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将军季止谋反 副将白鸠辞逼宫
沈悠接令之后 立即赶往沈怀珩身旁护驾 却被同行的暗六拦住
“小悠 陛下令你守在后院护送李公公先离开”
沈悠紧绷的身子愣了一下
到了这个时候 他还是不想见到自己吗？
纵使心底痛的难以呼吸 沈悠还是无视暗六的话 一声不吭的运着内力向前冲
暗六想拦 但想到沈悠的脾气 还是算了吧 他决定的事 自己一定劝不住
只能默默跟上
小悠怎么就不懂呢
陛下哪里是让他送李公公出去 分明是想让他快逃 还派了李公公在身边照顾着
他还非要去拼命
沈怀珩毫发无伤 端坐在龙椅上
他见过很多大风浪了 这十年间大大小小的暗杀也经历了许多
他相信暗卫营有能力解决好这些
只是害怕悠悠也来拼命
不过这次他已经派李公公带悠悠先出去了 等危险过去再回来 他心里也没什么波澜
还有点担心这几日他在外面不好好吃饭怎么办
那就等他回来再多给暗卫营送去些美食吧
一想到沈悠瘦削的身影 沈怀珩就心疼的不行
走神间 窗纸撕拉一声
季止竟破窗而入 长剑直对着沈怀珩而来
沈怀珩正想躲 却见一个黑影扑上来 随着长剑刺入身体的声音 沈悠就倒在了他身上
温热的血滴答滴答的淌
并未停留多久 沈悠便翻身腾空 与季止纠缠在一起
悠悠？他怎么会在这？
沈怀珩回过神 赶紧腾空而起想加入其中 却被沈悠轻柔的内力隔绝在外
这是为了防止季止有暗器而设的防卫圈 将较量的两个人封锁起来 而外面的人都无法加入其中
沈怀珩就在三步之外眼睁睁看着沈悠为他流血为他厮杀
他心都要碎了
几人很快被赶来的暗卫围住了
沈悠渐渐体力不支 动作也慢了下来
季止干脆一把扯过沈悠 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暗卫营每天都有人员损耗 不久就会有新人补上 所以其他暗卫并没有把季止的动作作为威胁 不过是沈悠要牺牲罢了
沈怀珩却一瞬间慌了神
还没等季止开口 沈怀珩就扔下了剑
“都退后！朕投降 先放了他”
季止彻底愣住了 他可不信沈怀珩这种冷血的人会如此在意一个暗卫 手上却想也没想把怀里的人扔了下去
沈怀珩稳稳的接住了他 动作熟练的好像每天都练习一般
只是一瞬间 周身的暗卫就按住了季止
“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沈怀珩声线低哑颤抖 几乎掺杂了哽咽 整个人也在不住的颤抖
他清楚的感受到沈悠的生命流逝着 而且 他竟比看起来还要瘦
一瞬间沈怀珩心如刀割 这些年他果然还是没能好好生活…
沈悠醒来时 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他下意识想起身环顾四周 还有没有会威胁沈怀珩的人
周身一片寂静 只有沈怀珩不知在想什么 见他醒了 赶紧起身向他走来
再见到这个人 沈悠心里一点都不记得这些年的那点怨恨了
只知道这个人依旧那般好看 依旧那般令自己着迷
沈悠也不敢忘了礼数
只是身体上的疼痛太明显了 他赶紧用内力缓解 翻身下床
“陛下 属下失礼”
沈怀珩满眼心疼 一言不发的把沈悠抱起来 放回了床上
沈悠眼中写满了震惊 不过转念想到现在身边没有人 自己应该不会影响到他吧
十年来 他第一次抬眼直视帝王的眼眸 却看到其中倾泻而出的爱意与痴迷
经历过生死 两人好像都有很多话要说
他们本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但自沈怀珩即位这十年间 沈悠恨透了他
沈怀珩因为各种事情 总是很多天见不到人影
他先入为主的认为 沈怀珩是介意他们的过往 认为曾经的一切是污点
所以他进了暗卫营 至少名正言顺的跟在他身后 即使隐藏在暗处
那日他听见白鸠辞向他索要几个暗卫 而他竟允许白鸠辞带走自己
他心下怨恨于沈怀珩的无情 但还是无可避免的深爱他
只要离得够远 就能留下来了吧
他明白 沈怀珩想要离自己远一点 这样才不会有人记得曾经那些污点
沈悠害怕看到他冰冷的眼神 于是对他避而不见 可还是在每个值守的夜晚就着月光描摹他的脸
心里的踌躇总是折磨自己
他还以为沈怀珩讨厌他
可当下 他清楚的感受着内力的流失 提不起一点力气了 眼皮也越来越沉
朦胧间 沈怀珩抱着沈悠 在他耳边轻轻说着话
“悠悠 我们好多年没说过话了
我知道你恨我 可是上位者身边哪有好人
在我身边你总是会被有心之人伤害利用的
我想你快乐的活着 即使不在我身边
我也知道暗卫营的生活太苦了 我并非要禁锢你的一切 我只是希望你活的舒服些
我错了悠悠 等你醒来我就让位给耒临
我不要着龙椅也不要这权利
沈怀珩说了很多话 近乎没有逻辑
字字句句都是悔恨与歉意
沈悠以为自己是个很坚强的人了 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沈悠不可置信的发现 他对自己的情感 比自己那逾越的爱意强烈数百倍
可是现在他好困
失去意识前 沈悠第一次放下了这么多年压在心上的礼节 手抚上了沈怀珩的眼睛
阿珩 把爱都留好了 如果有下辈子 我们不要再错过了
后来 沈悠成了一抹魂魄
他亲眼看着沈怀珩亲手洗净了他一身血污 就那样抱着他过了三天三夜
原本乌黑如瀑的长发也变得花白
但他没有颓废 三日后 他又穿上了龙袍 扛起了天下
只是每晚都会在沈悠边上絮絮叨叨半夜 有时一整晚都不愿意离开
就这样终于到了沈耒临即位的日子
沈怀珩没有在宫里颐养天年 他选择了江南一处小山度过余生
出宫时 他只带了沈悠
