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中的饲料丢进鸡圈,快步站定在纪舒愿面前,眼巴巴地瞧着他:“大嫂,你这木棍定是买炮仗赠的对吧?”
“自然不是。”纪舒愿朝她摇摇头,“这是我跟你大哥从路边捡来的,如此燃着火多让人心慌,若是燎了干草,可就不好了。”
项巧儿听闻“哦”一声,方才眉飞色舞的模样消失,这会儿脸色垂下,瞧着很是失落。
“诶,诓你的,怎的这么容易就信了。”纪舒愿走到她面前,望着她一秒变的脸色,无奈摇头,木棍递过去,另一只手里抓着的炮仗也都递给她,“悄悄儿的,去外边儿玩去,可别让爹娘瞧见了。”
项巧儿极快地点两下头,拿着炮仗和木棍便出了门。
项祝把竹篮放进屋里,纪舒愿瞧半天,却并未看到丁红梅的身影:“娘去哪儿了?”
“这个时辰应当是去买汤圆去了。”元宵自是要吃汤圆的,汤圆制法不简单,又不贵,还不如直接买来吃省事儿。
村里有家制汤圆的村民,丁红梅便提前跟他说了,这会儿是去取了。
纪舒愿点头,半晌后又猛然抬头:“娘何时回来,巧儿若是碰着娘了──”
“啊──娘你别气,这不过是小炮仗,三两下就放完了,还不如娘你跺脚响呢……”讲话声停下,紧接着是哎呦的声音以及仓促的脚步。
院门被推开,纪舒愿顿时垂下头,不敢去看,项祝瞧着他心虚的模样,有些好笑,他看向丁红梅:“娘,巧儿都这么大人了,在外面动手不好,姐儿也是要脸面的。”
项巧儿觉着还是大哥对她好,她撇撇嘴,点头刚想叫项祝一声,说出她的感激,就被他下一句话说得不再吭声。
“得在家里动手才是。”
她怔愣半晌,像是接受不了地吼出声来:“大哥你怎的这样,怪不得娘说你是从后山捡来的。”
幼时谁没被这样说过,这话对项祝毫无用处,他倒出一杯茶水,递到纪舒愿手边,将项巧儿忽视:“喝些吧,走了这么远,定累得很。”
纪舒愿确实有些渴了,他接过项祝递来的茶杯,仰头喝下的时候侧目朝项巧儿看,眼看项祝不搭理她,她便不吭声了,不过她倒是没出卖纪舒愿,只是说炮仗是自个儿买的。
她这么乖,纪舒愿还有些不舍得她被说了。
“娘,这炮仗是我有些想玩才让夫君买的。”纪舒愿向丁红梅说着,又看项巧儿一眼,“巧儿不过只玩了余下的罢了。”
项巧儿眼眶中泪水打转,仿佛正要哭出来,大嫂果真是软心肠,比大哥好多了。
“你想玩就玩,若是不够便让老大再去买些就是。”丁红梅笑着,拎着汤圆往灶房走去。
望着她往灶房走的背影,项巧儿呆愣在原地,半晌后才放心过来,她假哭一声:“啊呜呜娘你偏心!”
除了汤圆外,也得煮些吃食,纪舒愿跟丁红梅在家里鼓捣饭菜,项祝跟项长栋去祭祀,项巧儿则坐在灶膛前烧火,几人各自有事儿做,都忙得很。
等俩人祭祀归来,吃食也做好,桌面上摆放着的菜如同过年那日一般丰盛,一家人围坐在石桌前,灶房燃着的柴火烧得人身上很是暖和。
汤圆与纪舒愿往常吃的有些不同,往日是芝麻馅较多,而这回,里面的馅料是花生馅的,有些不好吃。
他拧着眉,呲牙望向项祝,把口中的汤圆咽下,随后把几个并未吃过的舀到项祝碗里:“夫君,我不爱吃花生馅儿的。”
项祝往日吃的都是这馅儿,不过确实有旁的馅儿,他低声说着:“想吃芝麻馅儿的吗?今儿娘好像没买,待会儿我们逛灯会时瞧瞧有没有卖的,买些回来我给你煮。”
他顿时喜上眉梢,轻快地应一声好。
虽说没吃汤圆,醪糟汤还是不错的,纪舒愿一口气喝完一碗,吃饱后跟丁红梅一同往屋里去,他拿过一个竹筐,将前阵子做好的花灯放进去,生怕被压坏,他往里放灯的动作很轻,直到放完才出声:“娘,放好了,如此可行吗?”
