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症候群by蒲中酒

作者:蒲中酒  录入:10-16

公主好心让他抄,他能不抄吗?
不抄就到黑板报底下站着。
这点利弊权衡,路阳还是懂的,他只是没脑子,又不是脑子进水了。
准时交上数学作业,路阳松了一口气。
结果等到大课间做完操回来,数学老师踩着第三节课的上课铃进来,就将批好的作业往讲台上一掼,粉笔灰飞起来的瞬间,路阳直觉不对。
“有个别同学,写作业是什么心态,什么态度?你是为了你自己学习的,不是为了敷衍老师。”数学老师视线往教室里扫荡一圈,极具压迫感,点名道姓,“路阳,到后面站着去。”
路阳不情不愿,“老师,我哪没写好?”
他抄的是辛禾雪的答案,总不能辛禾雪也写错了吧?
老谭:“你哪儿写对了?就说第一道填空题,题干上两个集合,问集合A和集合B中间,重叠阴影部分表示的元素个数是多少?你给我写个7.3干什么?”
路阳拿着书和笔,郁闷地在黑板报底下罚站了一节课。
下课的时候辛禾雪走过来,欲言又止,还是说:“7是题号,你什么要把题号也抄上去。”
路阳:“我不是心急吗?”
辛禾雪有点伤脑筋,“下次别这么干了。”
“我下次肯定看清楚再抄。”路阳知错就改,端正态度。
辛禾雪:“……我叫你下次记得写作业。”
“下课了下课了,走,我给你打水去。”
众目睽睽搁黑板报底下站了一节数学课,路阳浑不在意地挠了下后脑勺,走过去捞起辛禾雪课桌上的水杯。
路阳才转身抬步往后门,兴冲冲的步伐又停顿了下来。
林鸥飞坐在教室最里侧靠着窗的位置,因为同桌的提问正在帮忙讲题,忽然笔尖摩擦的声音卡了,丹凤眼微微眯起狭长形状,眸光瞟向后门。
校服这种经典服装,极为挑人。
配色简单,有的人配上那张好看的脸也不令人觉得单调,裁剪宽大,可有的人就是能穿出秀骨玉立感。
辛禾雪就属于这个范畴之内,后门那个和他面对面站的女生也一样。
林鸥飞知道那个扎高马尾的女生,和他们是同一个电厂家属院的,小学同班,初中在隔壁班,但几乎没什么交集。
苗灵将路上买的牛奶递给辛禾雪。
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女生嫣然而笑。
后门和林鸥飞的坐位有段距离,课间吵吵嚷嚷,人来人往,内容听得不太清晰。
“学霸,再给我讲讲这题呗?”
他同桌不合时宜的插嘴。
林鸥飞皱起眉心,撑着桌子往后一推,椅子脚在地板上刮擦出锐响,“我去打水,回来再说。”
同桌怔住,缩回脖子,“噢噢,好。”
怎么感觉林鸥飞刚刚那么凶?
错觉吧?
女生只是送了盒牛奶,就离开了,仅仅是一个课间的插曲。
打水的路上,路阳罕有地闭上了嘴巴。
林鸥飞拿着杯子去接饮水机的水,问了句:“刚刚苗灵过来找你做什么?”
辛禾雪抿了一口温水,转过头,“嗯?昨天下午她自行车气门芯被人拔了,我就借了车给她,她刚刚过来跟我道谢。”
“哦。”
林鸥飞对此平淡无奇地应了一声,兴致索然。
路阳却和点了火星子一样,焦灼道:“辛禾雪,你不会早恋吧?!”
之前不知道是学校里那个傻帽在搞什么校花班花评选,手写的纸条有天传到路阳手里,人名他一个都不认识,路阳一边吐槽这些人闲得蛋疼,一边毅然决然在校花栏写了辛禾雪的名字。
他也没太关注结果,但那群策划评选的傻帽好像之后真的偷偷在背后喊辛禾雪“校花”。
路阳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也不是所有的人名他都不认识,隔壁的隔壁三班的苗灵赫然在列。
又想到小时候家属院里姑婶爷叔打趣说的什么“金童玉女”,路阳现在如鲠在喉。
他掰住辛禾雪的肩膀,十万分严肃道:“你可千万不能早恋!”