沈怀珩是一代明君 这么多年 百姓安居乐业 国家也安定 民族和谐共处
如今抱着沈悠的尸身 他唯一亏欠的人
沈怀珩很轻松似的 嘴角带着笑 将沈悠的头靠在了自己胸口
“晚安 我的悠悠”
沈悠看着这一切 竟也阵阵心痛
白光闪过 沈悠也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入
不算上辈子 沈悠进入暗卫营已经整整七年了
这七年来 沈悠所承受的远远超过了其他暗卫 他不仅要完成比别人更多的训练任务 还要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 兰霁月的指责
每天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还未照进营地时 沈悠就已经起床开始训练 他的训练强度是其他暗卫的两倍甚至三倍
尽管如此 沈悠从未抱怨过 也从未放弃 他想要保护好沈怀珩 即使只做他的一支箭
沈怀珩来找过他 他却不敢面对他 于是再也不愿见沈怀珩
生怕看到他那种如同面对陌生人的眼神
后来他确实没再来过了 却是为了他过得好些 将暗卫营所有的被褥换成了真丝 甚至是单人单间 每人都有单独的佣人照料
先不说这些合不合适 暗卫本就是出生入死的存在 过的太好只会让战斗力大大减小
是他被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误会蒙蔽双眼 甚至看不到这如同滔滔河水一般汹涌的爱
兰霁月见沈悠发呆 一脚踢在沈悠右肩 这次却被有力的手挡住
“什么？沈悠 不想呆在这就滚”兰霁月深知他除了暗卫营无处可去 以往只要这样说沈悠必定会妥协
沈悠一掌掀翻兰霁月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虽然上辈子十年的压迫让沈悠对他畏惧至极 此刻也有些腿软的颤抖 但他没有露出分毫
“兰统领 到底是谁滚 你好好等着”
随后运起轻功 直奔沈怀珩的书房
虽然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但就是莫名想要见到他 至少先弥补一下上辈子最后的缺憾
这么多年创造了多少隔阂都不妨碍他们重归于好
还有上辈子 白鸠辞明明是万般忠诚的 最后怎会谋反呢
太多太多的事仿佛使命一般落在了沈悠心头
沈悠摇摇头 强迫自己先不去想 可是又抑制不住的想念上辈子 沈怀珩温暖的怀抱 微凉的指尖 轻柔的呼吸……
越想沈悠越觉得自己该死 负了多么深情的人
到了正清宫门口 恰好看到当值的暗卫在换班 他主动走过去“六哥 我来吧 你回去休息”
暗六是暗卫营里跟他关系最好的人
暗六回头就看到沈悠已经蹲在他旁边了
暗六：？？不是 他藏的这么不隐蔽吗？
平时沈悠可是只有晚上才愿意来这里值守 白日都在宫门口
虽然暗六不明白沈悠什么意思 但也没多说什么
“行 那你注意安全啊 我先回去了 两个时辰之后十三来找你换班”
不过三秒钟暗六就在沈悠视线内消失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沈悠呆愣愣的坐在树杈上 房门紧闭着 才发现自己冲动了
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
听到房内传出熟悉的声音 一时恍惚了
“暗六！！！”听着房内的人已经有了些许怒气 沈悠赶紧从窗户翻进房间
还未开口 就听见面前的说“南疆送来了糕点 你拿去暗卫营给他们分了 玄草糕给沈悠送过去 剩下的都是你们的 是每个人都有的 听懂了？”
沈悠一愣 他一直以为暗卫营的糕点是膳坊送来的 原来是沈怀珩给他准备的吗？
沈怀珩怕他过得不好 又怕他过得好会被他人伤害 所以他对所有人好
沈悠看着面前的人 眉头轻轻皱起 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冷气 跟书房里墨竹的香气一样清新 即使没有抬起头 也把一切安排的面面俱到
见人没有反应 沈怀珩满是怒气的眸子抬起 却看到沈悠眼眶红红的跪在面前
沈怀珩有每天暗卫的值班表 此时悠悠应该在休息才对 怎么会来这里？
沈怀珩想着 一会暗六回去时悠悠也要去当值了 他顺带把玄草糕带回去 等悠悠当值回去恰好可以吃上
谁知道悠悠竟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一瞬间 眼中的乌云消散 溢满了惊讶与欣喜 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帝王之气
“悠悠？我不知道是你 要不要吃些糕点 南疆送来了你最爱吃的玄草糕 还有甜瓜……”
沈怀珩在自己面前从未自称过“朕” 一瞬间 沈悠心里又挤满了愧疚
见沈悠不说话 沈怀珩又闭嘴了 却是一刻不停的从旁边的木桶里取了刚冰好的甜瓜和葡萄 放在桌上的铜盘里 推到沈悠面前
“抱歉悠悠 这里没有人会来的 我一时间没注意分寸 都怪我 当值累不累啊 快来吃一点”
意料之中的拒绝和冷眼没有到来 沈悠竟乖乖的拿起了桌上的玄草糕放入口中
沈怀珩眼中盛满了惊喜 嘴角上扬看着沈悠嚼嚼嚼
一边吃还一边点点头 腮帮子都鼓鼓的
沈怀珩双手撑头 眼神一刻也离不开沈悠
看着他吃的开心 心里比自己吃了还高兴
感受到沈怀珩灼热的目光 沈悠抬起头对着他笑了一下
不再是疏离尊重的目光 而是微笑
沈怀珩哪里见过他这副模样 耳尖一下就红透了
赶紧把盘子里的玄草糕全都推到沈悠面前