“能盖上盖子便是可行的。”丁红梅向纪舒愿说,又拿过另一个竹筐,花灯小,三个竹筐便装满了,项祝项长栋各背一筐,其余一筐则由项巧儿和丁红梅拎着。
集上早已变了模样,路边随处可见花灯和台子,瞧着款式很是多样,如此对此起来,他们家这种倒是毫无新意。
几人几乎走到巷头,才总算瞧见一个空的摊位,他们把花灯摆放出来,又在侧边立好笔墨。
纪舒愿站在一旁,瞧着客人走到前方的摊铺前,看他们一眼又收回视线,随后转身离去。
“……”纪舒愿沉默着,低头看向他们的摊铺,说实在的,与旁人花里胡哨的确实无法去比,可又总不能浪费,卖出去一个便有的赚。
将自个儿哄好后,纪舒愿走到笔墨前,拿过毛笔,稍微控制下笔锋,不多时,一只栩栩如生的兔子便出现。
本就是月圆之夜,只画兔子总归无用,神仙可就有用了,瞧见他想画的东西,纪舒愿眉头一挑,将牛郎织女的模样画好。
牛郎织女虽是神话,倒也算是个好寓意,纪舒愿画好后,把花灯挂在木棍上展示着。
花灯大致相同,他画出的模样倒是从未见过的,有一人来买,便有众多人随之接踵而来,一时之间,摊子前挤满了人。
纪舒愿站在一旁,将每位客人想要的花样画出来,项巧儿便在另一边收银两。
第83章 烟花
“呼──”项巧儿沉沉呼出一口气, 将沉甸甸的钱袋递给纪舒愿,“大嫂你数银两吧,我眼睛都有些花了。”
她说着揉揉眼睛, 伸着懒腰打了声哈欠,目光时不时往人群方向望去, 纪舒愿也顺着她的眸光看去,可这会儿人多,她想独自一人去逛灯会总归有些危险。
“你别自个儿去, 待会儿我们一块儿。”前阵子周敬应了他们的话,这会儿应该不会来找她, 也不知她是不是瞧见了什么。
项巧儿闻言点头:“好哇好哇, 大嫂我方才来的时候瞧见有摊子卖孔明灯,我们待会儿去卖两个来放吧。”
孔明灯能用来祈福许愿,纪舒愿也想去放,他转头瞧向项祝, 用目光询问他的意见。
“行,买吧。”瞧着他可怜兮兮的眼眸,项祝并未思索便同意了,只是放个孔明灯罢了, 一个两文钱。
“娘,你们不去逛灯会吗?”他们安排的满满当当, 摊子前的丁红梅和项长栋还在收拾笔墨, 听到纪舒愿的询问,丁红梅朝他俩摆摆手,“我跟你爹带着巧儿逛,稍微逛一会儿就回去了,你俩多看一会儿, 不过也别待太久,夜路不好走。”
纪舒愿本来还在纠结,项巧儿肯定不能独自逛灯会,可若是他俩带着的话,总有些不方便,连牵手也得被她瞧着,虽说往日在家中也不少见,可在集上总有些不好意思。
幸亏丁红梅瞧出了他心中所想,将项巧儿带走,并未留给他俩。
“走吧。”项祝出声,朝纪舒愿伸出手,临走前,纪舒愿也没忘把买孔明灯的两文钱给项巧儿。
他不知晓放烟花位置,便任由项祝牵着手往前走。
或许多得是去看烟花的人,两人往前走的时候,不少人挡了他们的路,就算脚步未停,可却并未走太远。
纪舒愿被挤得有些难受,他握紧项祝的手,拧眉望过去,目光扫向侧边的小巷,他凑近项祝耳边低声说道:“夫君,我们从巷子走过去吧?”
他不知晓那边路通不通,便出声询问:“不知能否走过去?”