“早恋了就不能和兄弟一起去打街机,不能上学放学一起兜风,除夕夜也不能和兄弟睡一个被窝。”
路阳一想到以后过年,辛禾雪会跑去和女朋友玩仙女棒,他们再也不能一起打斗地主,就觉得天都塌了。
到底谁发明的女朋友?
都和辛禾雪谈恋爱了,还想要跟辛禾雪拉手、拥抱、亲嘴,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一个人占了呢?
路阳双目直了,想到这里,就已经像是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我甚至都不能给你打水。”
他难过地看着辛禾雪的蓝色水杯,“小蓝……”
这还是他前年送给辛禾雪的生日礼物呢。
辛禾雪感到莫名,保护住自己的水杯,“你在说什么呢?”
林鸥飞开口道:“他觉得你会和苗灵谈恋爱。”
他将视线定定地放在辛禾雪身上。
高中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上一届高三有对情侣谈恋爱,结果高考成绩滑脱了,一中的老师们现在为了防止学生早恋使出浑身解数,三申五令,还会专门守在校门口,看上下学的时候哪些男女生是不是交往过密了。
“你在想什么,思维也太跳脱了。”辛禾雪无奈地对路阳解释,“我只是把自行车借给她,又不是让苗灵坐我后座上送她回家了。”
路阳被他这么一说,觉得有道理。
就连自行车棚那些盯人的老师也不是乱抓人,都是盯着那些敢明目张胆骑一辆自行车的。
倒是林鸥飞,神色有一瞬间的异样,很快又恢复了正常,他将手插回校服衣兜里,冷静道:“挺好的,早恋影响学习。”
辛禾雪还在掰回路阳的脑回路,“我借给她自行车,她过意不去,送我一盒牛奶表达谢意,也很正常。别瞎想了,你是教导主任吗?”
路阳板着脸,还是有点介意,“那让她下次借我的。”
辛禾雪:“……你可以直接说想坐我后座。”
苗灵可不想气门芯再被拔。
林鸥飞嘲笑了路阳。
三个人课间打完水,回到教室里,路阳先发现了自己课桌上一沓的卷子。
他匪夷所思:“数学课代表为什么把试卷都堆我桌上,要我发吗?”
正趴在课桌上补觉的田丰羽,转了个头,蒙头转向没睡醒的样子,“说什么呢?这是你一个人的量,五一放五天假,这些都是假期作业,你以为老谭会让我们好过?”
田丰羽一抬起交叠的手臂,示意路阳看过去,他胳膊底下也压着这么多卷子,能用来当枕头了。
路阳坐下来:“这么多,怎么不提前发,赶在清明节我还能烧给祖宗做。”
“当心祖宗夜里托梦给你。”田丰羽突然想到什么,凑过来,“五一回来肯定紧赶慢赶又说期末了,你准备文理怎么选?”
“你这么关注我干什么?”经过苗灵自行车一事,路阳现在的神经很敏锐,“你暗恋我?”
田丰羽吐了。
“班上就我们两个练体育的,我不找你商量找大学霸吗?”田丰羽说,“咱们分一个班,可以相互照应。”
田丰羽拍拍胸膛,结结实实响,一副好兄弟一起走的模样,对路阳竖起大拇指哥,“有你在,我不会考倒数第一。”
倒数第一:“……”
倒数第一:“上次是我发挥失常,辛禾雪说了,五一给我补习,等着吧,我就要弯道超车了。”
田丰羽没把他的战书当一回事,“我妈说文科简单叫我选文。你觉得有道理吗?”
路阳想了想自己的文科,猛地摇摇头。
他上学期都能在月考卷子上写出杨戬开通大运河,张超出使西域。
历史老师问他张超是谁?
路阳答不出来,老师大发慈悲让他翻书,路阳看了看,抬起头说可能是张骞和班超的儿子吧。
学文?他?
