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换了个思路,既然玄学路走不通,那他就直接一点,从物理层面上强制转换。
结果可想而知,江繁还是失败了。
物理方式转换失败后,第二天江繁就去了郁子真攒的局。
郁子真现在暂时是自由身,他已经跟爸妈说好了,年前他在家里好好过个节,年后他所有的卡都会上交停用,然后光溜溜去分公司干活儿。
他们这帮狐朋狗友好长时间没聚了,这次呼啦啦一下来了不少人。
江繁腰疼,酒不喝,烟不抽,手里捧着一杯养生热乎茶,一会儿抿一口,一会儿嘬一下,后背往沙发上一靠,活像个退休老干部。
就是他的坐姿有点儿怪异,不端茶的那只手总往后腰上按。
周岩理就坐在江繁旁边,注意到江繁按腰的动作,知道他是又不舒服了,手心也贴上去,给江繁轻轻揉了几下。
昨天晚上他俩闹腾了很长时间,江繁半路说,他想玩儿一下刺激点儿的新花样。
周岩理顺着他来,江繁从衣柜里抽出一条领带,绑住了周岩理的双手,又把周岩理翻了个面儿,让他后背朝上。
“宝贝,你想玩儿什么?”周岩理是真不知道江繁的真实想法。
“等着,”江繁在周岩理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只是江繁还没开始怎么着呢,自己先出了岔子。
可能是因为突然扼住了命运的喉咙,江繁太过激动,翻身的时候太嘚瑟,不小心把腰给抻着了,当时他就捂着腰嗷了一嗓子,直接躺在了床上,想往上翻身的欲望一下子全没了。
周岩理轻松解开手腕上的领带,找出药油来给江繁擦。
江繁看着周岩理空空的手腕,后知后觉问:“我刚刚不是给你绑好了吗,你是怎么松开的?”
周岩理又倒了一手心药油,全涂在江繁腰上,边涂边说:“绑得不紧,我一扯就开了。”
江繁:“……”合着刚刚只是在配合他。
周岩理中间去了趟卫生间,郁子真跟程旭尧把江繁扯到没人角落说悄悄话,问江繁是怎么回事儿。
“腰疼。”江繁声音懒懒的。
“怎么弄的?”
江繁知道他俩脑子里都藏着多少黄色废料,直接满足他们的好奇心:“当然是做的。”
“操,这么刺激,不过,不应该是岩理腰疼吗?”
其实程旭尧早就听郁子真说了,但他还是想嘴欠一句,用肩膀撞撞江繁问:“哥,你以前不是说你是1吗?”
江繁重重叹了口气,手还扶着后腰,眼皮一掀,没好气地说:“……我以前是考斯普雷1,不行吗?”
“行行行,太行了,”程旭尧笑着举起手里的酒杯,跟江繁手里的茶杯碰了下,“来,干一个,只要幸福,其他的都无所谓。”
周岩理耳朵好,在旁边听了个全部,嘴角勾了勾,快步走到江繁身边,跟个小媳妇儿一样,乖乖坐好,手不动声色地重新搂上江繁的腰,偷偷给他继续按。
江繁大手一挥,喊了声“接着奏乐”。
他这次是真想通了,以后就这样吧,不折腾了,在下面挺好的。
三天的艺术展一结束,江繁的雕塑像被搬去了他们的新房主卧里,江繁抽空去看过一次。
左瞅一眼好大一张床,右瞅一眼床头的雕像,眼皮直抽抽。
也就周岩理能想出来,床上床下都对着他。
周岩理还跟他说,以后每年都要雕一组他们两个人的双人雕像,但不会再对外展出,他说会一直做到他的手拿不动雕塑刀的那天为止。
江繁想到,如果等到他俩都八十岁了,周岩理还要他做裸体模特,他可不干,当即就反驳说:“等我老了,长白头发长皱纹了,我可不愿意给你当模特,那时候多丑啊,全是褶子。”
周岩理不赞同江繁的说法,很认真地跟他说。
“就算时间让我们变老了,长了白头发,长了皱纹,那也只是我们走到了生命里的另外一个阶段,是积累沉淀后的美,并不丑,只要是我们俩的,每一个时刻都值得记录一下。”
江繁挑着眉毛看他,“咦”了好几声,搓搓胳膊说:“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说情话了,太肉麻了。”
江繁嘴上嫌弃,嘴角却抑制不住,心里别提多美了。
