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眩晕感,说道:“上午,我们小队出去寻找食物,驱车一路到了云岭,我跟小时和队伍走散了,我们一直走,一直走,不知道到了哪里,然后我们在一块峭壁的内侧,发现了一块些微凸出的石头,那里面闪着绿色的光,像什么动物,蕴含的能量巨大,我跟小时想要扳手给它撬出来,但是被它直接反弹击落滚到了山崖下面,我感觉那里面肯定藏着秘密。”
乌珩听完后,想了想,“回头你带我去看看。”
梅思达眼神闪了闪,“我……”
“怎么?”
“我没问题。”梅思达也只是无意间走到了那个位置,他已经忘记了路,根本不能保证能把他准确无误地带到那里,但此刻,他也没胆子说明。
回到旅馆,乌珩的羊肉干正好吃完,他回头看了看安静的街道与夜空——X还没出现。
他先上了楼,梅思达依旧跟在他的身后。
血已经凝固了,可他的衣裳裤子几乎已经没眼看,又是泥土又是血痂,把旅馆老板吓了一跳。
“你今晚可以睡我朋友房间的地上。”乌珩边上楼梯,边说道。
“不能睡床上?”
“那需要你征求他们的同意。”
梅思达没想到对方在基地内能住得起旅馆,还有同伴,他本来以为对方是一个人的,那鸟和丧尸不算,加一块都当不了一个人。
他还在思索着该怎么和少年的同伴打招呼,就望见了一抹白色的衣角飘出走廊。
阮丝莲已经等了乌珩太久,她一看见乌珩,便朝他小跑而来,一脸凝重道:“出事了。”
听完阮丝莲说的,乌珩面色一变,他身影化为一层层绿色,瞬间便消失在了走廊中。
“你好,我……”梅思达在衣服上干净的地方擦了擦手,朝女生伸出手去。
可对方现在心急火燎,眼中根本放不下其他人,马上就朝房间奔去,梅思达一愣,也只能费力拼命地跟。
男生躺在床上,不,是血泊中,他外伤几乎已经在愈合,可体内的血却疯狂朝外涌。
“我真……呕……他妈的……咳咳……服了……呕——”林梦之看见自己吐出来的血喷到天花板上,害怕到时候退房的时候老板索赔,他努力支起上身,趴在床沿,感觉快把内脏都呕出来了。
吐出来的血冰凉,还带着数不清的冰渣子。
一双纤细白皙的手接过沈平安手里的脸盆,缓缓蹲了下来。
林梦之抬起迷蒙的眼,看见来人,一笑,牙齿都已经被染红了,血腥味扑鼻,“阿珩,你回来了?”
乌珩感觉自己的嗓子眼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他也要吐了,他后颈更像是有钢针在使劲地扎他,疼得他浑身冒热气。
“梦之,在我身边,你不用对任何人客气。”
刚刚那一句话明显已经用光了林梦之的力气,他浑身的皮肉都瘪了下去,黏着骨头,枯槁一般。
乌珩慢慢垂下眼,看见盆里不止有血,还有不少碎肉。
沈平安表情不忍,他靠在后面的窗户上,低声道:“乌芷应该是把林梦之体内带水的组织都冻住了,后面一融化,就……”
“乌芷呢?”
“……不知道。”沈平安往窗户外面看了一眼,说,“我绑着她回的旅馆,但进房间后就松了绑,半个小时前,阮丝莲说她不见了。”
乌珩把陈医生从空间里抓出来,陈孟还穿着工装,手中拎着一网兜石块。
“25小时班制?我要投诉。”
“赶紧看看林梦之。”沈平安催促道。
陈医生却只是蹲下看了看林梦之的瞳孔,接着把手伸进脸盆的呕吐物里搅了搅,他偏头看着等待的几人,“你们当医生是神吗?这这这身体都碎了啊,他都被日一声打成糊了,我难道还能把人给拼上?”
“不,如果只是碎块,那还能缝一缝,内脏也能缝,可这是浆糊啊。”陈医生依依不舍地看着那盆“浆糊”,可惜了,该死的乌珩肯定不会让他吃。
“家属节哀顺变,赶紧准备后事吧。”
“陈医生?梦之是异能者,你也是,你说救不了?”阮丝莲不可置信地冲到床边,她白裙子立刻就被坠在床沿的床单染红。
“真救不了啊,能救我肯定就救了,这种情况,除非我的等级在S+以上,乌珩现在也才S吧?”
“这跟起死回生没区别,我现在可做不到,”陈医生也倍感愧疚,“不然你们找别的医生看看?”