历史老师第一个劝退。
但也不是不行。
路阳坐下来,“辛禾雪选什么,我就选什么。”
田丰羽震惊,“你没点自己的想法吗?”
路阳打量了田丰羽的两眼,好像对方的问题很奇怪似的,“我不是说了吗?辛禾雪选什么我就选什么,这就是我的想法。”
面对一个唯辛禾雪是瞻的人,田丰羽真的震惊了,“你们感情这么好?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路阳乐了:“你怎么知道?”
路阳:“不过辛禾雪的裤子码数比我的小,穿着勒。”
语气突然又有点沧桑,路阳望向辛禾雪,“现在不一样了,我去他家他都不让我碰衣柜了,怕我偷穿。”
田丰羽:“……”
……不对。
路阳重新正色道:“我扯淡的,我又不是变态,不过差不多吧。”
差不多是个变态?
田丰羽眉头一高一低。
路阳清清嗓子:“我和辛禾雪幼儿园时就是天底下第一好的好兄弟了。”
他咬字清晰提高了音量,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那也不至于连自己的选科主见也没有吧?”
从小都是阶段性朋友的田丰羽不能理解,就算是怕老婆的窝囊丈夫也没这样的。
“你是辛禾雪的好兄弟,又不是他的狗。”
田丰羽刚说出这句话,突然看到路阳的眼睛亮了。
……坏了。
他刚想开玩笑问路阳不会是暗恋辛禾雪吧。
莫名直觉让田丰羽闭上了嘴。
好在这时候上午最后一节课的老师来了,他们起立齐声说完老师好又坐下。
田丰羽从抽屉里抽出历史课本,压低音量和路阳说:“我高一刚开学那会儿,原本以为你是那种不好惹的刺头,没想到脾气好挺好的。”
“是吗?”路阳道,“你要多庆幸没在幼儿园见到我。”
否则开学第一天就要因为抽光他的纸巾,被他揍得嗷嗷哭了。
历史老师又在说些让人想睡觉的内容了,路阳撑着脑袋,看向右前方辛禾雪的后脑勺,要盯出花来。
不及防备地,校花回头轻飘飘给了他一个眼神,口型道:“认真听课。”
路阳端正姿势。
正如田丰羽所说,他的脾气不错,现在比以前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经过公主的社会化训练,路阳现在的水平属于是皇家护卫犬,轻易不战斗。
他那么辛苦,就是为了跟着辛禾雪才考上的一中,要是因为文理分开了,那不是无用功吗?
路阳要把辛禾雪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才安心。
五一回来没过多久,果然老师开始频频提到期末考了。
转瞬六月末最热的太阳来了。
大夏天,墙上的风扇呼哧呼哧卖力摇着头,都赶不走手掌黏在试卷上的溽热。
路阳用小卖部买的可乐冰镇大脑,强行降温,奋笔疾书。
考完这场,就有长达快两个月的暑假,路阳还想和辛禾雪去泡网吧玩红色警戒。
到这里,路阳突然想,要是能快点长大就好了,这样就能做点成年人才能干的事情。
也不用泡黑网吧被教导主任抓了。
走廊上的铃声剧烈打响,一张张卷子收上去,属于他们真正的夏天才拉开序幕。
路阳简直要欢呼雀跃跳起来。
林鸥飞这次又没和他们一起回去,说是有事,辛禾雪说,昨晚听见林阿姨和林鸥飞吵架了。
两家人比邻而居,筒子楼隔音又不是太好,林阿姨说得很凶,他没听见林鸥飞反驳。
辛禾雪还和路阳说,这个暑假他不能陪路阳去网吧打游戏了,因为他要和庄同光回姥姥家,姥姥之前摔了一跤,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是两兄弟决定暑假过去探望。
