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一开始就充满了火药味。沈野凭借出色的个人能力和与周骏等人迅速建立的默契,连连得分,很快带领A班取得了领先。他的突破犀利,投篮精准,每一次得分都引来A班同学尤其是Omega们的一阵欢呼。
赵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几次试图用身体强吃沈野,都被沈野巧妙地避开或者强硬地顶住,反而被沈野抓住机会打了两次反击。沈野甚至在一次成功防守后,对着脸色铁青的赵孟,嘴角勾起一个挑衅的弧度,无声地说了句什么,看口型像是“就这?”
这彻底激怒了赵孟。
比赛进行到下半场,比分胶着。一次激烈的篮下争抢,沈野高高跃起准备摘下篮板,赵孟也从另一侧冲了过来。在身体接触的瞬间,赵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手肘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发力的动作,重重撞在沈野的膝盖侧面,同时,一股充满恶意和压迫感的、带着浓重土腥味的Alpha信息素如同无形的浪潮,猛地朝半空中的沈野冲击而去!
“呃!”沈野闷哼一声,落地时右脚一软,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板上,膝盖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鲜红的血瞬间透过球裤边渗了出来。
“操!”周骏等人立刻冲了上去。
裁判吹停了比赛。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A班同学纷纷站起来,愤怒地指责赵孟。
“我艹,又是他!上次我跟他打都是他搞的我!”
“不是哥们?技不如人算了不丢人,搞什么下三滥手段啊?!”
“我真@#*……”一个同学骂着骂着就想往外冲,一群兄弟拦着他
“哥们冷静哥们!”
“那个人怎么这样啊?”
赵孟却站在原地,脸上带着一丝得逞的冷笑,那带着恶意挑衅的信息素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张狂地弥漫开来,仿佛在宣告自己的胜利。
就在这片混乱和愤怒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观众席边缘那个一直安静的身影,“啪”地一声合上了习题册。
陆砚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并不快,甚至可以说依旧维持着某种惯常的从容,但那双透过镜片看向场内的眼睛,温度骤然降到了冰点。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穿过喧闹的人群,走向球场中央。他的目标明确——正对着摔倒在地、疼得额头冒汗却紧咬着牙关的沈野,释放着恶意信息素的赵孟。
就在陆砚踏入球场范围的那一刻,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而冷冽的气息,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如同陈年威士忌瞬间被打翻了酒桶,醇厚凛冽的酒香不再是若有若无的暗示,而是化作了实质性的、沉重如山岳的威压,带着绝对上位者的碾压姿态,席卷了整个球场!
这股气息冰冷、霸道,带着一种源自生命层次的、不容置疑的统治力。它不是攻击,而是宣告——宣告此地的主权,宣告挑衅者的不自量力!
距离最近的赵孟首当其冲,他脸上的冷笑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的惊骇和痛苦。他释放出的那股土腥味信息素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瞬间溃散消融。他感觉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冰山轰然压在他的脊梁上,膝盖不受控制地一软,“噗通”一声,竟直接双膝跪倒在地,正好面对着被周骏扶着的沈野的方向!
不止是他,场上所有的Alpha,包括周骏、李锐,甚至是对面三班的队员,都在这一刻脸色发白,感到一阵心悸和本能战栗,动作僵硬,几乎难以呼吸。连一些感知敏锐的Omega都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压抑。
所有的目光都震惊地聚焦在那个突然出现在球场上的、穿着整齐校服、戴着细框眼镜的清瘦少年身上。
陆砚……班长?
他……他是什么?这恐怖的信息素……
Enigma!
这个词如同惊雷般在几个感知最清晰的Alpha脑中炸开。
沈野更加验证了自己的猜想,陆砚就是不一般!
