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颂看着他那从前难得一见的甚至有点扎眼的笑容,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拿出手机给沈虞回消息:【今晚有事,下次吧。】
【沈虞:?真的假的,什么事比我的糖醋排骨还重要?该不会是跟什么野男人在一起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楚颂看着消息,脸颊发烫,差点把手机扔了,还好他这句不是语音发的,不然被听到自己又要社死。
七点,主题馆的施工现场还一片忙碌,段怀英戴着安全帽和工人交流,思路清晰,指令明确,不懂的地方也会向工人虚心讨教。
楚颂站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这样的段怀英很陌生,却又不得不承认,他很有魅力。
“这里的灯光要再调一下。”
段怀英指着插画展区的位置,转头时正对上楚颂的目光,嘴角弯了弯,“过来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效果。”
灯光打在他背后,段怀英整个人都像是镀上了一层光。
楚颂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两人凑在一起看设计图,肩膀偶尔碰到一起。
“差不多。”楚颂的目光落在图上的糖果机位置,“就是这个机器,我想换成复古款的,更有感觉。”
“听你的。”段怀英立刻应下,拿出手机记录,指尖在屏幕上划过的速度很快,“明天安排让人去订。”
楚颂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高中时,他说想在画室里放盆向日葵,这样会让他心情很好,第二天段怀英就真的搬来了一盆,放在他抬眼能看到的位置的位置。
从前的段怀英,嘴上不说,却总能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现在……好像还是。
离开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段怀英把车开到一栋楼的地下停车场:“到了。”
楚颂跟着他走进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上升。
走出电梯的瞬间,眼前是整层的开放式办公区,窗外是璀璨的夜景,几十个正装的年轻人正对着电脑忙碌,空气中细嗅,弥漫着咖啡的味道。
“这是……”
“段氏,这一整层是段氏的投行部。”
段怀英所到之处都有人跟他打招呼,他点头示意,“带你感受下真实的职场氛围,对你写文会有一些帮助。”
不愧是段氏。
楚颂看着那些人对着屏幕上的数据激烈讨论,看着有人一边喝咖啡一边敲键盘,眉头紧皱着。
这就是精英们的职场吗,比纪录片真实多了。
他跟着段怀英进了他的办公室,是符合他人设的黑白灰,书架上摆着很多金融书籍,他座位后的那一层却放着个眼熟的灰白色的小狼玩偶——是他高中时送给段怀英的礼物。
“你怎么……留着这个?”
楚颂拿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记得当时他还给这只小狼玩偶起名叫“小段”。
段怀英:“嗯。”
他没解释,“想去其他层逛逛吗?”
“不了,我还要回去写稿。”楚颂把玩偶放回原位,目光落在墙上的时钟上,已经晚上八点半了,“编辑还等着我的大纲呢。”
“别急。”段怀英递给他一杯温水,“我让助理给你找了些投行的资料,你可以在这里看,写的话用我电脑,有不懂的可以随时问我。”
楚颂翻看着资料敲字,段怀英就在旁边处理邮件,偶尔抬头看他一眼,目光温柔得像水。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键盘敲击声和翻书声,奇异地融为一体。
写了大半,楚颂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温姐发来的微信:“大纲呢?!你再不发过来,我可就去你家催稿了!”
您忘了我家让水淹了吗?
楚颂叹息一声,段怀英听到动静抬头:“怎么了?”
