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一丝寒冷,这是不合常理的,因为玫瑰从来不怕冷,他们对于温度的感知是迟钝的。
但凉意仍席卷了他整一株身体,迫使他从睡梦中醒过来。
以前没觉得醒来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现在的苏冉却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情绪。视野逐渐清晰,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暖黄色的火光,然后,是路尔特略沉的目光。
“发生了……什么?”苏冉小声的问道。
就见路特尔没说话,他垂下了蝙蝠翅膀,半晌说了一句:“可能玫瑰长老……不会再醒来了了。”
“这是我今天刚从住处带回来的检测仪器。”他说,“应该是之前的浓雾,侵蚀了长老的身体,外加野兽的惊吓,怕是凶多吉少。”
苏冉抱紧了小叶片。
“可能还是有希望的,就……可能吧。”路特尔见他伤心的样子,安慰了几句,“送回基地的话,还能够再努力一下,但现在因为大型畸变,基地的情况并不明了,所以还要确认……”
苏冉没再听下去,他愣愣的直起根茎,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山洞挪去。
为什么他们总要面对这样的环境?
他只是一株想让所有人都好好的小玫瑰而已。
但是,很早以前的咕咕和噜噜,刚才失散的咕叽,还有现在的玫瑰长老——这个世界实在超出了他一株玫瑰的承受范围。
苏冉几乎是跌跌撞撞来到了洞口,他精疲力尽,浑身抖成了筛子,而天空的雨水是那么冰冷,雨珠重重砸在他花苞上,宛若跌入了冰窖。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
如注的大雨下,他似乎望见了一个人类的身影。
他的雨衣满是泥泞,看上去攀爬了很久,但即便如此,他仍是挺拔高大的,和苏冉脑海中无数次的记忆重合起来。
而只是看了一眼,苏冉的情绪就全部崩溃了。
从来就不是能够冷静的小玫瑰。
以前不是,现在也不会是。
仿佛此时此刻,之前压抑的伤心、脆弱、无助,可以全部向他宣泄出来。
苏冉剧烈的颤抖了下,等再抬起花苞的时候,他哭泣了一声,紧接着朝那个人类奔去……
熟悉的人类体温传来,他抓着对方的袖子,哗啦啦的哭起来。
“什么都没有了……玫瑰长老,咕叽,还有噜噜和咕咕……”苏冉一边哭着,一边剧烈的颤抖着,“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抱歉。”司承砚很轻的拍了着苏冉,“我来晚了。”
“不用道歉的。”苏冉抽泣了一下,“你如果自责的话,我会更难过的……”
司承砚又抚了他的小叶片。
他哭的累极了,到最后只能小声的哭泣。
等到最后,苏冉抓着司承砚的袖子睡着了,他很乖的待在对方的手心中,花苞耷拉着,还在小声的说着什么。
司承砚把苏冉带进了山洞。
路特尔见到他们回来,从长老身边起身,点头示意:“上校。”
见到对方放下苏冉,盖上了藤蔓小被子后,路特尔叹了一口气,声音终于大了点:“玫瑰长老的情况不容乐观。”
“他是无畸变玫瑰,换句话说,没有产生任何异能。因此这样的雾气下他连抵挡的能力都没有,自然而然就会被侵蚀。”
“那现在需要做什么?”
“可能……”路特尔说,“也需要深树区的那个晶体。”
司承砚没说话。
他看了一眼长老,又把视线落在苏冉身上,似乎在考虑什么。
“我知道您有顾虑。”路特尔道,“可以把苏冉和长老交给我,但是……”
他有些欲言又止,隔了半晌,说道:“等苏冉醒来的时候,见到您不在,这就比较麻烦了。”
路特尔的话音落下后,很长时间内俩人都没说话。火光倒映在他们身后,似乎晃动的比以前都要浮动大一些。
“您身体怎么样?”路特尔看向司承砚,皱着眉头问,“手臂这一块……”
“老样子。”
司承砚又道:“不用担心。”
“哎,明知道您在硬撑,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劝你。”路特尔说,“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提醒您,畸变影响到了最后,一定会影响您的身体。到时候,就算是有强烈意志的铁人,也抵不住污染的侵袭。”
司承砚应了一声:“那就等那一天。”
“您这回答……”路特尔不禁扶额:“感觉我劝了,但又没劝。”
他们沉默几秒,到最后,是路特尔开口:“您现在就去找深树区吗?”
