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囚笼by木三观

作者:木三观  录入:10-24

他指尖发颤,眼底泛起血丝:方才那剑若是再偏半寸,他这张脸怕是要被劈成两半。
想到这一点,他神色晦暗,喉结上下滚动,显然已惊怒到极点。
明春乘胜追击,又出一掌。
柳六却不闪不避,突然合掌胸前,衣袍无风自动。
“神树修异,积阳纯精……”他口中吟诵声起,整株神树突然颤动,片片花叶狂舞。
明春感觉脚下如踩着泥淖,双足竟然不能拔出!
“我得承认,你的剑很厉害。”柳六勾唇一笑,“但是抱歉了,这儿可是我的家。”
明春立刻觉得周身像被千百道藤蔓缠住,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他右掌凝着剑气,可动作却像慢得像蚂蚁,柳六轻而易举地化解。
下一息,柳六已欺身至明春面前。
铁横秋下意识要冲过去保护明春,却不想,他太慢了。
铁横秋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眼睁睁看着明春的身影在柳六掌下破碎,化作万千细碎的光点,如雪般簌簌扑落。
那些光芒沾在他的睫毛上、脸颊上,明明是虚无的灵光,却烫得他眼眶发红。
铁横秋眼泪滚落:你敢动他——
看到自己击穿的不是血肉,而是灵光,柳六一怔,这才察觉明春不是人,而是灵体。
但他很快压下疑惑:月尊的侍童是灵而不是人,也不奇怪。
他甩手振落衣袖碎芒,衣袍纤尘不染,斜睨铁横秋:“哟,泥狗子生气了?”
铁横秋恨得攒紧掌心,却忽然,一片碎光静悄悄落在他手背上。
滚烫的,像是有一个极烫人的烙印,形如羽毛,从他的手背,印到了灵台。
他心中一动:……这是……
一股灼热气浪突然涌入眉心,他闭了闭眼,没有抗拒——这气息熟悉得让他安心。
下一刻,他睁开眼,抬起头来,对柳六微微一笑:“啧,你仰仗的不过是神树之力,如果没有神树,你打得过谁?”
柳六挑眉:“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凡世间事物,即便再强,也有弱点。”铁横秋盯着神树风中凌乱的花叶,“这棵吃人的烂木头也不例外。”
柳六轻轻一笑:“嗯,或许是吧。”他带着轻蔑的神色,“可恐怕你没有命知道这一点了。”
“这还要命才能知道吗?”铁横秋嘲讽一笑,“是个有常识的人都知道,火能燃木。”
柳六的眼神陡然多了几分认真,但嘴角还是勾起淡定的笑容:“什么火能伤得了神树?你会不会太天真了?”
“如果是至纯离火呢?”铁横秋笑着问他。
柳六眼底终于褪去戏谑。
铁横秋拿出一个袖笼,随手揭开:“就这个玩意儿,可以召唤朱鸟。”
说着,他微微一笑:“我昨晚就是这么样就把那小朱鸟给引来的。”
听到这话,柳六也明白了,昨夜朱鸟突然出现,并非巧合。
然而,看着铁横秋这么做,柳六反而放下心来。
他勾唇一笑:“可是,你记得吗,朱鸟连我一挥之力都挡不过。”
“这话说得倒是有理。”铁横秋微微垂眸。
柳六突然伸手,扣住铁横秋的下颌:“认清形势了吗?”