“温姐催稿了。”楚颂哭丧着脸,“我还没写完呢。”
段怀英放下笔记本过来,弯腰看电脑,呼吸拂过楚颂的头顶:“我看看。”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楚颂瞬间头皮发麻。两人靠得很近,他能感受到段怀英温热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让他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
“可以加并购案的场景。”段怀英的指尖点在屏幕上,“我给你讲个真实的案例,比你编的更合理。”
楚颂听着他言简意赅地讲那些复杂的金融术语,看着他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的样子,突然觉得这人认真工作的样子真的很迷人。
目光落在段怀英左眼角的痣上,想起昨晚那个意外的吻。
“听懂了吗?”段怀英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啊?听懂了。”楚颂慌忙点头,心脏还在狂跳,拜托,离他远点。
段怀英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专心点,颂颂。”
指尖穿过发丝的触感很温柔,楚颂像被施了定身咒般僵在原地,看着段怀英近在咫尺的脸,连动作都忘了。
这样近距离地看着他,感受他的存在,好像填补上了过去几年的空白。
段怀英看着他有些无措的样子,他知道自己正在一点点瓦解楚颂的防线,至少楚颂对他……并非毫无感觉。
拉锯战罢了,他打过得多了。
如果自己认输就能让颂颂留在他身边,那他一败涂地也没关系。
直到楚颂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温姐的又一条催稿消息,两人才从暧昧的氛围中回过神。
“我回去写吧。”楚颂站起身,差点撞到段怀英,“谢谢你的资料。”
“那咱们回家。”他本没有家的,但楚颂在的地方,可以勉强是。
段怀英拿起外套,眼底的情绪已经恢复平静,“顺便……带你买个附近的夜宵回去吧,对你写熬夜加班的场景有帮助。”
楚颂看着他眼底的期待,的确饿了,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车行驶在夜色里,楚颂靠在副驾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
沈虞又给他发语音,说排骨自己还给他留了,问他要不要吃。
段怀英:“前面就到了。”
这话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楚颂拿起手机,无奈回道:“太晚了,懒得去,下次吧,下次给我留着。”
闻言,段怀英脚下的油门踏板又踩低了些,看着后视镜里的楚颂,眼底闪过一丝势在必得的疯狂。
他会一点点抹去他的痕迹,让他身边只有自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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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笑]
周六下午,咖啡馆里。
楚颂看着对面正在研究新季秀场图的沈虞,和捧着他手底下作者新出的推理小说看得入神的肖清和,两个人一点儿搭理他的意思都没有。
楚颂:“你们就不能跟我说句话吗?”
肖清和:“咖啡怎么还没上。”
楚颂:“……”
平时肖清和看着还挺靠谱的,关键时刻他一句话就能噎人一个跟头。
沈虞:“你喊我俩来的,还让我俩先说话,你觉得这对吗?”
楚颂清了清嗓子:“那个……我有个朋友,最近碰上点事儿。”
沈虞头也没抬,指尖在平板上划得飞快:“哦?是哪个朋友啊,除了我俩,和你那些面儿都没见过,连你长什么样儿都不知道的读者,你还有朋友呢?”
“我说我一个朋友!不是我!”
楚颂的耳根子瞬间红透了:“你能不能好好听人说话?”
肖清和合上书,目光平静无波,推了推眼镜的边角,跟他对视三秒就看破一切:“说你自己就行了,还什么朋友。”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楚颂垮下肩膀,放弃挣扎破罐子破摔:“他吧……就是突然对我特别好,又是记得我爱吃什么,又是帮我处理家里漏水的事,甚至……连我画的画都留着。”
主要是他现在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经常会手足无措。
沈虞抬起头:“我勒个豆,你说的谁呀?万年单身的楚小颂现在还有感情问题了?”
此时服务生适时走过来:“您好,三位的咖啡,慢用。”
“猪脑子,”肖清和放下书,用手绳把自己头发扎起来,慢条斯理搅了搅咖啡:“他前男友。”
一听就知道了。
这下沈虞坐不住了:“你没事儿吧我的颂?!你这是要吃回头草啊?”
“什么吃回头草这么难听!”楚颂反驳,却没什么底气,“我就是觉得奇怪。他以前多高冷一个人啊,把我气得要死的时候连句软话都不会说,现在居然会……”
他没说下去,但想起段怀英揉他脑袋时的动作。
要是以前的他也这样,他们可能当时都不会分手?
想什么呢!楚颂!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我知道我们以前有过一段,但都过去四年了,他现在这样,我总觉得……有点不真实。”
肖清和:“旧情复燃。”
楚颂:“喂!我没有!”
肖清和却是异常的笃定:“快了。”
楚颂:“……我接受不了。”
沈虞:“我就问你你是不是觉得你对象长得好看吧。”
楚颂:“注意,是前男友。”
沈虞摆摆手不耐烦:“哎呀别那么多事儿,都一样,是那个意思就行了,所以他长得?”