“畸变影响还没过。”
“嗯。”路特尔说,“谨慎一点比较好。”
“等到雾散去一点,我会联系编队。”司承砚说,“基地那里暂时由支援研究所进行接受,军方以小范围撤离为主。”
他说着,把波克的投影打开,投射在石壁上。
就见眼前的新城完全不见了影子,取而代之是一片坑洼的平地,路特尔见状,睁大了双眼——直到今天见到确切的城市,他才明白这一切完全超出了想象范围。
说和深树区完全相同都不为过。从地基开始,往上的建筑都不见了,它们不知去了何方,剩下的只是一片残缺的地面,以及很多细长的条形虫和眼珠,在坑洼中不停蠕动。
而镜头不断切换,到了一处裂开的深渊,路特尔忽然开口:“……这是B区?”
“对。”
“怎么会这样?”路特尔道,“这些房子怎么都长在了深渊的裂隙里?它们不应该在平地上吗?”
“畸变影响,所有的楼房都拥有了自主意识。”司承砚说,“现在基地已经面目全非,中间态还是危险性,这点已经没了意义。”
路特尔抱起手臂:“看来,深树区也是一个道理。”
那些消失的树洞以及神树,应该也是因为拥有了意识,自主移动才造成的。
但是……
路特尔依旧有想不明白的地方。
如果是因为大型畸变,那么深树区应该是在他们到达后才开始移动的,但在畸变前,这里完全消失了。
时间线是根本对不上的。
这样想着,路特尔的瞳孔一下骤缩。
难道说还有其他的催生物质,让深树区提前进行了畸变?
那这个物质……现在在哪里呢?
苏冉很沉的睡着了。
从长老出事后,他再也没有这样安稳的睡过觉了。
在上校身边的感觉是安心的,苏冉梦见了一大片的树林,他右侧是上校,而在左边的位置,放着两个藤蔓小椅子,他和长老正在喝茶。
“孩子,你不该留在这里。”长老说,“你要更远的地方。”
“为什么?”
“玫瑰不爱搬家,但这里,这个充满污染物的地方……不适合你。”
“那我该去哪里?”
“有旷野和星辰的地方,这才是一株玫瑰的归宿。”
梦中的苏冉似懂非懂。
他陪着长老下了一会儿棋子后,扭头看向司承砚,却忽然愣住了。
“你不该留在这里。”
长老的话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怔愣间,苏冉看到原来清晰的面容渐渐染上了一点黑色,随着时间,这些黑色的污染物越来越过,到了最后,全部覆盖住了司承砚。
苏冉着急起来,他想用小叶片抹掉这些玩意儿,却连着眼前的棋盘,茶杯,甚至连着长老都变成了黑色……
清晨,深树区旁的山洞内。
“您又要离开了,不知道这个崽醒来后会想什么。”路特尔看着躺在石头上的苏冉,“这一次再去就真的凶多吉少了。”
这话的确没错。
大畸变后的世界又重新制定了一套规则,相比于之前的危险,那些上天入地的生物,以及海洋那里的融合和拆分规律,又变得不清晰起来。
除此以外,还有他身上的污染物。
说实话,不难受是假的,手臂上的黑色伤口已经蔓延到了肩膀,并且日渐疼痛。对于他的军人素质来说,这一点痛感不算什么,如何抑止并进行相应的行动也是军队的必修课之一。
但是……他担心的时间问题。
能不能顺利到达深树区,以及接下来,他们该如何应对现在的世界?
司承砚并不知道。
起码现在,在支援研究所没有得出相应的结论前,他能做的就是找回深树区,并且取得晶核。
这样想着,司承砚没再犹豫。
他利落的把匕首插回到靴后,又一一检查了所配备的枪/支,弹夹,到了最后,接过路特尔递来的军用厚手套。
“我会好好照顾苏冉和长老的。”路特尔道,“希望您能早日找回深树区。”
司承砚应了一声:“会尽快。”
而在他话音落下,想要转身时,忽然指尖被一个小叶片牵了下。
紧接着,就听到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带着刚睡醒的鼻音道:“你要去哪里呀……上校?”
作者有话要说:
苏冉:崽崽想要一起去qaq
苏冉就这样看着司承砚。
他的神色十分认真,连着小叶片也是,尽管灰扑扑的,但紧紧抓着不松开。
“你要去哪里?”苏冉又问了一遍。
他往前挪了挪,抬起花苞看司承砚:“是不是……又要走了?”
