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够之后楚明主动往旁边偏了些头,轻喘:“你就这么想发烧吗?”
江淮揉了揉他乌黑软顺的头发,往前又在他额间落下一吻:“不想。”
“那你刚才跟我普及生物知识,”楚明看着他:“现在是要证明这其实是个谬论?”
“不是。”江淮食指轻轻拨开他额间被汗湿的碎发,凑他耳边轻声:“只是实验一下。”
“实验什么?”楚明没反应过来。
“味觉。”江淮问:“有尝到甜味吗?”
“……一点点,”楚明回味了下:“比较淡,什么糖?”
“冰糖块,唯一找到的东西。”江淮轻笑着说:“我记得发烧之后味觉比较淡,试试有多淡。”
味觉太淡喝白粥容易吐,他实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加点什么调味。
“……滚蛋。”楚明没什么力气笑,屈膝顶了下他腹部:“我要洗澡了。”
“洗洗洗。”江淮手指轻勾住他裤腰,临走前在他小腹上弹了一下:“我熬粥。”
楚明:“……”
楚明捏着勺子,往嘴里送了口白粥,确实尝不出味道,但一天没吃饭他得塞点垫垫。
艰难地塞完整碗白粥,他轻地扶额,眼神放空地长叹。
“有这么难吃?”江淮坐过去,指尖挠了挠他下巴。
“太白了,”楚明摆摆手:“吃得想吐。”
“那喝点药?”江淮问。
楚明:“……”
他微微抬眼,扫过江淮真诚的脸,冷脸半秒后轻地一笑:“我服了你了。”
“啧,要什么?直接跟我说。”江淮反思一遍觉得确实牛头不对马嘴,立刻改变说辞。
“不用,”楚明摆手:“你自己先弄点药吃,别加重。”
“嗯。”江淮应道。
江淮把药箱搬来,里面掺了些楚明新拿回来的药,他随手抽出包颗粒药去找主治症状。
“我能说我没什么感觉吗?”他晃了晃药盒,可怜的小药包在看不见的地方七颠八倒。
“不能,”楚明从里面抽出两包,分别倒进一次性杯子,转身去接水。
江淮看他弯腰接水,问道:“你现在很难受吗?”
“嗯?还好,”楚明走回来,抽出根筷子搅散,吸了下鼻子:“昨天要难受一些。”
说着他低头,喝了一口,不算烫能直接入口,他把杯子转递给江淮:“喝了。”
“哦。”江淮一口闷了,闷完他拧着眉咂摸了两下:“靠,是不是没搅散?”
“是吗?”楚明在搅自己那杯,闻声多搅了搅。
“嗯,”江淮感觉舌尖喉间沙沙的很难受,转身去接了杯清水,他喝了口才说:“我第一次见发烧变傻的。”
楚明笑笑:“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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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么浪啊……
(老夫)掐指一算:发烧这件事,小江你也得中招[愤怒]
凌晨四点, 两人双双回床。
“定了十点的闹钟,”江淮打了个哈欠,丢掉手机之后挪进被窝去抱楚明:“困死了。”
“这种药是挺催眠的。”楚明伸手把灯拍灭, 也睡了进去。
也许单纯的药效, 也许不太单纯的“累着了”,总之一夜无梦。
不知道几点,屋内光线依旧昏暗,江淮醒了一次, 原因无他, 水喝多了……
他艰难地和被窝外的冷空气做了两秒的抗争,压着中央掀开一小角棉被,坐起来往厕所去了一趟。
还在洗手, 耳朵捕捉到两次沉闷的敲门声,他轻顿,甩掉手指上的水渍, 走去开门。
猫眼外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带着顶黑色毛绒帽,下半张脸逆光,看不真切。
见没开门, 男人还说了句:“阿明, 是我。”
江淮扭头扫过智能表上的时间, 早上七点四十, 他轻顿, 开了门。
“阿明,我——”
楚辉誉的话戛然而止,他怔怔地看着眼前有过一二三面之缘的男生,愣住:“你是?”