“我把我的能量给你,救活他。”乌珩放下脸盆。
他还没有什么动作,虞美人就从他的心脏窜出,紧紧捆缚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再做任何动作。
“别别别,你这方法不科学。”陈医生赶紧阻止了乌珩。
沈平安也不太赞成,“乌珩,你得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释出能量,异能变弱,我们团队的抗风险力也会随之大幅度降低。”
阮丝莲注视了乌珩半天,最后看向陈孟,“可以吗?”
陈医生原地跳脚,“当然不可以!异能哪是可以随便输来输去的,就算是输血也要经过层层检测,更别提是异能,这太荒谬。”
“那,怎么办?”阮丝莲看见林梦之几乎将自己吐空了,只能奄奄一息地闭着眼睛。
陈孟扯扯乌珩,“我受不了这场景,快,把我收进空间,让我继续干活。”
乌珩撇开他,余光扫了眼站在门口的梅思达,对陈孟道:"把那个治好。"
梅思达的伤对于陈医生来说没有任何难度,陈医生治好后就消失在了房间里,阮丝莲将梅思达送到了隔壁房间后又返回。
乌珩盘腿坐在床边,正在用手指擦拭着林梦之唇角的血液。
“抱歉。”他低下头,将额头抵在了被染红的床沿上。
林梦之三搭的瞳孔汇拢了些许,他平躺着,口齿不清,“染发膏,把我的头发染回去。”
“我去拿,晚上我们找了好多地方才买到的。”阮丝莲立马反应过来,去墙角的口袋里快速翻,很快就翻了一管染发膏出来。
“没时间漂了。”林梦之遗憾道,“真他妈服了。”
沈平安用干净的脸盆打了水,将林梦之搬到床沿,阮丝莲则用手托着他的脑袋,慢慢用水打湿他的头发。
林梦之眼珠迟缓地转动,好不容易找到乌珩通红的眼睛,他哑声道:“我先招惹她的,她被我说急了,才动的手。”
“以后你会开一家饭店么?替我开。”他说着,忽然看着几人咧嘴一笑,混着血的泡沫沿着他两边嘴角流到脸颊上。
“就是你们他妈的没一个人的手艺,咳咳,能当主厨,开了估计没两天,就倒闭。”
乌珩抬手,用掌心继续拭干净对方的脸颊。
“染头发,开饭店,还有吗?”
林梦之闭着眼睛想了想,“希望你接下来一切顺利,你们都好好活着,然后做大!做强!”
过了半天,染发膏抹上他的头发了,他的声音又响起,“好倒霉啊,第一个有好感的女人竟然长那么大一根,草,比我的还大。”
几人下意识朝他的看去,沈平安安慰他,“你的大。”
“奶奶?”林梦之对他们的话没有反应,却忽然对着房间一个角落喊了一声。
几人浑身一震,心中顿感不好。
“阿珩,我想奶奶了,我经常想回到小时候,可小时候我在楼下总能听见你半夜哭,”林梦之的声音仅剩几丝气音。
“可我又想奶奶,要是能回到我们还光屁股的那时候就好了,我们一起踢球,滑滑梯,我开心,你那时候也开心。”
“我的头发,好了么?我好困。”男生催促道。
“马……马上……”阮丝莲的声音都在抖,她没有异能,但是生命的流逝,十分直观。
林梦之的眼皮再也支撑不起,他缓缓闭眼,在最后一线将要合上时,乌珩突然将手掌按在了对方的肩膀上——床上的人消失在了房间的床上。
阮丝莲和沈平安看着空荡荡的血床,吓了一跳。
乌珩坐在地上,缓缓说道:“空间能保鲜。”说不定后面可以找到救林梦之的办法。
他用虞美人将床上地上天花板上的鲜血都吸食舔舐到了脸盆里,把一脸盆的血肉也收进了空间,待在空间里的林梦之,尚且还有一丝呼吸。
“都休息吧。”乌珩从地上起来,跟平时一样,拿了衣裳毛巾走进了浴室。
阮丝莲和沈平安面面相觑,他们没有立即离去,而是快速地打扫起了房间的卫生。
血迹已经没有了,虞美人吸食得一滴不剩,但凌乱的地面和床铺还是需要整理。
但两人刚开始整理没一会儿,一道压抑克制到极点的细密抽泣就混着水声传了出来。
“不用。”乌珩擦着头发,在窗户边上坐了下来,根延伸出了百里。
阮丝莲还是把一杯水放到了乌珩面前,“现在异能者众多,层出不穷,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梦之一定能得救。”
乌珩点点头。
过了会儿,他掀起眼帘,目光幽深,“你把他们打起来的过程再仔细复述一遍。”
“其实之前就差点打起来过,那次你也没在,跟班长行动去了,”阮丝莲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来,握住自己的水杯,哀愁道,“但除了你,小芷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还可能会动手,而且,她对梦之的恶意尤其的大。”
“恶意?”