见到司承砚没回复,他看了一眼路特尔,小声说:“我能陪你一起去吗?”
司承砚稍稍蹙眉。
不知为何,以前的苏冉并不会这样小心翼翼,但现在,他的语气小心且谨慎——似乎是一种请求的语气。
司承砚不知道这样的变化从何而来。
但是,现在的他并不能直接问苏冉原因,于是他轻轻抓住苏冉的叶片:“我先去寻找深树区。”
“深树区……”苏冉重复了一下,反应过来,“我也要去!”
他晃着司承砚的手指,十分着急。
“深树区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苏冉说,“如果能找到一点深树区的影子的话,我可以提供帮助的。”
毕竟他能感知到玫瑰的气息。
而深树区是他们常年生活的地方,早沾染上了很多玫瑰的痕迹。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他可以循着这样的气息去寻找。
司承砚依旧没吭声,思考几秒后,看向了苏冉。
他的蓝色眸子没有情绪,倒映着苏冉的小小身影,半晌,叹了一口气:“好,不过要注意安全。”
听着这话,苏冉立刻张开了小叶片,抓着手指攀上了手腕。
他还想说什么,却见司承砚的眉头蹙紧了一些。
“怎么了?”苏冉问,“是手臂受伤了吗?”
司承砚把苏冉捞进了胸前的口袋:“没有。”
苏冉盯着对方看了几秒,稍微抓紧了他的口袋。
现在的他不能使用治愈之力,于是又把叶片稍微蜷缩了一点,不知为何,刚才和司承砚说话,他都变得不自信起来。
苏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但没了治愈之力,他应该就没有资格留在上校身边了吧。
这样想着,苏冉又十分小声的嘤叽了下,为了不让上校听见,他又赶紧用小叶片抹了抹花苞,收拾好了一株小玫瑰该有的心情。
苏冉和司承砚告别了路特尔。
然后,他们从原来的深树区出发,沿着一条宽道,向着东边的方位走。远处时不时传来巨响,似乎像是一种砖石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地上回荡着。
有的时候,还会有巨大的阴影经过,它们隔了几百米,在远处的雾气中高低不一。
每次看到这个,苏冉总会躲在司承砚的口袋里。
“别怕。”他听到对方的声音隔着衣料传过来,“这些都是建筑类变异,没有关系。”
“……建筑类变异?”
“算是新的名词,两天前支援研究所刚通过,第3281号术语。”
苏冉:“这样呀。”
好像他刚被司承砚捡走的时候,编号才到了2000多号。
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就多了一千多的编码,全部是新的畸变类型。这个增长速度让苏冉感到始料未及。
而在他思考的时候,听见对方说:“这类建筑物目前没有危险性。”
“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还不清楚。”司承砚说,“它们变异动机不明,包括为什么会有生命力,以及畸变的原因,都不明确。”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些建筑物在搜寻着什么,似乎是有目的的移动。”
“那我们以后……该住什么地方呀?”苏冉问道,“如果屋子都变成大怪兽的话,那么人类都要露宿在外了吗?”
这不就和他这株小玫瑰一样了。
但人类和他们植物不同,是需要有遮挡物的,这样才能生活下去。
面对苏冉的问题,司承砚思考了几秒:“其实不用。”
“嗯?”
“这次变异的建筑物,都为破损程度50%以上的物体。”司承砚说,“在这个标准下的,应该没有问题。”
苏冉:“那就好。”
他希望的是人类都能拥有家。
玫瑰家族已经受到了重创,但只要人类好好的,身边这个人能安安全全的,就足够啦。
就已经是他一株玫瑰的小小愿景了。
除此以外,他还想治好长老,能够在他身边,做一个乖乖的、再也不调皮的小玫瑰。
这样想着,苏冉小叶片合十,在上校的口袋里许下了这两个愿景。
而跟着上校,他们已经在东边行走了四五十公里,四周除了雾气和陡峭的山壁外,只有隐约的野兽声响,回荡着,低吟着,久久徘徊在他们身边。
他们又攀上了一块巨型石头。
这是第三次找到的“根据地”了,是苏冉觉得拥有玫瑰气息的地方,但每次感觉到了,总没有找到其他的玫瑰踪影。
“是我弄错了吗?”苏冉站在石头上,叶片抵在花苞的位置,小声叭叭,“可我真觉得这里有玫瑰伙伴诶……”
“没关系。”
“不行不行,我还得再感受一下。”
这样说着,苏冉又卯足了力气,使劲地张望。
在最后,他发现了一点点的痕迹——似乎在远处,有几条淡色的玫瑰色痕迹,它们正从大地的裂缝延展,悄悄的蔓延到大地上。
但苏冉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可能是因为玫瑰的体型,等到他看见时,就已经在大地上,笼成了淡淡的一层。它们泛着温柔的微光,乍一看,是玫瑰伙伴留下的印记。
“是那个!苏冉指了一下小叶片尖尖,“那里有一棵大树!”