“能。”每年灯会他都会来,对这边熟得很,项祝松开纪舒愿的手,反而伸手揽住他的腰,两人身子贴紧,他手臂稍稍用力,纪舒愿便略微腾空,整个人仿佛被提起来一般。
不过总归是从人群中出来了,没那么多人挤着,纪舒愿觉着连呼吸都畅快不少,他沉沉呼出一口气,继续随项祝一同往巷子走去。
这巷子从外面瞧不窄,可一进去便觉着有些不对,竟越往外走越窄,最终只能侧着身子过,所幸两人都不是身材臃肿的人,这下才能安然穿过。
纪舒愿拍拍衣裳上在墙壁上蹭到的土,又转身帮项祝拍两下。
项祝就这样等着他拍,拍完后又握着他的手往上走,这儿是一个上坡,再往前好似还有石阶,踩上石阶抵达高处又踩着石阶往下走。
瞧着项祝的模样,他对此似乎很是熟悉,他游刃有余地走过几条羊肠小道,最终抵达桥的位置。两人站在桥上时,方才他们随着的那群人还未抵达。
“幸亏我们抄近路过来了,要是跟在他们身后,肯定都没位置站。”他俩现在站的地儿可是个好地儿,他俩正站在桥最中央的位置,也就是最高处,稍微一仰头便能瞧见天边的满月。
项祝揽着他的肩膀,将他圈进怀里,目光瞧一眼身侧同样看烟花的人,他还在往这边儿挤。
“嗯,我们还算是来得早的。”项祝手掌按着桥上的栏杆,将纪舒愿与那男子隔开,男子撞上项祝的手臂后,还觉着这人怎的这么霸道,竟将路给拦了起来。
他拧眉怒目圆睁瞧过去,看到身高体壮的项祝把纪舒愿圈在怀里,他瞬间歇了劲儿,看俩人一眼后往旁边挪了挪,嘴里怒斥着:“挤什么挤!再挤老子给你丢河里去。”
身侧人突然喊一声,纪舒愿整个人被吓得抖了一下,他抬手揉了揉耳朵,后背贴着项祝的胸膛,挫着手掌想让它变得更暖和些。
“怎的还没放?这都几时了?”
瞧着他急促的模样,项祝抬手指了指对面的一家酒楼:“那家酒楼每日酉时便会有人来敲锣,烟花是酉时一刻放。”
听着这话,纪舒愿便没方才那么着急了,他握着项祝的手指,四处环视着,左瞧瞧右看看,最终目光落在河边放莲花灯的几人身上。
“想放吗?”莲花灯与孔明灯效用相同,都是用来祈福许愿的,放一种便是,不然也太浪费了。
纪舒愿闻言摇摇头:“不放,等看完烟花后,我们去放孔明灯。”与莲花灯相比,还是孔明灯更划算些,至少孔明灯上方的空位置大,多许几个愿也能写下。
“好,待会儿去放。”项祝应声后,对面酒楼便如同他方才所说,将挂在楼顶上的铜锣敲响,三声铜锣声响起,河边便逐渐亮起光来。
烛火将那片地儿都映出亮来,纪舒愿远远瞧见摞在一旁的烟花,几乎要跟人一样高了。
纪舒愿趴在桥栏杆上,探头想往那边儿瞧,又被项祝按着肩膀按下来:“老实站着,掉下去我可不捞你,这栏杆不结实的很。”
本来还觉着趴在栏杆上能看得更清晰,听到项祝的话,纪舒愿立即不再靠着,而是握住项祝的手腕,乖乖站直。
放烟花的人从铜锣停下后,便开始备着烟花,纪舒愿看到他们把烟花摆放在空地,又挪开一定的距离,等时辰差不多过了一刻钟,他们顿时欢呼起来。
身旁的人定也是往年来过的,他们也随之喊着,只有纪舒愿觉得陌生。
“这是提醒,要放烟花了。”
项祝向他解释着这动静的含义,纪舒愿点头表示了解。
“啾──嘣!”烟花从筒中飞出,路过时留下一道白光,随之在空中炸开,炫丽的烟花铺满整个天空,将整个集市笼罩。
“哇,好好看。”纪舒愿仰着头,这种烟花就算是在现代也很是少见,可见制烟花的人是费了一番功夫。
这个大烟花许是用来开场的,途中的烟花都是些普通的小烟花,并没有第一个惊艳,纪舒愿顿觉无趣,可好奇心驱使他继续往下瞧。
看出他的无聊来,项祝向他稍微透露了些:“后面还有更好看的,再稍微等会儿。”
纪舒愿本就是这样猜测,项祝的话更是让他确定,他带着期待,望着河边的那群人,直到时辰过了挺久,他瞧见两人搬着一个木箱子,虽说有些看不真切,可直觉告知纪舒愿,这箱子里装的定是项祝所说的好看烟花。