“江淮, 楚明还在睡。”
“哦哦,”楚辉誉把手缩回一些:“嗯……那我能进去等会儿他吗?”
江淮不觉得他有什么危险性:“进。”
“哎,谢谢谢谢。”楚辉誉点点头。
把门大打开的时候,江淮才注意到他还提着两大袋东西,其中一袋是水果,另一袋是……蔬菜。
察觉到他的视线,楚辉誉笑着解释:“那天我们来阿明这儿吃饭,食材用光了,我今天来恰好补上。”
原来如此,江淮把门带上:“哦。”
等楚辉誉把菜放进冰箱的间隙,江淮去把卧室门轻手轻脚地关好,抽出两只纸杯倒了两杯水。
余光注意到餐桌上新放的茶叶,他轻挑了下眉:“您要喝吗?”
“不,不是,”楚辉誉摆摆手:“我看阿明家里都没放什么饮品,就带了点过来。”
江淮松散地靠着墙壁,目光又缓慢带过袋子里的水果,啧了一声:“楚明是你们亲生的吗?”
楚辉誉动作明显僵住,土豆啪嗒掉到地上,他愣了两秒才弯腰捡起:“什么?”
江淮无奈地说:“您不经吓还是土豆不经吓?”
“不好意思,没拿稳。”楚辉誉弯腰用纸巾擦了擦地面,才继续装土豆:“你刚刚说那些……”
“夸张。”江淮怕他又摔死一颗土豆,谨言慎行:“您买的水果里有楚明的过敏源。”
“啊?”楚辉誉快步走到水果袋面前:“是什么?我马上拿出去。”
江淮抿了下唇:“……芒果。”
“抱歉,我不太清楚。”楚辉誉把一袋大芒果和一盒芒果果切尽数拿出,“我现在就放出去。”
“嗯。”江淮拧眉。
等楚辉誉把果蔬尽数收拾完毕,江淮让他去沙发坐。
“他一般多久起床?”楚辉誉坐了会儿,开口问:“阿明学习好,应该很自律,我以为他一般情况下六七点就醒了,才来得比较早。”
江淮坐在他旁边,神色很淡:“您说的,一般是极端情况。”
楚辉誉:“……”
他搓了搓手:“抱歉啊,我和他太长时间没见,有些记忆还停留在很早以前。”
“七八年是有点久了。”江淮想起楚明说的那些话,点了下头。
当然也是这时候,他才突然想起楚明骗了他,说好的跟他讲他做的梦,讲了个屁!
美色误人啊……
楚辉誉脸色僵住:“他告诉过你啊。”
“嗯,”江淮微偏了下头,他妈不是都看出他俩有一腿他爸怎么反倒像个呆瓜:“不然还得近到什么关系才能说?”
“啊……”楚辉誉呆滞片刻,孤疑地问道:“你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以为呢?”江淮反问道。
“朋友。”楚辉誉说了进屋以来最自然的一句话。
江淮说:“不止,我是他男朋友。”
“啊?你们俩还……还真的是啊?”楚辉誉震惊了一瞬:“我以为是她故意说的。”
江淮轻顿:“什么意思?”
楚辉誉捧过纸杯,里面的水已经凉透了,他却不在意地猛地灌了几口,试探着张了好几次嘴,许是方才江淮那句“我是他男朋友”给了他充分的述说的理由,他垂下眼皮,叹气后说:“微姐她,不是很喜欢阿明。”
“等等,”江淮听到这句称呼,有些郁闷,像是突然想起早已离开许久的魏天,又连带着想起那天他爸车里冷不丁的一句“不像正缘”,他顿了下才开口:“你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好熟悉的一句话,楚辉誉想了两秒:“有结婚证的关系。”
江淮直觉这里面有点故事,但他只关心楚明,其余不想了解:“明白了,合法夫妻。她不喜欢楚明,有原因吗?”