不仅如此,还很像深树区的那棵,是从小见证他的树树。于是苏冉拉了一下上校的衣袖,不知为何,从第二个大石子开始,上校就会坐在他身边,而不是像以前那样抱胸站在一旁。
“我们去看看吧。”
“好。”
司承砚说着撑了一下石子,他的脸呈现出不正常的苍白,但依旧没说什么,除了站起身的时候小幅度的晃了下,其他什么都没有。
此时苏冉正背对着他,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浓雾中,那一棵树似乎有点奇怪。
苏冉用叶片挡了一下小花苞,等到再看,这一棵树似乎又大了一圈。
不对劲。
这个想法出现的刹那,一个巨大的阴影又变大不少。
苏冉发现那的确“深树区”的神树——这一棵庇佑了他长大的神树,此时正挺立在他们的前方,张开了枝桠。
“就是这一棵树树呀,但是为什么这么奇怪?!”苏冉激动的不行,趴在口袋里,转头和司承砚说,“它好像自己靠过来了——”
他的话音未落,忽然一声巨响!
不知何时,远处的神树一下钻入地内,等再见的时候,大地忽然震开了一个大口,直接在他们眼前拔地而起!
没有任何的预兆,也没有任何危险的警示。
这一棵宛若有了生命的神树,在短暂的停顿后,直直朝他们劈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苏冉:这一棵树树好可怕!!
崽崽尖叫.jpg
一声巨响。
神树的枝桠重重砸在地上,它的树枝是粗壮的,而砸下的动作是那么的用力。但奇怪的是即便如此,枝干似乎没有丝毫的损坏。
就像一株完全体的怪物一样,而树枝只是它的足肢,是它攻击的一种方式而已。
在漫天的雾气下,它看着苏冉和司承砚,树枝摆动,隔了几秒又在蓄力下一次的攻击。而此时苏冉被司承砚护在怀里,摔得七荤八素的,但他不能做什么,只能用叶片紧紧抓着他的袖子。
然后,就听到了两声枪响。
司承砚开了枪。
他侧着身子,一手抱着苏冉,另一只手用枪管撑了下,立刻就开了枪。
砰砰砰!
连续的好几次声响。
神树被击退了好几步,晃晃悠悠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最后,重重摔在地上,成了一棵毫无生命力的老树。
苏冉悄悄的从上校的袖口探出花苞,看向眼前的这一切。
即待在司承砚身边很久了,但每次对方开枪,他总是会怔愣几秒。
——因为实在是太精准了。
尽管有着浓雾,但是子弹总是能精准的穿透它的树枝,一下就找准了它的致命点。
司承砚起身:“是这一棵树吗?”
苏冉应了一声。
“这就是深树区的神树,能够庇佑玫瑰一族好好长大。”苏冉说着,又小声道,“但是……”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司承砚道:“畸变指数70.”
苏冉:“所以说……”
“高度畸变物,应该是受雾气的污染。”司承砚说,“需要提供资料给支援研究所。”
说着他关闭了手腕上的波克,从腰侧拿出一把小刀,而正当他要割下部分枝条时,一阵微弱的红紫光线出现在眼前。
它有一点类似于血滴子的光芒,又有点像营养珠,还有长老给他的那一个珠子,这让苏冉愣了下。
等到回神的那刻,就见眼前突然迸发出了一阵剧烈的红光!
只是半秒的时间,转瞬之间所有的景象天翻地覆。
这一棵神树重新焕发出了生命,枝蔓扭动,并且在他们不注意的瞬间,挥起了瞬间长好的树枝——
苏冉惊呼了一声。
他拉着司承砚的袖子,来不及提醒他,就再次滚了好几圈,直到撞到了一侧的崖石,才堪堪停下。
苏冉揉着袭击自己的根茎,慢慢直起身。
等到视线重新回来时,就见司承砚靠在一侧,蹙眉看向自己的手臂。
但只是几秒,当苏冉和他对视的那刻,他失去了意识。
苏冉:“!”
