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囚笼by木三观

作者:木三观  录入:10-24

此言一出,苏若清剑势稍缓,似有所迟疑。
就在苏若清迟疑之际,却听到玄机阁弟子们在旁拱火:“魏琇莹一直说自己剑法只在铁横秋之下,大概是看不起苏仙子才不愿意出手吧。”
“唉,的确如此呢。”
“可我瞧着,苏仙子这般剑法……怕是还真不足以逼魏师姐出剑呢。”
那弟子故作叹息,话音不高不低,却恰好能飘入苏若清耳中。
苏若清年少气盛,心高气傲,哪堪受这般言语相激?
她手中剑势骤疾,寒光暴涨,招招凌厉,直逼魏琇莹而去。
魏琇莹蹙眉抿唇,终是被迫挥剑相迎,霎时荡开林间寂静。
眼见场中剑光纷飞,玄机阁弟子竟纷纷抚掌叫好:
“打!狠狠打!”
“早就该有人教训教训她了!”
“看她还能嚣张到几时!”
凌霄宫弟子也看得热情高涨,高声助阵:
“苏师姐必胜!”
“让他们见识见识凌霄宫的剑法!”
在一片喧嚷声中,苏若清愈战愈勇,剑招如疾风骤雨,攻势更盛。
魏琇莹却是毫无战意,只是一阵震惊:癫了癫了,这个世界癫了?
自己人打自己人了!
该不会……整个白光山只有我一个是正常人吧!
就在此时,忽见狂风卷地,烟尘漫涌,一股刚猛罡风铺天盖地压来!
魏琇莹与苏若清同时收势停剑,齐齐望向风起之处。
只听山门方向传来阵阵惶急的呼喊:
“不好!魔修闯山了——!”

白光山上,层峦叠翠,林深叶茂。
山间的正道弟子已为数不多,唯有玄机阁与凌霄宫两派门人还在这儿。
山道之上,五大魔侍持刀疾行,杀气凛然,口中只喝道:“让路!不阻者不杀!”
一众低阶弟子本无战意,闻得此言,更觉有理,纷纷低语:“留得青山在,何愁没柴烧?我等不必与魔人硬拼,速速上山禀报百丈仙人,才是上策!”
众人相视点头,自觉理据周全,当即转身便走。一道道剑光倏然亮起,弟子们纵身跃上飞剑,御风疾驰,直向山顶掠去。人影掠过处,只留下一连串惊惶的呼喊:
“不好啦!魔修闯山了——!”
魏琇莹和苏若清听到这话,彼此对视一眼。
魏琇莹清楚地看到,苏若清眼中的敌意已褪去大半,眸光渐复清明。
苏若清当即开口:“魏道友,你我一同前去迎敌!”
魏琇莹却摇头:“不妥,眼下还是先禀报百丈仙人为上。”
察觉到她的退避,苏若清脸上掠过几分讪然。
苏若清目光转向身旁几名弟子。
方才他们还意气风发,一副战意灼灼的模样,极力煽动她与魏琇莹比剑,俨然是最好斗的剑修。
可此时,这些人却纷纷移开视线,目光闪烁,只低声附和道:“魏师姐说的……确实也有道理。我们还是先上山吧!”
苏若清深感诧异,一时怔住。
然而,他们此刻要退也来不及了,一股魔气已经卷了上来。
山路传来魔修的呼喝:“让路!不阻者不杀!”
听到这句话,几位弟子意识向后退缩。
苏若清和魏琇莹都是神色凛然,望向前方。
只见山路尽头,五名魔侍缓步而来。
魏琇莹一眼认出,那正是她曾以缚魔索擒住的五人,心中顿时安定几分:这几个魔侍虽然功力不凡,但我加上苏若清,还是能够战胜的。
思绪未落,却见五人身后一顶云轿凌空飘至,鲛纱漫卷,如烟似雾,透出几分诡谲莫测之意。
苏若清一眼认得:“这是月尊的云轿。”
魏琇莹摇摇头:“现在是魔尊的了。”
苏若清眼中迸射出仇恨的火光:“铁横秋就在里头!”
