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辰天色还稍微暗着,可还是比那日的月光更亮些,纪舒愿但没觉着怕了。
两人商议过后,便决定先去趟地里,随后再去狩猎。
途中见着不少男子去狩猎,但两人往相反的地儿走,一时之间还真挺少见的,两人不管旁人对他们的猜测,他俩走到地里,将布掀开,从中拔出一颗萝卜后,又走去另一块儿地薅了颗白菜。
将白菜和萝卜共同放进布袋里,项祝拿着布袋,纪舒愿带着弓箭,两人并肩往前走着。
途中不免碰着猎户,纪舒愿总觉着他们好似在偷看他俩一般,纪舒愿不认得他们姓甚名谁,只是对名字模糊,于是在他们出声照顾时,他们便只能停下步子。
项祝手中的白菜萝卜实在太显眼,这猎户便询问他,为何将菜带来,难不成是怕去集上时太饿,用来填饱肚子的吗?
他这调侃不太好听,纪舒愿闻言拧眉瞪他一眼,刚想开口却被项祝拦住,他把纪舒愿的手握紧掌心,开始反驳他:“瞧你这话说的,菜嘛,自然是用来填饱肚子的,你既然这样询问,莫不是没见过菜,又或者你家中的菜是堵鼻孔的?”
纪舒愿听着有些不解气,虽说项祝长大便不再听从旁人的话,可这话说得实在文雅,他还想骂些更脏的。
“还是塞余窍的?”
听到这句,纪舒愿将方才的话收回,项祝骂的也不干净。
“你!”这猎户想骂项祝讲话粗俗, 可他本就是猎户,粗俗根本算不了什么。
瞧着他愤愤甩手上山的背影,纪舒愿笑得弯了腰, 手腕搭在项祝肩膀上:“夫君,你方才的话说得真好, 一下就将他的话堵在口中了。”
“总归是些粗鄙之话,哥儿别乱学。”项祝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将手放下。
纪舒愿收回手, 闻言摊摊手:“这有什么好学的,不是张嘴就会?”
项祝闻言一愣, 快走两步特意叮嘱他:“在家中时可别说这种话, 要是被爹娘听到了,必得骂你两句。”
“我自是知晓的,只有在骂旁人时才会出声,在家中又没人惹我, 不过若是夫君让我不高兴了,我肯定──”纪舒愿说着,还朝他呲呲牙,半晌后才补充完最后一句, “我肯定不会手软。”
“嗯,不会手软但嘴软。”项祝眯着眼睛笑, 眸光望着他张张合合的嘴唇。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句话纪舒愿觉得能将它赠予项祝,他现在满口不着调的话。纪舒愿瞧着山边的日头,将这话忽略掉,催促他两声:“夫君快些吧,日头都要出来了。”
瞧着前方纪舒愿的背影, 项祝也缓步跟上,两人将狩到的猎物装在另一个布袋里,两个布袋都由项祝扛到集上,卖完猎物后他们便往鲜食斋走。
徐嗔今儿难得不在,两人原本打算直接转身离去,刚走两步却被人叫住,纪舒愿转过身,看到一张略微熟悉的面容。
“纪师傅,您是想把这菜卖过来是吧?”他尊称一声师傅,是看在他教过灶房做菜的份上,可忠言逆耳,该说的话他定是得说的,“要我看的话,您这菜长得模样还行,可也太小了,一盘菜都炒不了,萝卜倒是不错。”
“往后十多天是长得最快的日子,我这只是先给你们一颗来瞧瞧。”纪舒愿觉着既然他出来,肯定是能说的上话的人,他从项祝手中接过白菜,递到他面前扒开菜叶,“你瞧,我们这菜可是没被虫咬过的。”
往日的白菜里总归有些虫,因此采买的白菜最外层的叶子都不能要,虽说他们徐掌柜家大业大,不缺这点银两,可他家中也是种地的,丢了实在觉着可惜。
他顺着纪舒愿的手往下看,还真没瞧见有虫咬过的痕迹,他眼眸一闪,从纪舒愿手中拿过白菜,把菜芯儿扒开去瞧是否有别的话。
“你这菜是怎么种的?”这厨郎面露惊诧,纪舒愿闻言朝他笑了声,“自然是有些不可言说的法子了。”