陆砚没有看跪在地上的赵孟,他甚至没有理会全场惊骇的目光。他径直走到沈野面前,蹲下身,目光落在对方流血不止的膝盖上,眉头蹙紧。
“能动吗?”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极细微的、被压抑着的冷意。
沈野疼得龇牙咧嘴,额发都被汗水打湿了,但看着突然出现、以绝对姿态压制了全场的陆砚,看着他镜片后那双难得显露出明显情绪(虽然是冷的)的眼睛,他竟然还有心思扯出一个有点扭曲的笑。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陆砚垂在身侧的手腕。少年的手腕冰凉,骨骼分明。
沈野仰着头,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痛楚,更多的却是兴奋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触动,他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地说:
“原来班长你这么厉害……”他顿了顿,目光紧紧锁住陆砚,“那以后,能不能经常护着我?”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陆砚耳中,带着点耍赖,又带着点不容置疑的亲昵。
陆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手腕上传来的温度滚烫,带着沈野掌心的汗和不容忽视的力量。
他看着沈野那双即使受伤也依旧灼灼盯着自己的眼睛,看着那里面映出的、他自己此刻可能都未曾察觉的、不同于往常的倒影。
冰封的湖面,在这一刻,仿佛被投入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发出了剧烈的、无法忽视的崩裂声响。
雪崩之时,冷冽的威士忌气息笼罩全场,而第一个被这气息“捕获”的,却是那个本该被征服的、桀骜不驯的顶级Alpha。
陆砚没有挣脱沈野的手,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但他也没有否认。
Enigma的身份,因一场卑劣的犯规和一个受伤的人,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而某些潜藏的情感,似乎也随着这无法掩饰的信息素,一同汹涌而出,再难收回。
第9章 我替你保守秘密
陆砚那磅礴冷冽的信息素,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比赛场被那恐怖的威压震慑得鸦雀无声时,他已如同收剑入鞘般,将所有的气息又收敛得一干二净,重新变回那个存在感偏低、只是气质略显清冷的学霸班长。
仿佛刚才那如同雪崩般席卷全场的压制,只是一场集体的幻觉。
但跪在地上、脸色惨白、浑身还在轻微颤抖的赵孟,以及场上其他Alpha队员心有余悸的眼神,都明确地昭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真实不虚。
“这……这是怎么回事?”裁判和赶过来的老师们面面相觑,他们大多只是Beta,对信息素的感知不敏锐,只觉得刚才一瞬间气氛压抑得可怕,然后就看到赵孟莫名其妙跪下了。
“赵孟!你干什么!”三班的班主任首先反应过来,厉声喝道,以为是赵孟犯规后还要挑衅。
赵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在那残留的恐惧感中,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惊恐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陆砚。
“老师,”陆砚率先开口,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平稳,他扶了扶眼镜,指向沈野血流不止的膝盖,“沈野同学受伤了,需要立刻去医务室。赵孟同学可能……也是因为撞击或者别的原因,没站稳。”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点明了沈野的伤势是当务之急,又给了赵孟跪地一个看似合理的解释(撞击或“别的原因”),将Enigma信息素的事情轻描淡写地揭过。
老师们立刻被沈野的伤势吸引了注意力。校医也提着药箱跑了过来。
“陆砚,你赶紧扶沈野去医务室处理一下!”班主任李老师连忙吩咐,又看向其他老师,“这边的事情我们来处理。”
陆砚点了点头,伸手再次去扶沈野。这次沈野没再抓他手腕,而是顺势将一条胳膊搭在了陆砚肩上,大半重量倚靠过去,嘴里还“嘶嘶”地抽着冷气,看起来可怜又狼狈,但搭在陆砚肩上的手,指尖却无意识地收紧,透露出他并非全然平静。
陆砚身体微微一僵,但并没有推开他。他个子比沈野高一些,支撑起来并不费力,只是沈野身上传来的、混合着汗水和极淡雪松气息的热度,透过薄薄的校服面料传来,存在感过于鲜明。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近乎搀扶拥抱的姿势,慢慢离开了球场。身后,是老师们围住惊魂未定的赵孟和七嘴八舌了解情况的声音。
去医务室的路上,沉默弥漫。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叠在一起。
“喂,班长。”沈野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因为疼痛有些沙哑,但语气里的戏谑却没减少半分,“刚才……谢了。”他顿了顿,侧过头,呼吸几乎喷在陆砚的颈侧,压低声音,“不过,你那一下,可真够吓人的。Enigma都这么霸道吗?”
陆砚目视前方,脚步稳健,声音听不出情绪:“他违规使用信息素攻击在先。”
他没有否认身份。
“哦——”沈野拖长了语调,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所以,班长你刚才是……在替我出头?”