楚颂:“……好看。”
他对着那张脸说不出来一点儿苛待的话。
沈虞:“那不得了,你跟他好啊,反正长得好看,你又不亏。”
看职业就能知道,沈虞也是个相当看脸的人:“这年头长得好看的人可不多了,长得好看又有艺术感的人更少了,前两天捡了个小模特儿叫周年,小孩儿惨的呀……但你别说,我那衣服,他一上身儿,镜头感绝了。”
肖清和:“蠢鱼,你不是对人小孩儿动心思了吧。”
沈虞:“扯淡,毛都没长齐呢,我能对他有什么想法?对他有想法,还不如对你有想法。”
肖清和往后一靠,眯起眼:“脑子没有多吃点猪脑补补,嘴不用就可以捐了。”
沈虞:“啧,你看你这人真不禁逗……”
楚颂在一边儿看着,只觉得阿鱼这嘴欠的本事一流,这些年肖清和的骂,他挨得是一点儿都不冤枉。
“……所以有人管管我吗?”
肖清和把咖啡一饮而尽,站起身:“你自己调理调理吧。”
楚颂:“你上哪儿去啊?”
肖清和扯下头上的手绳,拿上外套往外走,长发霎时落在肩上:“回去催稿。”
不像楚颂这种大多时候听劝的,他手底下那个最红的作者,是他带的这群作者里最难搞的。
“我也走了啊,下一季的样衣还等着我打版呢……”
沈虞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要我说不行你先试试,搞不好当年你俩分手这事儿有什么隐情呢,你问过他了吗?”
他不是没想过隐情,可段怀英从未解释过,那些戳人心坎子的话,哪是一句“隐情”就能抹平的?
沈虞:“这就跟你画画似的,不得深思熟虑吗。”
楚颂:“可是我画画不用深思熟虑啊。”
沈虞:“……那你?”
楚颂:“先这样,再那样……然后就行了,怎么你平时画设计不是吗。”
沈虞:“……”
跟你们这些天才拼了。
楚颂看着俩人一个比一个走得快,叹了口气。
想起段怀英来更是憋气。
当年的事你能有什么难处?你光想着往死气巴我了,我了早知道四年之后还会见到你人,当时我就应该狠狠给你两个嘴巴——
而不是气得给自己点掉了一颗左眼下的痣。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是万宁发来的消息,附带着一份加密文件。
【楚先生,主题馆的软装供应商出了问题,有人质疑您的设计方案存在安全隐患,还说……是段总为了迁就您才强行通过的。现在董事会正在施压,段总不让我告诉您,但我认为您有权知道。】
楚颂的心猛地一沉。
主题馆的软装方案是他熬了两个通宵改出来的,每个角落的安全参数都反复核对过,怎么可能有问题呢!?
方案没问题,那就是材料有问题,段怀英这时候接了段氏的摊子,手上不能出问题。
段氏集团会议室里,气氛剑拔弩张。
段怀英坐在主位,指尖轻叩桌面,看着对面拿着厚厚一叠“证据”的采购部总监,眼底无波无澜。
“段总,您看看这份检测报告。”
总监推过来一份文件,“这里设计的弧形展台,所用的复合材料抗压强度根本不达标,这要是投入使用,出了安全事故谁负责?”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刻意的暧昧,“听说这份方案是您力排众议通过的,该不会……是因为私人关系吧?”
旁边几位董事立刻附和:“是啊段总,设计还可以迁就,但安全不能马虎!”
“我看还是换个供应商,也重新设计吧!”
“有道理啊……”
段怀英没说话,拿起那份报告翻了翻。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楚颂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手里紧紧攥着个U盘:“我不同意!”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段怀英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意外:“你怎么来了。”
“楚先生?这里是段氏的董事会,你……”
总监刚想发难,就被楚颂打断:“这份报告是假的。”
楚颂走到会议桌前,将U盘插进展示电脑:“我这里有原始设计图,和五家国内以及国际权威机构的检测报告,弧形展台的抗压强度不仅达标,还超出行业标准20%。”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出各项数据,和伪造报告上的数值形成鲜明对比,高下立见。
楚颂指着其中一页:“而且我,段氏以及和供应商共同签的合同里明确规定,所有材料都要附带出厂合格证,每批次都会抽样送检。”
众人一片哗然。
楚颂转头看向那位总监,眼神锐利,“那么我请问,您这份报告,又是谁给您的?”