发现自己的茶水已经有些凉了 沈怀珩一饮而尽 又拿了新的杯子给沈悠倒了热茶 一起放在桌上
这下 沈怀珩低头不敢看沈悠了
不管怎么样 这辈子就是沈怀珩要把自己当金丝雀他也认了
想了想 沈悠起身走到了沈怀珩旁边 轻轻靠在了他的肩头
好像撞在了他心上一般 沈悠他…连头发丝都是清甜的柑橘味 凌乱的发尾微微划过沈怀珩的鼻尖 痒痒的 又好像甜甜的
沈怀珩一愣 眼神一瞬间暗了下去 喜悦激动几乎藏不住
以至于沈悠能感觉到他的肩膀在颤抖
但也只是一瞬间沈怀珩便想到这些年沈悠的疏远
又赶紧警觉起来 是玄草糕有问题？
这是自己亲自买回来的 没有经过他人之手
难道……是悠悠想他了？
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才来找自己的
沈悠小手一挥 柑橘的味道四散开来
沈怀珩突然就不能思考了
管他呢 悠悠现在可是在自己怀里
沈怀珩低头 愧疚的看着沈悠的发顶
自己是皇帝 沈悠跟自己走的近定然会受到不少排挤 终究是自己对不住沈悠
他理解这些年沈悠的避而不见 却又不可抑制的想要对他好些
似乎是怕惊扰了怀里的人 把他推的更远 沈怀珩连吞咽口水都轻的不能再轻了
橘子味的小猫 沈怀珩想
尽管打心底爱死了这种清甜的感觉 沈怀珩还是一下就注意到 他瘦了好多 不过身子也硬朗了些 竟然有了一层薄薄的肌肉
这个小坏猫 一点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沈悠抬头对上沈怀珩的目光
被宠坏的小猫 在暗卫营待了七年 也没能磨去一身娇气
红红的眼眶 看得沈怀珩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沈怀珩突然就想 沈悠如果一直对他避而不见就好了
如今他又这样出现在自己身边 又让自己如何能不怜爱他
他一点都不想放开这个小坏猫
沈怀珩愣神许久 有力的臂膀终于攀上了沈悠的细腰
只是双臂虚虚圈住 心里就软的一塌糊涂了
小猫的小爪子捏着他的前襟 软软的声音挠着他的心
清冷的帝王 做事是向来杀伐果断不留余地 偏偏此时犹豫再三 才敢抬手轻轻抹去心爱之人脸颊上晶莹的泪珠
好想一滴一滴吻去 好尝尝这小小的眼泪会不会也是柑橘味
只是他又凭什么呢
过了一会 沈怀珩终于放开了小猫
“悠悠 受了什么委屈 我给你撑腰好不好”
他给自己撑腰？会不会太高调了点
“我…没事的 就是太累了”
这么多年 他又在沈怀珩面前自称“我” 还有些不习惯
“悠悠 累了我们就不当暗卫了好不好”说完沈怀珩觉得不妥 悠悠最讨厌他安排了 也不想待在自己身边 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
“好啊 谢谢阿珩”
什么？沈怀珩看着沈悠笑盈盈地小脸 忘了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笑容给了他勇气 沈怀珩清了清嗓子 弱弱的问“那悠悠愿不愿意来做我的贴身侍卫呀？”
把沈悠放在自己跟前就不用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了
还有这好事？这样他们两人的关系不是直接进步一大步吗
沈悠还没来得及高兴呢
沈怀珩却以为他突然沉默是不愿意“对不起悠悠 我不是那个意思 悠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离开我。
“没有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 谢过陛下喽~”说罢沈悠对着沈怀珩眨眨眼 便翻身上了房顶
沈怀珩没回过神
所以……悠悠这是回到自己身边了吗
他真的好可爱
夜晚有些寒凉 桂花星星点点开了几朵
沈悠躺在正清宫的房顶 看着天上的星星
想到小时候沈怀珩总是告诉他 那颗最亮的星星是北极星
他总是会问沈怀珩：星星是什么呀
星星就是星星 以后我也会变成星星的
那肯定会比北极星还亮的
那悠悠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我了
那我也要变成星星 变成阿珩旁边那颗
想到儿时的对话 那般幼稚 沈悠也轻轻笑了
然而第二天一早 沈怀珩就不见了 沈悠到处找他的星星 却没找到
后来才知道 原来他要当皇帝了啊
就这样一连几天没见到他 沈悠也开始闷闷不乐了
又一个夜晚 他坐在小小的鱼塘边 看着鱼在水里游来游去 两人一起抓鱼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我是不是真的打扰到他了
他是皇帝 是四海之内的王 我怎么配呢
他一定觉得曾经跟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很讨厌吧
恰好看到暗卫营夜训结束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往回走 他赌气似的跟了上去
兰霁月再三询问后 他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进了暗卫营
沈怀珩忙了一天 终于抽出时间找沈悠 却听说他去了暗卫营
来到暗卫营 沈悠却不愿意见到他
其实沈悠在没几天后也后悔了
他悄悄跑去书房找沈怀珩 可却听到沈怀珩与白鸠辞的谈话
不知什么原因 白鸠辞想向沈怀珩借几名暗卫去保护谁
沈怀珩欣然同意 白鸠辞却踌躇再三 问出“那你的那位小暗卫也可以吗”