铁横秋被迫抬起眼睛,看到柳六还是一副讨人厌的高傲嘴脸,仿佛连扇别人耳光都是甘霖一般的恩赐。
“做我的狗,”柳六指腹的薄茧蹭过铁横秋下巴,“我不杀你。”
铁横秋也笑了:“其实……我挺喜欢你……”
柳六闻言微怔,随后似是感到惊喜,嘴角自然而然地勾起。

“他来了。”铁横秋得意地说。
柳六抬眉望向声源方向,指节抵住下颌轻叩,不慌不忙说:“这禽畜赢不过我。”
天际绽开一簇焰光,是朱鸟的赤金尾羽掠过云层,拖曳出一道流火,映得整片树冠忽明忽暗。
柳六松开攥着铁横秋的右手,腕子一抖,素白绫罗月华般泻出,霎时缠住朱鸟的右爪。
朱鸟发出尖利嘶鸣,尾羽炸开刺眼火星。
却见柳六手腕轻压,白绫倏地勒紧,朱鸟顿失平衡,小巧的身子被甩得腾空而起,而后重重撞向下方枝桠。
柳六唇角刚扬起,却见朱鸟的身影在空中扭曲,散成几点火星,倏忽消散于夜色。
柳六眼瞳紧缩:“幻火分身?!”
他不可思议地看向铁横秋。
却见铁横秋勾唇一笑:“朱鸟确实不敌你,这招不过声东击西罢了。”
话音未落,脚下传来闷雷般的震动。
两人立足的老树突然剧烈晃动,赤红火舌从虬结根系爆发,舔舐着皲裂的树皮蛇行而上。
因为神树过于高大,柳六处于树冠,离树根太远,所有的关注力都在天上自朱鸟身上,自然忽视了树根之处。
“不可能……”柳六猛然转头,终于明白铁横秋方才那抹笑的意思。
原来朱鸟分身缠斗时,真身已化作离火之精,顺着夜风潜入树根。
离火至纯,任是千年神树也扛不住这般冲击。
此刻火光已攀上神树主干,树皮在烈焰中卷曲发黑,发出噼啪爆响。
“为什么?”铁横秋微笑。
柳六抿唇:“无主飞禽,不会有这个智能……”
“‘无主’?”铁横秋忽而抬眸,月光擦过眉骨,映出他额间骤然亮起的一点朱红。
赤色纹路以眉心为起点,向左向右蜿蜒舒展,恰似朱鸟展翅的瞬间被定格在皮肉之间。
柳六受惊倒退两步:“你……你和朱鸟结契了?!”
“不对。”柳六猛地摇头,“朱鸟是月罗浮的灵宠,即便主人身陨,这些年他也始终跟着月薄之。月薄之都不认的灵兽,怎么可能会突然认你为主?”
铁横秋其实也觉得很意外。
他猜测,朱鸟陪伴月薄之多年却没有认主,并非他不臣服月薄之,而是月薄之不想收这个灵宠。故而,月薄之一直捏着灵兽血契,却也都没有用起来。
此刻大难临头,月薄之做出决断,将灵兽血契偷偷送到了铁横秋的灵台,让朱鸟认主铁横秋。
当然,月薄之即便手握血契,也不能罔顾朱鸟意愿随意塞给旁人。
灵兽认主需双方情愿。
也得亏这阵子铁横秋和朱鸟相处得不错,朱鸟愿意认可铁横秋,这才结成了契约。
额间朱纹发烫,铁横秋听见识海传来清越鸣叫,血契终成。
柳六说得也对,朱鸟虽然手握离火这一大杀器,但身手和头脑都欠奉。
光靠袖笼引他来攻,怕是被柳六一掌就能拍回去。
结契是不得已的,只有结契,才能让铁横秋把指令传给朱鸟,让朱鸟声东击西,成功烧到大树树根。
眼见火光从地下烧来,刚刚催开的花朵霎时焦黑。
柳六终于意识到大势已去,急忙跳起,要掠身飞走,却不想,青玉剑已脱鞘而出,横在他的去路上。
柳六转头横铁横秋一眼:“你是真的想死。”
柳六看向铁横秋的眼神再无戏谑,出招也毫不留情,不似先前猫戏老鼠。
大概,柳六终于明白:铁横秋不是狗,而是狼。
柳六腕间白绫骤如银龙出海,两道素练当空炸开,散作万千银线直取铁横秋周身要穴。
面对着柳六绝杀之招,铁横秋本无一战之力。
但他心念一定,暴喝一声,使出明春手把手教了他两回的寒梅剑法,青玉剑光霎时暴涨,剑锋过处丝线尽断。
柳六瞪圆双眼,仿佛感到不可置信:一夜之间,他的剑法竟然精进这么大?