路阳刚考完期末,一头热被浇了冷水,失望地在筒子楼下和辛禾雪分别。
夜半七零八落的锐响惊醒了辛禾雪。
原来是隔壁邻居家,一个玻璃杯被用力掷到了地上。
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刚出客厅,就看到穿着睡衣的辛芝英去敲门劝。
庄平不好说什么,看两个孩子都从房里出来了,安慰道:“没什么事,没什么事情,回房去睡吧。”
辛禾雪睡眼惺忪地点了一下头。
小小打了个哈欠,刚回房间关上门,衣角就被人拽住了。
高大身形站在他面前,辛禾雪错愕地看向林鸥飞背后敞开的窗户。
漆黑刘海散在眉宇间,唇抿成一道冷硬的直线。
林鸥飞视线低着,“辛禾雪,我不想转学,也不想去夏令营,你带我逃走吧。”
十岁那一年,因为一些子虚乌有的传闻,林鸥飞被林母扯着从省城避嫌到菱州,被迫斩断和原来生活的联系,那时候是林鸥飞前所未有的低谷。
在阴雨天里,他才能看到一个笑起来会驱散乌云的公主。
再一次请求公主驱散他头顶的乌云,带他踩碎那个水潭吧。
“好啊。”
辛禾雪的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笑意。
“……”
看着和菱州全然不同的景色。
远处苍翠的山,十拐八湾的河流,眼前并不平整的柏油马路,以及停在马路边的黄色手扶拖拉机。
林鸥飞陷入了沉默,手边是皮质的格纹行李箱。
“愣着干什么?”辛禾雪向他招招手,“快放行李,上车。”
公主坐上了拖拉机。
这种八竿子打不着一起的感觉,就像是有人站在林鸥飞面前,拿着一只双马尾蟑螂,告诉他这是蝴蝶,只不过是基因突变了。
整整齐齐四个人,坐在拖斗上。
路阳新鲜得这摸摸,那瞅瞅。
“表舅舅,可以走了。”
辛禾雪对前头道。
表舅舅声音爽朗:“好嘞,你姥姥在家都等急了,就盼着了,我们现在就回家。”
颠簸的感觉让林鸥飞觉得自己是丰收作物。
盛夏的下午,太阳不可谓不大。
灿烂光线让林鸥飞虚虚眯起了眼睛,身边的辛禾雪怕晒,干脆戴上了帽,手工编织的草帽,宽大的帽檐正好贪阴凉。
洁白肌肤晒得浮出一层浅淡的红,颊边发丝濡湿,他微微歪了一下脸,对林鸥飞说:“很快就进村了。”
林鸥飞道:“知道了。”
小村花。

第225章 钟情妄想(23)
乡下的房子是一间平房,面积不大,但是姥姥姥爷年轻的时候自己搬砖打灰建的,意义非凡。
房子刷着干净的白墙,门前有一口井,竹篱搭架攀着青绿长豆角,屋后是成片的竹林,屋子前头就是两块水田,还有个围出来的池塘,养的鸭子在水中游来游去。
屋檐底下铁钩子横挂竹竿,上边晾晒的衣衫随风吹摆。
拖拉机刚到村口的时候,一只大黄狗就闻声而至,迈着矫健四足,摇着螺旋桨尾巴加速冲过来。
辛禾雪刚跳下拖拉机,大黄狗就以一种人来疯的架势兴奋地往他身上扑,“呜汪、汪汪汪!”
“好了好了。”辛禾雪摁住它的脑袋,大黄狗在他裤子上印下了好几个梅花印,“坐,坐。”
路阳稀奇道:“这就是大黄吧?”
“不是。”辛禾雪很认真地给他介绍,“这是小黄,它是大黄的孩子。”
林鸥飞:“……”
真会取名字。
这厢狗子已经听话地坐了下来,只是停不住的尾巴跟鞭子似的抽打地面,吐舌头哈着热气,呜呜咽咽地对辛禾雪撒娇。
“好狗。”辛禾雪乱揉了两把小黄的脑袋,“走,小黄,我们回家。”
提着行李包,他们冲开拖拉机的表舅舅挥挥手,“谢谢表舅舅!”
