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带古代鬼帝脱贫致富by苏芠

作者:苏芠  录入:11-11

虽只有一瞬, 快得如同错觉,却被无执看得清清楚楚。
无执琉璃般的眸子,在那一刻, 仿佛被冰水浸过,最后一丝残存的温度,也消散殆尽。
他想起了那个消散的小鬼。
也想起了,在寺中后院,那些同样因为各种原因被父母遗弃,围着他叫“师父”的小沙弥们。
原来世间的悲欢,从不相通。
所谓的亲情,在某些人眼中,竟真的可以明码标价,轻如鸿毛。
站在他身侧的谢泽卿,敏锐地捕捉到无执周身气息的微小变化。
视线顺着无执的目光望去,正好将王二牛脸上那抹转瞬即逝的晦暗尽收眼底。
身为帝王,阅人无数。
只一眼,便洞悉了那失望背后,所有肮脏、自私的算计。
“你可曾后悔?”
无执清冷的目光,平静地迎上了鬼帝探究的视线。
那双眸子,干净,剔透,像一片无风的湖。
没有愤怒,没有失望,甚至没有了方才那一闪而过的哀伤。
只剩下,一片亘古不变的,慈悲的虚无。
“贫僧渡的是魂,救的是命。”
他开口,声音平淡如水,却字字清晰。
“至于人心……”
无执微微一顿,视线越过谢泽卿的肩头,再次落向远处那个抱着女儿,如同一只护崽母兽般的翠兰身上。
“从不由我。”
话音落下。
翠兰突然抱着女儿,“扑通”一声,直直地跪在了泥地里。
冰冷的泥水,瞬间浸透了她单薄的裤腿。
“大师!大师!”她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额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磕在地上。
砰,砰,砰。
每一声,都沉闷得让人心头发紧。
怀里的小女孩被颠簸得止住了哭,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无执伸出手,却并未去扶。
“不必如此。”
翠兰抬起头,满是泪痕与泥污的脸上,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大师,谢谢您,谢谢您救了我的女儿……”
她哽咽着,视线刀子一样剜向自己的丈夫。
“王二牛。”她一字一顿道,“我们,离婚吧。”
王二牛闻言如遭雷劈,整个人僵住,满眼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你疯了?!”
“我没疯!”翠兰的胸膛剧烈起伏,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耳,“我以前是疯了!才会信了你的鬼话,才会以为给女儿取名‘招娣’,你就能把她当个人看!”
“你这个疯婆子!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王二牛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冲上来,想去拉扯翠兰。
王二牛蒲扇般的大手,裹挟着恼羞成怒的劲风,眼看就要扇到翠兰的脸上!
翠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却依旧死死地将女儿护在怀里,脊背挺得笔直。
王二牛高高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他的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换上了一层死人般的青白。
豆大的冷汗,从他额角滚落。
源于生物本能的,极致的恐惧。
一股无形的、森然的寒意,如同数九寒冬的冰水,从王二牛的脊椎骨,瞬间灌顶而下。
那只蒲扇般的大手,距离翠兰的脸颊,不过寸许却像是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谢泽卿淡淡扫他一眼。
轻蔑,冰冷,和在看一只脚下微不足道的蝼蚁没有区别。
无执迈开步子,走到王二牛面前。
随着他的靠近,那股几乎要将王二牛碾碎的恐怖威压,如潮水般悄然退去。
王二牛顿觉浑身一松,整个人像一滩烂泥,彻底瘫软在地。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贪婪地呼吸着失而复得的空气。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
只看到一双洗得干净的僧鞋,停在了他的视线里。
“那个道士。”
“是谁?”
王二牛猛地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洞悉一切,清澈的眼眸。
在那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所有的谎言、狡辩、伪装,都变得无所遁形。
王二牛的心理防线,在经历过极致的恐惧和此刻的审视后,彻底崩溃。
“我……我说……我全都说……”
半年前,一个自称“青云子”的游方道士路过村子,得了王二牛家媳妇一口水喝,便“好心”给他指了条“明路”。
说他家女儿招娣,命格克父,乃是破家之相。
唯有用她的命,在这棵通灵的百年老槐树下,设下一个“替身转运阵”,献祭给山鬼,方能为王家换来一个男丁,改变穷困潦倒的命数。
“……他说……他说只要招娣没了,我很快就能有个大胖儿子……”
“那道士长什么样?”无执继续问道。
王二牛摇了摇头,“没看清。”
“那道士身上披了件宽大的黑袍,兜帽深垂把脸都盖住了。”
话落,无执与谢泽卿双目对视。
王二牛的描述不像是平常道士的打扮,更像在兰若大剧院看到的那群巫祝!