他如此说,厨郎便知晓了,纪舒愿这意思是不好告诉他,他拿着白菜瞧了半晌,又向他伸手拿过萝卜:“等徐掌柜回来后,我会告知他你们来过的事儿。”
他说完,停顿一下又给他们一颗定心丸:“我会告知徐掌柜你们这菜不错的。”
有他这句话,他们卖菜的事儿就算是稳了,两人笑着向他道了谢,转身往家走去,途中,纪舒愿拍拍手上的灰尘,转头瞧着项祝:“你觉着那厨郎的话有用处吗?徐掌柜可不是那种听得进旁人讲话的人。”
“应该是有些的,总归他才是厨郎,就算徐掌柜听不进旁人的话,可厨郎的话总归能听进去点的,毕竟是他做菜。”项祝解释着。
的确如此,厨郎挑选看中的菜才更好吃着,毕竟选菜的法子都是日积月累下来的。
“若是这样的话,我们的菜地便不用愁了。”身上没有弓箭,这会儿纪舒愿一身轻松,甚至还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几步。
两人心情愉悦地回到家中,这事儿还未定下来,便不好多说,方才已经商议过先瞒着家里人,因此这时他们并未多提菜的事儿,毕竟醒来他们去薅白菜萝卜的时候,几人都没醒来。
还是不说为好,这样就算最终徐嗔不打算用他家的菜,也不会让爹娘太过失望。
过了元宵后,这天儿逐渐变得暖和起来,一暖和,地里的虫便卷土重来,纪舒愿从地里发现蚜虫时,并未太意外,毕竟这虫本就不能完全除去。
“又能赚银两了吗?”项巧儿反而是家中最兴奋的人,她能够帮着收银两和舀除虫水,而且最重要的是,等每日的活儿做完之后,便会给她两文钱,可是值得很。
“也赚不了多少。”纪舒愿摇摇头,不过这会儿还不该做太多除虫水,这两日只做了够他们自己家用的除虫水,趁这时辰,纪舒愿便让项祝去找了村长。
将除虫的事儿跟他说过一遍,他当即同意,不过又让他帮留了几桶除虫水,不过还未说什么时辰用。
留一桶除虫水不难,纪舒愿应声,一回生二回熟,这回村长轻车熟路地走街串巷,将项家的除虫水在售卖一事告知。
年前买过他家除虫水的村民不少,自是知晓要提前先告知所需的桶数,与此同时,还要将一部分铜板先给他们。
往日买过的村民并未多说,直接便将铜板给他们了,一些年纪大了的、第一回来买除虫水的人,他们对这除虫水倒有些担忧。
担忧的地儿不过是银两罢了。
“还未见着这所谓的除虫水,就让我们掏银子,怎的这样。”一人质疑出声,其他人也开始浑水摸鱼,一时之间,院里满是嘈杂的讨论声。
纪舒愿听得有些心烦,他本坐在椅子上,让项巧儿记谁家要几桶,他则坐在一边儿收银子,队列后方的嘈乱实在令人心烦。
总归不是强制他们采买,嫌贵或是不信的话,不买就是了,非要在这儿嚷嚷。
“啪啪啪──”
手掌合起发出响声,人群被这动静吸引过来,便瞧见纪舒愿站着,放下手后朝他们笑:“各位可能有第一回过来的,我便同你们说说清楚,免得说我骗银子之类的。”
“这除虫水做法不便,给了银子后我们得做一天,翌日才能过来取,若是你们不想要了或是不来取了,这桶除虫水便不能用了,生生浪费了这些,所以提前给的银子是不退的,毕竟也浪费了除虫水不是。”
看后方几人在撇嘴,时不时挑眉瞧他一眼,纪舒愿又说:“或许有人说了,怎的就浪费了,说不准我们昧了这除虫水,肯定给给自家地里用了。关于这个,你们可以去我们家地里瞧瞧,这除虫水都是我们先用过后才售卖的。”
他眸光一直盯着后方,或许是察觉到纪舒愿的视线,几人总算不再吭声,仰头听着他的话。
“总而言之,采买除虫水之事都是自愿并非按着你,说你不买不行,不信能除虫的也是,转身走出院子就是。”
一群人瞬间鸦雀无声,纪舒愿坐回椅子上,仰头示意前方的人继续出声:“哪儿家的,要几桶?”