这下不好了!!
他赶紧的啪嗒啪嗒过去,用叶片摇晃了上校好几下:“你怎么了?”
但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无论苏冉怎么呼唤,他的脸色苍白,似乎蹙眉忍受着什么。
看来只能暂时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苏冉立刻行动起来。
好在此时的雾气更加浓重,这无疑给他们提供了缓冲时间,于是在神树追过来之前,苏冉就把上校拖走了。
在雾气中,他继续顺着玫瑰的痕迹往前走去。
既然他的玫瑰伙伴在这个方向,就意味着那里可能有暂时的落脚地。
到了最后,苏冉哼哧把上校拖进了一个崖洞平层。
人类的重量他不能承受,只能憋足了劲,伸着小叶片,一点一点,拖着上校的领口和袖子,左晃一下,右扯一下的往平层那一处拖。
此时身边的雾气是浓重的,苏冉想不到该怎么办,只能凭着感觉,把上校拖到一个看似是遮蔽物的地方。
——在这里,上下的两层是互相张开的,像一个鸭嘴兽的嘴巴,提供了相对安全的场所。
“加油加油,马上……马上就到了!”他一边小声给自己打气,一边哼哧的拖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他们完全在了庇护之下。
苏冉急匆匆的解开了司承砚的衣服。
按照刚才来说,他觉得并不是特别的有攻击性,毕竟他一株小玫瑰都醒过来了。但是……为什么上校没有醒过来呢?
这样想着,苏冉解开了对方的纽扣。
但只是一眼,他就愣在原地。
就见从手臂开始,黑色的印记一路延伸,侵袭过来后直接蔓延到了胸口。
苏冉愣在了原地。
他下意识想要把用叶片抹了下,但那一团黑雾却染在了他的叶片尖尖上,绕了好几圈。
“不好了!”
而就在侵袭过来的那一瞬,苏冉啪叽摔了一跤。
回神的那一刻,叶片上立刻出现了微弱的白光,他顺着光线往前看去,就见是他的治愈之力,在危险时候保护了他。
苏冉盯着叶片看了几秒。
紧接着,他忽然直起了根茎。
对呀,他不是还有治愈之力吗!
趁着还有一点的微弱的力量,那么就赶快——
这个想法刚出现,苏冉直接伸出了叶片,和之前一样覆盖在了司承砚的身上。他小声的说着拜托了,一边再次拢起白光。
而这一次,白光依旧没有正常出现。
它十分的微弱,就像萤火虫的淡淡光芒一样,苏冉见状,又集中了注意力,但到了最后留给他的,只是一个完全细微的白光。
只是几秒时间,就变得再也看不见,从苏冉的叶片尖尖消失了。
苏冉伸展开自己的叶片,反复看着,最后小声说:“怎么……会这样?”
他不知道原因,而白光在他的努力下,也没有再出现。
苏冉实在是精疲力尽。
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从一旁的水源处打湿了叶子,然后学着人类的样子,拿出绷带和纱布,一点点的仔细给司承砚包扎。
但是黑色的雾气仍在侵袭。
不知为何,似乎普通的手段不能阻止这样的伤口感染。
苏冉思考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什么——
难道说,上校的伤口被污染了?
苏冉又仔细观察了一下伤口,就见那一道伤的影子,的确有凝结的黑色血珠。他一下着急起来,于是又努力的使用了下治愈之力。
但无论怎么尝试,他仍然不能使用,甚至连微弱的光芒都消失了。
到了最后,苏冉是摘了之前治疗作用的畸变药草,覆在伤口上,才最终阻止了污染的蔓延。
但这样的效果也只能持续一小会儿。
根本就是不行的。
苏冉这么一想,耷拉下了小花苞。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而之前的心中所想的那些念头渐渐扩大,最终占据了苏冉的整个脑海。
他连治愈之力都没了……是不是就没资格留在上校身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傻崽崽,怎么可能呢。
他挥着小叶片,哗啦啦的哭了好一阵,成了一株哭的稀里哗啦的小玫瑰。
哭到难过的时候,抓着上校的袖子,噜噜的擤鼻涕。
但只是几秒,苏冉又反应过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