陆砚没有回答,只是抿紧了唇线。
沈野却不依不饶,忍着痛,凑得更近,几乎是在他耳边低语:“而且,你刚才紧张我了,对不对?我都看见了,你合上书站起来的时候,脸色可难看了。”
陆砚的脚步几不可察地乱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他侧头,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地扫了沈野一眼:“我是班长,维护班级同学,是职责所在。”
“是吗?”沈野挑眉,明显不信,但他也没再追问,只是将身体的重量更放心地交付给身边这个人,嘴角勾起一抹心照不宣的笑意。
职责?骗鬼呢。
那种瞬间爆发出的、带着冷冽怒意的压制,可不仅仅是“职责”二字能解释的。
这家伙,果然口是心非。
到了医务室,校医给沈野清洗伤口、消毒、上药。膝盖侧面撞破了,有些淤青,但好在没有伤到骨头。整个过程,沈野疼得龇牙咧嘴,却硬是没吭一声,只是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陆砚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校医处理。他的目光落在沈野因为忍痛而绷紧的小腿肌肉和紧握的拳头上,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情绪。
处理好伤口,校医嘱咐了几句需要静养、避免剧烈运动,便去忙别的了。医务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沈野靠在病床上,看着站在窗边的陆砚。夕阳的金辉勾勒着陆砚清俊的侧脸和一丝不苟的衣领,整个人像一幅精心描绘的工笔画。
“班长,”沈野忽然开口,语气收敛了之前的戏谑,带着点难得的认真,“今天的事……谢谢。还有,你的秘密,我会守住。”
陆砚转过身,看向他。沈野的眼神明亮而坦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承诺。
“……嗯。”陆砚低低应了一声。他知道沈野指的是什么。Enigma的身份暴露,对他而言是极大的麻烦。沈野的承诺,让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一些。
“不过,”沈野话锋一转,又恢复了那副痞痞的样子,拍了拍自己包扎好的膝盖,“我这可是工伤,班长,接下来的补习,你得负责送我回教室吧?”
陆砚看着他那副得寸进尺的模样,沉默了片刻,最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窗外,关于赵孟的处理结果也传了过来:一次严重警告处分,回家反省三天。而陆砚,因为“并未直接参与冲突”,“信息素也未对他人造成实质伤害”(老师们如此认定),加上他一贯的优等生形象,仅仅被班主任简单口头教育了几句,让他以后遇到事情先找老师,不要冲动。
这个结果,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又似乎在某个少年的心底,投下了一颗不同于以往的石子,荡起层层涟漪。
风波暂时平息,但某些悄然改变的东西,已经在两人之间生根发芽。陆砚看着病床上那个笑得像只狡猾狐狸的沈野,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这个“意外”,恐怕再也无法轻易地从他的世界里清除出去了。
第10章 乱频的心跳
尽管沈野膝盖受伤,但周三晚上的补习并未取消,这无法割断的约定一直在续约。
比赛彻底结束后,看台上的同学们熙熙攘攘回班。有些同学依旧为A班和三班的比赛打抱不平,基本上都是骂骂咧咧回班的。
陆砚依言送沈野回教室,直到上完几节课到了放学的时间,班里的人都走了。
“走了野哥!”
“野哥今天帅的能让我立马刷两套数学卷子。”
“没那么少。”
沈野跟他们笑了笑,“拜拜。”
陆砚收拾好东西拿了书包,敲了敲沈野的桌子,
“班长不应该把我送到校门口吗?”