沈怀珩终于抬眼 不知想了什么 开口“当然 朕说了任你挑选”
一瞬间沈悠如同坠入冰窖
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特权 朝堂风云变幻 短短几天 他已经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了
从那天起 两人的关系也掉到了冰点
然而沈悠不知道的是 沈怀珩之所以同意 只是因为知道白鸠辞家里有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可以作伴
沈悠还是爱看星星
很多个值守的夜晚 他就想这样躺在房顶上 只是曾经跟他一起看星星的人却再也不能来了
阿珩啊 北极星是哪颗啊
沈悠走后 怀里空落落的 但全是橘子味 沈怀珩闭眼轻嗅左肩的布料
眼眶都有点湿了 心里更是激动到颤抖
一想到悠悠现在就在他头顶上 这么近的距离 他简直幸福到爆炸了
七年来 他做梦都不敢想会有这么一天
沈怀珩轻轻抬起左手 仿佛在隔着房顶抚摸沈悠 真的好想他 这么多年过去 还是好喜欢他
本来想着他不愿意见自己就算了吧
至少他还在 一直这样下去也是一辈子
反正他心里已经相信了旁人所说的“君无至亲”
他从小父母恩爱 弟弟沈归年也聪明懂事
直到他登基 父皇带母亲回了南疆安度晚年 弟弟也出宫立府 有了自己的生活
只留他一个人在宫中的波谲云诡里
他以为沈悠总归会陪他一起
可是他错了 他明白沈悠心里的芥蒂 所以他会选择不打扰
他也想过很多年后 沈归年的长子沈耒临长大 就让位带着沈悠去到江南水乡 他们总会来日方长的
甚至想到要父皇回朝
可他是大人了 怎么能有这种幼稚的想法 再远的路 他也要先自己扛着
可是沈悠自己跑回来了
心下难以抑制的开心
悠悠啊 受了委屈要跟我说啊
骗我也要久一点好不好
如今他们都没了当年的孩子气 只是心中的情分更深刻明了了
他就是舍不得沈悠
安宁并未持续太久 门口就传来了李公公尖细的声音“白将军求见～～～”
只是一瞬间 刚才温和的沈悠睁开眼睛 跳到树上严阵以待 见到是白鸠辞才放下心
沈悠站在屋顶 看到远处的小屋子 那是他以前的寝殿
他的寝殿唤作乐悠宫 是沈怀珩取的
他说住在这里的小孩要永远快乐才好 忍住眼角的湿润 沈悠推了推门
门开了 意外的是 并没有一丝灰尘零落
殿内的陈设与7年前一样 干净的一尘不染
沈悠不喜他人接触自己的生活 他心下明白这都是沈怀珩一个人做的
一想到他冷着脸把自己的房间擦的干干净净 沈悠有点想笑
可是又想到 他拖着劳累的身子回到寝宫 来到这里亲手收拾一切 只为了那么一丁点的可能——万一自己哪天会回来
沈悠又想哭了
自己最爱的小布老虎此时正趴在软塌上 身上严丝合缝的盖着被子 只露出了小脑袋
这也是沈怀珩干的吗？
沈悠无奈笑了一下 只是匆匆扫过室内 就关门打算离开了
无论如何 这一轮的值守也要他值完
又回到了刚刚发现暗六的大树上 沈悠无聊的透过木窗看向沈怀珩的脸
沈怀珩的母亲是南疆人 他倒是完美遗传了母亲的容貌
举手投足间温文尔雅却冷傲不驯 偏偏对自己温柔的不像话
自己真该死啊 如此明显的偏爱却从未放在心上
在暗卫营的那么多年 没有一天不再怀念这些
“小悠 你还在？”暗十三的声音传来 沈悠吓了一跳
不是 这个地方真这么明显吗？！
“十三？不是还有半个时辰才到你换班吗？”
暗十三瞪大了眼睛 很是不解“陛下刚刚打发李公公去过暗卫营了 要我现在过来 还说以后不用再排你的轮班”
沈悠惊讶又惊讶于他的细心 仅仅半个时辰他都安排好了？
暗十三打了个嗝 拍了拍沈悠的肩“你先去用晚膳吧 我来”
沈悠点点头 又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直接从树上一跃而下 临走前还将树的枝丫调整一番 直到看不到树上的人
随着六声清脆的锣声 打更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夜幕下 白鸠辞脚步凌乱的从正清宫离开 细看 仔细看 他手上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不知为何 沈悠心觉着大抵与上辈子白鸠辞的反叛有关 脚下用力就跟了上去
暗十三打个哈欠 靠在树杈上 没当回事
暗卫出任务是经常的 也会暂时取消出任务的暗卫的排班
只是这次是陛下亲自通知的 虽然十三觉得有些奇怪 但应该只是因为这次的任务比较重要吧
想想就好笑 陛下书房里应当是没有草纸了 用大红的纸写了圣旨 让李公公送来暗卫营 他还以为是谁看上哪个暗卫送来的婚书呢
十三不知道 未来某天看着今天自己所想的成真 他差点昏厥
——白将军府
白鸠辞到家时已经有些晚了 深秋的夜总是带着寒凉
白鸠辞脚步急促的走向内殿
侍女玲珑正坐在台阶上打盹呢 被脚步声吵醒赶紧起身行礼
“内殿可生火了？”白鸠辞没追究她的走神 只是急切的问
“生好了 小公子刚还在说想您”
白鸠辞眼神亮了亮 但还是要求玲珑去备水 他要先沐浴
等洗去了一身寒意 白鸠辞才敢打开寝殿的门 似乎是怕调皮的冷风钻进屋里 他只开了一个小缝隙 有些滑稽的挤了进来
门内 干净优雅的少年正裹着厚厚的棉被 坐在炉边的软榻上看书
不知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抬手捂着有些苍白的唇 咯咯地笑
白青听到开门声抬起小脑袋 大眼睛却还黏在书上 终于抬眼见到是白鸠辞 赶紧扔了书和被子噔噔噔噔一下跳进了白鸠辞怀里