“现在才决心杀我?”火光在铁横秋侧脸投下阴影,那抹笑意却亮得逼人,“晚了。”
柳六却也冷冷一笑:“剑法是不错,但功力还是差远了。”
话音未落,断裂的丝线骤然挺直如钢针,根根泛着冷芒,化作漫天箭雨。
这次不再是缠绕点穴,每根银丝都凝着锋芒,破空之声尖啸如鹤唳。
铁横秋知道这招极强,但也是柳六最后的杀招。
此刻虽然惊险,但铁横秋却心中腾起快意:我可是把这厮压箱底的大招都逼出来了。
虽然得意,但他也不敢大意,凝神聚气,挥剑抵挡。
剑锋刚挑飞数根,后颈已传来冰凉的触感——原来,一根银针不知何时已绕至身后,针尖已抵皮肉,即刻就要刺入大椎穴。
他血液几乎凝固在当下。
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他头顶,让他感到了真切的恐惧。
然而,他看向柳六的时候,发现柳六看起来比他更恐惧。
他蹙起眉,发现已经过了一个呼吸了,那根针竟然还没刺入自己皮肤?
他猛然回头。
却见月薄之不知何时立在身后,两根手指正捏着那根要命的银针。
月光流过,白袖飘扬,恍若风吹雪。
“月尊?”铁横秋露出狂喜的表情,“你醒了……”
不仅月薄之,四周横七竖八倒着的宗主们也接连转醒,身上缠绕的蚕丝寸寸崩裂。
这些能撼动山河的高手,竟被柳六的丝线捆了半日,全因神树之力加持。
如今老树半截躯干烧成焦炭,无形的压制霎时消散。
——柳六怕的也是这个。
他刚刚飞身欲逃,就是想在他们苏醒前离开,总不能是真的怕了铁横秋。
坠落树下的弟子们也纷纷破阵而出,飞掠到树冠上来。
这些也本是仙门新秀,平日仙风道骨,此刻却衣衫褴褛鬓发散乱,有人佩剑碎裂,有人道袍褴褛,但大家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能活着回来已算万幸。
那些没撑到最后的,怕是连尸骨都被树下的毒蚁蛟虫啃尽了。
铁横秋掠眼望去,但见何处觅和万籁静都安然无恙,便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何处觅看到铁横秋,眼中泛起闪烁泪光,像是有些埋怨,也有些惊喜。
而万籁静则是一如既往地温润和气,快速走向云思归身边:“师尊,您方才被困在何处?弟子寻了您许久。”
云思归朝万籁静微微点头:“无事。”
众人的目光都齐齐锁向柳六。
云思归踏前一步,说道:“柳六,神树已焚,你逃无可逃。”
天音寺住持上前一步,也说:“正是如此,我们名门正道,不会随意喊打喊杀,你说清原委因果,说不定还有回转之机!”
药王谷谷主却十分眼馋柳六的秘术,也笑着说:“你这人年轻,不知道深浅,好好说话,我们还可以给你改过自新的空间。”
柳六自知大势已去,逃跑无望,看着众人那装模作样的清高嘴脸,突然狂笑:“要我服你们?放屁!你们这一个个所谓大能,还不如我养过的一条泥狗子!”
众人脸色一肃。
却见柳六狂笑不已,挥开大袖,发出漫天丝线。
成王败寇,摇尾乞怜,是不可能的!
拼着最后一口气,能杀一个,是一个!
柳六袖中银线暴射而出,如暴雨倾泻,朝着距离最近的三名弟子绞杀而去。
天音寺住持低吼一声,袖中拂尘脱手飞出,青玉拂尘相撞与千根丝线迸出漫天星火。
柳六被震得急急倒退两步,天音寺住持正要得意:“小娃娃,还是太嫩了!”