魔侍长冷笑一声:“我们尊上慈悲为怀,不愿滥杀,你们若退去,可保性命无虞!”
苏若清闻言啐道:“邪魔外道,也配谈慈悲?”
话音未落,她已擎剑在手,身形如电,直向五名魔侍掠去。
五魔侍同时挥刀相迎,刀光剑影顷刻交织。苏若清剑势虽凌厉逼人,却终究难敌五人合围之势,不过数合之间,已渐露支绌之态。
苏若清招式骤露破绽,魔侍长趁势抢进,刀锋直逼肋下。
就在此时,一道沉重剑风呼啸而至,铿然巨响中,将魔侍长硬生生震退数步!
苏若清倏然回神,抬眼望去,只见魏琇莹是出手相助!
苏若清心中一震:她剑势竟如此沉猛,我先前竟未察觉……原来方才比试之中,她一直对我多有容让。
思及此处,她再看向魏琇莹时,目光中不禁带了几分复杂之色。
魏琇莹却未看她,反而转头望向身后那几个仍在发愣的弟子,扬声道:“怎么,诸位是在这儿看戏呢?可买了票没?”
几人顿时如梦初醒,心知此刻已无退路,纷纷咬牙拔剑,纵身加入战局,与苏若清并肩迎向魔侍。
魏琇莹传音入密:“结缚魔阵!”
玄机阁弟子虽不擅正面迎敌,却个个皆是奇门遁甲的好手。托赖魏琢莹与苏若清双剑合璧、织起漫天剑光牵制魔侍,几人悄然而动,不过瞬息之间,已将五名魔侍围入阵中。
魏琇莹见阵势已成,当即纵身后撤。
五大魔侍已经见识过一次缚魔阵的威力了,这一次,看到阵势再次合围,也是一阵脸色苍白。
就在此时,阵心云轿鲛纱倏然翻飞,一道黑影如疾电掠出——正是铁横秋!
苏若清眉尖紧蹙:“这魔头……莫非有破阵之法?”
魏琇莹凝声道:“据我所知,铁横秋不太擅长阵法。”
她们却不知,铁横秋虽不通阵理,却早已得月薄之言传身受的一道破阵秘诀:一剑破万法,大力出奇迹!
只见铁横秋手中长柳剑倏然扬起,剑尖凝出一缕细如冰针的寒芒,隐含寒梅剑法孤高凛冽之意。
他不过信手一挥,剑势如破竹,缚魔索织就的天罗地网,应声而裂!
几名玄机阁弟子被磅礴气劲震得倒飞而出,魏琇莹亦连退数步,按住胸口气血翻涌,暗暗心惊:“这人如此厉害!看来在擂台上,还是对我留手了。”
弟子们挣扎难起,眼中尽是骇然。
苏若清虽大惊失色,却仍咬牙,提起剑来,要冲上前去,却被魏琇莹一把按住。
铁横秋负手而立,淡淡瞥苏若清一眼:“我说了,尊师非我所杀。”
苏若清齿间几乎迸出血来:“你以为我会信吗?”
铁横秋冷笑道:“我骗你做什么?我要杀你,比骗你还简单些呢。”
苏若清浑身一震,怔在原地,一时语塞。
就在这时候,一道云气倏然掠至,流转凝聚之间,百丈仙人已现身于众人之前。
原本惊惶无措的正道弟子见状,如见救星,纷纷涌至他身后,急声道:“仙人,您终于来了!”
又有人颤声补充:“仙人小心!那铁横秋连缚魔阵都能破去,只怕……已非寻常魔修可比!”
听到铁横秋能把缚魔阵破掉,百丈仙人的眉心也紧蹙起来,看着铁横秋的神色也多了几分郑重。
百丈仙人肃然开口:“阁下如如此大张旗鼓闯山门,到底所为何事?”
