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专业方面的东西,江繁话就少了,在旁边认真听周岩理跟Noah聊。
江繁看得出来,在创作上他俩确实很投机,两个人聊起这些话就没停过。
周岩理碰到自己喜欢的作品时,也会特意给江繁介绍一遍,给他讲雕塑手法,从创作背景,时代,文化差异各个角度跟他分析每个作品的不同之处。
所有作品看完,几个人正要离开,被两个女孩儿叫住了。
两个女孩儿都是美院的,认出了周岩理,网上周岩理的资料并不少,她们也认识江繁,前段时间都看过江繁的直播,也自然知道他们的关系。
两个女孩儿跑过来要周岩理的签名,还说想跟他们夫夫合个影。
周岩理痛快答应,给她们签完名,拉着江繁配合着一起拍照。
两个女孩儿说了半天谢,她们都走远了,江繁还是能听到她们说话,或许是因为声线比较细,又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她们的对话清清楚楚传了过来。
“我看过他们直播,没想到现实里比视频里看起来还般配,磕到了磕到了。”
“我也是我也是,好像我看过的双男主小说照进现实了。”
“哪些小说,推给我,我也想看。”
“双强,狗血,拉扯,捆绑,强制爱,然后无休无止这样那样的那种……”
沉默,很长时间的沉默。
周岩理半天之后才眨眨眼,突然转头,凑近江繁耳朵说:“什么小说这么刺激,我也想看看。”
江繁嘴角一斜,“咦”了一声,嘴上说着“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心污染了你的思想”。
话虽这么说,江繁手上的动作却诚实又迅速,已经掏出手机打开了网页搜索。
“要不,我上网搜搜看?”江繁语气里也带着小兴奋跟小期待,很快搜出不少小说的精彩片段合集。
周岩理眼睛也盯着江繁手机,时而皱眉,时而舒展,时而瞪大双眼,时而倒吸口气。
江繁看了几个片段后,也不禁发出各种感叹——
“嚯”,“唔”,“服了”,“哎呦”,“纸片人就是抗造”,“newbee”。
“原来,还可以这样,”周岩理也是一脸学到了的表情,“这么一对比,我觉得我们的工具还是买少了。”
一旁的npc背景人Noah跟司机:“……”
Noah来了几天就吃了几天狗粮,最后拍着饱饱的肚子,说要回家。
江繁再三留客,Noah说什么都不愿意待了。
Noah走的那天,两个人去机场送他,江繁给他准备了不少回礼。
Noah跟周岩理贴面告别,拉着江繁抱了好几回,最后是被周岩理给扒拉开的。
告别也不用这么告,周岩理赶紧说:“再见,欢迎再来。”
Noah顺杆儿爬,走出去老远了,还跟江繁挥手呢,又朝着江繁说了句蹩脚的中文——
“江,我还会回来的。”
周岩理再次挥手:“……拜拜,再见,慢走,一路顺风。”
终于把人送走了,周岩理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儿,拉着江繁,夫夫双双把家还。
前几天在美术馆遇见了美院的学生,周岩理想起来该准备去美院上课的课件跟雕塑工具了。
周岩理去美院上课那天,作为家属的江繁也跟着去了,他老早就说过要去听周岩理讲课,两个人一起进的讲堂。
江繁自己找了个空位置,端着胳膊,板板正正坐在学生中间,规矩得像个小学生。
他上学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过,还专门带了笔记本跟钢笔,准备做随堂笔记用的。
周岩理昨晚上就说过,他的课不用记笔记,但江繁还是坚持,他表示自己会当个好学生。
江繁确实是个好学生,上课听得特别认真,抛开两人亲密关系下的滤镜,周岩理上课幽默风趣,课堂上氛围很活跃,学生也都很积极,哪怕江繁一个外行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两个小时的课很快就上完了,不愉快的事发生在快结束时的学生自由提问环节,一开始的几个学生提的问题都专注在专业方面,偶尔两个无伤大雅的私人问题,周岩理也大方回应,偶尔夹着几句玩笑话,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最后一个男生提问时,他昂着脖子站起来,像个大公鸡,先是不怀好意地看了江繁一眼,然后才问周岩理。
“周老师,您这几年的作品越来越少了,是不是像网上评价的那样,江郎才尽了?还是说您对艺术失去了最本真的纯粹跟激情,您今年很年轻,雕塑作品却被炒到了天价,您觉得炒作出来的艺术作品,经得起时间跟历史的考验吗?您觉得您配被人叫艺术家吗?您配站在这里给我们这些年轻的,依旧怀揣着梦想跟激情的雕塑界冉冉新星讲课吗?您不觉得脸红吗?我觉得您应该离开课堂。”
男生问完问题,没坐下,而是轻蔑地勾了下唇角,还挑衅地笑出了声。
他一问完,讲堂里瞬间安静下来,还有人倒吸气,所有人都看向台上面不改色的周岩理。
这个男生就是故意的,他的敌意跟恶意也不是凭空而来,前段时间他进了江繁直播间,他就是里面的黑粉之一。
祁致远的事他在网上从头吃到了尾,他认为祁致远虽然有错在先,但江繁家那么有钱,给祁致远点儿又怎么了?