等他再给周岩理做模特的时候,造型凹得非常到位,周岩理让他摆什么姿势他就摆什么姿势,那叫一个配合。
没过两天,江繁跟郁子真夜里同时收到了消息,是祁致远发给他俩的,他父亲因病过世了。
江繁立马给养老院打电话确认,这次祁致远没有说谎,他爸爸因为脑出血,半夜被拉去医院,但是抢救无效,人没了。
周岩理还要参加两场后续艺术展方面的活动,江繁跟郁子真两个人直接飞去了祁致远老家。
祁致远父亲的葬礼是在他们老家老屋里办的,按照当地的习俗,老人过世,村子里的人都会去帮忙,葬礼上去的人并不少。
上一次祁致远在网上造江繁的谣,那之后江繁没再特意问过关于他的情况,他只听人说,祁致远从拘留所一出来就自己灰溜溜买火车票回了老家。
江繁偶尔给养老院打个电话,了解下祁致远爸妈的情况。
这次在葬礼上再见到祁致远,江繁差点儿没敢认,祁致远头发鸡窝一样团着,头顶还夹着几根儿杂草,身上的军大衣破了好几个大口子,胡子拉碴,满眼红血丝,走路还一瘸一拐的,左手一直端在胸前,有三根手指不正常地扭曲着。
他走到灵堂前跪下,往火盆里烧黄纸。
江繁不用问,光听旁边的人小声议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祁致远刚跟人打了一架,还听到祁致远的手跟腿都是讨债的人给打断的,现在他倒是不赌了,但也不干什么正经事儿。
听到江繁跟郁子真来了,祁致远也只是抬头看了眼,然后继续低头烧纸。
江繁跟郁子真对视一眼,没说什么,两人在灵堂前祭奠完,掏出白事封包,放在桌子上。
记账的是个半头白发的老人,他一看桌子上的两个白封包就知道多厚,他很惊讶,抬头多看了两眼。
跪在那烧纸的祁致远,余光瞥到江繁跟郁子真掏出的厚封包,瘸着腿站起来,记账的人刚数完,他就把那些钱全都塞自己裤兜里了。
江繁一直在找祁致远妈妈的身影,结果一扭头,看到祁致远已经把钱抢走了。
记账的老人是村里有名望的人,跟祁家也沾点儿亲,他是被祁致远妈妈请来记账的,忍不住训他两句。
“不是我说你,祁二小子,这钱应该给你妈拿着,你不能再拿去霍霍了。”
“三叔,你记你的账,其他的不用你管,”祁致远手指沾了唾沫,一边数钱一边点头答应着,“回头我就给我妈拿去。”
老人叹了口气,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江繁看祁致远这样儿,就知道他彻底没救了,他不想跟他多说什么,但是一直没看见祁致远妈妈,只能找他问。
“祁致远,你妈呢?”江繁顾着葬礼上的人太多,忍着火,压着声音问他。
祁致远又重新跪下继续烧纸,时不时哭嚎两声,假装听不到江繁的话。
江繁气得想揍人,旁边记账的老人回答他:“他妈听说老头没抢救过来,受不了打击,人也倒了,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呢,我家老婆子在医院里看护呢。”
江繁跟郁子真没多待,直接去了医院。
老太太躺在病床上,护士正在给换吊瓶,有个年纪也不小的老太太在床边坐着。
老太太看见江繁他们来了,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淌。
江繁跟郁子真说了声节哀,一直在安慰老太太,让她一定要注意好自己的身体。
老太太最后哭着哭着累得睡着了,两个人又去医生那问了情况,听说卡里的住院费不够了,又去充了钱。
两个人在医院旁边的酒店开了房,江繁刚进房间,周岩理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江繁正一肚子火,没等周岩理问,他一口气儿没歇,把白天的事儿一股脑全说给周岩理听。
周岩理知道江繁心里难受,听他说完,也跟着他一起骂,最后慢慢转移他的注意力:“晚上住哪儿?”