铁横秋听到百丈仙人称呼自己是“阁下”,心里暗爽:看来,我破掉缚魔阵那一下,还真让我装到了。
他面上却故作从容,负手淡淡道:“本尊向来爱好和平,心怀慈悲,不愿妄动干戈。今日前来,只为一件合情合理之事——”
话音微顿,声转沉凝:“接我的道侣回家。”
林间阴影深处,月薄之闻得此言,心头不由微微一颤,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甜意。
然而,他却撇了撇嘴:“当初既然要撇下我,如今来接我,又是为什么?”
苏若清义愤填膺道:“月尊何等清贵之身,岂容你以诡计强掳、肆意辱没!如今竟还敢口称‘道侣’,简直令人作呕!”
铁横秋却浑不恼怒,只定定望向百丈仙人,声震四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他,便是我的道侣。”
百丈仙人淡淡说道:“你与薄之之间既无盟契,亦未告天地,何以称侣?”
铁横秋唇角微扬,从容应道:“礼数自然不可少,不过此前时机未到罢了。本来是想先取净世莲心为聘,风风光光迎他过门,堂堂正正宴请天下。诸位若愿赏光,届时也不妨来饮一杯喜酒。”
苏若清闻言顿时啐道:“无耻之尤!”
林间深处,月薄之听见,也撇了撇嘴,满脸不悦:若有大婚,自然是不错的。但邀请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来吃酒做什么?
百丈仙人饶是素来和蔼,听到铁横秋这么“无耻”的言论,也不觉凛然色变。
他声如寒霜,缓缓道:“魔尊是否太过自负,莫非真的自以为天下无敌,而我正道……已无人可战?”
语毕,一股半步飞升的磅礴威压如山海倾覆,轰然压下!
这威势岂是铁横秋一介元婴所能抵挡?
所幸,他早已身着魔尊玄袍。
黑袍感应杀机骤临,瞬间绽出屏障,将可怖威压尽数化解。
一时间,四野皆寂。
魔侍与正道弟子都在这骇人灵压下冷汗涔涔、踉跄难支,唯铁横秋依旧傲立风中玄袍猎猎,分毫未退。
众人见铁横秋在如此威压之下竟仍从容自若,无不色变。
百丈仙人眼中也掠过一丝讶异:此人周身气息分明只是元婴境界,却能安然承受我半步飞升之威,绝非表面所见那般简单……想必是动用了藏锋印一类的秘术,隐去了真实修为。
百丈仙人目光渐凝,心中凛然:能在我灵压之下神色不变、巍然不动,此子真实修为……恐怕至少是法相大成之境!
不过也不奇怪,若没法相大成,也不可能战胜三大魔将,成为魔尊啊。
只不过,大比之时,铁横秋表现出来的修为和元婴境非常吻合,后来丢下月薄之逃跑,看起来丝毫没有高手风范。
因此,百丈仙人觉得颇为蹊跷。
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百丈仙人暗自沉吟:或许他此前曾身受重创,以致修为暂损,如今伤势尽复、功力重回巅峰,方才敢如此闯山。
若果真如此……今日之事,恐难善了。
有了“不能善了”的觉悟,百丈仙人反而更加从容,抚须一笑,道:“看来,魔尊今日定要与老朽切磋一番了?”
铁横秋从百丈仙人的笑容里读出了凛冽的战意,心里不觉紧张起来:我穿个袍子装一下样子还行,要真打起来,绝对露馅!
眼前这个百丈仙人,可是连霁难逢都要避其锋芒的大能,我要和他动起手来,一招都过不了!
林影深处,月薄之不自觉屏息凝神,指尖微微收紧。
月薄之暗暗想道:小五想做什么呢?他怎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打不过百丈仙人呢?
难道他真的为了我,连性命也不顾了?
月薄之急起来了:铁横秋真为他不顾性命,他是很高兴的。但铁横秋真为他没了性命,他又怎么能高兴?