楚辉誉:“……有。”
江淮轻顿:“说。”
“呃……”说来奇怪,被眼前男生的眼睛紧紧盯着的时候,楚辉誉会不自觉地按着他的话走,原本没有打算告知的,但还是脱了口:“微姐原本更想要生个女儿,但第一胎是男孩。”
江淮拧了下眉:“怎么,他妈小时候家里重男轻女吗?”
“你……”楚辉誉眼睛都睁圆了:“你猜得好准。”
江淮对他的夸赞无感,只是扫了一眼他的脸,确实要比三十岁男人平均颜值高得多得多:“所以她选你结婚,是为了生个漂亮点的女儿?”
楚辉誉依旧震惊地看着他:“你……”
“看来说对了,”江淮很无奈地叹了声气。
说来烦躁,近些天他看到的听到的现在一股脑全在沸腾,事情也好态度也罢,反正脑子里综合着自动生出逻辑链条的时候,他有种不太想事情是这样的无力感:“他妈小时候是被虐待过吗?”
“是,”楚辉誉惊讶地说着:“但具体我太不清楚,她没跟我细讲过。”
江淮冷声问:“他妈妈,姓楚?”
楚辉誉:“以前是,但改姓了,姓顾。”
这样的话,全部就通了,江淮往前俯身,手背平托着下颌,沉沉地叹出一口气。
难怪楚明梦里要说那句“都不要”,看来不论是被他爸妈养的那几年还是被他爷爷奶奶养的那几年,都不怎么样……
“那你今天偷偷出来找楚明,是要干嘛?”江淮有些疲累地问道。
楚辉誉声音都昂扬了:“你怎么知道我偷偷出来?”
“别管。”江淮都不想说他时不时把手机看一眼的动作有多明显多不自然,没管自己沉重的心脏,看似轻巧地说出自己的最终猜测:“是来跟楚明说想离婚的事吗?”
话落,楚辉誉噌地摔下沙发!屁股着地坐在了地毯上,眼里是止不住的震撼:“你!你怎么……”
江淮闭上眼睛,强行压下烦躁的心情,声音尽量平和:“你离婚应该挺容易的。”
“为什么?”楚辉誉可不觉得容易,反倒觉得难如登天。
江淮拧眉,斜他一眼:“你们怎么结的婚?”
“直接扯证啊,”楚辉誉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毫无保留地向他诉说:“我以前就是做陪酒或是陪那什么的,她和我见过几面就直接扯证了。”
江淮不想再听,直接打断:“知道为什么吗?”
“可能我当时颜值还行。”楚辉誉苦笑着说。
江淮直白地说:“因为你姓楚。”
楚辉誉整条手臂都在发颤,声音也跟着哆嗦起来:“什、什……”
“请回吧,”江淮下了逐客令。
不记得楚辉誉是横着竖着还是斜着出的门,江淮只记得自己从沙发回卧室的路程好像有点远。
轻轻推开门,床上棉被微微耸起一条人,并不明显——楚明喜欢平躺着睡,还是睡十小时睡姿雷打不动的那类人。
走到床边,江淮轻地垂眼,目光淡淡地停留在他轻蹙着的眉,俯身,嘴唇很轻地压在他眉心。
还是睡得那么沉。
江淮从眉心一路向下吻到他的鼻尖,要落到他唇瓣时,楚明依旧是毫无反应,像尊任人摆弄的雕塑。
“啧,”江淮指尖轻地压平他眉心的小褶,手心撑在他身侧翻到他身边躺下。被窝里依旧暖暖的,他凑过去,下巴搁在楚明肩窝里时,掌心包裹住他侧腰皮肤,凑过去些贴得更紧。
他阖眼,在楚明耳边轻声:“小可怜儿。”
“咳……”楚明脑袋探出床猛地咳了两声,正要下床找水杯子就递到手边,他咬住杯沿,微仰着头喝了两口。
“嗓子不舒服?”江淮抹掉他嘴角的水渍。
楚明点了下头,酝酿了一会儿才出声:“你没事?”