“你没感觉吗?她讨厌梦之,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也不是小女孩的撒娇。”阮丝莲疑惑地看着乌珩,“你这么聪明,不应该一无所觉。”
见乌珩一言不发,阮丝莲便继续往下说。
在说到争端起始时,乌珩眼皮垂了下去,他很知道乌芷的不安。
后面的打斗,阮丝莲则没有怎么说,那几乎是乌芷单方面的霸凌,因为林梦之不怎么还手。
“我是能理解小芷的,虽然你们家的情况我不是特别清楚,但听说过一点。她最担心的事情就是你因为以前的事情恨她、不要她,我有时候其实还能发现小芷在装疯卖傻,”阮丝莲说着,忍不住微笑起来,“她好像以为,只要傻不愣登,你就不会找她算账,也会像以前那样对她好。”
“她太在乎你了,阿珩,你应该跟她好好谈谈,”阮丝莲倾身,柔和地劝告。
“其实你比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你确实,对小芷有恨,可你不是不爱她,不然你不会一直带着她,”阮丝莲抓了抓头发,“今天换做是你和小芷爆发矛盾,你应该也会做出和梦之一样的选择,只是你不太容易被伤到。但小芷不明白这一点,或者说她不相信。”
后面是漫长的沉默时间,外面的街道时不时还有人结伴路过,让人忍不住回忆起末世以前的美好世界。
乌珩的脸色苍白如鬼魅,他轻扯嘴角,“因为她见过我因为她被打得像条狗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样子。”
“是啊,所以她不相信,嫉妒梦之,”阮丝莲朝乌珩眨眨眼睛,“所以,不要以为除你以外的其他人是相亲相爱一家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当生存的需要被解决之后,其他的需求就会接手冒头。”
过了半天,乌珩才略显冷淡道:“胜败,兵家常事。”
“可你心痛啊,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心痛呢?”阮丝莲温柔地注视着乌珩,却坚定,“而且,如果你的目标是站在一个我们需要仰望的位置,那如何平衡感情、派系,都是你的责任和义务。你的无视是对自相残杀的变相激励,它能轻易摧毁掉你的团队。”
“乌芷会回来的,她很担心梦之。”
“你早点休息。”
阮丝莲轻手轻脚离开了乌珩和林梦之的房间。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墙壁之中,乌芷的身影显现,她泪流满面地说:“阮姐姐,哥哥会恨我一辈子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时候太生气了。”她手足无措,其实在看见林梦之吐血的时候,她脑子就已经停止思考了,她的世界崩塌了,原来只要她想,她真的就能杀死梦之。
阮丝莲将乌芷拉到面前,定定地看着她,“小芷,你当时就是故意的,我看见了,你想杀死梦之。”
“但是梦之对我也很好,我不能想杀他。”乌芷只觉得自己现在完了,她杀了梦之,也一定会失去哥哥。
她再也不可能回到他们身边,没有人会再接纳她,只要哥哥不接纳她,其他人都会拒绝她,她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惊惧。
“正视自己的情绪,小芷,你跟阿珩,”阮丝莲蹙眉,“你们都太压抑自己了。”
阮丝莲为这兄妹俩感到头痛,而且她知道这也怪不了两人,他们的根就是扭曲的。
“去和梦之道歉,他会原谅你的。”阮丝莲用衣袖擦干净对方脸上的眼泪。
“那哥哥呢,他也会原谅我吗?”
见阮丝莲落眸沉默,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乌芷浑身冰冷,“梦之会,但哥哥不会,对不对?”
阮丝莲只能继续鼓动、引导,“你跟阿珩说,说我爱你,所以嫉妒梦之不用伪装就能得到你的爱。”
乌芷的眼泪掉个不停,“不,他不会原谅我,梦之也不会。”
阮丝莲还想说什么,眼神却顿时一变。
墙壁之内,一抹绿色突然出现,藤蔓探出头来——乌珩在找乌芷。
乌芷当然也看见了,她想也没想,没等阮丝莲叫住她,在虞美人朝她袭来之前,她就直接从窗户里跳了出去,不见踪影。
她踉跄落地,张惶回头,房间里的二分之一已经长满了藤条枝叶,张牙舞爪,像是为了逮捕她回去对她进行审判的锁链,那藤条上像是长满了哥哥的眼睛,愤怒、失望、嫌恶、仇恨。
少女面露惊恐,眼泪夺眶而出的同时,身影夺路而逃。
她逃窜的背影,乌珩站在窗户后面看得一清二楚,但他却没有动手将对方逮回来。
和X一样,都很不老实。
乌珩在床头上靠坐到了半夜,才整理好心绪,进空间去看一看林梦之。
一进去,乌珩的表情就有些失控——几只鸡围在林梦之旁边靠着团成一团睡觉,还有羊,陈医生则坐在林梦之的脑袋旁,双手在脸盆里搅得正欢。
看见乌珩,陈医生的表情格外惊喜,他唰一下从脸盆里拎起半只血淋淋的心脏,“医学奇迹哈。”
乌珩的脸色这才转好一点,他走过去,无声蹲下,“能缝?”