江繁把手机镜头一转,对着酒店房间转了一圈儿,又转回自己脸上,继续跟周岩理说话。
“我跟子真在县医院旁边开的房,晚上就住这儿。”
周岩理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明天我这边的活动一结束,就去找你。”
“你别来了,”江繁在屏幕上周岩理眉心上点了点,“医生说老太太明天能出院,明天要下葬,葬礼结束我把老太太送回养老院,然后跟子真一块儿回去。”
江繁很累,说着话就歪在床上睡着了。
视频还开着,周岩理干什么都拿着手机,时不时看一眼屏幕里睡着的人,最后洗完澡躺在床上,是听着江繁均匀的呼吸声睡着的。
第56章 绑架
第二天早上祁致远爸爸会火化下葬,江繁跟郁子真凌晨4点就起了床,先去了趟医院,病房里是空的,听说祁致远妈妈已经被人接走了,他俩直接打车去了村里。
祁致远搀着老太太,站在灵堂前,正在四处张望着,好像在找人。
只是几个小时没见,祁致远的态度就发生了180度大转弯,见到江繁跟郁子真来了,让旁边的人扶着老太太,自己巴巴地凑上来,还堆着一脸笑。
江繁不知道,这时候他是怎么笑得出来的,只觉得那笑里藏着瘆人的刀。
“繁哥,郁哥,你们来了,”祁致远又点头又哈腰,“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我现在也想明白了,以后我找个正经事儿干,好好照顾我妈。”
祁致远还怕他不信,拉了身侧一个男人给他作证:“不信你问阿强,阿强可都看见了,我已经把所有封包都给我妈了,以后我妈不用去养老院,她跟我一起生活。”
被祁致远拽着胳膊的男人点着头,张开嘴啊啊两声,手上还比划着。
江繁观察了几秒钟,发现叫阿强的男人看起来智力好像不太正常,不会说话,只会啊啊,但能听懂人在说什么。
他啊完,转身蹲在地上,拿根树杈在地上划来划去,嘴里还念念有词。
江繁还没说话,郁子真嘴快,心里的疑惑先问了出来:“你真的改了?”
“真的,真的改了,保证不再赌了,现在我爸已经没了,往后我就带着我妈好好过。”
江繁听他这么说,虽然心里疑惑,也没说别的打击人的话:“你想通就好,现在改,不晚。”
“是是是,繁哥说得对。”
今天下葬,祁致远前妻带着孩子也来了,江繁一开始没注意到她们,等他跟祁致远说完话,女人抬头看他:“你们真信他改了?他已经烂透了,改不了的。”
女人说完,抱着怀里还在睡觉的孩子转身进了屋。
祁致远瞪过去,对着前妻的背影骂骂咧咧两句,踢开脚边碍事儿的东西,拉起还蹲在地上的阿强,去问灵车什么时候开。
老太太呆呆坐在旁边,对着空气叹了口气,眼泪还在淌:“如果致明还在,如果致明还在,就好了……”
老太太的话,郁子真跟江繁都听见了,两个人心里的愧疚一下涌了上来。
祁致远爸爸跟祁致明的墓是在一起的,江繁跟郁子真祭奠完老爷子,又一起去给祁致明扫了墓。
两人站在朋友墓前,半晌无言。
回去路上,郁子真很沮丧,用力搓了把头发:“如果当初,如果当初……”
他话说不下去,江繁拍拍他肩膀:“别想了,如果祁致远真能改好戒了赌,那最好不过。”
郁子真声音都变了调:“他真的能改?”
江繁没说话,他也不知道。
中午葬礼结束,祁致远招呼人吃饭,江繁跟郁子真没胃口,一直在老太太旁边照看着。
江繁扶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让她保重身体。
祁致远一瘸一拐挪过来,硬拉着江繁跟郁子真去了旁边没人的那桌,让他们坐下吃点饭。
“你们那么远过来,跟着忙活了一上午,一定得吃点儿东西。”
祁致远又拿过来一瓶白酒,给江繁跟郁子真一人倒了一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举着酒杯,还掏着心窝子说了不少好话,说谢谢他们今天能来。
江繁跟郁子真心里都不太得劲儿,听着祁致远发誓说自己会痛改前非好好做人,心里稍微舒坦点儿,但是酒都不太想喝。
祁致远举着杯子,非要跟他们喝一个,两个人最后一人端着一杯,仰头把酒喝了。
江繁喝得快,酒杯不大,他一口干了,郁子真酒量不好,抿了一小口。
祁致远又一桌桌轮着敬了一圈儿,不停说着感谢的话,轮到江繁跟郁子真时,两个人又喝了一杯。
周岩理参加了一整天的活动,上午一有时间就给江繁发个信息,问问他那头的情况。
江繁手头上忙顾不上,不过只要看见了就回一下。
下午的活动结束已经四点多了,周岩理看了好几次手机,一小时之前他发给江繁的信息,一直没收到回复。
周岩理拒了主办方晚上的饭局,订了下午6点飞过去的机票,他把机票信息发给江繁,一样没收到回复。
周岩理又连续给江繁打了两个电话,电话是通的,但那头一直没人接听。
他又给郁子真发了条信息,等了半天,郁子真也没回,两个人的手机都无人接听。
上飞机前,周岩理心里莫名有些发慌,他跟江爸江妈打了电话说了情况,然后匆匆上了飞机。
江繁最后的记忆是他喝了两杯酒,感觉头昏昏沉沉,想撑着桌子站起来,结果眼前一黑直接趴下了,之后的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醒,眼前漆黑一片,眼睛上被蒙了布条,嘴上还贴着胶带,手脚都被绑着,浑身没劲儿,想动都动不了。
江繁很快意识到,那酒有问题,他被人绑架了。
他感觉到自己此刻应该是在一辆车里,听着风噪跟发动机的异响,应该是辆很老很破的货车,江繁鼻子贴着座椅,常年不洗的坐垫散发着刺鼻难闻的酸腐味儿。
江繁胃里翻滚了几下,刺得他眼泪都出来了,头疼得实在厉害,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锤子,都快裂开了。
稍微缓了下,江繁压下胃里的翻涌,心里想,子真呢?是不是跟他一起被绑架了,绑架他的人大概率是祁致远。
这个畜生!江繁心里骂了一句。
祁致远想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他想干什么,要钱?