总监的脸色瞬间惨白:“哪有什么人给我报告。你……你胡说!”
楚颂:“我有没有胡说,去查一下采购部的账目就知道了。”
他的声音平静却有力,“我记得会议记录中您推荐的那家供应商,报价比市场价高了40%,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哈,那我就不好说了,相信以贵公司的实力,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段怀英看着楚颂挺直的背影,看着他明明手还在微微发颤,却依旧条理清晰地驳斥对方,心脏像是被温水浸过,又暖又软。
情理之外,意料也之外。
“楚先生说得对。”
段怀英合上报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威严,“采购部立刻配合审计,彻查供应商资质和账目。至于这位,”他抬眼看向脸色惨白的男人,“你被解雇了,后续的法律责任,法务部会跟进。”
董事们面面相觑,再也没人敢多言。
会议室清空后,楚颂才松了口气,转身时对上段怀英的目光。
他怎么不说话?他总是盯着自己看什么。
楚颂先绷不住了:“我……我就是不想我的设计被人污蔑。”
“我知道,”段怀英站起身,走到他面前,指尖轻轻拂过他汗湿的额发,“谢谢颂颂,还好有你。”
“谢我干什么,我也是为了自己。”楚颂别过脸,却没躲开他的触碰,“不过我要是不来你打算怎么做,就这么忍下吗?”
“那我自己也能解决,总之设计师,只能是你。”段怀英道。
“自负。”还是跟几年前一样。
楚颂嘴上吐槽,心里却像被羽毛轻轻搔过,痒痒的。
办公室里,段怀英看着楚颂认真核对检测报告的侧脸,拿起手机给金禹发消息:“收尾了。”
【金禹:听说您让人给美救英雄了?段总,你这招‘引蛇出洞’顺便‘请君入瓮’可以啊,连自己都算计进去了。】
万宁这嘴碎的。
平时他倒是守口如瓶,办事牢靠,也不知道金禹怎么把人骗的,什么都跟他说。
段怀英没回,只是看着自己身旁的楚颂,眼底的温柔得能溢出来。
是,他是故意的。
他不仅要清理门户,还要看看,在楚颂心里,什么是他在意的。
现在段怀英知道了,楚颂一定是真正在意自己的设计,但也不一定没有旁的,比如,自己。
他来时的焦急和紧张都并不作伪,至少,这证明自己在他心里,是有些特别的。
楚颂看人静静地没什么反应:“怎么不说话,你又想什么呢?”
想什么?
段怀英:“想亲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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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笑]
楚颂的一时紧紧撞住了手里的U盘,以寻求一个附着点,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惊讶。
段怀英的话炸弹似的裹挟着轰鸣进入他耳朵里。
“……你别乱说话。”楚颂有些尴尬地,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他刻意避开段怀英的目光,盯着桌面斑驳的木纹,“我们现在谈的是工作。”
他会到这里来也是因为工作。
段怀英:“是吗。”
段怀英往前逼近半步,阴影将楚颂完全笼罩,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错辨的笃定,“从你冲进会议室的那一刻起,你的眼睛好像就没离开我超过五秒。”
楚颂猛地一惊。
他从前的小习惯,在紧张时会下意识寻找段怀英,可过去这么多年,不应该再有这样的毛病啊,羞耻感瞬间就来了。
“我那是……”他想辩解,却被段怀英抬手按住后颈。
掌心的温度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迫使他抬头。
顶灯的光线恰好落在他侧脸的轮廓上,将眉骨的阴影、挺直的鼻梁,还有那颗痣都勾勒得格外清晰。
极其好看。
楚颂的喉结轻轻动了动,像被什么烫到似的移开目光,耳朵却红得更明显了。
“怎么了,”段怀英明知故问,迈步时特意靠近楚颂,两人的肩膀几乎相贴,“为什么不敢看我。”
楚颂的脚步猛地顿住,像是被踩中开关的木偶:“谁、谁不敢看了?”他硬着头皮抬眼,正好撞进段怀英的视线里。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睫毛的根数,段怀英的瞳孔里清晰地倒映着楚颂略显慌乱的脸,左眼角的那颗痣都带着十足的侵略感,像猎手锁定猎物时的锋芒。
“是担心我,”段怀英伸手将他拉近些,拇指轻轻摩挲着他后颈的软发,动作带着隐晦的亲昵,“还是担心你的设计方案?”