他不过是在直播间里提出了合理的质疑,就被江繁一通怼,本来他想怼回去,可刚打完字还没发就被踢出了直播间,后来又换了两个新号进去,无一例外,最后都被踢了出来。
他有火没地方发,私下里跟几个同学讨论过这件事,有几个同学竟然骂他脑子里有泡,还道德绑架他,说他既然这么有同情心,怎么不把自己的钱都捐给祁致远还赌债呢?
他直接跳脚,嚷嚷说他的钱是他的,凭什么给祁致远?
同学当即问他:“对啊,你都知道凭什么?人家江家虽然有钱,就活该被人勒索被人骗当冤大头呗,人家凭什么啊?”
他被同学怼到没话,哼了一声就走了。
最让他觉得可恨的是,他的女朋友竟然也因为这件事跟他分手了,说两人三观不合,不适合在一起。
他以前很喜欢周岩理的作品,但他没想到,周岩理竟然是江繁的爱人,周岩理在江繁直播间里露脸了,还在直播间里公然维护江繁,跟他秀起了恩爱。
他对周岩理的偶像滤镜碎了一地,这段时间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在周岩理来上课时好好羞辱他一顿。
周岩理并不把这种人当回事儿,他这几年没少被人请到学校去上课,什么人都见过,比眼前这个男生更无理的问题他也遇见过,甚至有人单纯因为不喜欢他的作品,专门跑到他工作室对他破口大骂。
周岩理整理好思绪,正准备回答这个男生的问题,江繁那个暴脾气先忍不了了,蹭一下撑着桌子站起来,唰一个眼刀子甩在身后那个男生身上。
江繁起身的动作有点儿大,胳膊肘撞到了桌沿上,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加上他周身骇人的气势,旁边一圈儿同学的视线都集中在江繁身上,大气儿不敢喘。
来上课的同学里也有前两天在美术馆偶遇他们要签名的两个女孩儿,两个人捏紧了拳头,眼睛里被男生问题刺激到的愤怒卸下,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来了来了,霸总要开始护夫了。
江繁确实是要护夫了,他的人,还能让个小瘪犊子给当众羞辱欺负了?
当他江繁是死的吗?
江繁同时又庆幸,今天幸好他跟着一起来了,不然周岩理那个呆头鹅得被人欺负成什么样?
江繁火一上头,光顾着心疼,完全忘了自己被“呆头鹅”做局的事儿了。
江繁手掌斜搭在椅背上,骨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眼睛危险地眯着,上下打量着依旧站着的男生。
男生留着半长不长的头发,披在肩头上,身上穿着一身炸开的黑毛儿衣服,裤子也是,猎奇,且丑,不知道他是什么审美,浑身上下穿得跟个鸡毛掸子似的。
江繁嘴角勾出一个比男生更轻蔑的笑,笑声低沉,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听到了。
“你,你笑什么?这不是自由提问环节吗,我问问题都不可以吗?”男生被江繁看得发毛,咽了口唾沫,声音越来越小,气势也越来越低。
“这位同学,我来回答你的问题,首先,周老师是你们院领导请他来上课的,至于他才尽不尽,不需要跟你汇报。”
“还有,什么叫炒作?周岩理的作品就摆在艺术展览馆美术馆还有收藏家们的手里,你要是有真本事,你也给大伙儿炒一个看看呗?”
“啧啧啧,就你这鸡毛掸子还冉冉新星呢?我看你是屎壳郎插鸡毛,不是啥正经玩意儿,却想扮正经鸟儿?”