江繁有太多疑问,难受得动了动脖子,鼻子里难耐地发出几声哼。
前排开车的男人听到后面的动静,知道人醒了,用胳膊肘杵杵旁边睡得打鼾的男人。
“阿强,别睡了,我们快到破屋了。”
说话的人是个男人,江繁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人的声音,但他听到了阿强的名字,想起是葬礼上见到的那个智力不正常的男人。
当时他看阿强的面相憨憨的,没想到跟他们是一伙的。
江繁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不知道家里人知道了没。
他记得晕倒在桌子上之前,裤兜里的手机好像震动了一下,应该是周岩理给他发了信息。
他一直不回信息,周岩理肯定会着急。
江繁动了动腿,兜里空空的,已经没手机了,估计是被人拿走了。
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又颠簸了一段路,江繁听到车身划到树杈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车终于停了。
江繁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声音,听说话声跟脚步声,绑他们的有四个人,四个人的口音乱七八糟,有本地的,竟然也有他们那边的人。
“这里是谁找的地方,这么隐蔽。”
“姓祁的找的。”
“这地方好,深山老林,大冬天的不会有人来。”
“阿强,去把他俩脚上的绑带解了,把人拖到屋里关好。”
江繁听到他们说两个人,知道子真也跟他一起被绑了。
阿强听话照做,解开江繁跟还昏迷中的郁子真脚上的绳子,先拽着江繁下了车,后面的几个人拖着郁子真。
江繁试着挣扎了几下,依旧浑身没劲儿,双腿站都站不稳,阿强拉着他的手臂跟铁钳一样,他没有挣开的可能。
郁子真也醒了,一直呜呜呜挣扎着,最后被人架着往屋里走。
山里没人住的破屋,四处漏风,半夜冷风直灌,江繁冷得一哆嗦,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方圆几十公里都没什么人,他们也没什么顾忌的,直接把江繁眼睛上的布条跟嘴上的胶布都撕了。
江繁扭头先找郁子真,郁子真眼睛上嘴上还绑着,但看他的情况,应该没受伤。
“子真,你没事吧?”
郁子真听到江繁的声音,又嗯嗯两声,伸腿蹬了蹬。
“我没事儿,”江繁知道他的意思,又扭头跟那几个人说,“把我朋友也解开吧,你们这么多人,我们俩跑不了的。”
其中一个男人看向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应该是领头的,四处瞅了眼,又喊阿强:“阿强,去把那人眼睛上的布条撕了吧,但是嘴上的胶布别撕。”
阿强点点头,越过江繁,撕开郁子真眼睛上的黑布。
江繁跟郁子真对视一眼,从他眼睛里看到了惊恐。
江繁这时候出奇地冷静,对着郁子真说了声“别怕”,又在屋子里的四人身上一一扫过去。
绑他们的人,没有要遮脸的打算,江繁没看到祁致远的身影。
“是祁致远叫你们绑我们的?”
“那个蠢货,只是找了这间屋子而已,本来我们没打算现在就绑你们,谁知道正好有这个机会。”
江繁也不废话,直接问:“说吧,你们要多少钱?”
领头的男人是电影里那种非常标准的坏人长相,一脸横肉,刀疤横在眉毛上,从外面抱了一堆干树杈进屋,用打火机点着。
江繁也冷,往火堆边挪了挪屁股。
领头的男人掏出兜里的手机:“江繁,既然你这么痛快,我也不多说,报出你家里人的电话,24小时内,一人一千万。”
江繁听完绑匪头子开的价儿,当时就不乐意了。
“大兄弟,你埋汰谁呢?你绑我之前打听过没有,我可是我们江家的宝贝疙瘩,我爷奶,爸妈,我哥,现在还多了个全心全意对我的老公,我也是我老公的宝贝大疙瘩,你就开一千万?”
