果这人竖起食指摇了摇,说:“哥,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就吃那么一点儿吗?”
陆思存懒得跟她辩,抬手就要去没收她手里的薯片,陆思且顿时吱哇乱叫地躲避起来,动作之灵活,让陆思存连薯片包装袋的边都没摸到。
但下一刻,他却反被陆思且抓住了手腕。
“你这伤怎么弄的?”对方的表情和语气突然变得非常严肃认真,以至于陆思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手腕上的伤口已经基本好透,只剩下一点淡淡的印子,还有几处细小的痂没掉完,不仔细看基本不会注意到。陆思存是没想到陆思且眼睛这么尖。
“没什么。”他清清嗓子,回答道。
“什么叫没什么?”陆思且一眼就看出那伤应该是绳子绑着磨出来的,“是不是虞昭欺负你。”
“……不是。”陆思存开口回答前微妙地顿了顿。
“那你这伤怎么来的?”
“你别问了。”
“我就问!你不回答我就等虞老板回来拷问他。”
“情趣!床上情趣!陆思且,你从扫黄组偷偷拷的赃物都白看了是吧?!”陆思存咬牙切齿道。
陆思且张着嘴,瞪大双眼,像是懵了,半天才重新有了点反应,诧然道:“哥,我没想到你玩得这么花。
紧接着她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一拍手掌,
“怪不得你那什么……男同小说写得越来越好了啊。”
“滚!”
大概十分钟后,门口再度传来一阵响动——这次是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虞昭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缩在沙发上、疑似刚被亲哥修理了一顿的小姨子。
见到他进门的瞬间,陆思且仿佛重新活了过来,殷勤地坐起身,抬手朝他打招呼:“老板你终于回来了。今天还给你们买了水果。我跟你说我哥最爱吃草莓了。”
陆思存听见声音,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说:“饭已经煮下了。”
“好,”虞昭把家钥匙丢在鞋柜顶上,先去洗了把手,然后照例搂着陆思存亲一口,这才宣布,“半小时后吃饭。”
暮色四合时,他们准时落座开饭。
“那什么,哥,下周你生日,家里喊你回去吃饭。”陆思且抱着饭碗,开口道。
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性格又比较开朗,陆思且不知不觉便承担起了维护家庭关系的工作。特别是她哥和父母不常联系,所以有什么重大通知都是由她代为转达。
陆思存的第一个反应是看向身旁的虞昭。
后者的表情和平常似乎毫无二致,见他望过来,还问说怎么了?
没怎么。
主观上,陆思存是更乐意跟虞昭单独过,但无论是从道德还是亲情上考量,他确实做不到在这个日子忽视父母,特别是母亲的请求。
“回去呗。毕竟是生日,当然要跟家人过,”虞昭很快就看透了陆思存脑海中的想法,笑着开口说道,“别忘了早点回来就行。”
这句话一直盘旋在陆思存的脑海里,让他一晚上没睡好。
他又想起虞昭跟他说自己是孤儿时的那个画面。尽管那时候的虞昭语气很平静,表情也轻描淡写的,但陆思存还是能察觉到一点似有若无的怆然。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恍惚从那种似睡非睡的、纷乱的浅眠中苏醒,顶着一团浆糊的脑子,给陆思且发了条信息。
【我打算跟家里出柜。】
这么早,陆思且肯定是还在睡觉的。
消息发出去后果然没有回信,但陆思存还是感觉思绪平稳了些。
只不过,决定虽然是做了,关于出柜的事还有许多要仔细考量的。
虽然和父母的关系总是时好时坏,算不上多亲近,但陆思存一直都觉得两人是还算开明的人。可即使如此,他心里其实挺没底的。
他也不清楚这到底是不是个坦白的好时候,但总归是要说的。为此,他开始不断地在脑海里思考要如何措辞,又不住地预想父母可能有的各种反应,以便提前想好应对的方法。
而未知和不确定性向来很折磨人。
这件事搞得陆思存焦虑都要复发了,不仅吃饭没胃口,晚上睡不好,做别的事情也无法集中。尽管他明知道结果怎么样是没有定数的,也不是他在这边想就能真的预料到的,可他依然总是忍不住打岔,去穷尽所有可能地、徒劳地一遍遍预测未来。
就在他又开始不受控制地陷入焦虑的漩涡之中时,腰侧突然传来一阵瘙痒。
“我的龟背竹要给你浇死了,”虞昭对着陆思存腰上的痒痒肉挠了挠,开口道,“谈谈?这两天在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晚风穿过阳台,带来外面世界嘈杂的声响。陆思存侧头看着眼前这人关心的目光,张了张嘴,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说。
他生怕这事说出来会让虞昭也有压力,到时候变成两个人焦虑。
“那我问你答,你就说‘是’还是‘不是’,”虞昭见陆思存不说话,便提议道,“是跟小说有关的事情?”