“我今儿也算是开了眼了,你可真是蝌蚪头上纹青蛙,你装你妈呢。”
江繁越骂越快,唾沫星子横飞,护夫情绪跟战斗力已经到达了巅峰。
听课的学生们眼看着事情朝着失控的方向在发展,七嘴八舌出来打断他们,还叫来了院领导。
上课时间也到了,周岩理快速整理好自己的工具箱,对着同学们简单说了几句结束语,走下台,牵着江繁的手转身离开。
有不少学生在拍照录像,等两人走远了,一群人在背后喊着卧槽卧槽,牛逼牛逼。
院领导了解了事情经过,小跑着追上来,一直在跟周岩理道歉。
周岩理是个好脾气,不当回事儿,还笑着说了两句客套话。
江繁可不惯着,阴阳怪气地说:“贵校学生很好,是我们高攀了,以后雕塑界的冉冉新星我们可不敢再教,再把冉冉新星给耽误了那就不好了。”
“江总您说笑了,今天的事儿真是个意外,大多数学生还是非常喜欢周老师的。”
院领导也看出来了,周岩理并不在意,但是眼前的小少爷可是护短得很,他很生气,所以道歉的话都是跟江繁说的。
但是他越跟江繁说,江繁越生气,受委屈的是岩理,该跟岩理道歉,而不是他。
院领导要留他们一起吃午饭,江繁一口拒绝,他也不让周岩理去。
周岩理听老婆话,老婆不让,他就不去。
其实周岩理真不觉得有什么,压根儿没放在心上,但是看着江繁被气成这样,他突然也觉得来气。
等院领导走了,江繁拉着周岩理站在旁边。
刚下过一场雪,身后操场边的梧桐树杈上堆满了新雪,在稀薄的阳光下泛着莹莹微光。
两个人立在白色里,呼出的白雾偶尔交缠。
江繁最近看了不少霸总小说,抬起胳膊搂着周岩理肩膀,眼神跟冬雪一样凛冽,一副霸道无比的模样,张嘴也是霸总味儿。
“我的人,除了我能欺负外,别人休想。”
一阵冷风吹过,梧桐树上的雪花簌簌往下掉,落在江繁头顶跟脖子上,直接让他破了功。
他赶紧拍掉脖子里的雪沫,立马往周岩理身边缩,手也揣进周岩理兜里,还在周岩理虎口上捏了一把,以示安慰。
“别把糟心玩意儿放在心上,天儿还早,我带你去散散心,今天,你说了算。”
周岩理回握着江繁,乖乖点头:“好,今天你好好陪陪我。”
江繁另外一只手又往衣兜里掏了掏,他穿得太厚,动作很不方便,掏得也很艰难,最后掏出一张卡,塞进周岩理口袋里,依旧霸道十足。
“今晚花不完,不准回家。”
周岩理不想要卡,他想要人,不过他也不会扫兴,把卡装进兜里。
江繁这个小财迷给他的卡,说明了什么?
说明江繁爱死他了。
江繁不知道周岩理心里的想法,他还在气呢,路上又骂了半天,周岩理跟他说了不少自己以前的事儿。
他被人当众质疑辱骂过,也有人在他材料里动过手脚。
还有一次,他受邀参加一个艺术展,花了大半年的时间进行创作,但在作品运输到展览馆的途中被人恶意破坏,雕塑一角被人砸烂了,露出狰狞粗糙的材料本体。
周岩理想叫停参展作品,但他收到消息时太晚,被破坏的作品已经对外公开展出。
那是周岩理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跟主办方吵了个底儿朝天。
阴差阳错,被人恶意破坏的残破作品受到了广泛关注,所有镜头跟媒体都对准了那个残缺的雕塑作品,后续跟踪报道不断。
周岩理还什么都没说呢,外界已经自动给那件残缺的作品赋予了更深层的含义,展出后很多人私下联系周岩理想要买下他的作品,但周岩理全都拒绝了。
不管外界赋予那件作品多高的价值,他最初的灵感,还有那件作品的生命已经被破坏,周岩理甚至已经不觉得那是他的作品了。
那件被破坏的雕塑一直被他收在家里,回国时也带了回来,就放在老宅单独的房间里。
后来有人采访周岩理,问他怎么会想到创作一件残缺的作品的,问他创作的初衷是什么。
周岩理做了很郑重的澄清,说那完全是个意外,并不是他的创作本意。
可是大众已经接受了所有附加值,那次采访之后,周岩理的澄清反被人说成了刻意渲染炒作,说他不择手段,明明就是故意为之,还说成什么无意,无非是想给大众展示这种貌似出其不意实则费尽心机的惊喜感。
那之后周岩理很少再接受采访,所有对外的事都交给了大如处理,他只专心在创作上。
而外界的质疑声越大,他的名声也就越噪。
周岩理说了不少,他是想告诉江繁,这些人对他来说真的不重要,一辈子可能就只会有这一次接触,那些人什么都不是,甚至不配为了这种人生气。