话音未落,天音寺住持却觉右肩蓦地一凉。
原来,刚刚划过的几根长线竟如毒蛇折返,自他背后穿透肩胛骨。
柳六正要加力,却见云思归剑气已至。
柳六眼见如此,却不闪不避,拼着自己活不下去也得拉垫背的狠劲,用力一勒。
长线裹着天音寺住持的半截手臂,竟生生将其撕扯下来!
而代价是,柳六自己的左臂也被云思归切出深可见骨的伤痕。
左臂的剧痛让柳六眼前发黑,他却仰天大笑:“这老狗打着佛门旗号,却做尽恶事,素日结怨极多,如今右臂废了,看那些仇家怎么把你抽筋剥皮!”
天音寺住持听得双目赤红,喉间腥甜翻涌,竟呕出一口黑血。
众人见柳六如此疯魔,反而不敢太过刺激他,围攻之势稍缓,又叫上旁观的弟子掠阵。
铁横秋站在一旁,见月薄之姿态闲适地站着,没有加入的意思。
铁横秋看着柳六越战越狂,但身体的伤痕也越来越多,暗叫不妙:可不能叫他死在这里!
于是,眼见何处觅和万籁静也加入战局,铁横秋足尖一点,也加入其中。
铁横秋却不是真的帮忙的,使出的是他素日在宗门里的三脚猫水平,出剑十分生硬青涩。
不过,他素日在宗门里就是实力最差小弟子的人设,大家也没有怀疑他在大战里当演员。
柳六眼尖,立即看出了他是一个大破绽。
虽然柳六十分提防这个铁横秋,十分怀疑铁横秋是故意露出破绽,诱他去攻击。
但仔细一想:即便他故意诱敌深入,我便遂他的愿好了。
死在他手里,也行。
柳六甩出银线,攻击铁横秋。
铁横秋算准了,把自己站在一个孤立无援的位置,一旦出事,众人也扑救不及。
铁横秋顺势借力,被柳六卷到身侧。
柳六一击得手,却是有些懵的:“嗯?”
铁横秋传音入密:“挟持我啊,傻子。”
柳六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便把手扣住铁横秋咽喉:“谁敢动?我杀了他!”
柳六的威胁果然奏效。
五大高手齐齐顿住脚步。
众人把目光投向云思归:“这是你的弟子?”这么菜?
云思归也有些尴尬:他也知道铁横秋菜,但也没想到这么菜。
何处觅急了:“你别伤他——”
云思归瞥何处觅一眼,何处觅立即噤声。
众大能根本不会把铁横秋的小命放在眼里,但云思归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们便试探着说:“云兄,这是你的弟子,你决定吧!”
随后,却又暗搓搓补一句:“只是,放虎归山的话……”
树冠上飘着血腥气,气氛凝重,众人都等着云思归发话。
云思归咬牙:“除恶务尽,即便他是我的嫡传弟子——”
话音未落,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哦?我怎么记得,他是百丈峰的栽树弟子。”
云思归一噎。
几位大能也都愣住了,纷纷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月薄之。
只见他一袭素衣,神色淡然。
宗主们其实都很生气:好你个月薄之,打架的时候你干站着,还以为你被点穴了呢?
现在倒会说话了?
月薄之却是轻描淡写:“放他走。”
众人怔忡。
天音寺住持强忍疼痛,咬牙问道:“月尊这是何意?”
月薄之连眼皮都没抬:“手断了,连耳朵也不灵了?”
天音寺住持气得发抖,可即便他全盛时期也不敢顶撞月薄之,何况现在重伤在身。
他只得将目光投向其他人,指望有人能说句公道话——就算不计他被断一臂的私仇,按公道说,也没有为了一个废物弟子而放走一个大魔头的道理!
却见四大高手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驳月薄之。
只不过,让他们就此放了柳六这厮,却也不甘心。
场面一时僵持不下。
就在大家迟疑之际,却见神树枝叶摇晃,须臾之间,铁横秋和柳六的身影就消失了。
“不好!”众人悔之不及,都飞起去追。
可入目只有翻涌的云涛,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柳六拼着最后一丝灵力引动神树残阵,银光裹着两人撕裂虚空。
待脚踏实地,入目是一片草地。
他踉跄跪倒,一口黑血喷在枯草间。
铁横秋站在旁边,递给他一颗金丹:“吃一颗,缓一缓。”
柳六抬起眼眸,露出惊讶疑惑防备……乃至惊喜的眼神:“你真的要救我?”