翠兰看也没看身前的变故,死死地抱着自己的女儿,低下头,用脸颊轻蹭女儿冰凉的小脸。
“妞妞,不怕,妈妈在。”
她吻了吻女儿的额头,抬起头,再次看向无执,目光坚定。
“大师,我要带女儿回我娘家。我也不让她再叫‘招娣’了。我的女儿,她不欠谁一个弟弟,她就是她自己,她该有自己的名字。”
无执看着眼前决绝的脸,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好。”
只一个字,却给了翠兰无穷的力量。她对着无执,露出失去女儿这么多天以来,劫后余生的,挣脱枷锁后,发自内心灿烂的笑容。
翠兰感激地看了眼谢泽卿,随即抱紧了女儿,对无执道:“大师,我们……我们现在就走。”
她怕多留一刻,这个男人又会生出什么幺蛾子。
无执安抚道:“我们陪你回去收拾东西。”
翠兰含着泪,用力点头,抱着女儿起身。
王二牛在谢泽卿如影随形的威压下,低着头一言不发。
翠兰紧紧抱着怀里不再哭闹的女儿,小女孩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走在母亲身侧,长得极好的和尚。
从昨天,到今晨奔波,无执滴水未进,粒米未沾,身体早已到了极限。
眼前景物,出现细微重影。
到达二层小楼。
翠兰拉着女儿的手,径直走向二楼飞快地收拾着本就不多的衣物。
王二牛像个游魂,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几次想冲进去,在触及门口那道冰冷视线时,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谢泽卿靠在门框上,双手环胸,与生俱来的帝王威压,足以让任何宵小之辈望而却步。
无执朝皮革沙发,迈步走过去坐下。
紧绷了一夜的神经彻底松懈。
疲惫从四肢百骸深处,一波一波地涌上来,要将他的意识吞没。世界开始晃动,耳边的声响,变得遥远而不真切。
冰冷的人造皮革,透过单薄的僧袍,将寒意传到无执的肌肤上。眼皮重若千斤。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无执看到谢泽卿朝他快步走来。
那抹玄色身影,化作一道残影。
在无执的身体彻底滑落沙发前,一双冰冷但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他。
谢泽卿的脸色沉如寒潭。
他单膝跪地,轻轻调整怀中人的姿势,让无执能更安稳地靠在肩上。
“无执?”
谢泽卿试探性地唤道,声音里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
怀里的人没有回应。
素来清冷,仿佛万事不萦于心的脸上,此刻血色尽褪,只余一片苍白。
长而密的眼睫,蝶翼般安静垂落,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的玉器。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无执凭着本能伸出手,死死地攥住身边那片熟悉的,带着一丝龙涎香的衣角。
谢泽卿垂眸,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带着一丝鬼气特有的阴寒,轻轻探上无执的颈侧。
脉搏微弱,几不可闻。
“……冷。”
昏沉中,无执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吐出模糊的音节。
无执像坠入了一片冰冷的海,意识被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疲惫包裹,不断下沉,下沉……
唯一能感觉到的,是那股托着他的,森冷但坚实的力量。
很矛盾的感觉。
像在数九寒天里,抱住了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
冷得刺骨,却又是唯一的浮木。
谢泽卿的心,猛地揪起。
他下意识地收敛鬼气,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
凤眸眼底是连阴司都要为之震颤的业火。
因这怒气,一股浓郁如墨的阴气就要自谢泽卿体内爆发,被他以强大的意志力,强行束缚在周身三尺之内。
阴气并未外泄伤人,凝练成精纯至极的能量,被龙气包裹着。
谢泽卿修长的手指覆上无执光洁的额头。
冰冷触感,通过肌肤相触,源源不断地渡入那具身体里。
“滋啦!”
客厅顶上的白炽灯,发出刺耳的电流爆鸣,猛地闪烁起来!