“李家,三桶……”
不止院里的村民,项巧儿都被纪舒愿方才的话镇住了,她将面前村民所需的桶数记下,待他走后,凑到纪舒愿身旁轻声说着:“大嫂,你方才可威风,瞧他们都被你镇住了。”
纪舒愿可不是想逞威风的,实在是听得烦了。
“讲得令人烦躁,也挣不了几文钱,还得听他们说着,不如不买算了。”纪舒愿手掌搭在桌面上,说完后继续让下一人过来,将他家的桶数写下。
虽说纪舒愿说了这么一通,但方才讲话的那些人始终没走,不过也能理解,毕竟这村里只有项家一家有这除虫水。
“王家,两桶。”
听着声儿有些熟悉,纪舒愿抬头望一眼,立即想起这人来,原来是那日给鲜食斋送菜时碰着的猎户。
名字已经记下,可他始终没打算离去,纪舒愿抬眸疑惑:“怎的了?有事要说?”
“我那日都瞧见了。”他瞧见了他们去往鲜食斋那儿,出来时菜就没了,“你们把菜给鲜食斋了。”
“那又如何?哪条律令讲不能送菜给开食铺的友人吗?”纪舒愿觉得他莫名其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儿,从他口中听着,总感觉是件大事儿一样。
猎户听闻摇摇头:“是没说过,不过我知晓定是你的友人,项祝他往日别说友人了,旁人避着他走都来不及呢,生怕染上与他相同的无子嗣病。”
“啪”地一声,毛笔甩飞刚好撞在猎户额头,墨汁溅到脸上,额头处一块儿墨水印子。
“你个崽种,竟当着我们的面讲我大哥坏话,瞧我不打的你满地找头……”项巧儿边说边撸起袖子,好似真打算动手。
她动作太快,纪舒愿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等他看过去的时候,项巧儿跟猎户还没碰到,他连忙站起身来,向灶房的项祝喊着:“夫君,快来。”
虽说项巧儿是个姐儿,可往日砍柴挑水的事儿她都能做,要是真打起来她不一定吃亏,可总不能真打,纪舒愿拉着她的手臂,又觉着有点拉不住,才出声喊项祝。
方才纪舒愿的话,项祝在屋里听得真切,所以当纪舒愿叫他时,他还觉着是不是有人在闹事。
他猜想了村民动手、纪舒愿动手,没想到当他走到人群旁的时候,看到却是正揪着猎户头发不放的项巧儿,以及站在一旁怕误伤又伸出手想去阻止的纪舒愿。
项祝往前跨两步,一手提溜着项巧儿,另一只手挡住想要还手的猎户,虽不知打架的缘由,但肯定是男子的缘故:“既是男子便大方些,不仅跟姐儿动手,瞧你这阵仗,怎的?你还想打姐儿不成?”
猎户不讲他说项祝的事儿,率先倒打一耙:“你问问你夫郎,怎会是我先动的手,我话还未说完呢,她就冲上来,我也想询问我是做了什么,让这姐儿如此气愤。”
第86章 教学
项巧儿气得脸红脖子粗, 可方才这猎户说的话她又不好说出口,她看着纪舒愿,感觉好像要哭出来。
她方才是为项祝出头, 纪舒愿这会儿可不能坐视不理,他凑近项祝耳边, 将猎户所说的话告知他。
项祝对这些话是无所谓,可瞧着项巧儿这模样,他也不好不反驳:“还真是会想, 鲜食斋掌柜就是我友人又如何,你有何想说的说出来就是?”