矛盾交织的心理,让他的脸色越发苍白得近似透明,又因为隐没在阴影里,光影斑驳间,竟似一抹湿透的孤魂。
魏琇莹等人,听到这话,也暗暗退后。
就算是苏若清如此莽撞的人,此刻也心知肚明:这般境界的大能交锋,绝非他们所能近观。稍有不慎,便是余威也足以令人形神俱裂。
百丈仙人袖手而立,但隐约透出的锋芒,足够让人不寒而栗。
铁横秋淡淡一笑,抬了抬手,说道:“唉,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看百丈仙人也不是好斗嗜杀之人,只是一点小事儿,想必也不需要到生死相搏的程度吧?莫说我们自己两败俱伤不好,就是伤到了路边几只蚂蚁,也是杀生的罪过啊。”
说到“路边几只蚂蚁”的时候,铁横秋还故意看了苏若清他们几眼。
魏琇莹感受到这股视线,暗暗道:这人真的很装。
百丈仙人也看了看这几位小辈,微微一笑,说道:“那么依阁下所言,想要怎么解决?”
铁横秋说道:“我突然想起,数日前,我的几个魔侍被缚魔索捆住,便动弹不得。这也是十分有趣。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宝物。”
百丈仙人微微颔首,续道:“缚魔索乃玄机阁镇派之宝,乃是以九天玄铁为骨,辅以三百六十道诛魔符印炼制而成。其性至正至纯,一旦缚住魔修,便能锁其经脉,镇其元神,纵有通天修为亦难挣脱。”
他语声平和,却自有一派渊渟岳峙之气:“故而魔道中人见之,往往望风而避。”
“魔修便该望风而逃?”铁横秋冷笑一声,“本尊却偏不信这个邪。”
百丈仙人挑眉:“哦?”
铁横秋朗声道:“不若你我赌上一局。若我能挣脱这缚魔索,仙人便允我接回夫人,如何?”
此言一出,四下弟子皆面露喜色,彼此交换眼色,暗忖:这魔尊莫非是昏了头?若真动起手来胜负难料,可他若自愿被缚魔索所缚……哪还有半分脱身的可能!
百丈仙人却沉吟道:“别的也还罢了,可是月薄之是一个独立的人,我岂能拿他做赌注?”
“原来仙人这么尊重月薄之的意愿吗?”铁横秋笑道,“那不如这样,若我打赌赢了,你就把他请出来。我当着众人的面,向他求婚。如他同意了,就随我下山,谁都不能阻拦,如何?”
听到这话,众人倒抽一口冷气:看来铁横秋是走火入魔坏了脑子了!
月薄之都被他弄自闭了,见到他,不杀他都算好了,怎么可能答应跟他成婚!?
还是当众!
真不是闹吗?

百丈仙人听到铁横秋这样的话,何尝不惊讶呢?
须知魔修一旦被缚魔索缠身,便如鸟入樊笼,从无脱身之先例,这几乎是修真界人尽皆知的常理。
在场众人都暗自思忖:铁横秋若非是走火入魔神智昏聩,便是狂妄到了极处,否则怎会提出这般近乎自裁的提议,竟然要主动受缚于缚魔索?
铁横秋在众人的目光里傲然挺立,笑着说道:“难道百丈仙人也不敢和我赌吗?”
众人目光灼灼之下,百丈仙人抚须说道:“你既然要自投罗网,老夫为何要拦着呢?”
铁横秋含笑一揖:“那便请仙人赐教了。”
百丈仙人转而望向魏琇莹,道:“缚魔索乃玄机阁秘宝,还是由贵阁施法为宜。”
魏琇莹袖子里其实早就准备好了缚魔索。之前启动缚魔阵,就是为了用它做铺垫,没想到阵法被铁横秋一剑破掉,她本来还以为这下用不上了。
谁想到,峰回路转,铁横秋自请要上缚魔索?
魏琇莹再次看向铁横秋,目光很复杂:前不久,他才把铁横秋当铁子看,谁知道对方摇身一变成了魔尊!
“既然如此……”魏琇莹咬了咬牙,高声道,“请赐教!”
话音未落,她手中缚魔索应声飞出,直朝铁横秋袭去。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里,铁横秋真的不闪不避,任凭那绳索如灵蛇般缠绕周身。
整个场面霎时间寂静无声,所有人屏息凝神,目光紧紧锁定在这道被缚的身影之上。
玄机阁弟子们对视一眼,眼中尽是笃定的冷嘲。他们深知这镇派之宝的威力,再强的魔修一旦被缚也绝无挣脱可能。此刻看向铁横秋的眼神,已然如同注视一头濒死的困兽。
有人心底冷笑:狂妄自大,终将付出代价!这,便是你小看玄机阁的下场!