好看不好看倒不知晓,确实是挺费劲儿,过了好一会儿,纪舒愿才看到盒子旁侧的几人后撤跑远,一人拿着木棍,点燃烟花的燃线。
带着火光的烟花“咻”地飞上天,随后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砰”地一下,烟花随之炸开,茶白色的烟花绽放,从中央向外蔓延,顺着天际垂落而下。
“诶。”纪舒愿后退着躲到项祝怀里,“这瞧着好像真要掉下来一般,虽说有些赫人,不过也的确是有趣的。”
这便是最后一个,等烟花垂落、完全消失于水面,桥上看烟花的人便纷纷离去,分散在街边。
瞧着比方才来时人少得多。
“难不成只是为了看烟花的?看完就跑了?”纪舒愿满头疑问。
不过这种事儿也不是不会发生,项祝应一声,将纪舒愿带到卖孔明灯的摊子前,拿过一旁的毛笔,顺手递给纪舒愿一支。
“有什么要许的吗?”项祝问纪舒愿,若是许愿的话,纪舒愿自然是想让菜有个好收成,能赚到银子。
他握着毛笔,在孔明灯前后画上银两和白菜萝卜的简笔画,等画完之后,纪舒愿将毛笔递回项祝手中:“夫君写几个字吧,我要许的都已经画完了。”
他画的时候项祝都瞧着呢,银锭子和萝卜白菜好认的很,他这许的愿也通俗易懂,不过是银子和菜罢了。
项祝上过一阵子学堂,他提起笔来,手掌压着孔明灯下笔去写,顷刻便写完,他把笔墨放在桌面上,便拿着走向河边去放。
纪舒愿探头看过一眼,上面写着:[一愿家中安康,二愿舒愿所愿成真。]
他方才倒是忘记将家人写进来,只顾着银两的事儿了。
孔明灯逐渐上升、远去,纪舒愿跟项祝肩靠肩站着,望向它逐渐缩小,两人互相对视一眼,随后转身走到集上。
正如项巧儿说说,路边确实有对对子的摊子,纪舒愿走到人群边儿站着,顺着他们的视线往里瞧。
擂台中央正站着俩人,确实在对对子,左右听不懂,纪舒愿便不再多停留,直冲冲往前走去。
他脚步未停,项祝却站在路边的簪花铺子前。
“最后两支了,十文钱全部拿走如何?”
上面的花样是竹节和牡丹花苞,瞧着也挺好看的,可一听到要十文,纪舒愿便摇头,突然觉得这簪子挺一般,不过不能说出声来。
他攥着项祝的衣袖,让他稍微低一些头:“罢了夫君,这十文钱还是别乱花了,有这十文钱做些什么不好,买簪子的确有些浪费,还不如买吃食。”
“吃食吃完不就没了,这簪子好好护着,等你往后不想戴了,还能拿出来卖呢。”项祝说道。
之前想着簪子不如吃食,可听项祝所说,他便觉得戴腻了再卖掉,这事儿也不错,他从口袋中掏出十文钱递过去,摊主朝他俩一笑,将簪子装好递给他们两人。
第84章 夜路
项祝接过簪子后, 直接从中取出那支竹节簪子,让纪舒愿转过身,将簪子插到他发间。
待他再次回身时, 项祝还未出声,反而是买簪子的阿婆开口讲了话:“这小夫郎戴着还挺好看的。”
“阿婆说得是呢。”项祝拍拍纪舒愿的肩膀, 让他转过身来,纪舒愿看项祝一眼,虽说觉着这阿婆定是为了卖簪子才这样说的, 不过听上去确实挺让人高兴。
纪舒愿向她道谢后,拉着项祝的手往归家的道路走, 生怕他再瞧见其他物件, 若是一瞧见便宜,他肯定又会有所想法。
方才他还走得挺快,没一会儿,他步子就慢了下来, 如同丁红梅所说,夜路确实不好走,不仅不好走,路上空寂无人, 虽说有月光照亮路,可还是让人有些发怵。
纪舒愿攥着项祝的胳膊, 身子贴紧他的手臂, 根本不敢松手。
“怎的如此害怕?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项祝笑着逗他,纪舒愿听到后握拳轻轻打他一下,“夫君,你别乱说话。”
他正怕着,听到项祝的话更怕了, 他想把步子慢下来,可又觉着身后危险,往前走也不是个好法子,便只能一直往项祝身上挤。
项祝无奈摇头,握住纪舒愿的手指攥进掌心:“有我在呢,若是有危险你先跑,我在这儿替你挡着好不好?”