声音哑得要命。
“少说话,”江淮伸手捂他的嘴,单腿跪到床上让他靠在自己胸口:“我屁事没有。”
楚明嘴角扬了一下,伸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江淮微笑着:“我煮了皮蛋瘦肉粥,要不要吃?”
“嗯。”楚明点了下头。
“那我抱你去洗漱,”江淮说着把水杯放到旁边,手臂环过他膝弯把他轻松抱了起来,走的时候拧了下眉:“你喝了多少水?”
楚明脑袋磕了下他胸口,以示疑惑:“嗯?”
江淮笑说:“重死了。”
楚明:“……”
他没再管嗓子哑不哑喉咙痛不痛,憋不住地说:“我能抱两个你。”
“是吗?”江淮啧了一声:“那你快点好,我等你来抱。”
楚明拧了下眉,总觉得江淮有点怪,就跟被鬼上身了似的,还甘愿被他公主抱,他不禁问道:“确定?”
“嗯。”江淮挑了下眉:“到时候我再抱点铁,压垮你。”
楚明:“……”病号不能跟江淮待太久,容易气急攻心。
皮蛋瘦肉粥比起几小时前吃的白粥,简直仙品。
楚明连吃几口才停下来说话,喉咙被润过会比刚睡醒那会儿要好得多,他问:“你还去买菜了?”
“恰好有人跑腿。”江淮半真半假地说着,凑过去:“我尝一口。”
“你自己煮好都不馋吗?”楚明轻笑着舀了一勺,多肉那种,轻轻送到他嘴里。
江淮咬住叼走,咽下后才把勺子放回楚明手里,说:“味道不太一样。”
“是不一样,”楚明晃了晃勺子:“全是感冒病毒。”
江淮:“……”
饭后江淮去清碗,楚明则看着药包泡了杯冲剂,又拿了点消炎药和润喉糖,坐到沙发边等放温后再喝。
等待的间隙,他淡淡看过茶几上摆开的装盒的果切,像是察觉到什么,他偏头,往门口扫了一眼。
“看什么?”江淮边擦手边往沙发走来。
楚明双手捧着纸杯,热气缭绕里是难闻的药味,他抿了一口,去摸胶囊的时候,很轻地问了句:“家里来过人?”
江淮眉梢轻挑:“怎么猜到的?”
“挺明显的,”楚明快速吃完药喝完冲剂,拧眉去够清水,说:“谁啊?”
“你爸。”江淮坐到他旁边。
“嗯……”清水把嘴里的药味冲淡,楚明这才轻舒气。他拿过一盒果切,戳了块蜜橘:“他来有留话吗?”
“你希望有吗?”江淮往后仰去,靠窝在沙发里。
“无所谓,”蜜橘挺甜的,楚明又多戳了一块,轻笑着去喂给江淮。
江淮咬住。
“话是不是都让你套出来了?”楚明单手撑在他耳边,垂眼,目光从他的唇移到眼睛:“嗯?”
还没咽完,江淮含混不清地说:“差不多吧。”
说话间带出一股淡淡的果香,楚明抬手,指尖轻擦过他嘴角,说:“难怪呢,起床之后你挺怪的。”
“很明显?”江淮愣了下。
“嗯,”楚明手背贴上他额头,又贴了贴自己的:“我差点以为你也发烧了。”
江淮:“……”
“其实我也许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怜,”楚明抱住他,回忆起今早江淮始终小心翼翼的动作,那份比起平时更轻更缓的谨慎,就像是在碰什么易碎品。
他在江淮耳边轻声说:“我和他们必然是会有一天,彼此都意识到自己首先是独立的个体而后才是彼此之间具有先天性联系的家人。”
顾微经历的事情他或多或少能从爷爷奶奶那里感受到,很无奈,人决定不了自己的出生……他确实有一个不太寻常的家庭,也很抱歉他才出现就成了顾微心里的芥蒂。
但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他并非被禁锢而是被释放,早早地离开顾微,彼此都放过对方;
爷爷奶奶对他也还好,虽说后面因为顾微日渐减少的经济支持关系有所变异,可他在高一的时候也和他们保持了距离……他更多活成了不同于这两方的模样,无疑归功于这片比较空白的生活环境。
“是吗?”江淮拍了拍他后背。
“是,”楚明紧紧地环住他,鼻尖凑到他颈侧嗅了嗅:“怎么闻不到?”