方才项祝不在, 这儿就只有纪舒愿和项巧儿在, 他敢多说两句,可这会儿项祝在面前,他个头比他高得多,跟他动手可不止毛笔摔在脸上这点痛。
他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模样, 朝项祝笑着:“我自然信鲜食斋掌柜是你友人,我这不是在说笑嘛,我只是想问问,你们与他如何相识的, 能否也将我家中的菜也卖去。”
“哪儿来的脸呐。”纪舒愿轻嗐一声,朝他一笑, “方才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我可是还记着呢。”
他说着, 还想去说几声,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纪舒愿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男子正匆匆走进,身后跟着村长。
“怎么了怎么了?别打架诶。”许是方才找他那人说了打架的事儿, 村长刚进门就喊着,他站定在他们面前,左瞧瞧右看看,最终视线落在猎户脸上。
他脸上的墨汁被冷风吹过,已经干了一半,这会儿正黏在脸上,瞧上去很是滑稽。
“你这。”村长拧着眉,想要问出个一二三来,猎户并未说出方才所发生的事儿,反而将他们把菜售卖给鲜食斋这事说出来。
“村长你说,若是想让石头村变得更好,是不是得让村民过得更好,这项家有售卖菜的路子,赚银子总不能自个儿赚吧。”猎户特意放大了声,讲完后还朝旁人询问道,“各位觉着呢。”
能赚银子谁不肯啊,他们自是纷纷附和着,一时之间,纪舒愿被这些声音吵得头痛,他拧眉望向项祝,想着要如何处理。
村长明显也不知事情的全貌,方才叫他来的那人倒知晓些,他微微侧身伸手挡住住嘴,将知晓的事告知他。
村长听完后,眸光扫过一圈,随后抬手猛地往猎户头上拍,啪地一声,这动静可不算小,连还在观望的村民都被镇住了。
“你们这一个个的,这是人家自个儿的本事,人家的菜就是种的好,食铺才收,还想同他们一般卖菜,先去地里瞧瞧你们菜上的蚜虫吧。”村长敲打他们几句,意思是不让他们动旁的心思,毕竟是村长,谁都要给他几分薄面。
村长方才一巴掌属实有些用处,猎户这会儿一句话不吭,听着村长的话,越听头越下低,下巴都快要碰到胸口了。
“知晓了吗?”村长又喊一声,院里的村民立即应答一声,觉着是喊得差不多了,村长往一旁退了退,让他们继续写要几桶除虫水。
纪舒愿正准备坐下,肩膀便被拍了拍,他仰起头时,只见村长朝他扬了扬手,又将项祝也叫过去。
“村长有何事要说?”
纪舒愿瞧着村长的模样,定是有事要说,在他询问过后,村长瞧他一眼,半晌后轻嗐一声:“我知晓这事儿本不好说出口的,可方才那王家老大倒是提醒我了。”
“这知县上回说了,村里属实不能只靠猎户,也不能一直待在村里,得往集上靠一靠。我们这儿除了猎户,便只有种地了,可这种地哪能有出息呢,往年我们这种的菜还不够虫吃,连人都得捡虫吃剩的。不过今年不同于往年,你这除虫水可是个好东西,能把它赶跑,这菜也比往年收成好的多。”
纪舒愿看项祝一眼,想着村长莫不是真的听进了猎户的话吧,他若是询问徐嗔,将旁人的菜都卖给他,说不准他家的菜都卖不出去了。
他朝项祝摇摇头,示意他拒绝村长的说辞。
“所以,愿哥儿你──”
纪舒愿开口,刚想出声便被他下句话吓得拉了回来。
“你能否教他们种地?”村长说出心中所想,许是怕他不乐意,他又出声放低些姿态,“自然不是让你手把手教,不过是教他们何时浇水施肥之类,你报酬要银两或是其他都好,我去同他们讲。”
他让纪舒愿教他们种地,自然也是想让他们能卖菜,能将菜卖出去,也算是完成了知县所派发的事儿。