“不一定,得看组织都在不在,反正我试试看吧,就是进度肯定快不了,”陈医生吼吼地说,“几乎没有特别大块的,都很碎,如果病人刚才就咽了气,那肯定没法子,不过你这里能吊他一口气,时间充裕的话,说不定。”
人不用死,还能机率救回来,陈医生也轻松了不少,他一边闷头搅合找寻,一边说:“病人的能量核还在,能量也没有流失,成功获救的概率不小的,家属放宽心。”
“对了,肇事者抓到了吗?”陈医生不忘八卦。
“跑了。”
“那还是要抓到啊,不能让她逍遥法外。”陈医生担忧道。
“那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乌珩从陈孟旁边离开,赶走了包围着林梦之的鸡羊,蹲下来,扒开了林梦之的眼皮,弯腰仔细观察。
“镜子。”
陈医生拎起了一条细如发丝的血管,“你要镜子干什么?”
“……不是我要,”乌珩低头,问林梦之,“你要镜子?”
“我的头发。”林梦之气若游丝。
“只染了一半。”乌珩直接告知对方。
林梦之的一口气差点就断在了喉咙里,“那他妈,怎么行?”
他视野里被白茫茫充斥,像是什么大灯泡对着他眼睛狂照,还有鸡叫羊叫,旁边还有陈医生拎着一条肠子一上一下。
“什么鬼地方?”
“我的空间。”乌珩在地上坐下来,困倦地垂着脑袋,“梦之,你还疼吗?”
林梦之摇摇头,“身上不疼了,心有点疼。”
“心当然疼啦,”陈医生没好气道,“你的心脏缺失了三分之一呢,我还在给你找,找全了就给你补上,补上了你心就没那么疼了。”
“不是那个心疼,我是说,乌芷那个小白眼狼,”林梦之动不了,只能干瞪眼,“替我狠狠揍她一顿,棍棒底下出孝妹。”
“她真的让老子伤心啊,我要是能好,再也不跟她玩儿了。”
“阿珩,你明天给我买几串糖葫芦送进来,今天没吃够。”
陈医生:“病人现在最好不要进食,你没有肠胃。”
“那我就这么饿着?”林梦之觉得这很不可理喻。
乌珩问道:“你饿吗?”
“……不饿。”林梦之说完,闭上了嘴。
乌珩拧着地上的草根,思索了半晌,“明天上午,我们继续赶路,横穿云岭。”
林梦之哈着气,让乌珩看自己,他表情显得担心,“乌芷那崽子跑了,现在你们只有三个人,阮丝莲又没有异能,要不等陈医生把我治好了我们再一起上路?”
陈医生再次插嘴,“医生没有百分百能治好的病,况且你这个情况,换成其他医生,基本上是百分百治不好,等你治好了上路,那干脆留下来养老。”
“……”
“不用,早点赶路,早点找个地方定下来。”
乌珩已经决定好了,于是他扯了一床鹅绒被盖在林梦之身上,这样看起来没那么扎眼,不然男生现在看起来活像根棒棒糖。
林梦之用湿漉漉的眼神与乌珩对视,他说不出话,害怕现在就是最后一面。
“梦之,你跟乌芷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
心中琢磨着阮丝莲的话,乌珩下意识对林梦之说,“以后有什么矛盾告诉我,我来解决。”
林梦之一愣,说:“好。”
三个小时后,天还没亮,温度还没上去,乌珩和沈平安给车里搬了几桶水,放了一些干粮和降暑的草药,其他悉数都收进了空间,一是轻装上路,二是财不外露,物资多了就招人眼。
“我是梅思达。”梅思达主动介绍自己。
“上车吧。”阮丝莲拉开车门,是唯一搭理他的人。
关上车门后,阮丝莲找到在后备箱整理物资的乌珩,“梦之怎么样?”