“我可是伤员啊~”
沈野指着自己的膝盖。
“今天周三。”
“嗷~307。我知道了,那你不扶我一下吗?班长……关照同学可是你的职责呢。”
陆砚闭上眼了几秒,也不知道谁回来之后托着那条腿走来走去,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医务室疼的龇牙咧嘴的不是他。
陆砚走到沈野旁边。
沈野挑了一下眉,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条手臂又搭在了陆砚的肩膀上。
“走吧~班、长、大、人。”
然后两人再次来到了那间熟悉的空教室307。
与受伤之前不同的是,沈野走路的姿势有些别扭,右腿不敢完全受力,偶尔会因为牵扯到伤口而轻轻“嘶”一声。陆砚走在他身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既能随时扶他一把,又不过分亲近。
灯光下,空教室比白天多了几分静谧。两人依旧隔着一张课桌前后坐下。沈野小心翼翼地把受伤的右腿伸直,搁在旁边的空椅子上,这个动作让他微微抽了口气。
“班长,今天可得温柔点讲,我可是伤员。”沈野靠在椅背上,语气带着点夸张的可怜兮兮,眼神却依旧亮晶晶地看着陆砚。
腿受伤脑子又没事……
陆砚没接话,只是将今晚要讲的古诗词鉴赏资料推过去,声音平稳:“先看《春江花月夜》的意境分析。”
他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准备像往常一样条分缕析地讲解。然而,今晚的注意力却似乎不像往常那样容易集中。
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违背他意志地,飘向对面那只搁在椅子上的腿。
沈野的校服裤腿因为伤势而向上缩了一大截,露出了脚踝和膝盖以下的小腿。他的腿型很好看,白皙、笔直、修长,线条流畅而富有少年的力量感,更引人注目的是,皮肤光滑,几乎看不到什么腿毛,在冷白色的灯光下,泛着一种近乎莹润的光泽。
这本身或许并没有什么。
但当陆砚的视线掠过那截小腿时,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地、清晰地回放出下午在医务室的画面——沈野忍痛时,就是这双腿的肌肉瞬间绷紧,线条变得清晰而充满张力,还有那双紧紧握起、指节泛白的手……
那种在极致忍耐下展现出的、混合着脆弱与力量的姿态……
陆砚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窒。
一股陌生的、灼热的感觉突兀地从心底窜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心跳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往常规律的节奏,砰砰地加速跳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声音大得他几乎怀疑会被对面的人听见。
他甚至感到一丝轻微的口干舌燥。
这种感觉……是什么?
他从未对任何人的身体,产生过如此具象化、甚至带着某种…某种隐秘冲击力的观察和反应。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和控制范围。
陆砚猛地垂下眼睫,借助镜片的遮掩,迅速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握着笔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另一只放在腿上的手也握着拳,指甲深深嵌入到掌心里,不用想也知道,掌心会留下四个深浅不一的月牙印,他试图用疼痛来驱散脑海中那些不该有的画面和身体异常的躁动。
“班长?”沈野似乎察觉到了他瞬间的僵硬和沉默,疑惑地唤了一声,“这句‘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有什么问题吗?”
陆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拉回到文本上,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冷硬:“没什么。这句体现了诗人对宇宙永恒和人生短暂的哲思……”
他继续讲解,语调恢复了平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底那池从未起过波澜的静水,像是投入了一颗足够红的烙铁,烫得他心神不宁,烫得他百爪挠心。
整个补习过程,陆砚都刻意避免将目光投向沈野那边的椅子,全程紧盯着资料或沈野的脸。但沈野偶尔因为调整姿势而轻轻吸气的声音,或者无意间碰到伤处时微微蹙起的眉头,都像一根根细小的羽毛,不断搔刮着陆砚紧绷的神经。
他讲得比上次更快,更简洁,仿佛急于结束这场让他失控的独处。
沈野虽然觉得今天的陆砚似乎比平时更冷、更惜字如金,但只当是他性格使然,或者还在为下午球场上的事情心烦,并未多想,依旧努力跟上讲解,偶尔提出几个问题。
补习终于结束。陆砚几乎是立刻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这个,”沈野掏出来上次补习陆砚给留的《劝学》作业,以及那本他买给沈野的册子。“我写完了,陆老师要改一下吗?”