可是所有的一切看在江繁眼里就不一样了,周岩理云淡风轻的陈述,周岩理轻巧的语气,江繁开始在心里想象周岩理这个呆头鹅这些年被人欺负的种种。
他更心疼了。
如果有人指着他鼻子骂他,他一定会把那人十八辈儿祖宗都照顾到位,不然他晚上吃不下饭。
小时候因为感冒嗓子疼,跟同桌骂架输了一次,江繁呕了半个多月,嗓子好利索后到底是找回来才算完。
江繁从小到大都是家里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外面那些脏心烂肺的玩意儿都不会闹到他眼前儿,所以小少爷从小到大没遇到过真正意义上的坏人。
祁致远算是最恶心的一个。
课堂上男生的话又一次在江繁耳朵里响起,江繁只后悔当时发挥的时间有限,不然他一定骂死那小瘪犊子。
谁让周岩理不痛快,他就让谁不痛快。
江繁虽然跟周岩理在一起没多久,他自认也算了解周岩理。
周岩理并不在意那些虚浮在外的名声,雕塑是他的热爱,已经是他人生里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江繁给他做模特的这段时间,很多时候都会不自觉沉迷其中,他会被认真工作中的周岩理吸引。
周岩理像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造物主,他手下的作品是有灵魂的,那些雕塑也刻着周岩理身上的敏感,坚韧。
江繁能感受到那些石膏跟大理石纹理下存在的生命,它们会呼吸,会震颤,会呐喊。
周岩理跟他的作品,是一体的。
一想起这些,江繁心里突然慢慢平静了下来,周岩理说得是对的,那些人真的不值一提,更不值得他们为这种人生气。
想通了这点,江繁专心陪周岩理。
两人先去了商场,不管进哪家店,看到什么都想买,家里虽然什么都不缺,但是情侣款的东西不多。
周岩理一股脑买了一大堆,情侣睡衣,情侣拖鞋,情侣袜子,情侣内裤。
小件儿的两个人准备自己拎回家,大件儿留下家里地址,让商家配送到家。
路过成人用品区,江繁多瞄了几眼,站在一排货架前,拿起一盒自己尺寸的套看了又看。
周岩理把一管油放进购物车,瞅了眼江繁手里的包装盒说:“这个尺寸小了。”
“不小,”江繁说,“正好啊。”
周岩理指了指:“我说我用的话,小了。”
江繁:“……”周岩理就不能让他一回吗?
但他想起上课的事,到底是没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算了算了,他江繁大人有大量,就让让周岩理吧。
江繁在心里补充,霸总要有霸总的胸怀气度。
两个人跟普通情侣一样,一起去看了场爱情电影,同吃一桶爆米花,同喝一杯可乐。
工作日的下午电影院里没几个人,观影厅很大空位很多,有两对情侣还特意选了后排犄角旮旯靠墙角的座位。
江繁买的是最中间的位置,坐下时还小声嘀咕一嘴,坐那么偏,能看见吗?
周岩理一下午过得美滋滋,江繁认真照顾人的时候,能把人哄得高高的,一直飘在天上不落地。
回去之前两个人又给家里人买了不少东西,他们先给老爹老爸送了过去,又回家给爷奶老爸老妈送。
老妈已经听说了,追周岩理很多年的那个法国同学已经走了,一家人吃晚饭时,她在一旁默默观察俩孩子的状态,确定他们之间没吵架,氛围一切正常才彻底放下心。
周岩理给江繁扒虾,江繁给周岩理夹菜,俩孩子眼神儿撞在一起时黏糊糊的,看着比以前还亲密不少。
江峥带着学姐寇亦丝也来了,两个人跟家里说准备明年秋天结婚的事儿。
家里唯一一个单身狗也有主要结婚了,好事成双,爷奶爸妈都高兴坏了,晚上多劝了几杯。
吃过饭江峥送寇亦丝回家,江繁跟周岩理都喝了酒,自然是住在家里。
江繁洗过澡,躺在床上打开网页看小说,不得不说,小说里是能学到真东西的。
周岩理专门在网上买了不少工具,算算时间也应该快到了。
江繁又一拍大腿:“早知道就不住家里了。”
“怎么了?”周岩理洗完澡一出来,就看见江繁在拍自己大腿。
江繁放下手机,脚丫子勾了下周岩理还湿漉漉的胳膊,周岩理绷着身体,一把扔了手里的毛巾。
没工具也不耽误他们正事儿,江繁一开始还存着反压的心理,但他又想起白天的事,最后灭了反压的心思。
算了算了,今天就如周岩理的意,不跟他争了。
等工具到了,他决定不扔硬币,他准备换成抓阄。
江繁就不信这个邪,老天还能一直站周岩理那边?