这事要由纪舒愿去教,项祝便不插手,不过还是帮他分析几句:“你若是教他们的话,种出来的菜他们自是会卖出去的,你可以要他们卖出菜赚取银两的几成,也能直接收取教他们种地的辛苦钱。”
项祝分析的不错,光是想想便知晓,分成的法子定是更赚的,可要是分成的话,得许久才能拿到银两。
“那便交由他们自个儿决定,夫君你说呢?”将选择交由他们,倒不需纪舒愿多想了,且肯定两种法子都有人去选。
他所说也对,项祝闻言点头,应了他的话。
想好这事儿后,纪舒愿便转过身,朝村长说过他们方才商议好的话,不过村长并未打算这会儿就说,这一茬菜即将成熟,还是得等下一回种菜再讲。
不过也快了,趁这些日子,村长便自个儿将活揽走,主动去挑选打算跟着纪舒愿种地的农户。
有人挑选,纪舒愿自是乐意的,且不需要分给他银两,他更是高兴。
将除虫水全部卖完之后,纪舒愿瘫坐在椅子上,趴在桌面上一动不动,他侧过头,瞧着还在打水洗脸的项巧儿:“我觉着我的胳膊仿佛不是我自个儿的了。”
“那是谁的。”项巧儿笑了声,把打出的水倒进木盆中,蹲下后捧一捧水泼在脸上,井中的水有些温,但洗把脸还是能让人精神得多。
“鬼的。”纪舒愿回复她的话,又摔摔胳膊,在她做到一旁时,将手搭在她手腕处,“我的胳膊怕是死了吧,怎么就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呢。”
纪舒愿这话惹得项巧儿发笑,她的笑声充斥着整个院子,她还想说些什么,院子门却倏然被推开,纪舒愿转头望去,瞧见纪忠清正站在门口。
他并未敲门,瞧见纪舒愿只是笑了下,还未开口就被项巧儿的斥责声吓了一跳。
“怎的如此没规矩,你谁啊,不敲门竟然就推门而入,真是的烦。”项巧儿不知他是董家新过门的夫郎,虽说前几日她去看了,可当时他顶着盖头,根本瞧不见脸。
且往后,两家也并未有什么交集,项巧儿便不再往他家中去了,自然从未见过纪忠清的模样。
“小些声,有些姐儿的模样。”纪舒愿拍一下她的胳膊,站起身走到门口,并未打算让他往屋里去,而是直接询问他的来意,“兄长今日怎的有空来玩。”
纪忠清轻嗐一声,向他说着:“家中蚜虫遍地,听说你会制除虫水,给我些。”
在家中就是如此,他想要的东西伸出手便能得到,夫君还说他要不到手,想当初在纪家时,即便是纪舒愿的东西,只要他伸手了,便会送到他房里,纪忠清也没想到纪舒愿竟真的会拒绝。
“你这是何意?”
“啊?兄长竟没听懂吗?”纪舒愿觉着他方才的话应当没添诗句,不至于听不懂吧。
项巧儿凑近纪舒愿,向他说着:“这是在装傻呢,没想到大嫂兄长长这样,果真那日大哥说的是真的,大嫂的兄长果真不如你,弟弟肯定也不怎样。”
听到纪舒愿叫他兄长,项巧儿便知晓了他来的意图,虽说不知晓他原本的性子如此,可他方才的模样,跟董家几人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些贪小便宜的人。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项巧儿闻言摇摇头,低声说,“他还想要我们的除虫水,他刚过门肯定不知晓这东西,定然是旁人告知的,说不准这回来这儿都是董家提前说的。”
从纪忠清这边,只能瞧见项巧儿凑近纪舒愿说话,内容他都不知晓,不过两人时不时望他的目光,确实让人觉着别有深意。
“到底还有没有除虫水,今儿能给我两桶吗?”纪忠清方才出门时可是夸下海口的,若是拿不到手的话,肯定会被婆家娘说。
“今儿是没有了。”纪舒愿看向纪忠清,朝他努了努下巴,“兄长确实想要的话,便在这儿记下所需的桶数就是。”
纪忠清还以为是他赠予的,于是他屁颠屁颠地往这儿走,站定在两人面前报出来三桶来,刚准备转身,却被项巧儿挡住:“诶,你做什么?怎么不给银子呢?”