“阿辞回来啦！”
白鸠辞却一脸紧张
“快盖好被子 多冷”他藏起面上的担忧 抱着白青回到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
只漏出小脑袋
白青中寒毒三岁有余 若是再不解毒 有可能血液凝固而亡
白鸠辞的寝殿里日日夜夜燃烧着炉火 却仍无法暖热他
沈悠接令之后 立即赶往沈怀珩身旁护驾 却被同行的暗六拦住
“小悠 陛下令你守在后院护送李公公先离开”
沈悠紧绷的身子愣了一下
到了这个时候 他还是不想见到自己吗？
纵使心底痛的难以呼吸 沈悠还是无视暗六的话 一声不吭的运着内力向前冲
暗六想拦 但想到沈悠的脾气 还是算了吧 他决定的事 自己一定劝不住
只能默默跟上
小悠怎么就不懂呢
陛下哪里是让他送李公公出去 分明是想让他快逃 还派了李公公在身边照顾着
他还非要去拼命
沈怀珩毫发无伤 端坐在龙椅上
他见过很多大风浪了 这十年间大大小小的暗杀也经历了许多
他相信暗卫营有能力解决好这些
只是害怕悠悠也来拼命
不过这次他已经派李公公带悠悠先出去了 等危险过去再回来 他心里也没什么波澜
还有点担心这几日他在外面不好好吃饭怎么办
那就等他回来再多给暗卫营送去些美食吧
一想到沈悠瘦削的身影 沈怀珩就心疼的不行
走神间 窗纸撕拉一声
季止竟破窗而入 长剑直对着沈怀珩而来
沈怀珩正想躲 却见一个黑影扑上来 随着长剑刺入身体的声音 沈悠就倒在了他身上
温热的血滴答滴答的淌
并未停留多久 沈悠便翻身腾空 与季止纠缠在一起
悠悠？他怎么会在这？
沈怀珩回过神 赶紧腾空而起想加入其中 却被沈悠轻柔的内力隔绝在外
这是为了防止季止有暗器而设的防卫圈 将较量的两个人封锁起来 而外面的人都无法加入其中
沈怀珩就在三步之外眼睁睁看着沈悠为他流血为他厮杀
他心都要碎了
几人很快被赶来的暗卫围住了
沈悠渐渐体力不支 动作也慢了下来
季止干脆一把扯过沈悠 长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暗卫营每天都有人员损耗 不久就会有新人补上 所以其他暗卫并没有把季止的动作作为威胁 不过是沈悠要牺牲罢了
沈怀珩却一瞬间慌了神
还没等季止开口 沈怀珩就扔下了剑
“都退后！朕投降 先放了他”
季止彻底愣住了 他可不信沈怀珩这种冷血的人会如此在意一个暗卫 手上却想也没想把怀里的人扔了下去
沈怀珩稳稳的接住了他 动作熟练的好像每天都练习一般
只是一瞬间 周身的暗卫就按住了季止
“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沈怀珩声线低哑颤抖 几乎掺杂了哽咽 整个人也在不住的颤抖
他清楚的感受到沈悠的生命流逝着 而且 他竟比看起来还要瘦
一瞬间沈怀珩心如刀割 这些年他果然还是没能好好生活…
沈悠醒来时 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他下意识想起身环顾四周 还有没有会威胁沈怀珩的人
周身一片寂静 只有沈怀珩不知在想什么 见他醒了 赶紧起身向他走来
再见到这个人 沈悠心里一点都不记得这些年的那点怨恨了
只知道这个人依旧那般好看 依旧那般令自己着迷
沈悠也不敢忘了礼数
只是身体上的疼痛太明显了 他赶紧用内力缓解 翻身下床
“陛下 属下失礼”
沈怀珩满眼心疼 一言不发的把沈悠抱起来 放回了床上
沈悠眼中写满了震惊 不过转念想到现在身边没有人 自己应该不会影响到他吧
十年来 他第一次抬眼直视帝王的眼眸 却看到其中倾泻而出的爱意与痴迷
经历过生死 两人好像都有很多话要说
他们本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但自沈怀珩即位这十年间 沈悠恨透了他
沈怀珩因为各种事情 总是很多天见不到人影
他先入为主的认为 沈怀珩是介意他们的过往 认为曾经的一切是污点
所以他进了暗卫营 至少名正言顺的跟在他身后 即使隐藏在暗处
那日他听见白鸠辞向他索要几个暗卫 而他竟允许白鸠辞带走自己
他心下怨恨于沈怀珩的无情 但还是无可避免的深爱他
只要离得够远 就能留下来了吧
他明白 沈怀珩想要离自己远一点 这样才不会有人记得曾经那些污点
沈悠害怕看到他冰冷的眼神 于是对他避而不见 可还是在每个值守的夜晚就着月光描摹他的脸
心里的踌躇总是折磨自己
他还以为沈怀珩讨厌他
可当下 他清楚的感受着内力的流失 提不起一点力气了 眼皮也越来越沉
朦胧间 沈怀珩抱着沈悠 在他耳边轻轻说着话
“悠悠 我们好多年没说过话了
我知道你恨我 可是上位者身边哪有好人
在我身边你总是会被有心之人伤害利用的
我想你快乐的活着 即使不在我身边
我也知道暗卫营的生活太苦了 我并非要禁锢你的一切 我只是希望你活的舒服些
我错了悠悠 等你醒来我就让位给耒临
我不要着龙椅也不要这权利
沈怀珩说了很多话 近乎没有逻辑
字字句句都是悔恨与歉意
沈悠以为自己是个很坚强的人了 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沈悠不可置信的发现 他对自己的情感 比自己那逾越的爱意强烈数百倍
可是现在他好困
失去意识前 沈悠第一次放下了这么多年压在心上的礼节 手抚上了沈怀珩的眼睛
阿珩 把爱都留好了 如果有下辈子 我们不要再错过了
后来 沈悠成了一抹魂魄
他亲眼看着沈怀珩亲手洗净了他一身血污 就那样抱着他过了三天三夜
原本乌黑如瀑的长发也变得花白
但他没有颓废 三日后 他又穿上了龙袍 扛起了天下