“闻到什么?”江淮微愣。
“我记得你挺香的。”楚明小声地说了句。
“啧,”江淮偏了偏头,压到他颈侧闻:“我闻得到。”
楚明很轻地叹气:“那我应该是发烧后嗅觉淡了。”
“喉咙痛吗?”江淮往后仰了些头,指腹按在他喉结,上下扫滑着:“这里是肿的吗?”
“还好,”楚明吞咽了两次:“怎么?”
“我在想能不能吃点辣吃点什么刺激刺激。”江淮认真地说。
楚明:“……”
他扫开江淮的手,稍显无奈:“我还是安生着吧,晚点还要给秦苗他们讲题。”
“嗯?”江淮听到其他人的名字,拧了下眉:“今晚?”
“是,”楚明坐回去,捡起那板润喉糖晃了晃:“不过是通视频,我怕带病去传染给他们。”
江淮搓了个响指:“真是敬业。”
“不得不敬,”楚明很淡地笑了笑,没有这份家教,他或许还没有那么多的底气。
这两天事情不多但乱,作息简直昼夜颠倒。
才吃没一会儿就到午饭时间,为了调整好作息,他俩特意吃了顿饭,饭后楚明吃完药窝进床里补觉,江淮则是去了趟医院。
“还行,”严越简单交代完情况,说:“反正比你当初看着像个人。”
江淮:“……”
跟着严越进到病房,江淮扫了眼床上竖直躺平的程远,轻挑眉:“都上支具了?”
严越给他后背来了一拳:听着多损呐!
“江哥,”程远抬起头来,看着他苦笑一声:“说是还得戴一段时间,睡觉都不能取。”
江淮不需要他的这段科普,站在床边看了两眼他左膝上的铰链式支具,轻顿:“怎么感觉没调好?”
程远皱眉:“好像是有点儿,时不时往下滑。”
“应该是q角没调好。”江淮把拎着的零食放到柜子上,用脚勾来椅子,抬手去调支具:“我试试。”
等拆下支具,江淮朝他膝盖扫了一眼,接着垂眼开始翻折调整。
严越抽出张纸胡乱往苹果上一抹,咔嚓咬了一大口,走过来边嚼边看,良久他“啧”了声:“江哥,你看着比刚才来的护士姐姐还专业,这服务好啊。”
江淮斜他一眼:“你去摔条腿,我给你服务。”
“那不了,那不了,”严越损到为止,坐到床沿又啃一口苹果,细致地看去。
“这苹果闻着好酸,”程远鼻子耸了耸,抗拒地往后挪了半步,“越哥你没感觉吗?”
“酸吗?”严越摇摇头:“没感觉。”
江淮调整好后起身把支具往他腿上套,系绑带时轻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吃酸不吃甜,白问。”
“我这不是没话说了嘛。”程远笑笑。
“起来,”把大腿处的绑好,江淮拍了下床板,示意程远下床:“严越你来。”
“干嘛?”严越叼着半块苹果。
江淮从他嘴里取下半块苹果,有些无语:“绑。”
“……”严越表示做江淮兄弟就这么无语!刚想骂人,才注意到剩余需要系绑带的位置在程远小腿腿肚,江淮得蹲得比较深。
他顿了一秒,恍然:“啊我来我来。”
术后开始佩戴支具,基本便没什么大碍,而余下的便是长时间的康复。
跟程远妈妈简单交流两句之后,江淮和严越就离开了病房。
“心情还好吗?”严越问。
“还行,”站在医院走廊,两侧或敞或闭的病房门里传出各种千奇百怪的动静,江淮目视前方:“我当初受伤,你心情如何?”