“没死,好了之后可能会找你们闹,因为不满意他的头发。”
阮丝莲噗嗤笑出声来,也松了口气,“那等他痊愈了,我再给他染。”
她只笑了很短的几秒钟,便仰头看天,夜空静谧无声,她收回目光,“X和乌芷一夜未归,要不要等?”
“不等。”乌珩假装没看见远处那个探头探脑的黑影,淡淡道,“上车,出发。”
他们出发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提前了两天,林梦之和乌芷的事情让整车人的脸上都展露不出笑颜,梅思达和他们不熟,心情却也同样沉重,他连着被心爱的人重伤了两回。
从大门中将车驶出去,门卫还是前天那几个,估计是又轮到了这一队,他们认出了这车,还上来打招呼。
“一路顺风啊!”
“先去什么地方?”沈平安踩下油门,车速提了起来。
乌珩打着哈欠,开始补觉。
梅思达见状,自觉便答:“召唤坡,一直西行,遇到几个石墩子就过桥,跟着峡谷上的公路往上开,再下山,对面就是召唤坡。”
“传说,召唤坡曾出现过神话里的动物,龙,还是凤凰。”
作者有话说:
乌珩:传说?(梅思达,危)
熹微出现,离开基地的队伍增多,长满杂草的公路上时不时就一辆车飞驶过去。
“哟呼——小妹妹,别挡路啊——”一辆机车直接从乌芷身后撞过来。
乌芷堪堪避开,差点跌到公路外侧的山林里,她站稳时,那辆机车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随意地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把呼吸放得极慢,沉默地走在路上。
一声鸟类的啸鸣传来。
一只鹦鹉落在她的头顶。
“Go。”
“他们去云岭了。”乌芷说。
“你去。”X抓着乌芷的头发。
她看着空无一人的长路,路面上热浪滚滚,咸湿的眼泪自眼眶中滚滚而出。
“我不去。”乌芷垂下眼,低声道。
X歪头,问:“Why?”
“我杀了梦之,”乌芷停下脚步,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X,原来难杀的只有怪物,你去找哥哥他们吧,我不去了。”
这段话太长了,X花了好长时间才理解,一直到下一个转角,X才忽然从乌芷头上离开。
它盘旋着,身上的羽毛闪烁着冷光。
出其不意,它极速俯冲,两只爪子狠狠从乌芷正面蹬去。
乌芷猝不及防,整个人被蹬飞了出去,在路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蠢死了。”
X在上方盘旋了数圈,看着少女迟迟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可惜无法吐出口水,只能毫不留情地振翅离开。
它跟对方可不一样。
它可不会去杀那些鸡,它只要找阿珩讨一讨,阿珩就会把全部的鸡都给它吃。
一个小时后,它就赶上了少年的队伍,但它还有一肚子气,所以也没有下去落脚,时走时停,只经常在树梢上歇脚。
它饿了,渴了,自会下去。
鹦鹉一靠近,乌珩就感应到了它的出现,它的能量不属于云岭,强大又陌生,如若不清楚接近的具体是什么生物,乌珩可能就会出手。
但一瞥见那一坨……现在野外的艰苦求生条件,鲜少有鸟类能把自己养成一坨。
“停下车。”乌珩突然坐直了身体,他看向窗外。
沈平安将车停下了,乌珩打开车门走下了车,山路的外侧是山与山之间的溪流,因为地震,乱石塌了下来,堆积在河道。
乌珩从栏杆上翻越出去,他朝下走,身影逐渐消失在车内其他人的视野中。
“怎么了?”梅思达比较紧张。
“我也下去看看。”沈平安说完,回头看了眼后座的阮丝莲和梅思达,直接将梅思达绑在了座位上。
梅思达:“……”
梅思达正要请苍天辨忠奸,就见走下河道的乌珩拎着件什么东西上来了。
少年手里的事物是件路牌,被落石砸变了形,但将尘土擦干净后,上面的字依旧清晰。
云岭第十三关长生关木槿湾 混沌山。
乌珩在原地蹲了一会儿,汗水自眼皮上落下一滴又一滴,他抬眼看着张望的梅思达,“我对召唤坡有印象,它好像不在第十三关,因为木槿湾以前出现过黑熊伤人事件,我有印象。”
“我……我……我记得好像是这么走的……”梅思达有点路痴,他只记了一个大概,但所记下的大概也常常需要碰运气,“是这么走,好像没错……”
乌珩拿出地图。
“你有地图你不早说?”梅思达大松了一口气。
地图上的云岭占据了很大一块地域,但只标注了一半数量的入口,所谓的召唤坡,在上面也没有标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