忽明忽暗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在墙壁上拉扯、扭曲,如挣扎的鬼影。
就在此时,一直畏缩在角落的王二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见那煞神般的男人,所有心神都系在小和尚身上,脚下悄悄挪动。
“再动一步,朕便让你神魂俱灭。”
冰冷刺骨,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仿佛九幽之下的寒冰,直直闯进王二牛的脑海。

王二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 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他甚至没看清那煞神是如何出手的,只觉得脖颈一凉,一柄无形的刀已架在他的命脉上。
谢泽卿头也未回, 那双金色的凤眸,死死锁在无执苍白的脸上,明明做着凶煞的事,那双眸中竟无半点狠厉。
二楼,翠兰收拾东西的动静停了下来。她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 牵着女儿, 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
“大师他……”看见在沙发上睡着的无执, 翠兰担忧地开口。
王二牛刚从谢泽卿的威压下喘过气,眼中闪过怨毒与不甘,目光扫过沙发上的人。
“报应……”他到了嘴边的话还未及说完, 便被一股如山的压力当头压下,双腿一软, “扑通”跪倒在地。
鬼帝的威严,岂是凡人可以挑衅。
谢泽卿的视线如利剑般钉在他身上, “管好你的嘴。”
“再让朕听到半句不敬之言……”他微微一顿,唇角勾起冷冽的弧度, “朕会让你亲身体会, 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恐惧无声蔓延, 如无数冰冷的钢针扎进每个毛孔。王二牛眼球凸出, 惊骇到极致。
谢泽卿懒得再多看一眼。
他睥睨众生的凤眸落回沙发上那张苍白的睡颜, 足以冻裂山河的杀意,在触及无执安静的眉眼时,悄然消融。
时间仿佛在他身边凝固。
而沉入黑暗的无执, 正坠入一场没有尽头的梦。
刺骨的、无孔不入的冷。
他仿佛又回到被遗弃的那个冬天,孤身站在寺庙厚重的朱漆门外。
风雪如刀割在脸上。“妈妈……”一声无助的呢喃,消散在风里。
没有回应。
就在意识即将被冰冷黑暗吞噬时,一缕奇异的暖意,忽然从他紧握的指尖传来。
像冬日禅房里,透过窗格照进来的第一缕阳光。
无执用尽全力抓住这唯一的热源——带着熟悉的、令人心安的香气。
他的意识在一片严寒中被强行唤醒,仿佛沉在深不见底的冰湖,四肢百骸僵硬麻木。
一股力量正从额头涌入,驱散他体内盘踞的死寂。
无执缓缓睁眼。
眼皮沉重如黏连,他费力掀开一道缝隙。睫毛上仿佛凝着寒霜,视野模糊。
唯一清晰的,是近在咫尺的一张脸——英俊却极具攻击性,眉眼间戾气与焦灼交织。
离得极近。
凤眸狭长,眼尾微挑,瞳底金色龙纹倒映着无执苍白的脸。
近到能感觉到对方微凉带鬼气的呼吸,若有似无拂过脸颊。
谢泽卿显然没料到他会此刻醒来,睥睨众生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惊愕。
下一秒,那张俊脸猛地向后撤开。
“谢泽卿……”无执嘴唇翕动,声音沙哑干涩。
“醒了?”谢泽卿嗓音紧绷,随即恢复惯有的语调,“再不醒,朕……就把你扔在这儿喂老鼠。”
无执对他的威胁不以为意,目光投向天花板上明明灭灭的白炽灯,一切仿佛被罩上一层滤镜。
空气中残留着谢泽卿方才爆发的阴冷威压,即便收敛,依旧让客厅如冰窖。
无执了然。
胃里空空,发出无声抗议。他试图撑起身,却牵动全身酸软无力。
还未坐稳,一阵剧烈眩晕袭来,眼前再度发黑。
一只手,快如闪电地扶住了他的手臂。
“逞什么能。”
无执借力靠回沙发背,抬眸环顾。
翠兰牵着女儿、背着旧背包站在不远处,一脸担忧。角落里,王二牛如被恐惧钉死的雕塑跪在地上,冷汗浸衣,瞳孔涣散。
谢泽卿一手虚扶无执,周身凛冽鬼气虽收敛,仍将这方寸之地化为森罗鬼域。他凤眸中的金色龙纹在闪烁光线下流淌着暗芒,焦灼未褪。
无执抬起清澈的美目,静静望向头顶挣扎的白炽灯,轻声开口:“灯,要坏了。”
谢泽卿一怔。
无执的睫毛很长,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下,格外吸引人。他侧过脸,毫无血色的俊美面容,在鬼帝的威压和闪烁的灯光下,竟透出一种神佛般的圣洁。
“此物若是损坏,我们需照价赔偿。”