“嗯。”铁横秋懒得解释劝说,直接把金丹塞进柳六嘴里。
柳六下意识地吞咽,金丹滑入喉咙。
这是上好的金丹,何处觅严选,一颗下肚,柳六的丹田都温热了许多。
柳六撑着身体坐起来,盯着铁横秋:“为什么?”
铁横秋习惯了被柳六盯着,从前柳六盯着自己的目光,是看狗的眼神。
再然后是看狼。
而现在……
铁横秋挠挠头:像是在看一块红烧肉。
铁横秋真的很难想明白柳六的心路历程。
但也不想了。
何必要和一个死变态共情?
铁横秋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身旁的草地,笑意在眼底流转:“不是告诉过你么?”
柳六的视线紧紧锁在铁横秋脸上,只见对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令人心悸的笑容:“我其实挺喜欢你的——”
闻言,柳六胸腔里的心脏骤然紧缩。
他从未体验过如此剧烈的心跳,连指尖都跟着震颤起来。
下一刻,人生前所未有的疼痛也降临了。
他感觉脊骨被寸寸抽出。
“——灵骨。”铁横秋轻笑着补完了后半句话。

柳六瞪圆双眼,眼瞳剧烈颤动着。
疑惑、震惊、挫败、怨怼、欣赏、憎恨、绝望、痛苦……种种情绪如走马灯般掠过眼底,却来不及在脸上凝固成任何表情。
因此,他脸上竟是一片愚蠢的茫然。
柳六原本就重伤垂死,此刻灵骨离体,生机流逝得更快。
那张令人过目难忘的容颜,在瞬息之间枯败凋零——皮肤裂开细纹,颧骨皮肉尽褪,眼眶深陷成两个黑洞。
那双曾流转千般风情的桃花眼,再映不出半分活气。
铁横秋俯视着枯萎的柳六,还是略感遗憾:“还是让他死得太轻松了。”
以铁横秋邪恶的性格,始终觉得起码要跟海琼山那样死前被折磨得将近绝望,才算是解气。
然而,柳六不是海琼山。
铁横秋不敢玩得太久,怕太浪了会翻船。
还是干脆一点的好。
补刀,是非常重要的。
除了怕对方复活,也是存了毁尸灭迹的念头。
他可不想别人发现柳六失去了灵骨。
铁横秋摸摸下巴,心想:踢下山崖或者沉进水里什么的,还是有风险的。
以前只能这么简单粗暴,也是因为铁横秋没什么手段。
现在嘛……
铁横秋嘿嘿一笑,摸摸下巴。
心念一动,朱鸟就划破夜空而来。
结了灵兽契约就是方便。
无需言语,甚至不必眼神交汇。
铁横秋只需心念微动,便能催动这绝顶仙禽。
下一刻,朱鸟张开尖喙,一道金红色的烈焰喷涌而出。
在离火焚烧下,柳六的尸骨扭曲、焦化,最终只剩下一具漆黑的骨架。
末了,铁横秋盘膝而坐,双目微阖,在朱鸟的护法之下,开始运转插梅诀功法。
当柳六那截灵骨缓缓融入经脉时,他猛然惊觉这灵骨中流淌的生机竟如春江潮水般汹涌澎湃。
原本令他歆羡非常的海琼山灵骨与之相较,简直如同溪流之于瀚海。
灵骨入体,神树万年积淀的草木精粹在奇经八脉间游走,每一寸骨骼都被神木本源浸润,恍惚间似有古树虬枝在丹田处生根发芽。
他吐纳了半个小周天,便收回神识,往自己脸上抹点泥巴,扇俩耳光,倒地不起。
看着这一幕的朱鸟疑惑歪头:……吱吱?虚空碰瓷?喳喳?