只是每晚都会在沈悠边上絮絮叨叨半夜 有时一整晚都不愿意离开
就这样终于到了沈耒临即位的日子
沈怀珩没有在宫里颐养天年 他选择了江南一处小山度过余生
出宫时 他只带了沈悠
沈怀珩是一代明君 这么多年 百姓安居乐业 国家也安定 民族和谐共处
如今抱着沈悠的尸身 他唯一亏欠的人
沈怀珩很轻松似的 嘴角带着笑 将沈悠的头靠在了自己胸口
“晚安 我的悠悠”
沈悠看着这一切 竟也阵阵心痛
白光闪过 沈悠也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入
不算上辈子 沈悠进入暗卫营已经整整七年了
这七年来 沈悠所承受的远远超过了其他暗卫 他不仅要完成比别人更多的训练任务 还要承受巨大的精神压力 兰霁月的指责
每天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还未照进营地时 沈悠就已经起床开始训练 他的训练强度是其他暗卫的两倍甚至三倍
尽管如此 沈悠从未抱怨过 也从未放弃 他想要保护好沈怀珩 即使只做他的一支箭
沈怀珩来找过他 他却不敢面对他 于是再也不愿见沈怀珩
生怕看到他那种如同面对陌生人的眼神
后来他确实没再来过了 却是为了他过得好些 将暗卫营所有的被褥换成了真丝 甚至是单人单间 每人都有单独的佣人照料
先不说这些合不合适 暗卫本就是出生入死的存在 过的太好只会让战斗力大大减小
是他被那一点微不足道的误会蒙蔽双眼 甚至看不到这如同滔滔河水一般汹涌的爱
兰霁月见沈悠发呆 一脚踢在沈悠右肩 这次却被有力的手挡住
“什么？沈悠 不想呆在这就滚”兰霁月深知他除了暗卫营无处可去 以往只要这样说沈悠必定会妥协
沈悠一掌掀翻兰霁月 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虽然上辈子十年的压迫让沈悠对他畏惧至极 此刻也有些腿软的颤抖 但他没有露出分毫
“兰统领 到底是谁滚 你好好等着”
随后运起轻功 直奔沈怀珩的书房
虽然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但就是莫名想要见到他 至少先弥补一下上辈子最后的缺憾
这么多年创造了多少隔阂都不妨碍他们重归于好
还有上辈子 白鸠辞明明是万般忠诚的 最后怎会谋反呢
太多太多的事仿佛使命一般落在了沈悠心头
沈悠摇摇头 强迫自己先不去想 可是又抑制不住的想念上辈子 沈怀珩温暖的怀抱 微凉的指尖 轻柔的呼吸……
越想沈悠越觉得自己该死 负了多么深情的人
到了正清宫门口 恰好看到当值的暗卫在换班 他主动走过去“六哥 我来吧 你回去休息”
暗六是暗卫营里跟他关系最好的人
暗六回头就看到沈悠已经蹲在他旁边了
暗六：？？不是 他藏的这么不隐蔽吗？
平时沈悠可是只有晚上才愿意来这里值守 白日都在宫门口
虽然暗六不明白沈悠什么意思 但也没多说什么
“行 那你注意安全啊 我先回去了 两个时辰之后十三来找你换班”
不过三秒钟暗六就在沈悠视线内消失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沈悠呆愣愣的坐在树杈上 房门紧闭着 才发现自己冲动了
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呢
听到房内传出熟悉的声音 一时恍惚了
“暗六！！！”听着房内的人已经有了些许怒气 沈悠赶紧从窗户翻进房间
还未开口 就听见面前的说“南疆送来了糕点 你拿去暗卫营给他们分了 玄草糕给沈悠送过去 剩下的都是你们的 是每个人都有的 听懂了？”
沈悠一愣 他一直以为暗卫营的糕点是膳坊送来的 原来是沈怀珩给他准备的吗？
沈怀珩怕他过得不好 又怕他过得好会被他人伤害 所以他对所有人好
沈悠看着面前的人 眉头轻轻皱起 周身散发着淡淡的冷气 跟书房里墨竹的香气一样清新 即使没有抬起头 也把一切安排的面面俱到
见人没有反应 沈怀珩满是怒气的眸子抬起 却看到沈悠眼眶红红的跪在面前
沈怀珩有每天暗卫的值班表 此时悠悠应该在休息才对 怎么会来这里？
沈怀珩想着 一会暗六回去时悠悠也要去当值了 他顺带把玄草糕带回去 等悠悠当值回去恰好可以吃上
谁知道悠悠竟会突然出现在眼前
一瞬间 眼中的乌云消散 溢满了惊讶与欣喜 哪里还有半点刚才的帝王之气
“悠悠？我不知道是你 要不要吃些糕点 南疆送来了你最爱吃的玄草糕 还有甜瓜……”
沈怀珩在自己面前从未自称过“朕” 一瞬间 沈悠心里又挤满了愧疚
见沈悠不说话 沈怀珩又闭嘴了 却是一刻不停的从旁边的木桶里取了刚冰好的甜瓜和葡萄 放在桌上的铜盘里 推到沈悠面前
“抱歉悠悠 这里没有人会来的 我一时间没注意分寸 都怪我 当值累不累啊 快来吃一点”
意料之中的拒绝和冷眼没有到来 沈悠竟乖乖的拿起了桌上的玄草糕放入口中
沈怀珩眼中盛满了惊喜 嘴角上扬看着沈悠嚼嚼嚼
一边吃还一边点点头 腮帮子都鼓鼓的
沈怀珩双手撑头 眼神一刻也离不开沈悠
看着他吃的开心 心里比自己吃了还高兴
感受到沈怀珩灼热的目光 沈悠抬起头对着他笑了一下
不再是疏离尊重的目光 而是微笑
沈怀珩哪里见过他这副模样 耳尖一下就红透了
赶紧把盘子里的玄草糕全都推到沈悠面前
发现自己的茶水已经有些凉了 沈怀珩一饮而尽 又拿了新的杯子给沈悠倒了热茶 一起放在桌上
这下 沈怀珩低头不敢看沈悠了
不管怎么样 这辈子就是沈怀珩要把自己当金丝雀他也认了
想了想 沈悠起身走到了沈怀珩旁边 轻轻靠在了他的肩头