总算说了一句正经的,可这姿势太糟糕了。
段怀英半靠在会议桌上,而自己站在他两腿中间,被他一手扣着,走也走不掉,和正经没半分关系。
“都有……”
楚颂的声音拔高了些,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我的方案不容许任何人污蔑,你的公司也不能因为这种事出乱子——毕竟……毕竟我们还在合作!”
急于自证似的。
“哦,合作?”
段怀英低笑出声,指腹突然加重了一点力道,捏着楚颂,“原来只是因为合作,你就会跑这么快?会把五家机构的检测报告都带在身上?”
他太了解楚颂了。
看似温和的性子,骨子里却藏着执拗,认定的人和事,总会拼尽全力去维护。
高中时,明知自己被旁人孤立,还是会偷偷把笔记塞给他;明知他说了伤人的话,还是会在多年后,因为一句“出了问题”就不顾一切地朝他在的地方冲过来。
“对,只是因为合作!”
楚颂的眼眶有点红,不是委屈,而是有些被看穿心思的恼怒,“段怀英,你能不能别这么自以为是?”
“我是自以为是,”段怀英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尾,喉结轻轻滚动,“但我大概没说错。”
他突然俯身,温热的呼吸喷在楚颂的唇上,带着清冽的薄荷味:“你对我,从来都不一样。”
楚颂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从段怀英身上传来的压迫感,那不是高中时的青涩试探,而是历经世事的笃定和掠夺。
段怀英的睫毛很长,此刻眉眼微扬,眼底。他故意眨了眨眼,左眼角的痣随之明灭,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勾人意味:“至于我,你想看就看。”
楚颂的呼吸瞬间乱了节拍。
他这才发现段怀英今天没穿平日那套一丝不苟的西装,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锁骨线条看起来比自己的人生规划都清晰。
骚包,难怪这么多人今天都不怕你——
谁能对着男模害怕得起来啊。
尤其是段怀英那双眼睛,明明带着势在必得的侵略性,此刻却弯着点笑意,像头慵懒的狼,明知猎物在挣扎,偏要慢悠悠地晃着尾巴逗弄。
楚颂:“我……我看文件。”
脱离他的掌控猛地别过脸,在文件夹上乱翻,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能感觉到段怀英的目光还停在自己脸上,带着点玩味的热度,烧得他脸颊发烫。
段怀英低笑出声:“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他往前凑了凑,气息拂过楚颂的耳廓。
他故意停顿,看着楚颂的耳尖瞬间红透,才慢悠悠地补充:“像只被抓住尾巴的小笨猫。”
楚颂“你闭嘴!”
对面人眼底的笑意反倒更深了。
笑得他陌生又害怕——高中时候但凡能看到他笑,得是那件事足够放鞭炮庆祝的程度才行。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楚颂额前的碎发,动作带着不容错辨的亲昵,拇指擦过楚颂的眉峰,动作轻得像羽毛:“你想看我的话,我可以让你看个够。”
楚颂能清晰地闻到段怀英身上的气息,这味道顺着呼吸钻进肺里,熨帖得他四肢百骸都发软。
段怀英凑近,探出手,的指尖停在他的侧脸上,微凉的触感带着电流般的酥.麻,一路窜到心脏最软的地方。
楚颂:“段怀英你……”
他想说“别太过分”,却被段怀英突然再一次凑近的动作堵了回去。
段怀英的唇离他只有寸许,能清晰地看到他唇上浅淡的柔软纹路,和说话时滚动的喉结。
段怀英:“还是说……你其实不止想看?”
这句话像根火柴,瞬间点燃了空气中的暧昧。楚颂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下意识地后退,却被段怀英抓住了手腕。
段怀英:“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至少现在不会。
楚颂的反驳越来越无力,尤其是在段怀英这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注视下。
“你刚才很生气?”段怀英的唇离他只有半寸,声音压得极低,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强势,“因为那些人而生气。”
每一个问题都像重锤,砸在楚颂摇摇欲坠的防线上。
他气那些人用卑劣的手段污蔑段怀英,更气他们连带质疑自己的设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