第二天早上江繁是被电话吵醒的,打电话的是老王,说新房今天开始搬家具,问他要不要来看看。
江繁很困,他想全权交给老王负责,但又一琢磨,那可是他跟周岩理的新家,万一家具不对,或者搬东西的时候磕着碰着了,后面还得重新换,太耽误时间。
两人起了个大早,吃完早饭打着哈欠去了新房。
已经搬进来的家具江繁都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所有的都是江繁想要的。
进了二楼主卧,江繁直接被中间的床吸住了眼睛,新房所有家具他都提前看过图片,他定的床不是眼前这张。
江繁转身就喊:“老王,主卧的床弄错了。”
老王听到江繁喊床错了,赶紧进来问情况,所有家具他都跟周岩理提前核对过,不应该弄错才对。
“没错。”周岩理说,他让老王去忙别的,床的事儿他跟江繁说。
老王一走,江繁又强调了一遍:“真错了。”
“真没错,”周岩理扯着江繁往前走了一步,“是这张,我让人换了。”
江繁绕着房间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最后站在床尾那,眼珠子发直,不禁发出大娘子的同款感叹。
“真是好大一张床!”
“大床睡着舒服,”周岩理又一一列举睡大床的优点,“空间大,怎么滚都行,床跟床垫都是我找人特意定制的,符合人体工学,对睡眠也好,主要还很抗造。”
处处不提,句句都是。
江繁斜他一眼:“……你个刁1。”
行吧,他也喜欢睡大床。
两个人坐在床沿边上下颠了颠,这床确实很舒服。
家具都没什么问题,两人跟老王又唠了会儿就去了大D。
周岩理的人物雕塑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江繁不用再脱掉上衣躺在沙发上当模特了。
江繁坐在工作台旁边,捧着一盘瓜子水果,看着周岩理忙活,他时不时还给专业人士指点两下。
专业人士也很给面子,江繁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繁就在周岩理身边站着,周岩理手底下忙活的也是“江繁”。
一个灵动,一个静默。
江繁边吃葡萄边欣赏自己的雕塑,啧啧,这脸,啧啧,这肌肉,啧啧,这线条……摸起来还邦邦硬的。
可惜了他这么邦邦硬的身体,到最后没有用武之地。
“我也想吃。”周岩理手上拿着凿子,手指上都是白灰,自己拿不了,只能让江繁喂他。
江繁一会儿给他剥个葡萄,一会儿往他嘴里塞个橘子瓣儿,要么扒两个瓜子,跟投喂小松鼠似的。
两个人正你一口我一口腻歪着呢,飞宇举着手机跑上楼找他们,给他们看网上的视频,江繁又上热搜了。
美院课堂上发生的事被人刻意剪成了视频,把江繁骂人的话单独切出来发到了网上。
不出所料,江繁又一次被网暴了,上一次的黑子们也倾巢而出,像是要隔着屏幕把江繁戳成筛子才好。
也有美院的学生发了当天上课的完整视频,很多人看完完整视频后开始反向维护江繁,但依旧有很多人倾向维护弱者,课堂上学生的提问虽然很不尊重人,但江繁直接骂人就是他的不对,没有丝毫风度可言。
周岩理没有公共社交账号,单独注册了一个,发了一长串文字,试图把矛头引向自己。
但火力依旧集中在江繁身上,周岩理看了几眼评论,实在难听,他想把江繁手机收了,不让他看网上那些评论。
周岩理实在是小瞧了江繁,江繁根本不在乎。
这次又是全家人齐齐上阵,那两天江繁手指头就没闲下来过,没有丝毫被网暴的痛苦,只有对自己超常发挥怼黑子的兴奋跟满意。
热度又持续了几天,江繁的战力慢慢下降,不是他怕了怂了,而是网上翻来覆去骂他的就那几句,头两天还有点儿新鲜花样,后来都大同小异,恶评看多了也没觉得多恶,实在没意思。
江繁索性把手机一扔,不上网了。
俩爸爸也在屏幕后使了不少劲儿,为了转移俩孩子的注意力,两家人计划周末一起去山里的温泉山庄度假。
只是临出发前一天江爸江妈感冒了去不了,爷奶也被传染了,就只剩下俩爸爸跟俩孩子,周五下午一家四口开着车就往山里钻。
江繁并不喜欢冬天,他从小就怕冷,那些望不到头的雪隔着窗户看很漂亮,但让他站在冰天雪地里,打死他也不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