“总不能是开心吧,你这问的纯属废话。”严越笑笑:“不过当初确实还郁闷过一段时间,害怕哪天我摔倒一次也永远站不起来了。”
江淮眼睫轻垂,身体很细微地僵了一下。
严越用手肘带了他一下:“不过看到你后来站起来甚至重回球场,我又挺有安全感的。毕竟你开了个好头,就算我伤了,也至少能恢复成你这副样子,是吧?因为我起码比你听医嘱。”
江淮:“……”
他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没那么不听。”
“是啊是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江小少爷腿断了还能篮球场上投三分呢。”严越放肆地笑起来。
“滚蛋,”江淮给了他一脚:“我只是试试行不行。”
“嗯,我知道,你有理。”严越轻咳一声,严肃了些:“不过说真的,我好像听懂你刚才话里的意思了。”
“是吗?”江淮挑眉。
“嗯,有你那次受伤的铺垫,程远这次伤到腿我倒没有那么害怕,”严越说:“就像这次,总不会比上次七零八落的解散更糟糕,是吧?”
江淮垂眼,很轻地“嗯”了一声。
“那就别多想,等事情自己往前走。”严越拍拍他的肩,稍作沉默后表情严肃了一些:“对了,我下半学期吧,估计也不会再当队长了。”
“嗯?”江淮看向他。
“自由点儿。”严越长呼气:“就是忽然想多打点自由球,像你这样。”
江淮默了两秒:“决定了?”
“不然我跟你说个屁,”严越笑了笑:“具体的到时候再看看吧,反正乱七八糟一堆事。放心,我肯定比你遭的罪要少。诶?你家男朋友呢?怎么又没见到人?”
江淮敏锐地扫他一眼:“你见他干嘛?”
严越:“……”
他咬牙切齿:你看看,这就是做兄弟的!
“他发烧,”江淮逗完一句后正经了些:“在睡觉。”
“严重吗?”严越半秒内极速放松牙齿,皱眉:“他身体不是很好吗?我操,我挺担心他是那种十年不生病生病养十年的体质。”
江淮轻顿:“……也不至于。”
“反正你心里有数就行。”严越和他来了个经典分别姿势——击掌,“你照顾他去吧,反正我这里安慰不到你,但楚明他绝对能安抚到你心里。”
江淮对他这些浑话都有抗体了:“走了。”
“再见,”严越停在台阶上,等江淮走出两步,他突然吹了声口哨。
江淮转过头来,额前碎发被带得凌乱,他看着严越两指并拢朝天一指,轻挑眉:“犯病了?”
“滚蛋,”严越又滑指了一下:“叫你一声江哥!”
“嗯。”江淮轻颔首,转身利落地走了。
江淮才推开门,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饭菜香气。
“都能下地了?”他挑了下眉,有种心情瞬间达到高点的舒畅。
楚明一时语塞,抽出两副筷子拉开椅子坐下时,没好气地说了句:“我是得什么绝症吗还下不了地!”
“别说这种废话啊,”江淮笑着警告他,飞身快速洗完手,他坐到餐桌前:“嗯!好香。”
“闻不到,”楚明鼻音偏重,音色微沉,“你尝尝咸淡。”
“等会儿,”江淮先是抬手碰了碰他额头:“温度是不是降了?”
“是,”除去难以忽视的鼻音,楚明基本没剩什么其他的感冒症状,他点了下头:“今晚再吃点药,明天差不多能好。”
“这么快?”江淮忽地生出一股罪恶的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