陆思存摇摇头。
“和家庭有关?”
“是。”
“和我有关吗?”
“……算有吧。”
“和你妹妹那天提到的生日回去吃饭有关吗?”
“是。”
虞昭拉着陆思存的手,忽然笑了笑,不像平日里笑得那么痞气,而是一种略微轻的,却让人觉得很可靠安心的笑容。
只听他问:“你想跟家里出柜?”
陆思存停顿许久,还是点头了。有时候他真的会为虞昭察言观色的能力所震惊。
下一秒,那人又问:“怕告诉我我有压力?”
陆思存没说话,但这个反应也等同于默认了。
“存存,”虞昭一边说一边拉着陆思存的手腕揉了揉,之前留下的疤痕基本都好了,只是他仿佛已经养成了这个习惯,“我今年年底都要三十四了,这么多年这么多事情都能一个人撑过来,何况是陪你跟家里出柜。”
陆思存撇了撇嘴,心想,那第一次告白的时候你还招呼都不打就跑了。
但虞昭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弯着眼睛说:“我呢,最怕的就是你不爱我。只要你爱我,别的都不算什么。”
情话总会因为真心而更加动人。
一瞬间陆思存有种陌生的如释重负感。
他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只是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一个能够完全信任依靠的人,让他能够在疲惫的时候放空大脑地倒下,而那人一定会把他接住托稳,不让他摔在地上。
“我就是怕他们到时候又说这儿说那儿的。”因为这种感觉,陆思存第一次得以如此平静地把内心的担忧说出来。
虞昭捧着陆思存的脸,对着那人的唇吧唧亲了一嘴,乐道:“行啦,别担心了。你父母要是不满意那也该是我来搞定,毕竟是我把他们的儿子拐走了。”
“……那生日那天你和我一起回家吗?”陆思存问道。
“你希望我陪你回去吗?”
“嗯。”
“那就一起吧。”
生日这天眨眼便到了。
虽然在答应陪陆思存回去后虞昭一直都表现得很镇定,但事到临头,心里不免还是紧张起来。
陆思存担心的他又何尝没有想过,只是他不能不去尝试,既然他真心喜欢陆思存,想要跟对方好好过,就该面对这种事情的。
虞昭对着镜子把吹好的头发往后拨了拨,又非常克制地上了一点摩丝,将发丝固定成型。在确定胡茬都剃干净,脸上也没沾着脏东西后,他这才走出洗手间。
寿星本人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好出门了,此刻正躺在床上玩手机。
听见虞昭出来的动静,陆思存放下手机转头望去。
“我是不是应该穿正式一点?”那人站在衣柜前,询问道。
“随便吧?反正是在家里吃饭。”陆思存回答。他自己确实也穿得很随便,就是棉的运动长裤加短袖。
虞昭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挑了一条浅灰色西裤和一件黑色衬衫。
陆思存躺在床上看着那人把衣服换上,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不久前他们玩的那一出play,于是一阵细微电流毫无预兆地窜过脊背,令他感到头皮发麻,下身似乎也跟着有了点反应。
陆思存把手机搭在眼睛上,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
但平心而论,虞昭的身材条件不仅非常适合穿正装,还能把这种本该很正经的衣服穿出一种属于他的慵懒劲儿,或者说,性感。
反正陆思存觉得很性感。
何况今天虞昭少见地略微打扮了一点。
陆思存平复了一下心情,紧接着挪开手机又悄悄看了眼。
只见虞昭翻起的衬衫袖子底下露出来的那一截手臂,再往上,是没扣到顶的领口里露出来的一点锁骨和脖颈线条。
脑子忍不住开始生产黄色废料。
就在陆思存恍神的功夫,虞昭已经收拾好走到了床边。
他伸手拽着陆思存的脚踝,把人扯到身前,又弯腰抓住对方的手臂环在自己脖子上,将陆思存从床上拉了起来。
“走走走,出门了。路上说不定还塞车。”他一把扛起男朋友,抱着人直奔家门口。
虞昭的未雨绸缪是对的。
他们出门的时间正撞上下班高峰期,车流量本来就大,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时间又短,以至于马路被堵得水泄不通,五分钟才往前挪个几米。
“你爸妈是怎么样的人啊?”虞昭搭着方向盘问道。
这个问题让陆思存沉默了许久。
车外喇叭不时响起,车里方向灯嘀嗒的声响规律地回荡。
“很难给你一个客观的评价,”半晌,陆思存终于开口回答道,“其实他们挺好相处的,不是坏人,只是我和他们,特别是和我妈在三观上有些合不来,所以才会闹矛盾。”
说完他顿了顿,问:“紧张了?”