他闻言一顿,笑容也逐渐消失:“什么叫我不给银子,你们分明什么都没给,就朝我要银子?”
纪舒愿乐此不彼地将那日的话重复一遍,又看向纪忠清:“若是兄长不想要的话,我们便不做了,本就不好做,做这些还挺费劲儿的。”
纪忠清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你这话说的意思是我要掏银两买?我们可是一家人,你不怕我回纪家同母亲说吗?”
“害,就算兄长这样说也没法子,毕竟我也是个哥儿,也管不了什么。”纪舒愿轻叹一口气,拧眉向他说着,模样很是认真。
可纪舒愿说的也是,哥儿跟姐儿的话根本没用,即便他说不收他银两,项祝也不会听他的。
“你夫君何时回来,我去同他说。”纪忠清仰着下巴,觉着若是他用纪舒愿兄长来同项祝讲,他定然会给他这个面子。
项祝这会儿跟爹娘一块儿下地了,或许得吃完饭时才能归来,纪舒愿便向他说着:“吃过晚饭后。”
第87章 管事
距晚间还有些时辰, 纪忠清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闻言他便回了家,说待晚饭后再来。
待他走后, 项巧儿才说出自个儿的疑惑:“大嫂,方才你就应该给他打发了, 怎的还让他再来一趟。”
“就如我方才所说,我不过是个哥儿,在家里总归是你大哥管事儿。”纪舒愿说完朝她笑一声, “待你大哥回来后,好好叮嘱他一番, 不过就是委屈你大哥了, 要落个性子不好的话柄了。”
项巧儿这才算是明了,她帮自己倒了杯热茶,朝纪舒愿摆摆手:“无妨,大嫂就放心吧, 大哥严厉的时候你是没瞧见过,才这样说,若是你瞧见了,便能知晓这可没说亏了他。”
纪舒愿还真没见过项祝性子不好的时候, 可听着项巧儿继续往下说的话,他倒是了解了。
原来是当时为了让她学女工, 她非得跟项祝唱反调, 说要出去玩,这可不得严厉点嘛,若是不严厉的话,还真管不了项巧儿。
“喔,原来是嫌你大哥严厉啊。”纪舒愿挑眉一笑, 眯着眼睛瞧她。
听纪舒愿语气,项巧儿总觉着他会跟项祝告状,她匆匆摆手,眸光往后瞧,生怕项祝回来听见了:“我可没说过,大嫂你别这样说。”
瞧着她慌张的模样,纪舒愿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院门推开,项祝刚跨进便听到他的笑声,他也随之扬起唇角:“什么事这么高兴?”
项巧儿瞬间坐直,绷着身子眸光时不时往纪舒愿身上飘。
纪舒愿也停下笑声,看着项巧儿眼中的请求,停顿一瞬轻嗐一声:“方才有人来找你,有些好笑。”
“找我?”项祝把锄头放在靠墙的位置,坐到两人身旁,纪舒愿顺势帮他倒了杯茶,等他喝完后,才把纪忠清过来说的话简单复述一遍。
“确实是找你的,他等会儿吃过饭后还来。”
项祝算是听明白了,这是让他出面把纪忠清要除虫水的心思给消了,他伸出手指捏了捏纪舒愿的脸:“就这么想让我当恶人?”
“这怎么能叫恶人呢?”纪舒愿脸颊上的肉被他捏着,扬起唇角朝他笑着,“这样才能瞧出夫君的男子气势啊,往后旁人一定不敢再占我们家的便宜了。”
“果真?”项祝松开手,用手背把他脸上的土蹭掉,走到井边去洗手,纪舒愿跟在他身后,继续回复他的话,“那是自然,那样的夫君肯定更令人喜爱。”