他逗着纪舒愿,可纪舒愿听到这话并不高兴:“不好,你也得随我一同走。”
“对我如此担忧?”项祝将他的手握的更紧,带着他继续往前走,经过这一番插科打诨,纪舒愿确实没有方才惧怕了,步子也走得稳了些,身子也不再往项祝身上贴了。
“那是自然,你是我夫君,我肯定得担心你,不然我还能担忧谁呢。”纪舒愿点头,应了项祝方才得话,本意是想跟他一直说说话,让他别这么怕,谁知纪舒愿竟说得让他有些鼻酸了。
他猛地一拽,纪舒愿立即贴回他身上,这回是项祝不想让他离开,他手掌搂着项祝的肩膀,让他几乎动不了。
虽说贴着走得有些慢,可这样确实也是有好处的,不仅不怕了,两人贴在一块儿还能相互取暖,让身子变得更暖和些。
直到抵达院子门口,两人才稍稍分开些,推开院子门时,丁红梅正在灶房烧火,听到开门的动静后转头,瞧见两人的身影后,喊了声:“你俩回来了,路上是不是冷的很,快去沐浴,水刚烧热的。”
两人依偎着,并未感到方才有多冷,可还是用热水沐浴过后能睡得更好些,纪舒愿听闻松开手:“夫君先去吧,我跟娘一块儿烧火。”
他说着想往灶房去,谁知丁红梅却倏地出声:“这儿不用你,我自个儿就行,你跟老大一同洗吧,这水足够你俩人使得。”
这根本不是水够不够的问题,听到丁红梅的话后,纪舒愿身子僵住,望着项祝一动不动。
“既然娘如此说了,我们便一同去沐浴就是,又不是没一起沐浴过,难不成舒愿是在不好意思吗?”项祝凑近他耳根低声说着。
纪舒愿确实是有些羞赧,往日虽说两人也一同沐浴过,可从未让丁红梅知晓,这回却是她主动提及让两人一同沐浴之事,有种被扒开衣裳示人的感觉。
“娘在这儿瞧着,我有些不习惯。”纪舒愿也低声回他一句,眸光往灶房望。
项祝了然,推推他的肩膀让他回屋去拿衣裳,纪舒愿顺着项祝的推搡进屋,将两人的衣裳拿好,他轻缓地推开门,刚要探头就被压着额头后退了一步。
他仰头,瞧见项祝正站在他面前,向他说道:“娘先回屋了,我的衣裳拿了吗?”