“那当然,”虞昭也不掩饰,“只不过有些事哪怕紧张也要去面对嘛。”
“我妈喜欢励志故事,据说我爸当年就是靠励志才把我妈追到手的,”陆思存笑起来,接上了之前的话头,“她说不定会挺喜欢你。”
这话既是在安慰虞昭,也是他在安慰自己。
当时钟的长短针在数字六的刻度上重合时,门铃声终于响起。
陆思且到得要更早些,坐在客厅的她一听见门铃响,便立刻主动跑去开门。
在看到虞昭的那一刻,她脸上出现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和壮烈。趁这两人进门,她小声说:“加油,我支持你们。”
“这段时间没白养你。”陆思存慈爱地摸着亲妹的头感慨。
因为提早说了会多带一个人回来,所以迎出来的陆思存父母见到儿子身旁的陌生人时并没有意外。只不过陆思存也没具体说带的是什么人,于是老两口都不约而同地用一种隐晦的探究目光打量起虞昭。
陆思存跟爸妈了声招呼,然后拉着虞昭说:“介绍一下,这位叫虞昭。虞姬的虞,昭是‘倬彼云汉,昭回于天’的昭。”
“叔叔阿姨晚上好,打扰你们了,”虞昭点点头,分别跟陆思存父母都握了握手,紧接着把手里的两个袋子提了起来,说,“初次见面,一点小心意。”
“你这也太客气了。来就来,带什么礼物?”陆思存父亲开口道。
“难得你带朋友回来。”陆思存母亲这话明显是对儿子讲的。
陆思存“嗯”了一声,说:“这是我男朋友。礼物也有我的一份。”
屋子里的空气一瞬间凝固了。肉眼可见的。
死寂中,还站在门边的陆思且下意识提了提裤子。
她万万没想到亲哥如此快就切入正题,心里尖叫着进入一级战斗准备——万一等会儿吵到动手,她少不了要立刻冲过去阻拦。
而虞昭脸上的笑意不减,看起来十分坦然自若。在一室诡异的气氛里,只见他点点头,说:“是,我是思存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妹:你这燕国地图也太短了(小恐龙流汗jpg
只听他说:“先吃饭吧。”
这个年逾五十的中年男人虽然已经略微有些发福迹象,但整体来看还是精神矍铄,能看出年轻时的挺拔身型。他笑的时候眉眼透着股和蔼,不笑时又有种不怒自威。
陆重山说完,走回饭厅,拉开餐桌的椅子坐下。陆思且见状,一个箭步冲上来,拉着亲妈坐到了饭桌一边,陆思存则是拉着虞昭坐到了另一边。
场面没有像他们最糟糕的设想一样爆发,反而是以一种诡异到让人无所适从的平静继续下去。
这个时候陆思且的珍贵之处体现得淋漓尽致,她极其自然地无视了略显微妙的沉默气氛,主动谈起最近工作上遇到的奇闻逸事。
陆思存母亲杨靖一直没说话。
大概是女人的第六感,其实陆思存说要带人回来时,她就已经对此隐隐有预感了。再往远了说,儿子这些年一直没谈恋爱,她也早就考虑过有没有这方面的可能,只是真把话敞开说明白,她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法接受。
比起儿子毫无预兆的出柜,她倒是更担心别的。
她看着给陆思存夹菜的虞昭,不由地想,怎么就找男朋友了呢?他们到底是不是认真的?就自己儿子那个脾气到底能不能谈下去?对方又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儿子?事情发展成这样和她的教育方式有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