客车只能通到镇上,下村的路必须得自己走,行李多的时候,就得像今天这样求助于亲戚开车来接人了。
姥姥姥爷早早就在家里盼着了,见他们一行人从村道上走过来,满面笑容地出来迎接。
十六岁高龄的大黄趴在树荫下,见小主人回来了,高兴地撑起四肢,动作稍显缓慢地走上前摆尾巴。
头发两鬓花白的老太太,精神矍铄,摸了摸外孙的脸颊,“乖乖,让姥姥看看。”
端详了一会儿,姥姥疼惜道:“瘦了瘦了,是不是学习太辛苦了?”
姥姥已经六十五岁了,尽管身子骨还硬朗,手却是已经显现老态了,皱皱巴巴的皮囊裹着因为劳作而弯曲变形的指骨。
辛禾雪握着老人的手,主动蹭了蹭掌心,说姥姥看错了,他明明过年还吃胖了两斤。
姥爷看了看,问庄同光路上顺不顺利,没什么意外情况吧?
庄同光摇摇头,还说多亏是有表舅舅来接他们。
其他两个也跟着辛禾雪的辈分叫姥姥姥爷好。
知道两个外孙今天到,姥姥姥爷昨天还去镇上赶集买了新鲜猪肉牛肉和各种小菜。
“你姥爷还抱了个青石磙子这么大的西瓜,”姥姥笑盈盈地说,“这两位都是乖乖的朋友嘛?快来,快进屋里来一起吃西瓜。”
西瓜在中午的时候就丢到井里冰镇了。
绿皮西瓜在井水里浮浮沉沉,又被一个木桶给捞起来,哗哗地井水溢出桶边,泼湿干燥的地坪。
西瓜皮薄,肉厚,切去根蒂。
姥爷用井水洗了菜刀,提刀一落,伴随着清脆的响声,绿色瓜皮绽开红色的瓤,两个不倒翁似的晃了晃。
唰唰唰地连切了几块,分发给大家。
在菱州吃到的都是冰箱里镇过的西瓜,但井水泡过的西瓜又很不一样,吃一口就好像肚皮都冰镇了。
辛禾雪搬了个板凳在门口迎风处坐着,经过井口的风再吹过来,使得闷热空气加入了一缕薄荷似的清凉。
林鸥飞原本还在谦让,坐下来咬了一口西瓜之后,眼里顿时生出了光。
原本因为舟车劳顿和水土不服而产生的阴郁,驱散一空。
路阳小时候就是在乡村野生的孩子,适应良好。
正在吐西瓜籽跟狗玩。
辛禾雪说果然同类还是更有共同语言,并捡了一根小树枝,咕哝着说,想看看路阳和大黄小黄赛跑谁更快。
林鸥飞表示赞同,结果手背被小黄舔了一下,吓得他跳起来表情空白地去洗手。
一边的庄同光攀树上将黄皮摘了一把下来,浅尝之后发现是酸的,决定还是不叫弟弟吃了。
本来西瓜是预留了表舅舅一起来吃的份,结果表舅舅还要去村口的小卖部跟人打牌,忙得很。
没吃完的小半个西瓜放进冰箱里。
平房旁有栋单独的小灶间,傍晚时分,烟囱口缓缓升起瓦蓝色炊烟。
四个人只有庄同光会做菜,林鸥飞光会煮面,路阳总添乱,而辛禾雪露馅还不让人说。
庄同光俨然是个熟练工,进到厨房里给姥姥姥爷帮忙。
赶集买的东西最终做了一大桌子菜。
丝瓜蛋花汤,雪豆炒叉烧,土豆番茄炖牛腩,酸辣豆芽……
路阳一口气吃了三碗饭,姥姥特意煮了一大锅饭,都险些不够吃。
因为吃得最多,所以路阳自告奋勇去洗碗。
他在灶房间洗碗的时候,辛禾雪走过来,把剩菜剩肉拌了最后的两勺米饭,放到大小黄的食盆里。
凑到洗手池前洗了个手,辛禾雪好奇地捏了一下路阳的手臂,路阳疑惑道:“怎么了?”