“本寺,经费短缺。”
谢泽卿差点当场表演一个鬼帝的自我超度。
不合时宜的“咕噜”声从无执腹中传出。
空气瞬间凝固。
谢泽卿所有气焰,都在这一声中熄灭,化为复杂难言的情绪。
翠兰端水走来,“大师,喝点温水吧。”
无执接过水杯,“多谢施主。”
“大师,您没事吧?”翠兰小心地问,视线在他与谢泽卿之间游移,“刚才这位先生说‘朕’……我还以为……”她没敢说下去。
无执语气平静:“他爱玩角色扮演,刚才是中二病犯了。”说罢若无其事地将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干涸稍解。
递还空杯时,他已恢复清冷出尘:“我们走吧。”
“谢谢大师,谢谢……”翠兰连声道谢,拉着女儿的手又紧了紧,眼眶里似有热泪即将夺眶而出。
一行人走出这间令人窒息的屋子。
谢泽卿走在最后,在关上门的前一刻,金色凤冷冷扫过跪地的王二牛,无声警告。
“咔哒”一声,门合上了,将一切罪恶隔绝。
去往村口的路,阳光正好。
土路两旁的野草,挂着晶莹的露珠。
翠兰抱着女儿,千恩万谢,眼里闪烁着光,“大师,等俺安顿好了,一定去寺里上香。”
妞妞牵着妈妈的衣角,仰起小脸,对着无执露出怯生生的笑。
树下停着无执的小电驴。他跨坐上去,插钥轻拧,电车“嗡”的一声轻响,打破寂静。
谢泽卿飘在他身后,玄色衣袂在风中无声翻飞,如化不开的浓墨。那张俊脸上写满不悦。
无执唇角微勾,稍纵即逝。
谢泽卿看着无执的背影,心头莫名的烦躁再次涌了上来。
他迈开长腿,动作僵硬地跨坐在后座上。
车身因阴气猛沉,剧烈晃动。无执随之轻晃,下意识撑住车头。
“何为……中二病?”谢泽卿冷不丁贴耳问。
无执的睫毛,轻轻颤动。
“认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特殊存在。”
谢泽卿了然“哦”了一声,似觉贴切:“朕,确实如此!”
破旧的山门,遥遥在望。
无执将小电驴停在院内,拔下钥匙。
扫落叶的小沙弥们眼睛一亮,围拢上来:“无执师父回来啦!”“师父吃饭了吗?厨房留了馒头。”
无执眼底的冷峭淡去,伸手轻轻理了理小沙弥跑歪的僧帽。
“功课做完了?”
“做完啦!”
“去吧,天凉,别在外面待久了。”
小沙弥们叽叽喳喳的声音,顺着廊道远去,最终消散。
沉重古老的寂静重新笼罩庭院。
无执抬眼瞧了瞧那几处还未修缮的房顶,轻轻叹气,迈开步子往香积厨去。腹中空空如也的饥饿感,正一阵阵地翻涌上来。
厨房狭小而空荡,却被无纳收拾的很整洁。
一盏昏黄的节能灯,洒下吝啬而苍白的光,照着那磨损得露出木纹的台面。
无执拉开木食橱,里面一个白面馒头,一碗白米粥。粥尚温,米粒烂熟,入喉熨帖。
他端碗小口喝着。
谢泽卿飘在一旁环胸盯着,素来睥睨的脸上神色复杂。这秃驴弱如瓷器,又倔如顽石。
一碗粥很快见底。无执洗净碗放回橱柜,苍白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他转身正对谢泽卿探究的目光。“看什么?”嗓音因进食带着清哑。
“看你还能不能活。”谢泽卿冷哼别脸。
“死不了。”无执淡淡道。
话音刚落——
“轰隆!”闷雷炸响,震得香积厨老窗嗡鸣。
天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微风化作狂风,卷叶拍窗。
“啪嗒、啪嗒……”
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的瓦片上,密集急促。
厨房昏灯闪烁两下,光线变得愈发微弱。
山风带着湿土腥气,从窗缝疯狂涌入。
“天有异象。”
谢泽卿飘在半空,蹙眉望窗,神情如帝临天灾。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暴。”
无执平静回应,反倒显得谢泽卿大惊小怪。
谢泽卿:“……”
“哐当——哗啦!”
一声更加刺耳的巨响混着瓦片碎裂与木头断裂的声响,猛地从寺庙前院传来!
无执快步走向窗边。
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玻璃,只见庭院里梧桐树的枝叶在狂风中如鬼影般乱舞。
瓢泼大雨像是天河决堤,从漆黑的夜空倾泻而下。
而正对大雄宝殿的古旧青瓦屋顶上,赫然破开一个狰狞的大洞。
那破碎声,像一把钝刀,狠狠楔入寺庙死寂的心脏。
无执清瘦的身影一顿,随即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朝外走。
“喂,秃驴!”谢泽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无执脚步未停,推开香积厨吱呀作响的木门。
“轰——!”