百丈仙人也是目光如炬,紧紧锁在铁横秋身上。
魏琇莹手掐法诀,清喝一声:“收!”
缚魔索应声骤紧,泛起淡淡金光,就要将铁横秋向前拖拽。见他脚下微微踉跄,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低呼,不少人面露喜色:
“动了动了!这魔头果然撑不住了!”
“果然邪不胜正!玄机阁至宝岂是虚名?”
众人眼中泛起光芒,仿佛已然看到魔尊伏诛的结局。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铁横秋猛然一脚踏地,发出一声暴喝!
他双臂一振,周身气劲鼓荡,缚魔索竟被他硬生生挣开!
在众人不可置信的注视下,缚魔索跌落在地,而他则从容踏前一步,负手而立。
他动了动手脚,仿佛不过只是舒展了下筋骨。
“不、不可能!”
“连缚魔索都困不住他?”
“这……这究竟是怎样的修为——”
就在此时,一个令人战栗的念头浮现在所有人心中:“若连缚魔索都失效……”
魏琇莹脸色骤然苍白:“那只有一个可能——他已成就天魔之体!”
众所周知,魔道修士无法飞升。
正道修士的终点是羽化登仙,而魔修的尽头,便是成为天魔!
当正道修士突破渡劫期,便可飞升上界,从此超脱凡尘。而魔修受天道所限,即便修为突破渡劫,仍只能滞留人间,称霸魔域。
正因如此,他们的修为无法通过飞升转化,反而在人间不断累积,最终达到一种堪比神明的境界——此即为“天魔”。
天魔之体,千年难现其一。一旦成就,便是人间无敌,连仙宝也难以压制。
若铁横秋当真成就天魔之体,那便意味着,他的修为甚至凌驾于半步飞升的百丈仙人之上,整整高出一个境界!
这个念头一旦浮现,在场众人无不心生寒意,许多修士已禁不住浑身颤抖。就连一向从容镇定的百丈仙人,此刻也面色凝重,露出了肃然之色。
“怎、怎么可能……”
“天魔、天魔!?”
铁横秋淡然一笑,语气平静,出口的话却似惊雷落地:“前两日心有所悟,侥幸突破了一个小境界,倒让诸位见笑了。”
这话也解释了,前两日铁横秋在百丈仙人面前避战,因为他还没突破。
今日够胆大张旗鼓上来,是因为他已经成为天魔了!
这一刻,再无人觉得他狂妄。
天魔当前,谁敢言狂?
不过,铁横秋当然不是什么天魔。
他能够抵抗缚魔索,完全是因为他根本不是魔修!
缚魔索乃是玄机阁专为克制魔道所研制。而玄机阁门人大多精研机关术数、奇门遁甲,像魏琇莹这般擅使重剑的都是异数,多数弟子并不以体魄见长。
因此,设计的时候,为防误伤同门,缚魔索感应魔气则缚,遇正法则敛。
铁横秋一身的《太一澄心法》,可谓是正得不能再正了。
缚魔索感应到他周身沛然道韵,非但不会束缚,反而自然收敛效力,如同溪流遇石、绕道而行。
关于缚魔索的这个“破绽”,还是霁难逢告诉他的。
二人一合计,便想出了这个法子来震慑群雄。
在众人注视之下,铁横秋神色自若,俨然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谁都没看见,铁横秋藏在袖里的手在微微发颤。
天魔要装一下,那是呼吸一般自然的事情。
但他只是一个小元婴啊!
要在半步飞升的修士面前装,那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若此时百丈仙人冷笑一声:“真的吗?我不信。”
又或是朗声喝道:“老夫活了上千年,还没见过真正的天魔——不妨碰一碰!”
铁横秋只怕一下都接不住,就被拍成肉泥!