盖因朱鸟振翅而来时,炽烈的火光划破长空,很快便惊动了云思归一行人。
除了月薄之之外,几个宗主都循着火光追踪至此。
他们看到停在枝头的朱鸟、倒在地上的铁横秋、以及一具被离火烧过的焦骨。
他们很快拼凑出一个合理的猜测:强弩之末的柳六被朱鸟喷死了。
须臾,他们把铁横秋唤醒。
铁横秋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众人问他发生了什么。
他便颤声讲述:自己被柳六掠到此处,十分害怕,柳六意图杀了自己灭口。还好他的袖笼能够召唤朱鸟,朱鸟及时飞来,救下了自己。
这番说辞合情合理,加之众人以灵力探查,确认那焦骨确是柳六无疑,不由心生快意——这心腹大患终是伏诛,倒省去诸多麻烦。
众人刚要卸下心头疑虑,却见玄机阁阁主目光陡然一凝,指了指铁横秋的靴尖:“那是什么?”
铁横秋一怔,低头一看,却见靴子尖上沾了一点稀碎的干枯草屑,在斑驳树影里几乎与鞋色融为一体。
在这树林里,鞋尖上沾上草屑,铁横秋是浑不在意的。
药王上前观看,捻起一看,讶然道:“这是尽春芽,据说能延年益寿,是神树山庄的特有的灵植之一,据说是庄主随身锦囊里都会装着的。”
话说到这里,众人齐刷刷看向铁横秋。
铁横秋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玄机阁阁主眯起眼睛:“所以,小兄弟你可是拿了柳六的锦囊?”
“我……我没有!”铁横秋连连摇头,“可能……可能是在打斗中洒漏了也未可知啊!”
说着,铁横秋满脸慌张地看着云思归:“师尊,您可得信我啊!”
云思归微微颔首,说道:“我相信横秋,这孩子向来实在,不会做这些事情。”
其实铁横秋是不是实在人,云思归也不确信,但这个关头他作为宗主只能这么说。
天音寺住持的本就满肚子气,此刻更不客气:“你自然信他。既是你云思归的徒弟,做的自然都是你想要做的事!”
云思归神色一凛:“阁下此话何意?”
天音寺住持正要开口,玄机阁主忽将目光扫过地面,最后停在一处。
他手指向前方:“那是……”
众人视线随着移过去,只见地上躺着个口子松开的小锦囊。
天音寺住持大步掠前,捡了起来,忙拆开看,却见里头空无一物,这才舍得拿给众人看:“你们瞧,这是什么?”
玄机阁阁主神色一凝,道:“瞧这材质,这花样,是柳六随身的佩囊。”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都刀一样刺向铁横秋。
就连方才还为他说话的云思归,脸色也沉了下来。
天音寺住持瞧见这锦囊空了,反而收敛了恶形恶相。
他合掌念了声佛号,嘴角噙着笑意:“阿弥陀佛。小兄弟,柳六随身的佩囊里想必有不少好东西吧?你年纪轻,经不住诱惑也是常情。只是越过长辈藏私终究不妥,你说可是这个道理不是?”
铁横秋抿着唇不说话,过了片刻才道:“这东西我确实没见过。许是打斗时摔落的,也未可知。但里头的东西,我的确是没有碰过的。”
“打斗时摔落?但这锦囊没有切口,口子松开,像是人为抓开的。”玄机阁主冷笑道。
药王幽幽一叹:“我是医修,向来主张救人。也是劝你一句,真拿了什么就交出来吧,没有什么秘宝能比命值钱。”
云思归也说:“横秋,你还是说实话吧,为师会护你周全的。”
推书 20234-10-23 : 开局只有一拐杖?》:[无限流派] 《开局只有一拐杖?!》作者:一千零一个柯【完结】晋江VIP2025-10-17完结总书评数:991 当前被收藏数:2868 营养液数:554 文章积分:30,179,836  本书简介:  每日平平稳稳写报告打游戏的办公室民警苏松清一不小心意外死亡而进入了日不落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