“拿了。”纪舒愿把手里的衣裳递过去,项祝接过后,两人才往沐浴屋走去,浴桶中已经倒满水,纪舒愿猜测应当是方才项祝备好的。
距离上回两人一同沐浴过去许久,纪舒愿垂眸望着鞋尖,又转头看墙边的烛火,这烛火往日不显,今儿怎么觉着如此亮呢。
“愣着做什么?难不成是在等我帮你脱吗?”项祝拉开腰带,边说边往他这边儿走。
怕他真要帮自个儿脱衣裳,纪舒愿立即后退一步,伸出双手挡住他的步子:“不用了夫君,我自个儿来。”
他转过身,拉开腰带将衣裳脱掉。
他能感受到身后炙热的目光,可他还是不转过身更好,纪舒愿把脱掉的衣裳放在一旁干燥的地儿,脱掉鞋子后匆匆往浴桶去。
等温热的水漫过肩膀时,纪舒愿才舒缓地呼出一口气,刚抬眸,便瞧见项祝朝他走来。
他别开脸,盯着浴桶内的水线,水波荡漾一瞬,水线比方才更高了些,是项祝也进了浴桶中。
他曲起腿,脊背贴着浴桶边,伸手握一把水趴在肩膀上。
纪舒愿想着泡一会儿就好,不再用豆荚了,等泡好就溜回屋里,让项祝自个儿在这儿待着,他越想越对,可项祝明显动作比他快。
脚踝被攥住,纪舒愿下意识抬眸望去,便看到项祝身子前倾,将他整个人压在浴桶的角落里动弹不得。
唇齿碰撞,纪舒愿身子后仰,后颈撞上浴桶边缘,他痛嘶一声,项祝见状立即伸手压在他脑后,挡住浴桶边沿的同时又控制他,让他不能乱动。
夜间气温更是低,不久浴桶中的水便冷了下去,纪舒愿擦干身子,穿上衣裳后匆匆回到屋里,钻回被褥中。
才泡过热水的身子暖和得很,再加上方才的吻,让他更身热,即便是往日冰冷的被褥,他这会儿也能直接钻进去了。
等项祝进屋时,被褥已经被纪舒愿暖热,他掀开被褥,朝项祝摆了摆手:“夫君,快来,今儿可是我给你暖被窝了。”
他笑得天真烂漫,衬托的好似只有项祝有太不正经的想法,他把衣裳搭在衣架上,走到床榻旁先将烛火吹了,这顺着他的被褥钻进去,伸手环住他的腰。
原本还觉着没什么,项祝闭着眼睛,正酝酿着睡意,纤细的指尖从后背挪到肩膀,又转移至腰间,他感觉到衣裳正被纪舒愿往下扯,他的手指顺着腰腹还想继续往下摸。
项祝始终闭着眼眸,并未打算阻止纪舒愿,反而想瞧瞧他到底想做什么。
纪舒愿见多识广,即便只是手上功夫,项祝差点都有些扛不住,若不是知晓他年龄,项祝还以为他不是头回结亲,不住的调侃接憧而至,项祝攥着纪舒愿的手腕,翻过身将他手腕耳边。
纪舒愿侧了侧脸,挣脱两下并未挣动,不满地撇撇嘴:“被褥。”
“无妨,待会儿换一床被褥。”项祝并未觉着是什么大事,他这会儿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纪舒愿方才如此折磨他,这会儿该他还手了。
不过纪舒愿落在他手中时,可就不止是还手的事儿了。
纪舒愿本在等着项祝换被褥,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听着动静,他刚抬起头,便瞧见项祝拿过方才他解下的腰带,还未询问用处,项祝便凑近了些。
手腕被一只手掌按住,腰带缠绕着,将他的两只手腕捆绑在一块儿,衣裳垂落在床榻上,项祝笑一声,凑到他耳边轻轻咬着:“该我了。”
项祝记仇得很,他不仅将方才纪舒愿的动作全部复原一遍,甚至还做了更过分的,本来被褥只是洗晾一番罢了,在他的如此动作下,这被褥怕是得拆开冲洗了。
过了元宵,日子便逐渐变得暖和起来,虽然还没这么快变热,但狩猎的日子始终要继续,纪舒愿打了声哈欠,将手中的手巾递给项祝,走到灶房将茶水灌进水袋里。
虽说喝不明白茶叶,可毕竟这茶叶是徐嗔送的,量也不多,转送自是不能的,于是他们便每日稍稍泡些,做农活或者出去玩累了,就回来喝几杯。
“我们今儿要不要去鲜食斋瞧瞧?”纪舒愿询问着,徐嗔年后来他们家,可他们并未去瞧瞧徐嗔,年关的事儿忙完,这会儿他们也有空闲了。
“可行。”项祝应声后,纪舒愿又想出来新的法子,“我们先去地里将萝卜和白菜各自拔出一颗,将它们送到鲜食斋去,让徐嗔先瞧瞧我们菜的模样,若是他看不上的话,我们还能另寻他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