狂风裹挟冰冷的雨水瞬间扑来。
雨幕如织,将天地缝合成一片混沌的灰。
无执单薄的僧袍被风吹得紧贴身体,勾勒出清癯挺拔的轮廓。他抬眼望向大雄宝殿的方向,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映出一片狼藉。
雨水顷刻浸透僧鞋,寒意如蛇上爬。
庭院石板路湿滑不堪,积水混着泥沙在昏光下泛着油光。每一步都像踩在冰面上。
无执走到大雄宝殿重新粉刷过的朱漆木门前,用力推开。
“吱呀——”
殿内,比殿外更加昏暗。
唯一的光来自屋顶破洞,一道灰白雨柱直泻而下,浇在正中央慈眉善目的金身佛像上。
那双本应慈悲俯视众生的眼,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
冰冷的雨水混着瓦砾的碎屑,已经在大雄宝殿的正中央,积起了一小摊浑浊的水洼。
“滴答……滴答……”
水珠,正顺着三世佛金身的面颊,蜿蜒滑落。
未干的金粉被冲下,留下一片斑驳。
“你的佛,在哭。”
谢泽卿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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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宝宝们的支持(*^▽^*)多多评论呀[红心][红心]

他的视线从佛像被雨水打湿的脸,移到自己空无一物, 还沾着泥水的掌心。然后用一种平淡的,就像陈述事实的语气开口:“得修。”
谢泽卿一脸无语。
“修?拿什么修?拿你那部能敲出功德的手机吗?”
无执侧目看他一眼,眼神淡如结霜的湖面:“不用手机。”
他转身,走向大殿一角的杂物间。
“那用什么?你凭空变出来?”谢泽卿不依不饶地跟上。
无执没有回答。
他拉开木门,从角落里翻出两个红色塑料水桶和一个磕掉瓷的白色搪瓷脸盆, 将它们精准摆放在雨水落下的位置。
“滴答……咚……滴答……”
雨水砸进容器的声音清脆突兀, 打破殿内压抑的寂静, 却又像为这份破败敲响更清晰的丧钟。
无执静静站在原地,看着水桶里慢慢积起的水面。
雨水还在不停地从佛像身上流淌而下。
雨,下了一整夜。
桶里的水, 满了又倒,倒了又满。
无执站在大殿内, 一夜未眠。
他静静地听着雨声,望着从破洞透进来的微弱夜光。
谢泽卿陪着他, 第一次,整夜没有开口。
他静静地飘在无执身边, 像一尊沉默的, 只为无执一人而存在的守护神。
天,终于亮了。
雨势渐歇, 只剩屋檐断断续续的滴水声。
无执回到禅房, 从床头暗格取出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袋, 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破旧书桌上。
“哗啦啦……”
几枚硬币和皱巴巴的纸币滚落出来——五十、二十、十块、五块……还有一堆一元的硬币。
一共,三百二十七块五毛。
这是他这几个月帮山下村民看风水、择吉日攒下的全部积蓄。
无执修长的手指将钱一张张抚平、码齐。他久久凝视着那叠钱,一动不动。
修缮大殿屋顶, 至少需要三千。
这三百块,杯水车薪。
他收回视线,拿起桌角那部手机。
屏保上电子木鱼悬浮着,旁边飘过一行小字:“功德+1”。
无执面无表情地划开屏幕,点开那个被他命名为“功德箱”的蓝色支付软件。一串冰冷数字亮起:
余额:1352.1元。
这是他手机里所有的钱。
无执想起王德发那晚硬塞进功德箱的一千块香火钱。全部加起来,总计:2679.6元。
他放下手机,清澈如琉璃的眸子映着窗外灰败的天光。
“滴答……滴答……”
大殿方向传来规律的滴水声,像在为这座寺庙的贫穷数着拍子。
半晌,无执重新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停在一个名字上:
电话拨了出去。
“嘟……嘟……”
听筒里,传来冗长而单调的等待音。
电话终于被接通,传来的却是女声——李伯的妻子。
“李伯母,是我,无执。”他的声音很轻,却稳定得没有一丝波澜。
推书 20234-11-10 : 投资返现,千亿神》:[无CP向] 《投资返现,千亿神豪[快穿]》作者:一现【完结】晋江VIP2025-10-24完结总书评数:3695 当前被收藏数:8293 营养液数:13738 文章积分:126,403,128文案:  前三个世界结束可宰~~  -  方灼穿进了一本娱乐圈群像文里,好消息是他绑定了一个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