绑匪们听完江繁的话,都懵了。
江繁一一扫过四个绑匪,非常自来熟,依次喊人:“大哥,二哥,三哥……”
视线扫到蹲在地上拿树杈划拉土的阿强时,江繁怎么也叫不出那声“四哥”,他直接略过阿强,又看向刀疤大哥。
“大哥,我今儿一见你们,就觉得眼熟,看着就特亲。”
“是吗,你以前见过我们?”刀疤脸旁边的秃头男开口了,他很疑惑,疑惑得很认真,人看着也憨憨的。
“是啊,”江繁快速点头,“二哥,你忘了吗?我们从小就不认识,小时候我在我家玩儿,你在你家玩儿。”
刀疤大哥额角一跳,扭头冲着江繁呵了一声:“我说,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我们开玩笑?”
江繁不是这时候要耍宝,其实他一直在观察这四个绑匪。
他眼睛上的布条被扯开了,结果发现绑匪没一个人挡脸的,他真真切切看清了所有人的长相。
以他的了解,一般索要大额赎金的绑架案,如果绑匪只图钱,他们为了防止被指认出来,都会把自己的面部特征遮住,或者再进行一些必要的伪装。
这四个人没一个人遮脸的,江繁刚才心凉了大半,以为对方会撕票。
但是他观察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十分确定,这四个人只图财,不要命。
这里面闷不吭声的老三,刚刚在解子真眼睛上的布条时,刀疤老大还小声提醒他要轻点儿,还说别把这俩少爷给弄伤了。
江繁也算是看出来了,能用智力不全的人当同伙的,他们这个头子的智力也不咋地。
江繁嘿嘿一笑:“天儿太冷了,我就是跟兄弟们开个玩笑,俗话说得好,不打不相识,甭管是怎么认识的,今日我们相聚在此,就是缘分一场,你们应该也知道,我们跟致远也是实在弟兄,这么一论,咱都是平辈儿,这样,你给我爸打电话,也别一千万了,我让他给你们五千万。”
一旁被绑着嘴的郁子真:“……”
听我说,谢谢你,大兄弟,你家一下拿五千万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你大兄弟我啊。
江繁瞥一眼筛糠一样的郁子真说:“子真也是咱兄弟,他的那份,我给掏了。”
郁子真瞬间满眼含泪,呜呜几声,心里说:“谢谢你,大兄弟。”
破屋没有电,没有灯,照明取暖全靠那堆火。
绑匪们听完江繁的话,一个个嘴张得老大,绑匪头子手里掐着的树杈都掰断了,忘了往火堆里添。
还是三哥稳当点儿,往里扔了一把干树杈,但心里同样激动得要死。
他们没听错吧?
这他妈……他们要一千万,还有人硬要给五千万的。
他们也是头一回干绑架的勾当,业务还不熟练,本来是想好好计划一下的,这次突然出手,也是没准备太齐全。
“别那么多废话,”绑匪头子甩了甩脖子,解锁手机密码,“赶紧报你家里的电话号码,要你爸立马准备钱。”
江繁报了老爸的电话,绑匪拨通了江睿诚电话,电话只响了两声,那头就接了。
刀疤大哥抬了下下巴,示意江繁对着电话说话,还掏出把小刀抵在江繁脖子上。
江繁感觉脖子上一凉,身体一寒,但没怕,对着电话笑呵呵说话:“爸,我是壮壮啊。”
几个绑匪听到江繁的自我介绍,嘴角又是一抽。
不是说是富家少爷吗?怎么富家少爷的名儿起得这么接地气?他们村儿有不少狗子叫壮壮。
“壮壮啊,”江睿诚也是聪明人,听到江繁轻松的语气,强压下心里的情绪,“你在哪儿呢,祁伯伯那边的葬礼弄的怎么样了,岩理给你打电话也没打通。”
周岩理两小时前已经下了飞机,江繁跟郁子真的电话始终打不通,他直接找去了村里。
葬礼已经结束了,他见到了祁致远妈妈,老太太情绪不太好,伤心过度一直在床上躺着,周岩理问起祁致远去哪儿了,老太太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祁致远的电话也打不通。
周岩理又问了不少人,葬礼上人太多,有人看见丧席散场时,祁致远扶着两个喝醉酒的男人上了车,那车后来往村口开,之后没人再见过他们。
爷奶听到江繁不见了的消息都着急坏了,俩爸爸也在到处打电话联系人。
周岩理又去报了警,江峥开会暂停,连夜买了最近的航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