虽然不知道辛禾雪的意图,但是他还是凭依着雄心本能地撸起短袖,曲起手肘,展示自己结实有力的手臂肌肉。
连着摆了几个pose,路阳手上还糊着洗洁精泡泡。
辛禾雪最后拍了拍他的肱二头肌,评估道:“不错,适合掰苞米。”
路阳:?
“我叫你来可不是白吃饭的。”辛禾雪笑眯眯道。
这个时节正好是抢收的好时候,姥姥春天摔了一跤,虽然刚刚和辛禾雪展示了健步如飞的状态,但是辛禾雪不放心,所以正好拉上林鸥飞和路阳回老家。
竹马千日,用之一时。
姥姥家里只有三个卧室,姥姥姥爷一间房,庄同光睡辛芝英以前那间,辛禾雪住的那个卧室还和他小时候一样,保留了原有的布置。
林鸥飞和路阳两人夜里就在辛禾雪房里打地铺,第二天一来,起得比鸡圈里的鸡鸭还要早,就被辛禾雪催着赶到了一里地之外的苞米地。
林鸥飞眼下青黑,觉得自己是头驴。
姥姥姥爷说,因为三伏天气温高,太阳大,要是等到十点之后就热得受不了了,得赶紧干完上午的活,把掰下来的苞米运回去,正好在地坪上晒了。
早餐是几个蒸馒头和肉包,豆浆也是姥爷清早起来现磨现打的。
他们在田埂地头吃完早餐,就准备开干。
路阳看见辛禾雪下地,忙劝阻道:“等等,你别干活,万一心脏不舒服怎么办?”
“没关系,我还没有你想的那么弱。”
因为蚊虫和杂草多,辛禾雪体质敏感,干脆穿了单薄透气的长袖长裤,都是束口的,不让虫子有可乘之机。
还带了顶草帽,捂得严严实实,在田里和塘里微弱的晨光中,只有那张脸是雪白的。
辛禾雪说:“我干一会儿活歇一会儿,没事的。”
见路阳好像还是满脸不放心,葡萄似的眼珠子一转,辛禾雪悄悄利用路阳的担忧,故意小声道:“大家都干活,我怎么能在旁边闲着?不过要是你格外卖力,能出上两人份的力气,我就能早点到阴凉的地方休息,中午给你做绿豆甜水喝。”
“好不好?路阳?”
他满目信赖和鼓励地看着对方,捏了一下路阳的手。
路阳猛地点点头,和被打了鸡血一样,一个猛子扎进一望无际的苞米地里了。
林鸥飞发现这才是真的驴。
等到了太阳升起来逐渐变热的时候,姥姥就不许让辛禾雪再继续掰苞米了,让他在一边竹林阴凉下守着东西。
人多力量大,大片玉米杆子的地,连着这样忙忙碌碌了两天,一下子苞米收了过半,杆子也被镰刀割下来,金黄的玉米田,一下子变得空旷起来。
杆子被捆成数人环抱一般粗的一捆一捆,立在地头,而苞米全部丢进一个个半人高的大尿素袋中。
不过可能是辛禾雪打的鸡血过了头,路阳一个猛子甩起鼓满的苞米袋,没控制好平衡,结结实实地掉了个倒栽葱。
一般路过的林鸥飞,特意回头嘲笑了一声,结果没听见辛禾雪的提醒,后退撞上了堆如小山的玉米杆。
地崩山摧的倒了。
林鸥飞:“……”
辛禾雪:“……”
刚推来斗车运苞米的庄同光:“……”
幸好有你们,本来三天的活现在五天就干完了。
好歹忙活了三天,终于收完了苞米,门前的地坪和楼顶也就成了金黄苞谷的海洋。
阳光把它们晒得金灿灿,粒粒鲜明。
然而暑夏天时一变,不知哪朵云彩有雨。
雨雾在对面的山头形成了迷蒙的霭,眼看着雨水拧着风就要来了,正在午睡的大家赶紧爬起来,火急火燎地收苞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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