好像撞在了他心上一般 沈悠他…连头发丝都是清甜的柑橘味 凌乱的发尾微微划过沈怀珩的鼻尖 痒痒的 又好像甜甜的
沈怀珩一愣 眼神一瞬间暗了下去 喜悦激动几乎藏不住
以至于沈悠能感觉到他的肩膀在颤抖
但也只是一瞬间沈怀珩便想到这些年沈悠的疏远
又赶紧警觉起来 是玄草糕有问题？
这是自己亲自买回来的 没有经过他人之手
难道……是悠悠想他了？
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才来找自己的
沈悠小手一挥 柑橘的味道四散开来
沈怀珩突然就不能思考了
管他呢 悠悠现在可是在自己怀里
沈怀珩低头 愧疚的看着沈悠的发顶
自己是皇帝 沈悠跟自己走的近定然会受到不少排挤 终究是自己对不住沈悠
他理解这些年沈悠的避而不见 却又不可抑制的想要对他好些
似乎是怕惊扰了怀里的人 把他推的更远 沈怀珩连吞咽口水都轻的不能再轻了
橘子味的小猫 沈怀珩想
尽管打心底爱死了这种清甜的感觉 沈怀珩还是一下就注意到 他瘦了好多 不过身子也硬朗了些 竟然有了一层薄薄的肌肉
这个小坏猫 一点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沈悠抬头对上沈怀珩的目光
被宠坏的小猫 在暗卫营待了七年 也没能磨去一身娇气
红红的眼眶 看得沈怀珩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沈怀珩突然就想 沈悠如果一直对他避而不见就好了
如今他又这样出现在自己身边 又让自己如何能不怜爱他
他一点都不想放开这个小坏猫
沈怀珩愣神许久 有力的臂膀终于攀上了沈悠的细腰
只是双臂虚虚圈住 心里就软的一塌糊涂了
小猫的小爪子捏着他的前襟 软软的声音挠着他的心
清冷的帝王 做事是向来杀伐果断不留余地 偏偏此时犹豫再三 才敢抬手轻轻抹去心爱之人脸颊上晶莹的泪珠
好想一滴一滴吻去 好尝尝这小小的眼泪会不会也是柑橘味
只是他又凭什么呢
过了一会 沈怀珩终于放开了小猫
“悠悠 受了什么委屈 我给你撑腰好不好”
他给自己撑腰？会不会太高调了点
“我…没事的 就是太累了”
这么多年 他又在沈怀珩面前自称“我” 还有些不习惯
“悠悠 累了我们就不当暗卫了好不好”说完沈怀珩觉得不妥 悠悠最讨厌他安排了 也不想待在自己身边 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
“好啊 谢谢阿珩”
什么？沈怀珩看着沈悠笑盈盈地小脸 忘了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笑容给了他勇气 沈怀珩清了清嗓子 弱弱的问“那悠悠愿不愿意来做我的贴身侍卫呀？”
把沈悠放在自己跟前就不用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了
还有这好事？这样他们两人的关系不是直接进步一大步吗
沈悠还没来得及高兴呢
沈怀珩却以为他突然沉默是不愿意“对不起悠悠 我不是那个意思 悠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离开我。
“没有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 谢过陛下喽~”说罢沈悠对着沈怀珩眨眨眼 便翻身上了房顶
沈怀珩没回过神
所以……悠悠这是回到自己身边了吗
他真的好可爱
夜晚有些寒凉 桂花星星点点开了几朵
沈悠躺在正清宫的房顶 看着天上的星星
想到小时候沈怀珩总是告诉他 那颗最亮的星星是北极星
他总是会问沈怀珩：星星是什么呀
星星就是星星 以后我也会变成星星的
那肯定会比北极星还亮的
那悠悠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我了
那我也要变成星星 变成阿珩旁边那颗
想到儿时的对话 那般幼稚 沈悠也轻轻笑了
然而第二天一早 沈怀珩就不见了 沈悠到处找他的星星 却没找到
后来才知道 原来他要当皇帝了啊
就这样一连几天没见到他 沈悠也开始闷闷不乐了
又一个夜晚 他坐在小小的鱼塘边 看着鱼在水里游来游去 两人一起抓鱼的场景似乎还历历在目
我是不是真的打扰到他了
他是皇帝 是四海之内的王 我怎么配呢
他一定觉得曾经跟我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很讨厌吧
恰好看到暗卫营夜训结束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往回走 他赌气似的跟了上去
兰霁月再三询问后 他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进了暗卫营
沈怀珩忙了一天 终于抽出时间找沈悠 却听说他去了暗卫营
来到暗卫营 沈悠却不愿意见到他
其实沈悠在没几天后也后悔了
他悄悄跑去书房找沈怀珩 可却听到沈怀珩与白鸠辞的谈话
不知什么原因 白鸠辞想向沈怀珩借几名暗卫去保护谁
沈怀珩欣然同意 白鸠辞却踌躇再三 问出“那你的那位小暗卫也可以吗”
沈怀珩终于抬眼 不知想了什么 开口“当然 朕说了任你挑选”
一瞬间沈悠如同坠入冰窖
他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特权 朝堂风云变幻 短短几天 他已经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了