然而,铁横秋还是运用起他炉火纯青的演技。
说来好笑,他从前演技,用来装小狗,汪汪乖巧。
如今却竟要用同一套本事,扮起吃人的大灰狼了。
铁横秋虽只是强作镇定,可一旦演起来,竟也自有一番气度。
铁横秋强压住几乎要冲破胸膛的心跳,每一寸肌肉都绷得死紧,可偏偏眉宇舒展如常,目光沉静似水,甚至嘴角还凝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知情的,还真要被他这副姿态慑住心神。
百丈仙人目光如炬,缓缓从他身上扫过,仿佛要将他里外看个通透。
铁横秋心中警铃大作——他很清楚,若百丈仙人此刻出手,自己根本不堪一击!
再好的演技,也不能演出真正的天魔之姿!
可他仍在赌。
赌的就是百丈仙人生性谨慎,不喜争斗,绝不会轻易与一个“疑似天魔”的存在正面交锋!
百丈仙人抚须沉吟片刻,方缓声道:“后生可畏!魔域四千年来,竟又出了一位天魔之体,实属难得。”他目光中带着几分审度,却又缓缓露出笑意,“更难得的是,阁下虽为魔修,却并无暴戾之气,看来今后人魔两界和平共处,皆要仰仗阁下了。”
听到这话,铁横秋背脊一松,知道自己蒙混过去了。
这句“今后人魔两界和平共处,皆要仰仗阁下了”,简直就是溢美之词,翻译过来不就是“三界乱不乱,铁子说了算”吗?
铁横秋脸不红气不喘地接下了半步飞升大能这奉承之词,从容笑道:“前辈过誉了。在下并无宏图大志,唯愿与心上人举案齐眉,平淡相守罢了。”
众人沉沉一叹:唉!看来这个魔尊是非要强取月尊不可了!
想起月尊昔日何等风采,如今却遭这魔头公然纠缠,众人不禁暗叹:这霸道老铁是要强夺明月啊!
百丈仙人想起自己的赌约,微微一顿,却道:“我记得,我们事先已说好,必须要月薄之自己点头同意,方能成事。若他不肯……”他语气转沉,目光凛然,“纵然你已成就天魔之体,老夫拼上这一条命,也断不会退让!”
铁横秋却淡然一笑,从容应道:“这是自然。”
百丈仙人正要用玉牌和月薄之通讯。
却不想,月薄之缓缓从林间阴影里走了出来。
众人看见他,莫不怔然:月薄之从前高高在上,寻常修士难以见到他一面。偶尔有幸看见,不是遥遥隔着高高的台阶,便是隐隐透过云轿的鲛纱,很少有机会这么近看到他。
从前看他,便如看山上松树,云上明月。
今日离得这么近,众人才蓦然惊觉,月薄之居然这么苍白。
百丈仙人望着他,语气感慨:“月贤侄啊……”
“前辈不必多说,”月薄之身上垂着雪氅,修长的手指搭在领口,对百丈仙人道,“适才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百丈仙人抿住嘴唇。
众人看着月薄之,又是同情,又是惋惜——如见明月蒙尘,孤松欲折。
苏若清这样性情刚烈的,忍不住上前一步,说道:“月尊,您若不愿,我们正道之人,誓死都会捍卫你的尊严!”
魏琇莹瞪大眼睛:誓什么死啊?你代表你自己,别代表大家伙啊!
不少弟子也都和魏琇莹一个想法,脸上露出讪讪之色。
虽然大家伙都很同情月薄之,背后肯定会大骂铁横秋横行霸道欺师灭祖,甚至写话本编排铁横秋尿频尿急尿不尽,但要当面抵抗、誓死捍卫,那就另一回事了。
推书 20234-10-23 : 开局只有一拐杖?》:[无限流派] 《开局只有一拐杖?!》作者:一千零一个柯【完结】晋江VIP2025-10-17完结总书评数:991 当前被收藏数:2868 营养液数:554 文章积分:30,179,836  本书简介:  每日平平稳稳写报告打游戏的办公室民警苏松清一不小心意外死亡而进入了日不落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