陆砚又坐回椅子上,他答应过的事情他不会毁约。即便他再想逃离这里,也要静下心改完。
没有了讲解课文的声音,空教室里更寂静了。再加上沈野跟陆砚挨的近,陆砚能清晰的听到沈野均匀的呼吸声。
这些基础的东西对陆砚来说很快就搞定了
“嗯,做得不错。今天的作业,”他抬起头跟沈野对视上了眼睛。
“《春江花月夜》我知道。”
那心脏撞击胸膛的感觉又来了……
“写这些。”
“哦……看起来比第一次少。”
陆砚勾完题目就跟坐到了弹簧一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拉起书包就要往门口走。
“班长,等等我啊,我可是伤残人士。”沈野扶着桌子,试图单脚站起来,动作有些滑稽。
陆砚动作顿住,沉默地转过身,再次充当了人形拐杖。当沈野的手臂再次搭上他的肩膀,那带着体温和极淡雪松气息的重量靠近时,陆砚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又漏跳了一拍。
他抿紧唇,一言不发地扶着沈野往外走。
夜色渐深,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沈野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球赛的可惜,抱怨赵孟的卑鄙,偶尔因为走路牵扯到伤口而低骂一声。
陆砚大部分时间沉默地听着,只有必要的回应时才发出一个单音。
他清晰地意识到,有些事情,正在朝着他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不是因为沈野的刻意撩拨,也不是因为Enigma身份暴露的危机。
而是源于他自己内心那片冰原上,悄然燃起的一簇陌生的、灼热的火苗。而点燃这火苗的引信,竟是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对另一具身体在特定时刻展现出的姿态的……异常反应。
出了校门两个人分道扬镳,陆砚走到自己家经常停车的地方,拉开车门上了车。
书包放在一边,他取下眼镜也搁置一旁,侧头眼睛注视着窗外
“砰——砰——”
第11章 我沈野,就是自由的
那天晚上,陆砚回到空旷寂静的别墅。佣人已经休息,整栋房子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他像完成程序一样洗漱,然后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试图洗去一天的疲惫和……那莫名的躁动。但水汽氤氲中,某些画面却更加清晰地浮现出来——灯光下那截白皙光滑、线条流畅的小腿,因忍痛而骤然绷紧的肌肉轮廓,用力握拳时泛白的指节,还有沈野那时而龇牙咧嘴、时而带着倔强的表情……
“啧。”陆砚猛地关掉水龙头,水珠顺着他湿漉的黑发滑落,滴在冷白色的瓷砖上。他低骂了一句,声音在空旷的浴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烦躁。
他迅速擦干身体,穿上睡衣,将自己摔进床铺。黑暗中,他闭上眼,试图用一贯的理智去分析和压制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却收效甚微。那双腿和那个人的样子,如同烙印,挥之不去。
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抬起左手,掌心那四个月牙印也像是在提醒他今天晚上的补习发生了什么,他又想了什么。
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好陌生的词,第一次知道失眠的感觉,原来这么难受……
第二天,陆砚眼下带着一丝极淡的青色,但神情依旧是那副惯常的冷静自持,宛如昨夜浴室里的那点失控,失眠的烦躁从未发生。
早自习时,沈野依旧是那副“改良版”的规矩打扮,但受伤的腿让他多了点安分的理由。他撑着下巴,笔在指间转得飞快,目光时不时就瞟向前面认真看书的陆砚。
“班长,”他用笔帽轻轻戳了戳陆砚的手臂,压低声音,“笔记借我看看呗,昨天光顾着疼了,没听进去多少。”
陆砚动作一顿,没有看他,只是将手边的笔记本往他那边推了推,动作幅度小得几乎看不出来。
“陆砚……你递给我不行吗?那么远的距离,你当我是长臂猿啊?”
“班长大人,请您高抬贵手吧,可怜可怜我吧。”
沈野用那种可怜兮兮的语气控诉着陆砚。
陆砚抬起笔记本扭过半个身位,放在了沈野的桌角。
沈野得逞地一笑,拿过笔记本翻开,凑过去看那工整的字迹,然后习惯性的伸出胳膊开始戳陆砚的后背。陆砚没有扭头,指尖却微微蜷缩了一下。
“诶……班长,你的字一直都是这样吗?这算是正楷吧,也太正了吧?”
课间,沈野的座位周围依旧热闹。因为他昨天的球技和“负伤”,加上他本身那种不拘小节的爽快性格,周骏等Alpha已经彻底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围着他聊天。
“野哥,你以前在哪个学校啊?打球这么猛,以前是不是也是风云人物?”一个男生好奇地问。
沈野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受伤的那条腿脚踩在课桌侧下面的横杠上,闻言挑了挑眉,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得意:
“还行吧,在原来那地方,别人都k叫我一声‘野哥’,然后看不过眼的事管一管,不长眼的揍一揍,也算是个校霸吧。”
“哇靠!真的假的?校霸?!”周骏眼睛一亮,“快讲讲!”
沈野便随口说了几件无伤大雅的“光辉事迹”,比如怎么一个人镇住找茬的外校混混,怎么在篮球赛上把对手打服之类的。他讲得绘声绘色,带着点夸张,引得周围几个Alpha惊叹连连,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这时,另一个男生挤眉弄眼地打趣道:“野哥,你这么帅,还这么厉害,肯定谈过不少恋爱吧?说说呗?”
这话一出,连前面看似在写题、实则竖着耳朵的陆砚,笔尖都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