从那天起 两人的关系也掉到了冰点
然而沈悠不知道的是 沈怀珩之所以同意 只是因为知道白鸠辞家里有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孩子可以作伴
沈悠还是爱看星星
很多个值守的夜晚 他就想这样躺在房顶上 只是曾经跟他一起看星星的人却再也不能来了
阿珩啊 北极星是哪颗啊
沈悠走后 怀里空落落的 但全是橘子味 沈怀珩闭眼轻嗅左肩的布料
眼眶都有点湿了 心里更是激动到颤抖
一想到悠悠现在就在他头顶上 这么近的距离 他简直幸福到爆炸了
七年来 他做梦都不敢想会有这么一天
沈怀珩轻轻抬起左手 仿佛在隔着房顶抚摸沈悠 真的好想他 这么多年过去 还是好喜欢他
本来想着他不愿意见自己就算了吧
至少他还在 一直这样下去也是一辈子
反正他心里已经相信了旁人所说的“君无至亲”
他从小父母恩爱 弟弟沈归年也聪明懂事
直到他登基 父皇带母亲回了南疆安度晚年 弟弟也出宫立府 有了自己的生活
只留他一个人在宫中的波谲云诡里
他以为沈悠总归会陪他一起
可是他错了 他明白沈悠心里的芥蒂 所以他会选择不打扰
他也想过很多年后 沈归年的长子沈耒临长大 就让位带着沈悠去到江南水乡 他们总会来日方长的
甚至想到要父皇回朝
可他是大人了 怎么能有这种幼稚的想法 再远的路 他也要先自己扛着
可是沈悠自己跑回来了
心下难以抑制的开心
悠悠啊 受了委屈要跟我说啊
骗我也要久一点好不好
如今他们都没了当年的孩子气 只是心中的情分更深刻明了了
他就是舍不得沈悠
安宁并未持续太久 门口就传来了李公公尖细的声音“白将军求见～～～”
只是一瞬间 刚才温和的沈悠睁开眼睛 跳到树上严阵以待 见到是白鸠辞才放下心
沈悠站在屋顶 看到远处的小屋子 那是他以前的寝殿
他的寝殿唤作乐悠宫 是沈怀珩取的
他说住在这里的小孩要永远快乐才好 忍住眼角的湿润 沈悠推了推门
门开了 意外的是 并没有一丝灰尘零落
殿内的陈设与7年前一样 干净的一尘不染
沈悠不喜他人接触自己的生活 他心下明白这都是沈怀珩一个人做的
一想到他冷着脸把自己的房间擦的干干净净 沈悠有点想笑
可是又想到 他拖着劳累的身子回到寝宫 来到这里亲手收拾一切 只为了那么一丁点的可能——万一自己哪天会回来
沈悠又想哭了
自己最爱的小布老虎此时正趴在软塌上 身上严丝合缝的盖着被子 只露出了小脑袋
这也是沈怀珩干的吗？
沈悠无奈笑了一下 只是匆匆扫过室内 就关门打算离开了
无论如何 这一轮的值守也要他值完
又回到了刚刚发现暗六的大树上 沈悠无聊的透过木窗看向沈怀珩的脸
沈怀珩的母亲是南疆人 他倒是完美遗传了母亲的容貌
举手投足间温文尔雅却冷傲不驯 偏偏对自己温柔的不像话
自己真该死啊 如此明显的偏爱却从未放在心上
在暗卫营的那么多年 没有一天不再怀念这些
“小悠 你还在？”暗十三的声音传来 沈悠吓了一跳
不是 这个地方真这么明显吗？！
“十三？不是还有半个时辰才到你换班吗？”
暗十三瞪大了眼睛 很是不解“陛下刚刚打发李公公去过暗卫营了 要我现在过来 还说以后不用再排你的轮班”
沈悠惊讶又惊讶于他的细心 仅仅半个时辰他都安排好了？
暗十三打了个嗝 拍了拍沈悠的肩“你先去用晚膳吧 我来”
沈悠点点头 又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直接从树上一跃而下 临走前还将树的枝丫调整一番 直到看不到树上的人
随着六声清脆的锣声 打更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夜幕下 白鸠辞脚步凌乱的从正清宫离开 细看 仔细看 他手上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不知为何 沈悠心觉着大抵与上辈子白鸠辞的反叛有关 脚下用力就跟了上去
暗十三打个哈欠 靠在树杈上 没当回事
暗卫出任务是经常的 也会暂时取消出任务的暗卫的排班
只是这次是陛下亲自通知的 虽然十三觉得有些奇怪 但应该只是因为这次的任务比较重要吧
想想就好笑 陛下书房里应当是没有草纸了 用大红的纸写了圣旨 让李公公送来暗卫营 他还以为是谁看上哪个暗卫送来的婚书呢
十三不知道 未来某天看着今天自己所想的成真 他差点昏厥
——白将军府
白鸠辞到家时已经有些晚了 深秋的夜总是带着寒凉
白鸠辞脚步急促的走向内殿
侍女玲珑正坐在台阶上打盹呢 被脚步声吵醒赶紧起身行礼
“内殿可生火了？”白鸠辞没追究她的走神 只是急切的问
“生好了 小公子刚还在说想您”
白鸠辞眼神亮了亮 但还是要求玲珑去备水 他要先沐浴
等洗去了一身寒意 白鸠辞才敢打开寝殿的门 似乎是怕调皮的冷风钻进屋里 他只开了一个小缝隙 有些滑稽的挤了进来
门内 干净优雅的少年正裹着厚厚的棉被 坐在炉边的软榻上看书
不知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抬手捂着有些苍白的唇 咯咯地笑
白青听到开门声抬起小脑袋 大眼睛却还黏在书上 终于抬眼见到是白鸠辞 赶紧扔了书和被子噔噔噔噔一下跳进了白鸠辞怀里
“阿辞回来啦！”
白鸠辞却一脸紧张
“快盖好被子 多冷”他藏起面上的担忧 抱着白青回到床上用被子紧紧裹住
只漏出小脑袋
白青中寒毒三岁有余 若是再不解毒 有可能血液凝固而亡
白鸠辞的寝殿里日日夜夜燃烧着炉火 却仍无法暖热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